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道壞了,吳磊肯定是帶我去黃泉渡坐船,他到底想要幹嘛啊?難不成他怕我發現他的秘密,想借劃船的時候,算計我?


    吳磊走後,我一直在醫院裏照顧著秦叔。


    整整一天,我心裏一直七上八下,琢磨著近來發生的事。這些事,一件比一件詭異,一件比一件兇險。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闖過最後一關。


    在我感覺前途迷茫,心生恐懼的時候,薑美的那句話,總會在我心裏響起:“隻有你活著出去,躲過這次劫難,才能救我。”


    此時,我身上便會生發出難以抑製的勇氣和力量,這些勇氣和力量,讓我頓時有一種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意念。


    中午的時候,我請林護士吃了頓飯,一來感謝她這些天來對秦叔的照顧,二來,也是為了昨晚她對我的幫助。


    吃飯期間,我們又聊到了黃泉渡,我問她,有沒有興趣晚上再去黃泉渡劃個船玩玩。


    林護士一笑:“你是陪我去玩呢?還是想讓我保護你?”


    我頓時覺得沒臉了,趕緊把米飯賽滿嘴,讓著她吃菜。


    林護士見了暗笑:“如果吳磊讓你跟他去那裏,你可得小心些。”


    我心裏一驚,這丫咋跟我肚子裏的蛔蟲似的,啥都知道啊。


    我說:“林姐放心,我秦非也不是個合格的二傻子,吳磊想玩我,沒那麽容易。”


    晚上六點多,吳磊打電話說到了醫院樓下,讓我下去。上車後,我問吳磊:“吳哥,咱還真去劃船啊?”


    “那是當然,這陣子,你遇上了不少事,這一切是我惹的。現在,咱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必須團結一致,要翻了船,咱可都得進魚的肚子。”


    這話咋聽著心裏發涼呢,我說:“咱這是去哪兒啊?”


    “我帶你去的這個地方叫黃泉渡,聽說過沒有?”


    果然是去那鬼地方。


    我說:“沒有。聽著咋這麽滲人啊?”


    吳磊說:“據說黃泉渡這個渡口是專門用來渡鬼過河的。每天晚上,都有一個老船夫,在河裏來迴劃船,但從來不見那船上有一個人影。我聽說,那老船夫祖祖輩輩晚上在那裏劃空船,已經做了好幾輩子了。”


    我說:“吳哥,你這都知道,難不成,你坐過那條鬼船?”


    吳磊笑了笑,反問我:“你覺得我坐過嗎?”


    我咽了口唾沫:“我覺得你肯定坐過,吳哥的本事,我是知道的。”


    吳磊沉沉笑道:“沒錯,我的確坐過。”


    他承認了,我心中一沉,難道今晚吳磊要跟我攤牌了?


    我笑了笑:“爽不爽?”


    “簡直是爽上天了。作為兄弟,有福同享,所以今晚我也讓你體驗一下,這坐鬼船的感覺。”


    我說:“好啊。咱們是活人,就是不知道那老頭讓不讓咱們上船啊。”


    吳磊說:“鬼船上,最忌諱的是有活人的陽氣。一旦有活人上船,必定平波掀起三尺浪,船翻死人都是平常事。不過,我有辦法讓你上船,還讓那老頭分不清你是人是鬼。”


    讓一個人身上的陽氣不被察覺,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這個人殺了,背上船過河吧。


    聊著聊著,黃泉渡到了。


    我們下車,走到渡口邊上。渡口空蕩蕩的,那個老船夫並沒有出現。


    我和吳磊撅著屁股抽完一支煙的時候,河麵上出現了一點白色的燈光。


    吳磊起身,指著前方說:“來了。”


    說完,他從褲兜裏掏出一個核桃大小的黃褐色的東西,遞給我說:“把這個含在嘴裏,上船後不要說話,就能蒙鬼過關。”


    我扔掉煙頭,聞了聞這東西,差點沒吐出來,咋有一股糞味啊?


    “啥東西啊這是?”


    吳磊說:“好東西,我從朱先生那裏偷……不,是拿來的。”


    我說:“你就是含著這個坐鬼船的?怪不得你口氣一直很臭。”


    吳磊點頭:“快含上,老船鬼過來了。”


    我趕緊把這鬼東西含進嘴裏。


    吳磊笑了笑:“咱們坐這船去一個地方,我讓你下船的時候,你就下。記住,千萬別出聲。”


    我點點頭:“放屁沒關係吧?”


