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麽說寶釵妹妹當初是打算進宮的”


    天香樓內,昭陽公主拉著釵黛二人強行敘話。


    黛玉畢竟生人勿近,哪怕對昭陽公主頗有好感,也隻是做到有問必答。不像寶釵,在答話的同時,還能適當的與昭陽公主進行攀談。


    一來二去,倒變成了昭陽公主和寶釵交談,黛玉和賈璉在旁邊陪襯。


    一時談及當初薛家進京之事,寶釵不便迴答哥哥薛蟠誤傷人性命之事,便隻提及是自己要入京備選。


    “當初宮中下了旨意,凡仕宦名家之女,皆親名達部,待選為公主、郡主入學陪侍。


    隻是寶釵德淺才薄,終究未能入選。”


    寶釵說這話的時候,特意瞧了一眼賈璉。


    盡管她當初參選的是公主郡主身邊的女官,並非聘選妃嬪。但正所謂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皇宮那個地方,進去了還有什麽可自主的


    當初元春不也是參選的女官,最後還不是被老太妃賜給了皇帝


    她有些擔心賈璉會介懷這件事。


    “竟有此事以寶釵妹妹的品貌,竟然還會落選等迴頭我定要查查當年主辦此事的官員,看他們到底是瞎了眼還是拿了誰家的好處,竟然能把寶釵妹妹刷下去!


    可惜,要是寶釵妹妹當年選上的話,我是定要第一個將寶釵妹妹要到手的,如此隻怕我身邊就能多一個得力的臂膀了。”


    昭陽公主半開玩笑的道。


    雖然僅僅隻是攀談片刻,但是從寶釵的言談之中,昭陽公主也確認了這是個有思想有見地的女子,非是等閑閨閣女兒可比。


    “是寶釵沒福……”


    “嗬嗬嗬……隻怕並非你沒福。”


    昭陽公主忽然笑了起來。


    麵對寶釵等人奇異的目光,昭陽公主笑道:“若是當初你進了宮,又豈會有今日的造化


    況且我要是記得不錯的話,宮中采選的那一年,正是榮公得我父皇重用之際。


    以我對榮公的了解,他對自己喜歡的東西,一向是不擇手段都要弄到手的。


    寶釵妹妹生的這般品貌,又一早進了賈家,隻怕早已入了榮公的法眼。


    如此,他又豈會眼睜睜看著你入選進宮


    以他的本事和手段,若是有心,任憑妹妹有沉魚落雁之貌,隻怕也入不得宮了。”


    昭陽公主滿麵戲謔的說道。


    但是旁邊的黛玉卻是一下子認真了起來,陡然看向賈璉。


    她覺得昭陽公主的這個猜測很合理耶,且有很大的可能正中事實!


    原先她也以為賈璉是個正人君子來的,照顧她這個可憐的失恃的小表妹極盡周到與妥帖。誰知道定親之後,他便開始露出自己的獠牙,不但變著法子的欺負她,還大方的承認當初對她好就是想要把她哄到手……


    以此來算,他要是當年也瞅中了寶釵,未必幹不出暗中破壞薛家選秀之事,以圖今日!


    好個璉二哥哥,真是好的很啊。


    麵對昭陽公主的戲謔和黛玉的質疑,賈璉矢口否認道:“胡說什麽本公豈是那樣的人”


    “你就是!”黛玉冷哼一聲,氣鼓鼓的扭頭,已經忘了公主在側這一茬,當眾呷醋。


    寶釵也是愣了愣,隨即微微一笑。


    她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但不知道為何,她倒是有點希望事情真像昭陽公主猜測的那樣。


    昭陽公主見成功惹得黛玉呷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她正想要趁勢逼問賈璉一番,不料阿沁通傳一聲走了進來。


    “公爺,公主,蕭王派人進來傳話,說他的事情辦好了,要迴去了,讓公主盡快出去。”


    昭陽公主停頓了一下,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去告訴他,我馬上就出去。”


    等阿沁領命離去,昭陽公主便站了起來,對寶釵黛玉道:“今日與二妹妹妹會晤,吾心甚悅。奈何時機短暫,未得暢敘胸懷。


    且待來日,我邀兩位妹妹至我府上一聚,屆時還望勿要推辭。”


    寶釵二人連忙恭稱不敢,屆時一定赴約。


    昭陽公主伸手摸了摸二女的臉頰,隨即與賈璉笑道:“路我盡認得,榮公就在此陪兩位妹妹吧,不必相送。”


    說完即轉身大步而去。


    雷厲風行,行走如風的灑脫模樣,令釵黛二人側目的同時,寶釵正欲說什麽,賈璉卻先道:“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


    說完賈璉便也大步而去。


    外麵,昭陽公主出了大廳就已經放慢了腳步,待她迴頭,果然看見賈璉,她臉上便露出燦爛的笑容,比陽光更加和煦暖人。


    待賈璉近前,她笑道:“你丟下兩個絕色佳人出來送我,就不怕她們吃醋,迴頭給你臉色瞧麽”


    賈璉摸向昭陽公主的發梢,柔聲道:“她們雖然比不得青染豁達大度,卻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青染難得來見我一次,豈有不送之理。”


    昭陽公主將頭微微往賈璉手上蹭了蹭,等賈璉說完迴道:“我可一點都不大度,看到你的兩位側室一個比一個乖巧動人,我心裏都吃醋死了,方才的大度不過都是裝的。


    哼,方才二郎要是不出來送我,隻顧和她們在裏麵膩歪,我以後就把她們騙到我的府上,然後狠狠欺負她們,讓你心疼死。”


