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兒說完這些，恐懼好象忘掉了，隻有無盡的酸楚湧上心頭。
她是一位正白旗包衣任職“領催”的小女兒。包衣，即滿語“家奴”，是滿族社會的最下等。這些最下賤人的女兒，隻有隸屬於上三旗即鑲黃、正黃和正白的才有資格入選宮女。一入宮，又成了宮裏最下等的女人。領催是個極低的官職，是找那種有點文化的，在旗營裏專司登記檔案、支領俸餉等等事務。菲兒家除了父親這個收入外，平時耕種所分的旗地。後來，領催的餉銀發不下了，迫於生計，隻好將旗地典押出去。這些錢很快就花光了，而朝廷對他們這些弱勢旗人根本無力求助，無奈父親、母親各帶幾個子女，分頭投奔親戚。她和一個哥哥隨父親來到山東青島膠州灣畔一個小漁村，親戚在這裏安了家，買了條漁船打魚，又有點地耕種，日子倒還過得下去。然而，父親好吃懶做，哥哥就知道抽大煙，沒多久親戚就不憤起來，三人隻好流浪到青島市裏。當時窮人到這份上有個最後退路，就是把女兒賣進窯子門。哥哥最想這麽做，都在劈柴院一帶找好了買家，所幸這節骨眼上抽大煙過量死了。父親舍不得把她推進火坑，擺了個卦攤，用擔任領催時學的陰陽之術弄倆小錢。而菲兒，慢慢自學琴、錚，也可以掙錢了。這麽混了幾年，父親嫌青島地方太小，又帶她迴了北京，繼續幹老本行。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慈禧太後的弟弟桂祥。桂祥最拿手的就是抽大煙，不過對神秘的卦術也頗為相信，家裏有個什麽事拿不準主意，他的腦筋也動不了那麽深，就請菲兒父親來算算，均很靈驗。時間一長，越來越離不開了，菲兒又漂亮聰慧，就把父女二人招進府門，做了家客。後來，父親死了，菲兒就進宮當了宮女，時間在皇後入宮前一年。所以，宮裏的人都不知道這個女孩和皇後之間的關係。
“主子，奴才以後死心塌地當你的人。”
“你不想活了？”
“皇後那邊，我還給她報信。”菲兒的確聰慧得很，“可是說什麽話，奴才聽主子的。主子，奴才就一條命。今天您給了奴才一條命，奴才要把這條命再獻給主子。”
珍嬪冷靜地聽完，起身出了後殿。她叫來另一個貼身宮女莫兒，讓她悄悄去後麵給菲兒包紮傷口，不可聲張，隻說是暈倒跌傷的。迴到正殿客廳，她沒做什麽解釋，把上次上駟院大臣那彥圖福晉送的那支“喜鵲登梅簪”托誌銳轉贈閔孝英，並轉告自己會斟酌辦理所托之事。閔孝英留下的是三盒名貴的高麗參。她隨誌銳等人走後，珍嬪一個人靜靜迴憶往昔，為不能盡情地暢敘別情，感到深深的遺憾、婉惜。下邊幾日，按照大公主自創的“百子儀”規製，光緒皇帝率一後二嬪次第到寺廟求賜子神符，到長安街禦河橋東的堂子祭天，到雍和宮打鬼收魂。光緒起初並不願意，不過有珍嬪一起，倒也勉強行來。及至在宮外感受活生生的人間氣息，拜受佛祖之慈悲廣渡，堂子祭天的故土風情，心漸漸活泛起來。及到在雍和宮，眾薩滿充滿神秘感的收魂巫術，在他看來就是在欣賞藝術表演。
