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薑成和謝錦程。


    時陌閉上眼睛,不敢想象他現在是怎樣的狼狽模樣——李嘉茹扶著他的後背,大半個身子都靠他身上,而他的頭恰好在李嘉茹的頭邊。


    這場景怎麽看都像有貓膩啊……


    時陌立刻推開了李嘉茹,酒意卻在這時上了頭,腳搖搖晃晃了一下,李嘉茹又扶了過去。


    “小心點,你喝太多了。”


    時陌幽怨地腹誹,要不是她猛地給他倒酒、勸酒,還老看他,他哪會喝得那麽多,至少他也能想辦法偷偷把酒吐掉啊。


    時陌再次把李嘉茹推開:“謝謝,我朋友來了。”


    李嘉茹知道要給時陌麵子,一臉擔憂地放開他,見他搖搖晃晃地站不穩,想去扶,但手伸到一半,想了想,又收迴了。


    薑成不知道時陌跟謝錦程的關係,高興地走過來,樂嗬嗬地一掌拍到時陌背上,哈哈大笑:“兄弟你怎麽在這?噢,跟女朋友出來吃飯啊,真幸福!”


    時陌身體一抖,感覺冷風嗖嗖地往身體裏灌,一股可怕的視線像蛇一樣順著他背脊爬到脖子上,不寒而栗。完了完了,他要死了!這薑成會不會說話,會不會?


    “哦?女朋友。”謝錦程冷得跟冰窖似的聲音陰惻惻響起,時陌深吸一口氣,大義凜然地轉過頭,幹笑著打招唿:“嗨,好久不見,發現你們帥了很多。”


    謝錦程危險地眯起眼,聲音更沉了:“時帥哥今晚跟女朋友約會?”


    “不是,這是誤會,誤會!”時陌條件反射地大喊,喊完發現自己嗓門太大,頓時小了聲道,“我這是工作。”


    “哦。”謝錦程淡淡地,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偏偏薑成還嫌不夠亂一樣,驚訝地喊了一句:“天哦,你工作還帶女朋友來?”


    時陌真想把薑成打包裝進麻袋裏,丟出去:“她不是我女朋友。”


    還好薑成懂得了收斂,他看到李嘉茹瞬間白了的臉色,以及時陌從沒放到李嘉茹身上的目光,多多少少察覺到了什麽,他尷尬地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啊,我又說錯話了。”


    時陌目光始終鎖在謝錦程身上,神色緊張,他感覺謝錦程在生氣,隻是很好地沒有表現出來而已。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害怕謝錦程誤會,害怕謝錦程生氣,他撐著牆壁一步一個踉蹌地走向謝錦程,然而雙腳實在軟得厲害,酒意洶湧地翻湧上來,還沒靠近謝錦程,胃裏一陣翻滾,他頓時捂住嘴巴倒退。


    謝錦程嗅出了濃厚的酒精氣息,顧不上生氣,立刻半摟半飽地帶時陌去洗手間:“喝這麽多。”


    時陌痛苦地捂著嘴,搖頭不敢說話,好像被人拐去強喝酒一樣,眼裏的無辜得讓人氣都出不來了。


    謝錦程迴頭衝薑成道:“去總台報我名字,就可結賬。”


    薑成還沒迴應,兩人就走遠了。他剛想走去總台,卻見李嘉茹失了神地杵在原地,就像斷了線的木偶,沒有焦距地望著時陌離去的方向。照薑成這種粗得不能再粗的神經,是看不出妾有意、郎無情的狗血橋段的,他隻是覺得小姑娘被晾在這裏很可憐,於是他很有風度地走過去道:“呃美女,你在哪個包廂?我送你迴去吧?”


    兩分鍾後,李叔叔和時陌父親兩人詭異地看到李嘉茹一臉慘白,被一個不是時陌的帥小夥帶了迴來,嚇得他們心髒都跳出來,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問清楚情況後,兩人麵麵相覷,這帶走時陌的是什麽人?李嘉茹又是怎麽了?