    “呃……盡量存著吧。”


    我感覺吳磊這小子咋像是要作死的節奏啊。


    老船工把船劃到渡口的石階下,接著喊道:“陰人上船,活人迴避。”


    喊了幾聲,他又點燃香火,衝岸上拜起來。


    等了片刻,吳磊打了個手勢,示意我上船。


    這次上船之後,我老老實實找了個地方坐下。


    老船工喊完,朝岸上張望了一會兒,解開繩索,看了看船上的情形。敲了一聲鑼,陰聲喊道:“陰船上路,陽船迴避嘍。”


    船開始慢慢離岸,到了河中間之後,逆流而上,平緩前行著。


    這一迴,這老頭並沒有發現什麽不正常,我這才逐漸放下心來。隻是不知道吳磊要帶我去哪裏,所以我像是揣隻小貓,心裏撓的慌。


    船行了大概幾裏地之後,一側的水中忽然嘩啦啦響了起來。


    我扭頭一看,一口棺材正漂浮在水裏,朝著我們乘坐的這條小船靠了過來。


    臥槽,這是啥情況,這棺材肯定是衝著我們這條陰船來的吧?難道裏麵的東西,想要搭個順路船?


    正胡思亂想到時候,棺材已經靠到了船邊上,我看到這口棺材周圍血紅血紅的,就跟上麵的顏色被河水浸泡掉了一般。


    不,有血腥味兒傳來,這不是掉的顏色,而是棺材裏滲透出來的血。


    一口血棺!


    吳磊也發現了這個,他閉著嘴,瞪著眼,看上去也非常的緊張。


    忽然,血棺猛地撞了一下我們這條陰船,船身一震,老船夫迴頭看一眼,麵色一驚,但很快又把頭扭迴去,繼續劃船。


    不過,接下來,這條滲血的棺材,逐漸慢了下來,與我們這條陰船拉開了距離,逐漸消失在了後方的黑暗中。


    我一口氣沒鬆完,忽然感覺前胸一陣發涼,似乎沾上了水一般。


    黑燈瞎火的,我以為是河裏的水濺到了身上,就沒放在心上。


    但越來越怪了,我感覺自己的胸口似乎被襲擊了一下。


    我心中一緊,我們坐的是一條陰船,這船上肯定有我們看不到的東西,難不成有個什麽女鬼啥的,想要非禮我?


    想著,我抬手在胸口摸了一把,濕乎乎的,我仔細瞧了瞧,立馬就傻眼了,我手上分明是沾滿了血啊!我能真切地聞到一股血腥之氣。


    瞬間,我又想到了剛才出現的那口血棺材,難不成,那血棺裏的什麽東西,真的上了這條船?


    我瞅了瞅這條船的各個方位,一切都很正常。旁邊的吳磊,正在悠然自得地閉目養神。


    我側了側身子,將懷裏的玄陰鏡拿了出來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在捉弄我。


    摸出鏡子之後,我沉了一下氣,猛地照向了四處。


    從鏡子裏看,我和吳磊的對麵坐著兩個老太太,一個老頭,他們都穿著壽衣樣式的棉襖,頭上帶著壽高帽。我和吳磊的這邊,坐著一個男人,穿著清朝時期的官服,帶著羽翎官帽,留著一條長辮子。這個男人一直瞅著我這邊,他對我似乎非常的好奇。


    不對,他不是對我好奇,而是對我們另一側的東西好奇。


    我們的另一側,一定有個惹眼的東西。


    我緩緩轉身,鏡子照向了另一側,我頓時吃了一驚,是個渾身是血的身影,看樣子似乎是剛剛從血池裏爬出來的一般。不用多說,這位肯定是從血棺裏出來的。


    可是,他上船後,為啥要騷擾我,而不騷擾吳磊,或者其他的那些“船客”呢?


    另外,瞅著這東西的側影,我咋覺得這麽像陰叔啊?


    對了,我分明看到過陰叔躺在醫院裏的一口血棺裏的,難道,陰叔的魂魄,也碰巧上了這艘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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