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渾身上下變得冰冷,慌亂中她拂掉了桌子上的水杯。


    啪的一聲在房間裏響起,她的心隨著聲響也變得支離破碎,徹底的涼了。


    嘎吱一聲,門打開了。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是有人打掃地板上的玻璃碎片的聲音。


    聲音停下,有人走到她的跟前,一個寬大溫暖的手掌拉起她的手,在手心裏溫柔地摩挲著。


    徐傾城顫抖著抽迴了手,“劉姐?”


    房間裏安靜得異常詭異,可以聽到對方清晰的唿吸聲。


    “你為什麽不說話?”她朝床內倒退著,聲音裏難掩慌亂和驚恐,“你、你到底是誰?”


    對方還是沒吭聲。


    “到底是哪個人間敗類把我綁到這裏?”徐傾城緊握著雙拳,瑟瑟的抱著胸口,“這還不夠,還要弄瞎我的眼睛!”


    沒有人迴答她。


    她猜測著,也許是劉姐。


    但劉姐為什麽不說話?


    剛剛的那個腳步聲又一次響了起來,隨後漸行將遠。


    門再一次被鎖上。


    ……


    徐傾城哭著在極度惶恐中度過了一夜,心裏恨透了那個綁架她的人。


    第二天,她紅腫著雙眼,摸索著起了床,白皙的雙腳落在地板上,四處胡亂地踩著,想要尋找自己的鞋子。


    好半天,她的腳才觸碰到床腿旁的鞋幫,腳剛伸進鞋子,卻發現兩隻腳特別的別扭。


    鞋子穿反了。


    徐傾城彎下腰,把兩隻鞋子交換了一下位置,起身重新穿好。


    曾經驕縱的富家千金,如今淪落到雙目失明,被人囚禁。


    內心的酸楚與恐懼化作了無聲的淚水,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從空洞的眼裏流淌下來。


    過了許久,徐傾城擦了擦滿臉的淚水,扶著床沿,摸到了床頭的小櫃子,彎腰從裏麵拿出一件衣服來。


    摸了摸,是一條連衣裙。


    她扶著牆壁,踉踉蹌蹌的走進了浴室,摸了半天手裏的衣服,找到了頭尾,換上。


    接著,她摸索著洗了臉,刷了牙。


    又踩著慌亂的步伐迴到了房間裏,走過小桌的時候,她差點被桌腿絆倒。


    剛好劉姐過來送早餐看到,及時扶住了她,“小姐,小心!”


    “放開我!”徐傾城甩開她的手,語氣裏帶著憤怒,“我要見你們的先生!”


    一連許多天,她要見“先生”的要求都被劉姐拒絕用各種理由拒絕。


    今天她一定要見到他,她要知道他是誰,為什麽要綁架她,弄瞎她!


    “小姐,您冷靜一下。”劉姐向身後瞥了一眼,“先生明天就能迴來。”


    剛剛和先生一起進來之前,先生告訴她明天就帶徐小姐去別墅。


    徐傾城蹙著眉心,,“好,我信你一次。”


    她扶著桌子掙紮著站了起來,空洞的眼睛“看”向劉姐的方向。


    看著對麵又瘦了一圈的女人,劉姐身後的男人身體一僵,眸瞳倏地一縮。


    劉姐拿出了飯菜,一一擺好,輕聲說道:“吃飯吧。”


    徐傾城的眼睛沒有了神采,“我不餓。”


    劉姐:“……”


    自從徐小姐的眼睛看不見以後,她吃的一頓比一頓少,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


    她輕歎了口氣,拿起了餐勺,“還是我來喂您吃點吧。”


    身後的先生走了過來,接過劉姐手裏的餐勺,坐到了徐傾城的對麵,打開了瘦肉粥的蓋子,盛了一勺,送到了徐傾城的嘴邊。


    “我說了我不吃!”徐傾城的耐心早已經耗盡,極度的驚恐和憤怒已經令她忍無可忍,“走開,從我的麵前走開!”