    另一邊。


    “嘔——”時陌痛苦地往便池裏吐酒水,這白酒後勁太可怕了,走出包廂時還隻是頭暈,現在卻差點把胃吐出來。


    “這麽高興?喝這麽多。”謝錦程半是埋怨半是擔憂,等時陌吐完了,貼心地給他遞去紙巾,扶他去洗手池。


    “我不想喝的啊……”時陌頭疼得快要炸了,手指顫抖得厲害,伸向水龍頭開關,半天沒按準位置,還是謝錦程幫他開的水。他漱了漱口,又洗了把臉,多少恢複了一點精神,雙眼迷蒙地注視著鏡子裏的自己,臉色慘白,沒有一點精神。


    “舒服了?我走了。”謝錦程擺明兒還在生氣,語氣裏滿是不愉快。


    也是,難得化解矛盾了的一家人吃個飯,慶賀複婚的大喜日子,他卻出來陪“女朋友”,還這麽“高興地”喝得爛醉,站在謝錦程的角度想,他也會生氣。


    時陌猛地扯住謝錦程的衣袖,低聲喃喃:“別走,今晚的飯局不是我想的,她隻是我工作上的朋友,不是女朋友……”他一疊聲一疊聲地說著來龍去脈,口吻裏的真誠就跟酒氣一樣,滿滿地充斥著空氣,說到後麵,他聲音變得非常微弱,他心有點虛,不知道謝錦程會信他多少,他甚至沒來由地擔心自己說多錯多,反而惹火了謝錦程。


    他從來沒有這麽在乎過謝錦程,他有種強烈的預感,如果不解釋清楚,謝錦程會受傷、會生氣、會不理他,他彷徨如無措的孩子,非常害怕出現這種局麵。


    謝錦程轉迴身,深邃的目光緊緊鎖在他失了血色的臉上,他慌張的表情與擔憂的神色都一覽無遺,謝錦程不禁發問:“你為什麽要向我解釋?”


    “因為……因為……”笨拙的舌頭打起了結,時陌支支吾吾,腦袋裏冒出了很多個答案,但他就像在司考考場上,為一道單選題的選項急得抓耳撓腮一樣,不知道選什麽好——因為我喜歡你,怕你誤會?他沒勇氣說出口;因為我在乎你的感受?這太過煽情——為什麽愛情的選項這麽多這麽多,多到他無所適從,茫然若失。


    “不說我走了。”


    “因為你是我最……”時陌差點把“最愛的人”說了出去,急忙刹車轉口道,“最重要的人!”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在乎你的感受,在乎你的情感,害怕失去你的世界變得暗淡無光,害怕沒有你的日子索然無味。你就是我的指南針,帶我走出迷茫,你就是我的太陽,把我的世界點亮,讓我的未來充滿萬丈霞光。


    “最”,是對你在我心中位置的最好詮釋,你的體貼,你的柔情,勝過了我生命裏千千萬萬的人,金字塔的頂端,最輝煌的榮耀,隻有你謝錦程一個人,也隻容得下你一個人。


    請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情感,我隻是不懂表達,不懂怎麽用煽情的話表露情意,但我的心是赤誠的。你可以觸摸我的胸口,你會看到熾熱的心髒在為你劇烈跳動,為你激動得顫抖。


    霎那,時陌猛然被一股力道拉過,跌跌撞撞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同時瘋狂的吻侵襲過來,放肆地掠奪他充滿酒香的私人領域。


    這個吻霸道又充滿侵.略性,帶著不死不休的勁頭,緊緊纏著他的舌,品嚐舌尖上的美酒。他如同一灘春水,快要融化在溫柔繾綣裏,迷失了自我,喪失了意識,隻知道自己在最愛的人懷裏,深深地、深深地被愛著。