雍和宮曾是雍正皇帝為皇子時的王府，即位後成為“潛龍邸”，他人不能再住，便將其中一半改為行宮，另一半賜與喇嘛，改名“雍和宮”。雍和宮的最大特點是將佛教儀式與民俗活動相結合，隆重儀典是正月裏舉行“跳布劄” ，俗稱“打鬼”。這次大公主加以曲引，把滿族求子常用的“收魂”儀式用“打鬼”來替代，使薩滿與喇嘛共舞。薩滿的衣飾是染了色的毛皮，擊鼓跳神；喇嘛則是長袍加獨角麵具，揮杖頌經。此絕無僅有一景，看得光緒欣悅不已。
收魂儀式畢，光緒依是興致勃勃，想起近期宮裏演傅清伶的戲，有慈禧太後在難得盡興，便將眾人遣散，獨帶珍嬪到南城大柵欄。這裏最著名的是廣和樓戲園子，特召傅清伶班子，美美聽了好幾出。珍嬪沉浸在少女特有的嬌羞浪漫裏，猶若行在天宮玉宇，粉頰含情，亮眸生輝，青春的身段好象春天的蔥芽，光緒真是看哪裏哪裏喜歡，瞅哪裏哪裏順當。下午申時，快到紫禁城關門的時候，才戀戀作罷。行前讓田太監傳旨，藝人們隨後有賞。
賞的除了白銀一百兩，還有駐外使臣迴國，作為稀罕物獻上的美國精品呢布。這種布適於冬天做厚衣服，宮廷裏一直用禦製的江南織布，所以很難開例用這外國的東西。頒賜太監離開後，珍嬪請求皇上也賞她一些。
“有什麽用？”光緒笑著問，“宮裏的衣料不夠？”
“不是，臣妾覺得新奇，求皇上開賞吧。”
“這不成餓皮虱子了？”皇帝點了點她的鼻子，開她玩笑，“見什麽要什麽。剩下的一匹，給你了。”
“謝皇上賞！”
葉赫那拉皇後很快秘密知道了消息。她正為皇上隻帶珍嬪出去惱怒，這會兒又把外國的東西全賞給這個小狐狸精，那拿她當什麽？就是平常人家，都拿正妻為尊呢。她恨不得跑到皇上麵前撒潑打滾，哭得眼淚鼻涕滿臉，讓皇上也痛心痛心，可隻能想想罷了。她默默走進寢宮，關緊門，從鎖屜裏拿出那本看了不知多少遍的《春宮圖》。
她並不是沒被皇帝寵幸。大婚之後，那蜜一樣的日子裏，皇上也按照祖製規矩來播撒雨露。然時間過去了那麽久，又那麽潦草，如今想想簡直象隔夜的茶水。她翻檢著一張張令人熱血沸騰的圖片，那女人如饑似渴的迎合，那男人渾身繃緊的肌肉，昂然直挺的陽具；他（她）們似閉而膠粘在一起的眼神……她努力迴憶那僅有的幾次。是的，皇上的陽具根本就象個開水燙出的水泡，隻是放在外邊。——敷衍，從第一次開始他就是敷衍，沒把她當女人！他為什麽這樣？小時候在一塊不是玩得好好的麽？從選秀到大婚，她不也盡量顯示女性的溫柔、嬌羞、恬美麽？她心裏對他的渴望，對他的感情，並不比任何人低。可是，為什麽！眼淚卟卟落下來，有的落在以前的淚痕上，隻叫她更加傷心。她幾乎要絕望了，要瘋了，要崩潰了！老天，這是多麽可怕的命運，無情的遭遇！還有什麽能夠挽救？求求你，求求你，老天，教教我吧！
她對珍嬪的恨更深了。而太後，她的姨母，居然好象無動於衷。對此她始終無法理解。她想起伶人鞋事件之後，太後問也不問。後來忍不住向她哭訴，就是安慰一聲也好，不想劈麵一句：“這也是當皇後的？”；那天被狗咬了，好象是她活該倒黴；上幾天在禦花園，太後當著那麽多人，單挑珍嬪出來評字……——“哧啦”一頁春宮圖撕下來，上麵的男人一腿半弓，從後麵進；女人半轉頭，瞅向畫外，表情極細，連眶中的喜淚、鼻尖上的小汗都能看到。皇後猛然兩手抱頭，哇地哭出聲來。管什麽皇後，管什麽體統，管什麽母儀天下，我心裏不痛快，我就要痛快地、想怎麽就怎麽地哭！誰也不管我，不親我，不愛我，我還不能讓自己隨心所欲地痛哭一場嗎？
