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京的皇城內,雪綾皇後正在寢宮內為皇上批閱奏折。由於摩拿與這裏有八個小時的時差,這裏還是正午時分。她突然發現房間的周圍有些詭異的氣氛。忽然,有一部分地板慢慢隆起,一隻朱紅色的小怪物鑽了出來,皇後手上的毛筆立刻掉落在了地上,她隻見那怪物隻有十厘米高,身穿盔甲,戴著麵具,接著它立刻變成了晶兒的樣子,隻是她也隻有十厘米高。

    “你,你是誰?”皇後本來想叫侍衛,可是卻覺的身體根本就動彈不得。

    “我長話短說吧。”晶兒說:“我的名字是柯晶兒,是孫曉然的異父姐姐。我現在是用仆禦靈與你進行對話,你和黑血人魯西桑。蓋爾特見過麵嗎?我弟弟接受你的委托調查殺害了他的真兇,目前已經有眉目了。”

    “真的?”皇後忙問:“誰是兇手?”

    “不,還沒有能夠查到那個地步,”晶兒說:“不過,似乎兇手殺他,和一本筆記有關係。你們接觸他的時候,他有沒有提到筆記什麽的?”

    “沒有,我不知道,他當時是接受我丈夫的委托調查古文書的秘密。和筆記什麽毫無關係。但是,他給予我們的調查結果大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情報,我覺得他隱瞞了一些事情。其實我能說的都告訴你弟弟了,你問他就可以了。”

    “你再仔細迴憶一下有沒有什麽你忽略了的細節,他身邊有沒有別人?他對你們說的話中,有沒有比較難以琢磨的?他被殺害,很可能是兇手為了滅口,然後嫁禍給唯一的目擊者金斯。可是我後來仔細想想,兇手為何要用墮天咒殺死魯西桑?我弟弟以前猜測兇手是修改了金斯的記憶,才讓他以為自己是兇手,可如果他有辦法修改別人的記憶,那甚至連滅口也用不著,修改魯西桑的記憶不就可以了嗎?我想,兇手的目標不是要殺死魯西桑,而是要毀掉他的靈魂,不能讓任何人解析他的靈魂。”

    “那麽,你們有辦法證明金斯不是兇手嗎?”

    “暫時還沒有,對此我很抱歉。你真的沒有線索嗎?”

    “那,我想想,靈魂?等等,他好象對我說過一句話,我至今不明白。他說:”靈魂,其實是對生命的褻瀆。“”

    “靈魂褻瀆了生命?”曉然在車上反複默念著這句話,目前是他在開車。晶兒則坐到了車後,和雪綾王後的通話結束後,她問波勒:“這句話,你能理解嗎?”

    “這,這是什麽邏輯啊?”波勒說:“因為有靈魂,才有了生命,隻要是稍微有一點靈質學的人都知道這一點,靈魂和生命根本就是唇亡齒寒的關係,何來褻瀆一說?我完全不明白。”“我還想問一下,在黑魔術中有沒有可以把一個人的記憶完全修改的力量?”

    “有,它的學名是靈魂催眠,不過這種能力沒有過人類使用成功的先例,隻是記載在古代書籍中,所以它是否真的存在,還有待考證。靈魂是通過對時間的感覺,逐步推動生命向前發展的,記憶就是靈魂對時間的感覺的重要憑依,要修改記憶,就必須要破壞靈魂對時間的認知能力,所以即使成功了,這個人的靈魂也就會成為殘疾,從今以後,對時間就無法有正確的概念和認識,智力也會衰退(智障就是比較典型的靈魂殘疾)。”

    “是嗎?可是,”晶兒說:“南金斯被捕後接受審訊的過程,並沒有表現出靈魂殘疾特征啊。如果是修改印象相當深的記憶,那殘疾的程度絕對會很高。可是他卻思路清晰地承認是他殺害了魯西桑,這樣的話…… ”

    “姐姐,”在前麵開車的曉然說:“你認為魯西桑的靈魂產生了很明顯的變化嗎?如果強烈到對肉體會有很大的影響,兇手應該把屍體也處理掉才對,可是他留下了屍體,屍體也沒什麽異常。那麽,很可能是表現在精神上,不過,我不明白,你為何會把魯西桑的死和那本筆記聯係在一起呢?”