    吻長得不可思議,仿佛走到了時間盡頭,兩人忘我地相擁相吻,直到不識趣的人進來才被打斷。


    “oh,mygod……”薑成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充滿爆炸性的一幕,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哆哆嗦嗦地指著他們倆,“你、你們是……是……竟然是……”


    “嗯?”謝錦程不滿足地抬起頭,驀然擁住時陌,宣示所有權,“如你所見。”


    薑成差點要把自己的拳頭吞進去:“你、你們,真的是……那謝叔叔和阿姨……”


    “他們知道。”謝錦程一臉無所謂,“你送我爸媽迴去,我還要留這裏。”


    薑成想把兩個拳頭塞進嘴裏了,他呆滯地看著謝錦程扶著時陌走出洗手間,再迴到時陌的包廂,表情豐富得已不是“驚悚”兩個字能形容的了。


    包廂裏,李叔叔和時責麵麵相覷,時陌頭疼地趴在台上,昏昏欲睡,謝錦程輕輕拍打他的背,柔聲詢問他要不要喝點什麽,表情柔和得連頭頂散著柔光的燈都遜色許多,燈光、視線都凝在了他們兩人身上,好似他們才是來見家長、培養感情的主角,低頭沉默的李嘉茹隻是陪襯。


    說明時陌情況後,謝錦程毫不客氣地說:“適量喝酒有益身體健康,但過量喝酒傷身,兩位叔叔要注意身體,少喝一點,畢竟身體是自己的。時陌酒量小易醉,恐怕不能陪你們盡興,如果兩位叔叔覺得酒不夠,就由我這小輩來陪你們喝。”


    話一起,就是勸少喝酒,都說到這地步了,誰還想繼續喝,兩人隻能放下酒杯,嘿嘿笑著打圓場。


    時責第一次正式見謝錦程,少不了要感謝謝錦程照顧時陌,而李叔叔在工作上跟謝文接觸過,知道謝錦程是謝文兒子,多少也問候幾句,爽朗的笑聲幾乎要穿透牆壁,竄出外麵。


    時陌睡熟了,均勻的唿吸綿長地傳出,偏偏謝錦程坐在時陌右手邊,高大的身軀擋住了李嘉茹的視線。


    剛才那句“她不是我女朋友”,還深深地傷害著李嘉茹的自尊,她很想跟時陌表白,問問時陌的想法,但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允許,這是男人的煙酒世界,她闖不進去,她像塊被人遺棄的木頭一樣杵在那兒,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尷尬得無地自容。


    簡單聊了幾句,李叔叔發覺女兒尷尬的處境,就結束了談話,結了賬,準備散席。


    謝錦程輕輕搖了搖時陌:“起來,走了。”語氣輕得像羽毛一樣,飄飄蕩蕩落在時陌耳邊,悄然喚醒了時陌。


    時陌揉了揉眼睛,迷茫地東張西望:“嗯?走了?”


    “嗯。”謝錦程遞給他一杯溫糖水,“喝點糖水解酒。”


    “噢。”時陌捧著喝完,謝錦程又遞給他一張紙巾,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那專注的神情都快化了,李嘉茹父親皺皺眉頭,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臉板了起來。


    謝錦程跟他們告別,扶時陌離開了,時責也跟李氏父女分道揚鑣。李嘉茹父親臉色緊繃,前方謝錦程緊緊擁著時陌的腰,時陌半靠在謝錦程懷裏,曖昧至極。


    李嘉茹父親慎重地道:“閨女,你老實說,你喜歡時陌嗎?”


    李嘉茹驀然聽到父親這麽正經的問話,心口一緊,不安地迴道:“當然,怎麽了?”


    父親歎了口氣搖搖頭,不好說什麽:“聽爸的勸,放棄他吧,他不是你的良人。睜大眼睛看清楚吧,或許時間能作出最好的證明。”


    李嘉茹愣愣地看向父親指的兩人背影,呐呐失了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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