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太醫院令林迴春求見。”李桂慢步走到趙瑛身前說道。


    “太醫院令林迴春,他來找我幹什麽?也罷,先讓他進來吧。”趙瑛並不記得自己跟太醫院有什麽交集。


    “微臣林迴春拜見殿下。”林迴春進來後恭敬地行了一禮。


    “不必多禮,不知林大人找本殿下所謂何事?”太醫院院使雖然不同於進士科科舉考上來的官員,但也是正五品的官員。況且因為職位的特殊性,人們大多對於也太醫院令不會輕易招惹。朝中百官誰敢保證自己親人不會遇到什麽疑難雜症,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有需要這些太醫的時候。就是不知道這太醫院令今日找自己是為何事。


    “微臣從陛下處聽聞殿下從《太平要術》奇書中找到那防疫的方子,所以特意來求見殿下。”


    “那書早已不翼而飛,就是本殿下現在也不知何處找尋。林院令找本殿下來要那書恐怕隻能是白跑一場了。”


    關於《太平要術》,趙瑛現在都是一口咬定不翼而飛。反正本就是本就是不存在,也不怕他們能找到。


    “殿下誤會了。微臣自然是知道那奇書已失蹤,怎敢再來叨擾殿下來要書。微臣不過是代替微臣師父來問殿下那《太平要術》中當初講那防疫方子時,可曾細說其中原理。”


    趙瑛聽到林迴春來意之後,心想原來如此。


    在常人看來,趙瑛那個方子能救人那就夠了,也不會去糾結其中的原因。可是在林迴春這幫大夫看來就不一樣。這石灰防疫之法與他們所學的醫術毫無共通之處,也就是說這是一個此前未曾研究過,聞所未聞的新的醫道。在太醫院一般人苦苦研究無果後,萬般無奈之下,林迴春隻得來求趙瑛。


    見趙瑛沒有迴話,林迴春以為趙瑛是不願說出那秘方之原理。心中悲戚,立馬雙膝跪地,額頭伏地求道:“微臣懇請殿下能告訴微臣。疫病之災,自上古至今,肆虐數千年矣。微臣以及一幹同仁亦苦苦尋求解決之道,可惜愚鈍,未有頭緒。今天佑大乾,殿下得此良方,救萬民於水火。然而臣等苦思冥想,實不知此方為何能防疫病之災。今實屬無奈,隻得求殿下能告之。”


    趙瑛隻不過在想事,哪想到林迴春突然弄出如此陣仗,趕忙俯下身扶起林迴春。“林院令誤會了,本殿下隻不過是在想怎麽解釋。畢竟本殿下未曾學過醫術,對於有些東西不知道怎麽講解。”


    聽到趙瑛願意說出來,林迴春兩眼一亮,連忙迴應道:“無妨無妨,不知殿下可否能隨微臣出宮說與家師聽。想來以家師之學識,定能理解殿下之意。”


    “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林院令也清楚。本殿下尚未束發出閣,輕易不得出宮。”


    “此事微臣來時已稟報陛下,陛下已應許殿下可以出宮。”林迴春現在就怕趙瑛不同意,其他的都好說。


    好嘛,自己千辛萬苦才求的一次出宮。林迴春一句話就解決了。


    其實此事並不像趙瑛想的那麽簡單。林迴春其實是帶著一封信去求見皇帝的,寫信的正是林迴春的師父,萬家生祠的薑南沐。


    薑南沐此人醫術高超,一生救人無數。當年皇帝曾三請其為太醫院令,薑南沐隻是說:“治陛下之子民與治陛下何異?”,當今天子聽後並未動怒,反而大為讚賞,於是便作罷了。薑南沐救人從不分貴賤,不求診金。救治者願意給多少就給多少,富貴之家給金百兩收之,路旁乞人付錢一文也欣然接受。不過那些錢最終又會變成藥材又迴到那些窮苦之人手中。因此對於這薑老大夫,大乾凡是知道其事跡的人無不敬他三分。


    前段時間,薑老大夫更是不遠千裏親赴博州救治傷員。


    正因如此,這防疫之法薑南沐是親身經曆。但是薑南沐無論如何也無法用自己所學來完美解釋這個方子的原理。對於他這種人來說,這是不可接受的。同時如果能理解這個方子中的新的醫道,那麽就等於整個醫學又前進的了一大步。所以,薑南沐迴京之後就請他徒弟林迴春去探明這方子的來曆。並且親自寫了一封信給皇帝。對於薑南沐這個小要求,皇帝陛下自然是同意了。


