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寺卿劉作海要罵人了。


    這位跪在地上,滿臉是虛汗的大肚腩高官,心裏把仇道同和範文明的十八輩祖宗全都問候了個遍。


    前幾天人犯剛抓來你們可不是怎麽說的。


    你們說:案犯薑佑係為上將軍府之人,此府是國丈的心頭大患,務必借此案把上將軍一府拉下馬。


    可現在呢,你們竟然反水。


    一個說:管教不嚴,平三族以儆效尤。


    另一個說:薑佑忠臣誌士,理應嘉獎。


    你們的良心讓狗吃的嗎?


    變心這麽快!


    ……


    也不怪劉作海這麽想,實在是其他兩個都是人精呀!


    今日皇帝便衣帶上將軍陸雲起一起來,還看不出二人間的貓膩嗎?


    陸雲起一介女流,武將之資。


    述職迴京,年輕皇帝已經破例擢升其為三品武將!


    可按照陸雲起在幽州所建之功勳,遠不足以達到上將軍的職位。


    這是年輕皇帝赤裸裸的偏心。


    當時就有人傳聞:皇帝看上陸雲起,想納之為妃。


    此言不假,今日大理寺二人一同前來,年輕皇帝估計也是為了陸雲起撐腰。


    你個苦哈哈竟然還說薑佑罪不可恕,實在是蠢呀……仇道同和範文明心裏想到,所以今日才改了口。


    “起來吧,冬日夜涼,諸位都是我朝肱股之臣,朕不忍心看到諸位因此而患了腿疾。”


    聽完三司各部高官對此案的看法,年輕皇帝滿意地點點頭,抬手叫三位起來說話。


    同時又吩咐道:“請坐。”


    三人顫顫巍巍地找位置坐,雙手扶在椅把上,看好色的年輕皇帝還能為陸雲起做什麽。


    年輕皇帝先是看了身邊陸雲起一眼,而後發問:“諸位知道薑佑為內衛司暗樁這件事吧?”


    “知道,知道……”三人麵和心不和。


    年輕皇帝輕笑一聲,又說:“那幾日後的三司會審,可要為朕留住這等醉酒也能破獲大案的人才。”


    一言定案!


    旁人再也無法翻案。


    因為他是皇帝。


    薑佑為內衛司的暗樁,隻是碰巧破獲大案,而所犯事之人做的事,天理不容。


    薑佑是個好人!


    “喏!”


    “陛下,臣自請陛下降罪於臣,臣身為刑部尚書,卻無法做到嚴格管教下屬,致使侍郎李維在犯了滔天大罪,臣請降罪責罰。”


    忽然,刑部尚書範文明起身,跪地再拜。


    要求皇帝給他一個降罪,要不他於心不安。


    仇道同和劉作海一看:好家夥,果不然不虧是國丈的親哥哥,這一手為官之道被你玩的明明白白!


    “那就如你所請,罰俸三年,降半級,仍總領刑部。”


    這處罰可謂是不輕不重,罰俸祿還好說些,官都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錢已經不是問題,主要是職位還被降了半級,雖說隻是半級,可也是莫大的處罰。


    可最後這半句話“仍總領刑部”讓眾人看出年輕皇帝的無奈,皇帝還是年紀小啊。


    大端朝黨羽林立,範黨,汪黨……


    皇帝不敢輕易得罪任何一個。


    “謝陛下隆恩!”範文明叩首再起,不動聲色地瞄了陸雲起一眼。


    陸雲起隻覺整個身體緊繃,不聽使喚。


    麵對仇人,她心裏還是有陰影啊……清河範家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見時機成熟,皇帝掩嘴輕咳了幾聲。