不知哭了多少時候，收住淚，她覺得好多了。冷靜下來，開始想眼下這場秘而不宣的“百子儀”。大公主不止一次給她說過，是為了帝、後和合，讓她懷上龍種。是真的麽？可是，大公主又為什麽要騙她？——難道，“為了她”隻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通過這種儀式，為那個小狐狸精謀取更好的位置？想到此，皇後激淩淩打個冷戰。
她當然知道，大公主的父親恭親王，娶了珍嬪的一個姑姑為側福晉，且生一子載瀅。大公主與珍嬪雖不是直屬血親，可畢竟關係不一般。當初選秀，誰知道環肥燕瘦的江西巡撫德馨一雙女兒落選，而她們中選不是恭王在背後出了力。這麽一想，皇後隻覺心跳加速，頭腦清醒異常。而反過來一想，又覺得自己太過敏了。隻一樣，有太後在，就是她葉赫那拉氏中了風，得了腦癱，也沒有誰敢動她。這個大公主，對她其實也不錯的。就說伶人鞋那事太後諷刺她，大公主正在一邊，對太後說：“女兒以為，皇後也是為了皇額娘。”這話很深，慈禧太後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而她迴了宮，琢磨了幾天才品出點味。大公主的意思是，皇後想以此立威。皇後的威信提高了，自然是她當姨媽的臉麵。想到這一層，皇後突然發覺，宮廷複雜的權力鬥爭雖然煩心，但也能使人快速成熟起來。
但無論怎樣，最大的威脅還是珍嬪。她們之間的差異，猶若天壤。不把這個小狐媚子打倒，就沒有她舒心的一天。這時，倭瓜總管太監送來一封信。覽畢，她心裏一陣陣冷笑：“好你個孫毓汶，真不愧是收拾清流的高手。這一次，哼哼，我看你個小狐狸精往哪裏跑！”
她是一位正白旗包衣任職“領催”的小女兒。包衣，即滿語“家奴”，是滿族社會的最下等。這些最下賤人的女兒，隻有隸屬於上三旗即鑲黃、正黃和正白的才有資格入選宮女。一入宮，又成了宮裏最下等的女人。領催是個極低的官職，是找那種有點文化的，在旗營裏專司登記檔案、支領俸餉等等事務。菲兒家除了父親這個收入外，平時耕種所分的旗地。後來，領催的餉銀發不下了，迫於生計，隻好將旗地典押出去。這些錢很快就花光了，而朝廷對他們這些弱勢旗人根本無力求助，無奈父親、母親各帶幾個子女，分頭投奔親戚。她和一個哥哥隨父親來到山東青島膠州灣畔一個小漁村，親戚在這裏安了家，買了條漁船打魚，又有點地耕種，日子倒還過得下去。然而，父親好吃懶做，哥哥就知道抽大煙，沒多久親戚就不憤起來，三人隻好流浪到青島市裏。當時窮人到這份上有個最後退路，就是把女兒賣進窯子門。哥哥最想這麽做，都在劈柴院一帶找好了買家，所幸這節骨眼上抽大煙過量死了。父親舍不得把她推進火坑，擺了個卦攤，用擔任領催時學的陰陽之術弄倆小錢。而菲兒，慢慢自學琴、錚，也可以掙錢了。這麽混了幾年，父親嫌青島地方太小，又帶她迴了北京，繼續幹老本行。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慈禧太後的弟弟桂祥。桂祥最拿手的就是抽大煙，不過對神秘的卦術也頗為相信，家裏有個什麽事拿不準主意，他的腦筋也動不了那麽深，就請菲兒父親來算算，均很靈驗。時間一長，越來越離不開了，菲兒又漂亮聰慧，就把父女二人招進府門，做了家客。後來，父親死了，菲兒就進宮當了宮女，時間在皇後入宮前一年。所以，宮裏的人都不知道這個女孩和皇後之間的關係。