    “因為,魯西桑的本體應該看過這本筆記。如果人類魯西桑因為筆記而想要做什麽的話,黑血人魯西桑應該也會受到黑血的召喚,去做同樣的事情。那麽,就是利用筆記,探究聖書中的人間的秘密。而他,有可能通過某種途徑,進入了聖書中的人間,靈魂因此而產生了劇烈的變化,而有一個人,不希望讓人了解聖書中的人間的秘密,所以就決定使用墮天咒把他的靈魂徹底毀滅掉,再栽贓給金斯。他曾經力勸金斯背叛邪君,可見應該是冥界的人,所以兇手是伊魯赫人的可能性很高。這個人,知道聖書中的人間的秘密,如果他的行為是個人行為還好,如果冥王知道秘密的話,那對邪君實在是很不利。如果這個異大陸,隱藏了什麽毀滅性的力量的話……算了,現在瞎擔心也沒用,姑且先考慮這次事件的兇手吧。”

    “姐姐,其實,”曉然說:“我對你的話,還有另外一種看法。魯西桑生前是第一個成功成為奇跡師的黑血人,換句話說,他的靈魂本身就和聖書中的人間關係密切。而如果照你所說,他進入了聖書中的人間導致靈魂產生變化,而這個兇手不能讓別人知道而毀了他的靈魂的話,那他應該會想盡辦法殺害接近神跡境界的奇跡師不是嗎?雖然目前沒有一個奇跡師達到神跡最高境界,但沒有一個人是由於死亡而無法達到,都是因為敗給無惑者的緣故。而且,也沒有人受到類似墮天咒的攻擊的痕跡。”

    “你是想說,黑血人變成的奇跡師比較特殊,不能讓人知道他們進入聖書中的人間會發生什麽事情?”

    “不,他不是唯一一個變成奇跡師的黑血人,最近沈俊的黑血人不是也變成了奇跡師嗎?其實如果他有遠見一點,會在他們剛變成奇跡師的時候就對他們使用墮天咒。所以,兇手的目的,也許是因為魯西桑本身的緣故,如果不把他的靈魂毀掉的話,聖書中的人間或者人間界就會發生什麽事情。比如,魯西桑的靈魂因為進入聖書中的人間,而擁有了某種具有毀滅性的東西。當然,這隻是猜測,也許這次墜樓事件的元兇,會知道一些線索也說不定。”

    到了晶兒家門口的時候,波勒說:“我不想進去了,有話就在這裏說好了。你們認為墜樓事件的兇手是誰?”

    “我們無法排除你們五個人中任何一個人的犯罪嫌疑。”曉然開門見山地說:“我本來考慮要用仆禦靈監視你們,可是仆禦靈隻有他的召喚者才可以看見其傳達過來的圖象和聲音,沒有一個人可以連續二十四小時監視你們,更何況這樣不尊重你們的隱私。”

    “你隻要去我們的房間檢查一下那個不就知道了?”

    “那個在平常,和普通的家具沒有任何區別,我們是檢查不出來的,又不能進行實驗吧?”

    “其實,你們可以分別把我們囚禁起來啊,哪個人被囚禁後墜樓事件停止,那個人不就是兇手嗎?”

    “沒用的。你們中任何一個人失蹤,那個人都會警覺,而暫時停止殺人,那麽根本就不知道兇手是誰。”

    “那,你們怎麽辦呢?”