    鼻孔朝天,氣勢糾糾的衛東一揮手。


    一隊大內禁軍壓著幾個人,不留情地扔在眾人麵前。


    看樣子,被打的血跡淋淋,就隻堪堪吊了最後一口氣。


    皇帝看向範文明的同時也看向劉作海,因為這快要被打死的二人是他們手下的人。


    一位大理寺少卿,一位刑部郎中。


    如果薑佑和溫衡在場,肯定認得二人。


    這二人就是帶著此案死者家屬,過來以“提訊”借口,準備帶薑佑出去的兩位官員。


    將薑佑放在牢裏釣魚,隻釣到了這兩人。


    年輕皇帝仰天歎了一聲,單手扶額頭,有些愁苦地說道:“內衛司來報,說是兩日前此二人,買通大理寺監牢的老獄卒,竟以提訊借口欲帶走薑佑,殺之解恨。幸虧內衛司反應快,抓住此二賊,嚴刑拷打之下,此二賊說是奉了劉寺卿的命令,欲殺薑佑滅口……”


    “噗通”一聲。


    剛剛坐下的大理寺寺卿劉作海真是欲哭無淚,我沒有啊,天地良心,我沒有要殺薑佑滅口呀……


    可話從天子嘴裏說出,假的也成的真的。


    劉作海隻得趕緊跪下大喊冤枉,虛胖的一張臉此刻發白,腦門淌汗,在這寒冷的大冬夜,腦門豆大的汗水竟是直往下淌。


    “陛下,臣冤枉啊,臣絕對沒有唆使二人,二人所行之事也和臣沒有任何關係,陛下明查……”


    劉作海磕了一個重重的響頭,再起來時,眉心發紅,隱隱滲出血跡。


    十分悲憐!


    “哦?”年輕皇帝尾音上挑,又說:“那此二人怎會指名點姓地說是劉上卿呢?”


    劉作海心裏罵娘……內衛司什麽地方,裏麵還不都竟是些屈打成招的手段,想指認誰不簡單?


    還不是你皇帝的一句話。


    現在劉作海終於明白了,為何內衛司的司首溫衡會在牢裏保護薑佑,原來等自己的在這。


    若是沒有溫衡,牢裏的贅婿早被人提走,殺之欲快。


    溫衡下獄,待在牢裏,是皇帝的一手妙棋。


    其一,保護薑佑這內衛司的暗樁,其他暗樁知曉皇帝竟如此仁義,日後肯定會千百倍的賣力,隻尊皇帝一人。


    其二,捉住來監牢欲殺薑佑的人,這二人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臣不知……”劉作海一個勁地磕頭,忽然想起二人的身份,又說:“陛下,此二人皆是首輔的門生,與我無關呀!”


    情急之下,劉作海隻能這麽說。


    在地上要死不活的二人確為汪黨成員,而在千音院遇害的四人也是汪黨成員。


    我劉作海與國丈親近,沒有理由,也沒有能力指揮地動兩位汪黨成員呀。


    劉作海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皇帝想起:我劉作海範黨,此二人汪黨,這是他們汪黨之間的事,與我無關。


    “首輔大人……”年輕皇帝捏著下巴,思考起來。


    ps:


    被薑佑打死的四人,被皇帝釣魚捉住的兩人是汪黨。


    劉作海,仇道同,範文明實為範黨。


    ps:寫的很亂,這幾章情節概述簡單說一下。


    皇帝視角:


    皇帝開始奪權之路,前期一係列的行為鋪墊,就是為了讓薑佑撞破千音院裏的事,以他作餌,殺幾名汪黨成員泄憤。


    後召集三司要員(大理寺,刑部,禦史台),主要是範黨成員,逼迫其表態。


    範黨為了不承受皇帝怒火,默認皇帝做法,從此與汪黨有了隔閡。


    薑佑視角:


    為了揪出蠻國幼女案後麵隱藏的保護傘,進入千音院,並結識溫衡。


    在獄中想明白一切,自己的所有行動都在執棋者的謀劃之中,感到後怕。


    以不變應萬變。


    大眾視角:


    贅婿得千音院溫先生青睞,世子殿下茶圍後,又被單獨請入千音院。


    後醉酒誤闖入花魁樓,撞破事發。


    眾人以為他是必死之局,卻沒想到薑佑的身份原是內衛司暗樁,他的一切行動都有皇帝的保駕護航。


    是皇帝的狗腿子。


    陸雲起:


    狗日的皇帝,你玩我!還利用我的馬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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