“主子，奴才以後死心塌地當你的人。”
“你不想活了？”
“皇後那邊，我還給她報信。”菲兒的確聰慧得很，“可是說什麽話，奴才聽主子的。主子，奴才就一條命。今天您給了奴才一條命，奴才要把這條命再獻給主子。”
珍嬪冷靜地聽完，起身出了後殿。她叫來另一個貼身宮女莫兒，讓她悄悄去後麵給菲兒包紮傷口，不可聲張，隻說是暈倒跌傷的。迴到正殿客廳，她沒做什麽解釋，把上次上駟院大臣那彥圖福晉送的那支“喜鵲登梅簪”托誌銳轉贈閔孝英，並轉告自己會斟酌辦理所托之事。閔孝英留下的是三盒名貴的高麗參。她隨誌銳等人走後，珍嬪一個人靜靜迴憶往昔，為不能盡情地暢敘別情，感到深深的遺憾、婉惜。下邊幾日，按照大公主自創的“百子儀”規製，光緒皇帝率一後二嬪次第到寺廟求賜子神符，到長安街禦河橋東的堂子祭天，到雍和宮打鬼收魂。光緒起初並不願意，不過有珍嬪一起，倒也勉強行來。及至在宮外感受活生生的人間氣息，拜受佛祖之慈悲廣渡，堂子祭天的故土風情，心漸漸活泛起來。及到在雍和宮，眾薩滿充滿神秘感的收魂巫術，在他看來就是在欣賞藝術表演。
雍和宮曾是雍正皇帝為皇子時的王府，即位後成為“潛龍邸”，他人不能再住，便將其中一半改為行宮，另一半賜與喇嘛，改名“雍和宮”。雍和宮的最大特點是將佛教儀式與民俗活動相結合，隆重儀典是正月裏舉行“跳布劄” ，俗稱“打鬼”。這次大公主加以曲引，把滿族求子常用的“收魂”儀式用“打鬼”來替代，使薩滿與喇嘛共舞。薩滿的衣飾是染了色的毛皮，擊鼓跳神；喇嘛則是長袍加獨角麵具，揮杖頌經。此絕無僅有一景，看得光緒欣悅不已。
收魂儀式畢，光緒依是興致勃勃，想起近期宮裏演傅清伶的戲，有慈禧太後在難得盡興，便將眾人遣散，獨帶珍嬪到南城大柵欄。這裏最著名的是廣和樓戲園子，特召傅清伶班子，美美聽了好幾出。珍嬪沉浸在少女特有的嬌羞浪漫裏，猶若行在天宮玉宇，粉頰含情，亮眸生輝，青春的身段好象春天的蔥芽，光緒真是看哪裏哪裏喜歡，瞅哪裏哪裏順當。下午申時，快到紫禁城關門的時候，才戀戀作罷。行前讓田太監傳旨，藝人們隨後有賞。
賞的除了白銀一百兩，還有駐外使臣迴國，作為稀罕物獻上的美國精品呢布。這種布適於冬天做厚衣服，宮廷裏一直用禦製的江南織布，所以很難開例用這外國的東西。頒賜太監離開後，珍嬪請求皇上也賞她一些。
“有什麽用？”光緒笑著問，“宮裏的衣料不夠？”
“不是，臣妾覺得新奇，求皇上開賞吧。”
“這不成餓皮虱子了？”皇帝點了點她的鼻子，開她玩笑，“見什麽要什麽。剩下的一匹，給你了。”
“謝皇上賞！”
葉赫那拉皇後很快秘密知道了消息。她正為皇上隻帶珍嬪出去惱怒，這會兒又把外國的東西全賞給這個小狐狸精，那拿她當什麽？就是平常人家，都拿正妻為尊呢。她恨不得跑到皇上麵前撒潑打滾，哭得眼淚鼻涕滿臉，讓皇上也痛心痛心，可隻能想想罷了。她默默走進寢宮，關緊門，從鎖屜裏拿出那本看了不知多少遍的《春宮圖》。
