“雨婷,家裏有弟弟,妹妹嗎?”嚴玲婉出聲問,語氣輕鬆,還帶著笑意。


    呃?雨婷的神情一呆,接著抬眼一看,嚴玲婉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剛好看見雨婷眼眸裏的驚訝,隻是雨婷沒有迴答。


    嚴玲婉麵上笑了笑,自顧自的說著:“你弟弟該有多大了?十一歲?十二歲?”


    你弟弟?雨婷驚訝了,臉上的神色有些掩藏不住了,“你……”


    “想問我怎麽知道的?”嚴玲婉保持著淡笑,“你忘記了,先皇登基的歡慶宴上見過的,站在建王身後的那個小廝。”


    建王?


    她都知道?她竟然都知道?


    雨婷徹底的驚訝,張著小嘴,撐著眼珠子,死死地盯著嚴玲婉。


    嚴玲婉伸手拍了拍雨婷的手背,“鎮靜一點,就你這模樣建王怎麽派你去趙家臥底的?”


    幾句話就不淡定了,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細作嘛!


    呃?雨婷的唇角狠狠地抽搐了兩下。


    “你的父母生下你弟弟後沒兩年就相繼的去世了,你帶著不大的弟弟討生活,日子過很苦,被人欺負都是小事,你們兩個常常餓肚子。後來被建王的人招了去,就為了有口飯吃,於是你帶著弟弟就去了。”


    雨婷的嘴唇蠕動了幾下,眼眶微微發紅。嚴玲婉一直盯著她緩慢地繼續說:“還記得歡慶宴上建王妃來敬酒,當時我就順眼搭了一眼建王,發現他身旁站著一個小廝,覺得麵熟,就多看了兩眼。”


    雨婷臉上的驚訝逐漸平複,大張的小嘴也閉上了。


    嚴玲婉收斂了神色,一本正經道:“此番帶你出來,就是想問問你弟弟的情況?”


    “雨婷,你與我原本就長得極像,你與你弟弟也長得像,所以你弟弟與我其實也像。你想想,一個與自己長得很像的人站在麵前,怎麽都會多去看上幾眼的,是不?”


    雨婷閉上的小嘴輕輕地咬著唇瓣,她知道王妃聰慧,有大才。隻是沒有想到一眼,僅僅是看了幾眼,就能猜到許多的事情?


    當然,嚴玲婉是美術老師,這種相近的人臉都看不出來,就不配做美術老師了。


    “當初建王讓你去趙府臥底,大約是沒有注意過你的長相。隻是覺得你很柔弱,在普通人的眼裏你是那種不會讓人產生防備的女子,於是你就被送到了趙府。後來我歪打正著的冒了出來,發現你與我很相像。剛好雷他們救了你,於是你就順理成章的留在了寧王府。隻是寧王府的人對你的防備極重,因此你沒有任何的建樹,即便有消息也傳不出去。建王為了敲打你,歡慶宴專門帶了你弟弟過來就是提醒你,你弟弟的命還捏在他的手裏的,是這樣的嗎?”


    雨婷不說話,垂下了眼眸,你都說完了,還沒有多大的出入,讓人能說什麽?


    “你與我畢竟是親戚,你弟弟也是我的表弟。難道你想他一直生活在建王的陰霾之下?”


    雨婷的身子微微一顫,卻還是咬著唇不說話。


    嚴玲婉扁了扁嘴,自己這是在演獨角嗎戲?


    好吧,繼續攻心!


    “你們姐弟兩,在建王的手下到底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我不知道。我想總沒有你現下在顧府的日子好吧!難道你不想把弟弟給救出來?”


    嚴玲婉說完停頓了好一會兒,這是在給雨婷思考的時間。盯著雨婷的臉,見她還是不說話,嚴玲婉的聲音變得冰冷,猶如進入了深冬。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的人也沒有必要辛苦跑這一趟了,你都不在意,我更不會在意,又不是我的親弟弟!”嚴玲婉的耐心消失殆盡。


    說完話,嚴玲婉別過了臉,撩開馬車簾看向外麵不再去看雨婷。機會已經給了,要不要就不是嚴玲婉的事兒了。


    “至於你是不是真心心儀周瑾大哥,你的這份心思還是歇了吧,我是不會答應的。”冰冷生硬的聲音說到:“所以,不要在老爺子跟前使幺蛾子,在我這裏,在王爺那裏都是行不通的。”


    雨婷抬眸看了嚴玲婉一眼,立刻垂下眼眸。


    嚴玲婉長出了一口氣,悠悠的道:“對建王來說,你不是一個好的臥底。對你弟弟來說,你不是一個好姐姐。”


    不是……好姐姐?雨婷的頭垂的更低。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姐姐,不是為了有口飯吃,她不會帶著弟弟去了鬼影堂。如若有選擇,她寧願繼續在大街上乞討,當個乞兒把弟弟養大,都好過在鬼影堂。她的確沒有說錯,自己不是一個好姐姐!


    可自己該怎麽辦?雨婷腦子極為混亂。


    王妃這是在給自己機會,雨婷明白,隻是能相信她的話,救出弟弟嗎?