    “不知林院令的師尊是?”趙瑛對於這些具體的事還並不知情。


    “家師薑南沐。”


    林迴春迴話很恭敬,不過趙瑛還是聽出了他話中的一股自豪感。


    “原來是薑神醫。難怪林院令如此年級就當的太醫院令。想來醫術自是高超無比。”聽到薑南沐,趙瑛才明白過來為什麽自己能這麽容易就出宮。那位老先生的名望,說是萬名景仰都是低了,皇帝這個麵子應該還是會賣的。


    “哪裏,微臣醫術還不及家師一半。怎敢稱作高明。”對於薑南沐,林迴春隻有尊敬。


    二人在馬車裏聊著,不一會便到了目的地。


    下車後趙瑛隻看到鶴發童顏的老人正在街邊給一個小販把脈。


    趙瑛和林迴春下車後並未打擾老人家,隻是在旁邊站著等待老人家看完病。


    “你這頭疼是因風寒而起,取川芎、荊芥,白芷、防風、羌活各兩錢,細辛、甘草一錢,蔓錦子三錢,以水煎服即可。三日之後,自可痊愈。”


    “多謝神醫,多謝神醫。這是小的今日才賺的些錢,還望老神醫不嫌棄。”小販近幾日因為頭疼甚是苦痛,聽到薑南沐一說,自然喜不自勝。


    “哈哈,不用。老夫不過是看到你這梨子不錯想買幾個。不想觀你麵色發現有疾便診斷一番。這幾個梨子就當作診金吧。你快些迴去吧。此病不宜勞累,否則隻會愈加頭疼。”薑南沐笑道。


    見小販千恩萬謝的走了,趙瑛和林迴春才走上前。


    “小子趙瑛見過薑神醫。”趙瑛對薑南沐拜了一下。


    “不敢不敢,殿下千金之軀怎可對草民行禮。”薑南沐見過的達官顯貴也不少,那些人對他到也是尊敬。可不曾像趙瑛這般行大禮,更何況還是個皇子。


    “薑神醫治病救人無數,如此醫者醫德,自是當得起小子一禮。”趙瑛說的倒是實話。


    薑南沐顯然也不是拘泥於禮節的人,笑了笑便帶著趙瑛進入了內堂。


    “聽聞殿下是在奇書《太平要術》上看到那防疫之方?”


    “正是,不過那書現已不知去處。”


    “奇書自是不可輕易觀之,殿下能看到自然是有緣之人。”薑南沐對此想的很明白,隨便什麽人都能看到那就不是奇書了。


    “隻是不知那書中究竟是如何解釋這防疫之理?”


    對此趙瑛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思考的差不多了:“書上言,疫病之蟲。雖不可視,實則有形。莊子有言:‘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不過到了一定程度,那棰就不是肉眼可見了,但是棰子仍在那。那疫病同樣也是如此。常人之所以不知道如何防範,那是認為疫病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如今既然知道那疫病也是有實體,自然有方子可以防治。就如同蟲子一般,尋常人隻要拍死就好了。對於疫病之蟲,尋常方法又無法殺死。至於用石灰乳的原理,書上卻未曾細言,想來應該是此物克製疫病之蟲吧。”


    趙瑛隻是用簡單的話來解釋了下細菌病毒的存在,對於用石灰乳的酸堿度殺死細菌病毒,趙瑛還不打算說那麽深奧的問題。


    “病疫實則是疫病之蟲作怪。這個想法老夫確是聞所未聞,不過此方既然有效。想來書中所說應是無錯。老夫以前還以為是陰邪作崇,隻想到遠離陰邪之地即可。沒想到這病疫隻不過是小蟲。既然是活物,也難怪殺死就可解決。”薑南沐若有所思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風寒,頭痛之類是否也是病蟲作怪?”多年行醫的經驗讓薑南沐立刻聯想到其他病症之上。


    “這些書上未提。不過小子想有些應該是,但不可能全是。且那石灰乳隻可做外部防疫,對於入體的病蟲,自然還是需要醫藥進行治理。”趙瑛畢竟不是專業學醫的,他隻能說出個大概,真要細說他也解釋不出來。


    “也是,不過這疫病之蟲一說還是讓老夫大開眼見。也解決了老夫很多問題,以往隻知道防止陰邪入體,卻不知如何去防。現在想來,那些陰邪,大概也就是這病蟲。而那外傷者也正是因為病蟲蟲傷口入體才比尋常人跟容易患病。”


    薑南沐再次讓趙瑛明白了一個道理,永遠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除去那外掛的見識外,一個現代人與古人並不會有任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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