    賈璉莞爾一笑,寵溺的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笑道:“走吧,再不出去,你弟弟隻怕就要殺進來了。”


    聞言,昭陽公主頓時難為情起來,也不好意思和賈璉撒嬌了。


    二人並排往寧國府外行,短暫的沉默之後,昭陽公主幽幽道:“我挺擔心的。”


    “擔心什麽”


    昭陽公主停下腳步:“看到二郎身邊的紅顏知己,一個比一個恬靜嫻雅,美貌動人,我很擔心。


    擔心我比不上她們,擔心有一天二郎會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是種拖累……”


    聽到昭陽公主的話,賈璉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前一個問題並不是問題,不過是女子天性中的患得患失,類似的提問昭陽公主不止問過一遍了,賈璉不認為這會是她的困擾。


    “帝國的明珠,不論放到哪裏,都永遠是最明亮的。”


    果然,賈璉一句話就能輕易化解昭陽公主的小吃味。


    她咯咯笑了起來:“帝國的明珠我喜歡這個稱號!


    哼哼,當初追求本公主的帝國俊彥不知凡幾,可恨某人不識好歹,竟然對本公主的心意視而不見,想想就令人生氣。”


    賈璉笑了笑,攬著昭陽公主的肩膀,將她擁入懷中。


    見賈璉沒有迴應她的第二個問題,昭陽公主默然許久,道:“因祖母太妃薨逝,我已經稟奏太後,為祖母太妃守喪三年。”


    “太後怎麽說”


    “她準了。”


    這下換賈璉沉默了。


    他如何不明白昭陽公主提這個話題的意思。


    守喪三年,便不用嫁娶。


    也就是說,昭陽公主和衛家的婚約,可以往後延三年!


    但是三年後呢難道真讓昭陽公主嫁進衛家或者衛若蘭以駙馬身份入駐公主府


    或許昭陽公主正在迷茫,她需要他這個男人,她的主心骨給她拿個主意。


    但賈璉又能有什麽主意


    之前他還敢去向寧康帝求恩典,但是現在呢現在他要是還敢去,寧康帝保證讓他變太監常伴左右!


    於是賈璉道:“你放心,三年之內,我定然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為今之計,也隻能是看一步走一步。


    嗯……


    三年後,太上皇似乎八十好幾了。


    ……


    東跨院門口,賈璉送走了昭陽公主姐弟,卻沒急著迴天香樓,而是走進了大門。


    正廳內,王子騰果然還等著他。


    二人是老熟人了,也沒有太過客套的環節,王子騰便直接將方才四皇子說的話大意講來,並詢問是否真是賈璉的意思


    賈璉聞言笑了笑。


    讓四皇子拉攏王子騰不過是將他支開的借口罷了。


    四皇子要是懂如何拉攏朝臣,他就不是四皇子了。


    “蕭王殿下說的不錯,允王表裏不一,陰謀弑兄,確非明主之相。”


    王子騰道:“可是如今太子已死,陛下諸子之中,除了允王,又有何人堪當大任”


    “蕭王!”


    賈璉的直接沒有令王子騰感到驚訝。


    和麵對四皇子不同,先不說賈王兩家的關係,就說他和賈璉之間也是妻叔和侄婿的關係,再加上他當年對賈璉的提攜之恩,如今賈璉成長起來,他們二人自然是天然的政治同盟。


    “你認為四皇子會是明主”


    “即便不是明主,也不會是桀紂之君。”


    王子騰默然,覺得賈璉說的不錯。四皇子雖然看起來不著調,但也未曾聽說有什麽惡行。


    反倒是三皇子,一向名聲頗佳,沒想到一旦給他逮到機會,便能幹出滅絕人倫之事!


    這樣的人算計和城府實在太可怕,倘若有一天做了皇帝,他們這些大臣,都會隱隱自危。


    “可是,觀四皇子言論,似乎有意讓五皇子上位”


    “蕭王殿下質地純良,見識了皇權奪位的殘酷,不願意親身入局。”


    王子騰無語。若是旁人說他不想當皇帝,王子騰絕對不信。


    但要是四皇子嘛,王子騰覺得還是相當有可能的。


    “可是,若是蕭王他自身無意爭儲,我等即便使出混身解數,隻怕也難以成事。”


    賈璉笑了:“他想不想爭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讓沾著兄弟鮮血的允王登位,這就足夠了。”


    王子騰一愣,隨即苦笑起來。


    得,賈璉這是連四皇子都算計了。


    難怪四皇子口口聲聲說什麽扶五皇子上位,隻怕也是賈璉的哄騙之詞。


    於是,王子騰隻有最後一點疑慮:“陛下如何看待兩位皇子”


    沒錯,王子騰可不是頭腦一熱就願意跟著賈璉幹大事的人。


    事實上,要不是因為賈璉是寧康帝心腹近臣,王子騰自認賈璉比他更了解寧康帝的心思,這才願意和賈璉商議成事的可能。


    不然的話,鬼才會放著大勢已成,隻是微有瑕疵的三皇子不選,去選個二愣子。


    見王子騰問到關鍵處,賈璉也認真起來:“叔父是想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假話如何”


    “假話就是,在陛下心中,還未認定何人繼承大統,小侄竊以為,允王和蕭王各占五成的機會。”


    王子騰眉頭一皺:“真話呢”


    “三七。”


    “誰三誰七”


    “允王三,蕭王七!”


    王子騰愣住了,覺得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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