    周瑾駕著馬車緩慢的在大街上行走,馬車裏王妃與雨婷的對話一字不漏的都聽在了周瑾的耳朵裏。王妃並沒有因為雨霏的事情而怨懟自己,還如此的維護自己,說不敢動是假的。


    嚴玲婉閉上了嘴後一路都沉默著,盯著外麵的風景,看見了好幾處正在修建的公交馬車的候車處。見征集來的民工正幹得熱火朝天的,嚴玲婉的唇角才上揚了一些,心情好了許多。搭眼看了雨婷一眼,雨婷正咬著唇,似乎正在掙紮?


    嚴玲婉移開自己的視線,衝著外麵的周瑾喊了一聲:“周瑾大哥,到金玉良緣去,替表妹選兩樣喜歡的首飾。”


    首飾?雨婷艱難的吞咽了一下。


    嚴玲婉好歹說是出來散心,送表妹兩套首飾,也是正常。想了想,外祖父不會懷疑什麽。


    周瑾駕著馬車去了金玉良緣,兩人進店選了兩套上等的玉飾,還有一塊上等的翡翠腰飾。


    “這個送你,給小表弟的,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機會戴?”嚴玲婉冷沉道。


    “我……”


    “走吧,送你迴去。”嚴玲婉轉身,並不想聽雨婷說話。她一路上都暗自在觀察,雨婷內心在交戰,還做不出決定,是那邊還有什麽顧忌?還是擔心自己這邊沒有能力?


    再給她兩日考慮,到時候還沒有結果,就別怪她心狠!


    雨婷迴了顧府,與老爺子稟報了一聲就進了後院,還是被自己悶在屋裏。


    這散心不起作用?


    老爺子瞪著不大的眼睛,盯著雨婷的背影,這丫頭心事重。


    雨婷的心事是重。在趙府時一心想著完成任務,早日迴去。因此再苦再累,都能忍,好幾次被趙茹兒打的快要死了,想著弟弟還等著她迴去,都拚命活了過來。到了寧王府,雖然沒有人打她了,不再吃苦不再受累了,卻沒人與她說話,防著她就猶如防賊似的。


    寧王府的大門都出不去,是沒有任何消息傳迴去,導致建王以為她想背叛,於是帶著弟弟來了京城。歡慶宴上見到了弟弟,雨婷為自己的無能與無力心中很難過。


    為了救出弟弟,她一直都在想辦法,想來想去就把眼光放在了周瑾身上,卻一直找不到機會。


    好不容易顧家老爺子來寧王府發現了她的身世,改變了她的處境,她以為表示出自己心儀周瑾就可以留在寧王府,卻不曾想王妃一口就迴絕了。


    今兒還專程出門在馬車裏轉悠了大半天就為了給她說那麽一番話。雨婷腦子裏的東西全部打絞絞,理不清楚自己該如何做才能順利救出弟弟?


    她見過建王的手段,狠辣無比。在鬼影堂裏與她們姐弟兩一起長大的孤兒沒有幾個。鬼影堂、建王,想著都害怕,甚至聽見鬼影堂、建王幾個字,渾身都會打哆嗦。


    聽說寧王也是一個狠辣無比的男人,可雨婷聽說那是在戰場上,或者是先做了對不起王妃的事情,寧王才下狠手,如那趙茹兒,如那王家。


    雨婷的心中吃不準寧王與建王哪一個更厲害?就怕自家選擇錯誤,害死了弟弟,她就真的無臉到地底下去見爹娘了。


    獨自悶在屋裏,腦袋都想痛了,王妃給的機會自己該抓住嗎?


    晚間,寧王忙完手中的事情,就得到了消息。幽深的眸子在夜間閃爍著冷戾的光芒,上了烏影的背,去了顧府。


    快到顧府王爺就下了馬,招了霧出來,讓霧騎著馬在大街上轉悠轉悠。霧立刻點頭答應,騎上烏影遠去。


    陳子墨這才身子一躍,猶如輕盈的燕子,幾個閃身就進了顧府。雨婷出了寧王府,還有雷的監視,攝政王爺是不可能放任雨婷安生離開的。


    王爺的步子極快,飛快的閃動著身形,不過刹那的功夫就閃到了雨婷居住的小院。


    小院寂靜無聲,濃密的樹葉透著點點的月光。陳子墨負手而立,一個影子無聲的出現在他的身邊。


    “爺。”


    “如何?”陳子墨沒有迴頭,聲音極淡,極輕。


    “一直在糾結當中,一會兒歎氣,一會兒揪扯自己的發絲,不過還沒有做出決定。”


    陳子墨眉頭微動,還在糾結?婉兒親自出麵談,竟然還在糾結?


    陳子墨點點頭,雷身子一晃,潛入了黑夜,立刻消失不見。


    陳子墨幾步走到屋門,抬手一推,進了屋子。


    聽見聲音的雨婷立刻轉過頭來,神情很是驚覺。她穿著一身淡紫色的衣裙,烏發隨意的挽起。雨婷沒有嚴玲婉的英氣,傲氣,顯得柔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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