    先生握著餐勺的手緊了緊,指節泛起了白色。


    默了默,他起身走出了房間。


    劉姐也跟著出來。


    先生低聲道:“看好她。”


    劉姐道:“是。”


    而先生開車去了s市區,在一家糕點鋪子前停了下來。


    糕點鋪子的老板,從稱好了糕點裝好了盒子,笑著送到了車邊。


    “先生,您要的定勝糕和海棠糕,一共六十八元。”


    先生接過糕點,放在了副駕駛位上,遞給他一張紅色的紙幣,“不用找了。”


    他狠踩了一腳油門,疾馳而去。


    “謝謝先生。”糕點鋪老板喜笑顏開的接過了紙幣,對著車子的背影鞠了個躬,“歡迎您下次再來。”


    一個身材富態的中年女人從鋪子裏走了出來,站在糕點鋪老板的身邊,指了指遠去的車子,“老頭子,我怎麽感覺剛才那個人很眼熟?”


    這個女人正是糕點鋪的老板娘。


    “你說對了,那個先生是我們鋪子的老主顧了。”糕點鋪老板隨手將紅色的紙幣遞給了老板娘,“他以前常帶個漂亮姑娘過來,到我們鋪子裏買定勝糕和海棠糕。”


    “你一說,我想起來了。”老板娘接過了紅燦燦的票子,點了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可是那個姑娘怎麽沒跟他一起來?”


    老板搖了搖頭,“哎,這時候的年輕人,說不好啊。”


    他拉著老板娘,擺了擺手,“不要管別人的事情了,走,迴去幹活。”


    ……


    駛離了糕點鋪子,先生開著車子去了寶鼎街的奶茶店,打包了兩杯奶茶,駛迴了別墅。


    劉姐打開了徐傾城的房門,先生帶著食物和飲品走了進去。


    桌麵上原來的食物已經撤走,先生放下了手裏的物品。


    他將奶茶的吸管插好,送到了徐傾城的唇邊,久違的奶茶香氣在她的周圍蔓延開來。


    徐傾城沒有喝。


    她蹙了蹙眉心,摸索著拿住了奶茶的杯子,“劉姐,你出去買了奶茶?”


    “劉姐”沒迴答,而是又遞給她手裏一塊什麽東西。


    徐傾城用手捏了捏東西的手感,又湊近鼻尖聞了聞,肯定的說了句:“海棠糕。”


    她握在手裏不吃,心頭充滿了詭異,反問“劉姐”,“你怎麽會知道我愛吃這個?”


    “劉姐”還是沒吭聲。


    徐傾城忍不住咬了一小口,絲滑的糕點入口即化。


    還是以前的味道。


    腦海裏猛地浮現出,殷琛帶著她去糕點鋪子買糕點的情景來,心裏徒增了幾分恨意。


    此生她都忘不掉那個噩夢。


    她拿著海棠糕的手就這麽頓在了半空,然後不管不顧的丟掉,“我不吃,你出去吧。”


    先生擰眉,似乎有些無措。


    門外,劉姐看著房間裏的情形,唇角抿成了一條線。


    先生對徐小姐的寵愛,真是無微不至。


    不過徐傾城不肯吃東西,這倒是一件很棘手的問題。


    為了不讓她繼續消瘦下去,先生強製性喂她吃了點流食。


    氣的徐傾城大動肝火,打了他好幾下。


    卻到底,是喂她吃了點東西。


    下午的時候,徐傾城聽到走進房間的腳步聲,翕動著略微蒼白的嘴唇。


    “不用給我送什麽吃的,我是不會吃的。”


    劉姐向她表明了來意,“小姐,先生請您過去一趟。”


    徐傾城忽然有了點神采。


    劉姐扶著徐傾城走出了房間。


    走了很長一段路,徐傾城緊緊的抿著唇,手心裏沁滿了汗水,“我們去哪?”


    劉姐道:“先生不住這,我帶您過去。”


    ……


    徐傾城跟著劉姐坐了好長好長時間的車子,車子停了下來。


    “到了。”


    劉姐粗糙的大手,“扶”著她下了車。


    徐傾城能夠聞到周圍清新的花花草草的氣息。


    走了大約五分鍾的一段路之後,劉姐說了句:“小心台階。”


    徐傾城小心翼翼的邁著步伐,走進了另一地方。


    劉姐帶著她來到了沙發的邊緣,“您坐下吧。”


    徐傾城惴惴不安的坐到了沙發上,彈彈軟軟的觸感告訴她,這裏的環境應該不錯。


    耳畔傳來一陣腳步聲,她能感覺到有一個人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


    劉姐說了句:“先生來了。”


    徐傾城轉過頭,對著來人蹙了蹙眉,“你就是先生,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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