她並不是沒被皇帝寵幸。大婚之後，那蜜一樣的日子裏，皇上也按照祖製規矩來播撒雨露。然時間過去了那麽久，又那麽潦草，如今想想簡直象隔夜的茶水。她翻檢著一張張令人熱血沸騰的圖片，那女人如饑似渴的迎合，那男人渾身繃緊的肌肉，昂然直挺的陽具；他（她）們似閉而膠粘在一起的眼神……她努力迴憶那僅有的幾次。是的，皇上的陽具根本就象個開水燙出的水泡，隻是放在外邊。——敷衍，從第一次開始他就是敷衍，沒把她當女人！他為什麽這樣？小時候在一塊不是玩得好好的麽？從選秀到大婚，她不也盡量顯示女性的溫柔、嬌羞、恬美麽？她心裏對他的渴望，對他的感情，並不比任何人低。可是，為什麽！眼淚卟卟落下來，有的落在以前的淚痕上，隻叫她更加傷心。她幾乎要絕望了，要瘋了，要崩潰了！老天，這是多麽可怕的命運，無情的遭遇！還有什麽能夠挽救？求求你，求求你，老天，教教我吧！
她對珍嬪的恨更深了。而太後，她的姨母，居然好象無動於衷。對此她始終無法理解。她想起伶人鞋事件之後，太後問也不問。後來忍不住向她哭訴，就是安慰一聲也好，不想劈麵一句：“這也是當皇後的？”；那天被狗咬了，好象是她活該倒黴；上幾天在禦花園，太後當著那麽多人，單挑珍嬪出來評字……——“哧啦”一頁春宮圖撕下來，上麵的男人一腿半弓，從後麵進；女人半轉頭，瞅向畫外，表情極細，連眶中的喜淚、鼻尖上的小汗都能看到。皇後猛然兩手抱頭，哇地哭出聲來。管什麽皇後，管什麽體統，管什麽母儀天下，我心裏不痛快，我就要痛快地、想怎麽就怎麽地哭！誰也不管我，不親我，不愛我，我還不能讓自己隨心所欲地痛哭一場嗎？
不知哭了多少時候，收住淚，她覺得好多了。冷靜下來，開始想眼下這場秘而不宣的“百子儀”。大公主不止一次給她說過，是為了帝、後和合，讓她懷上龍種。是真的麽？可是，大公主又為什麽要騙她？——難道，“為了她”隻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通過這種儀式，為那個小狐狸精謀取更好的位置？想到此，皇後激淩淩打個冷戰。
她當然知道，大公主的父親恭親王，娶了珍嬪的一個姑姑為側福晉，且生一子載瀅。大公主與珍嬪雖不是直屬血親，可畢竟關係不一般。當初選秀，誰知道環肥燕瘦的江西巡撫德馨一雙女兒落選，而她們中選不是恭王在背後出了力。這麽一想，皇後隻覺心跳加速，頭腦清醒異常。而反過來一想，又覺得自己太過敏了。隻一樣，有太後在，就是她葉赫那拉氏中了風，得了腦癱，也沒有誰敢動她。這個大公主，對她其實也不錯的。就說伶人鞋那事太後諷刺她，大公主正在一邊，對太後說：“女兒以為，皇後也是為了皇額娘。”這話很深，慈禧太後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而她迴了宮，琢磨了幾天才品出點味。大公主的意思是，皇後想以此立威。皇後的威信提高了，自然是她當姨媽的臉麵。想到這一層，皇後突然發覺，宮廷複雜的權力鬥爭雖然煩心，但也能使人快速成熟起來。
但無論怎樣，最大的威脅還是珍嬪。她們之間的差異，猶若天壤。不把這個小狐媚子打倒，就沒有她舒心的一天。這時，倭瓜總管太監送來一封信。覽畢，她心裏一陣陣冷笑：“好你個孫毓汶，真不愧是收拾清流的高手。這一次，哼哼，我看你個小狐狸精往哪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