    晶兒說:“首先我認為這起案件是個人的行為,兇手應該是通過調查才得到了官員們的地址。犯人如果有兩個人或兩人以上的話,那麽就應該有兩個人有充分的證據證明自己在案發的時候不在家裏或者是放著那個看起來像是普通家具的地方。而現在,隻有阿德雷特一個人有這樣的證明,所以我認為兇手隻有一個人。換句話說,其實阿德雷特的嫌疑已經可以基本澄清了,但是本著謹慎原則,我還是把他列入嫌犯的名單。”

    “兇手絕對不是我們五個以外的人嗎?也許有其他人和波倫瓦黨人有仇啊。”

    “的確,這也有可能,但是我們目前沒有找到其他嫌犯,所以隻有以你們五個為突破口,當年柯慚用那個魔具讓無數人墜樓而死,如今這個人再度展開殺戮,我,”晶兒以堅定的眼神看著波勒:“我要借這個機會,把這個兇手繩之以法,這樣子的話,也許那個噩夢就可以遠離我了。”波勒看了看她,說:“我想還是早點迴去吧,已經快九點了,我還是走吧。”

    曉然說:“阿爾索先生,不如我送你迴去好了。”

    “不用了,雖然天氣很冷,不過我還是想自己走迴去。”

    “你,還是懷疑我們會對你不利?”

    “在這種時代,小心始終是不會錯的。”波勒說完這句話以後,打開車門離開了。

    曉然看著他漸漸遠去,問後座的晶兒:“你認為這個男人是兇手的可能有多大?”

    “如果他是兇手,”晶兒說:“那我們也沒那麽容易可以查出他的底細。我至今還是不明白的事情是兇手獲得情報的方法,還有,他殺人的順序,似乎很奇怪,也找不出規律。就像是……隨意地殺人一樣。”

    “隨意地殺人?先在迴想起來,也修報複惠帝和那些官員的時候,刻意不讓幻生操縱食物吃掉惠帝和皇後,就是想把最大的恐懼留給他們,還故意以陸豪的身份,讓他們產生虛假的希望,還告訴他們主謀就潛伏在他們中,故意擴大他們的恐懼,所以他的複仇是非常有針對性的,可是這次不同。動機同樣是複仇,可是殺的人的順序,與他們在波倫瓦黨的地位高低完全沒有任何關係。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嗎?如果他隻是單純痛恨波倫瓦黨人,那何必不一次性殺光所有可以殺的人?”

    “也許是得到情報的方式所限吧。”

    “即使如此,他也可以將黨員們根據位階高低來決定殺他們的順序啊。還有,每個人死的時候,時間都集中在下午三點到五點這段時間。那五個人都並不是非要在這個時候才能殺人吧?如果把時間段分散開來,那不是更好嗎?可以讓那些波倫瓦黨人每一天的任何一個時刻都處在極度緊張和恐懼的心理壓力下。”

    “你說的也有道理,曉然,”晶兒說:“不過這些都隻是根據狀況進行研判得出的結論,不怎麽站得住腳。我們根本就不了解犯人的心態啊。”

    “對了,姐姐,”曉然問她:“那兩個冥界委派的調查員,你把他們怎麽了?”

    “我讓清清奪走了沈雨寒的影子,換言之,她現在的生死全掌握在我手上,我要求陸詩懷把和冥界的聯係方式以及另幾組來到黎加索的調查員的身份,我警告他,如果漏說了一個人被我發現,沈雨寒就完蛋了。”

    “如果你殺了沈雨寒,那她的鬼魂去冥界會說出真相的,陸詩懷就不會被你要挾。可是影子落在我們手上就麻煩了,影子是靈魂與現實最大的媒介,如果清清把影子吃掉,那麽她的靈魂即使死了,也無法形成正常的狀態。還好有清清在。那你後來是怎麽對付其他調查員的?”

    “陸詩懷說包括他和沈雨寒在內一共有六個人來,和冥界的聯係方式是使用冥卡。我找到另外四個人以後,也用同樣的方式奪走他們的影子,逼他們交出冥卡。為防萬一,每個人我都單獨詢問與他們共同來黎加索的調查員有幾個人,是否的確是瞞著摩拿政府單獨進行調查,每個人的迴答都是一致的。六張冥卡全在我手上,每一張我都發出了已經到達黎加索的訊息。所以現在暫時不必擔心他們會影響我們的調查了。”

    “那這件事解決以後怎麽辦?你一直囚禁他們嗎?”

    “否則還能怎樣?我試探過,他們沒有一個願意接受我提出的任何條件,迴去以後保持沉默。而且,我也信不過他們。這六個人已經知道我和你都是邪君派的人,又不能殺,隻好囚禁起來了。”

    “其實,”曉然說:“你不用親自出麵的,交給請清處理就行了,她隻要隨便附到哪個人的影子上就可以操縱他的行動。這樣,至少他們不知道你和邪君的關係。萬一他們被誰救走的話,實在會很麻煩,你如果必須要轉入暗地行動,你所有的資產都會被查封和凍結,沒有那些資金,邪君的重生必然再度擱置。”

    “是啊,我今天是有點不夠冷靜,居然沒想到這一點。不過,我會安排人嚴加看管,優待他們,絕不能讓他們中任何一個死掉。”

    “如果他們中有一兩個人不怕死,自殺怎麽辦?人要自殺還不容易嗎?這你很難阻止。所以,如果那種可以修改記憶但不會影響人類精神狀況的魔法我們可以掌握的話…… ”

    “或者,可以使用墮天咒。”晶兒一臉嚴肅地說:“雖然邪君派還沒有人可以使用墮天咒…… ”

    “你瘋了!姐姐,你不知道這是多麽邪惡與殘忍的行為嗎?”曉然說:“如果你敢那麽做的話,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我知道了,我隻是隨口說說而已啦。這樣好了,我通知各國的分公司,盡可能將我的財產轉移。你想辦法聯絡組織的會計師,不過為了防止別人起疑,我想分批轉移比較好一點。現金,銀行存款這樣的流動資產還比較好處理,可是最麻煩的是不動產,我不可能把它們全部變賣,而且最近東方的分公司正決定把一批最新的上等絲綢大量投入海外市場,我本來是打算把到時候我所分得的股利全部投入邪君之繭的最後階段培育。你也知道,繭每一個星期的養料,都要耗費大量資金。”

    “姐姐,雖然如此,這也不是你使用墮天咒的借口啊。難道你把錢看得比人命更加重要?”

    “我倒沒那麽想過,畢竟人命關天,我也不想輕開殺戒。好了,進去吧,在車裏都聊了快半個鍾頭了。”

    對於曉然來說,姐姐是個很陌生卻也很熟悉的人。雖然由於他長期在冥界求學,與晶兒相處的時間實在不多。不過,他二十五歲那年策動反叛,由於決策失誤,導致了許多不必要的犧牲,一度陷入窘境,是姐姐幫助他東山再起。對晶兒,他始終是抱著一份感激的。然而,由於媽媽表示與她斷絕關係,對姐姐的打擊實在是相當大。他還記得媽媽表示和他斷絕母子關係的時候,幾乎哭昏過去。姐姐,她那麽多年,為什麽都不去看媽媽?

    走進客廳,晶兒脫下上衣,說:“先來烤烤火吧,曉然。你的房間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

    曉然想了想,還是決定提醒一下姐姐,於是對她說:“姐姐,你應該知道吧?爸爸雖然不是你親生父親,可他一直把你當女兒看待,媽媽對你也很好,難道他們說與你斷絕關係,你就真的不去看他們了?他們現在住在柏商市(夢原沿海城市),我知道我如果去,媽一定會讓爸去報告冥界,我實在不孝,讓兩位老人為我受苦。可他們不知道你和我有來往,你去見見他們好嗎?這樣,我也可以知道他們的生活近況啊!”

    晶兒呆住了,一言不發。那本日記依然盤踞在她腦海中,她實在是不想再去迴憶那些事了。她真的對母親有點恨,可是一想到媽媽是如何含辛茹苦地撫養自己,又無法真正恨她。她也很想去看看媽媽,可是她感覺到那道門檻,實在是踏不進去。但她又想不出說什麽來迴絕曉然,隻好說:“我和媽媽說過很多次,我可以給他們安排一個舒適的住處,讓他們享享清福,可媽不知道拒絕了我多少次,說我的錢髒,執意不肯。我看就算我去,她也會把我趕出來。過段時間再說吧,現在我們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是的,太多太多了。晶兒突然開始發現,她對於現在的事情,感到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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