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王爺也迴府吧,您若要看熱鬧,改日再來。”魏京華低頭說。


    “本王沒那麽閑!”殷岩柏氣哼哼的說,“看看你,自顧不暇,還惹麻煩,你嫁給寇七,也是給他惹亂子。旁人怎麽能罩得住你?你還是跟了本王……”


    “在巨鹿有句老話兒,叫‘朋友妻不可欺’,大約京都沒有這話吧?王爺與寇七郎乃是至交,卻要挖朋友的牆角,寇七郎知道王爺的心思嗎?”魏京華仰臉直視著他,語氣嘲諷。


    女孩子水靈靈的大眼睛,這麽直直的看過來,看的殷岩柏一陣窘迫,“你……你還不是寇七的妻呢!”


    “早已定下婚約,怎麽就不是了?”


    “還沒過門,就自稱人妻,不……不害臊!”殷岩柏咬牙切齒。


    魏京華非但沒被他罵的羞怯低頭,反而咯咯笑起來,“王爺一再勾搭引誘有婚約的女子,尚且不覺得害臊呢,我迴絕您,有什麽可羞恥的呢?”


    “你……”殷岩柏氣得想打人。


    若不是眼前這女子看起來太瘦小孱弱,他人高馬大的太欺負人……他真想把她扔進荷塘裏,讓她也陷在淤泥裏,讓她還用那麽一雙靈動的眼睛盯著他!讓她還巴巴的和他強嘴!


    “早晚有一天,本王讓你哭著求我!”殷岩柏握拳說道,額上青筋都繃起來了。


    “難怪人說王爺性子率真,我原以為是罵王爺呢,如今才知,這話是誇王爺呢!”魏京華笑的暢快,“王爺若是舍不得走,就讓貢布在這裏待客吧,小女還得琢磨琢磨如何為聖上訓犬呢!”


    “它這樣子你還能訓?”殷岩柏瞟了眼那雙目發紅的巨型獒犬,連他對上獒犬的眼睛,都不由心裏發寒。


    她一個嬌小的姑娘家,究竟有多大的膽?


    魏京華卻沒迴他的話,福了福身,就朝自己院子裏行去。


    晉王爺當即就想跟上去,他話還沒說完呢,誰讓她走了?


    卻見她抬手,疲憊的捏了捏鼻梁。她白皙修長的手上,一條勒出的紅痕赫然在目……


    晉王爺猛地頓住腳步,輕哼一聲,轉身離開。


    魏京華剛在床榻上躺下,準備歇歇神兒,好有精力為聖上訓犬。


    她還沒喘勻氣,讓冬草給她煮的茶尚未煮好,院子裏就又喧鬧起來。


    人聲,伴著狗吠,簡直要把屋頂給掀了。


    “魏京華,你給我滾出來!”楚氏在院中罵道。


    魏京華捏了捏鼻梁,懶懶的翻身起來,這楚氏不好好守著她的寶貝兒子,幹什麽又迴來了?


    她打開門來到院中,見楚氏陣仗,才是嚇了一跳。


    楚氏身邊站著四個大丫鬟,丫鬟身後還有十好幾個粗壯的仆婦。其中兩個仆婦手裏還握著巴掌寬的木杖……


    這是要“家法”伺候嗎?


    “夫人又迴來了?”魏京華處驚不變,福身問道。


    楚氏冷笑一聲,“你害我兒遍身紅疹,眼睛腫的都睜不開了!我自然要迴來找你算賬!”


    楚氏聲音很大,震得人耳朵嗡嗡直響。


    院子外頭那鐵籠子裏的貢布,也不肯示弱,“嗷嗚汪——嗷嗚汪——”吼叫連綿不絕。


    楚氏當即更為惱怒,“別以為你仗著為聖上訓犬,我就不敢把你怎麽樣!隻要這犬好好的,若是訓不出個模樣,那可就是你一個人的責任!沒有金剛鑽,還想攬瓷器活兒!哼!”


    楚氏一揮手,立時上前幾個粗壯婆子,想要抓魏京華。


    魏京華連忙退到牆邊,冷眼看著楚氏,“我若訓不出,自然是我的錯。可若有人故意破壞,或是故意弄傷我,叫我無法訓犬……我們的聖上可是明君,斷然容不得有人這般陽奉陰違,聖上必會嚴懲不貸的!”


    “尖牙利齒的丫頭!還敢威脅我?我今日若不懲戒你,你便記不住這後院裏,是誰說了算!”楚氏怒道,“你們愣著做什麽?被一個丫頭片子唬住了?還不給我拿下!”


    幾個婆子立刻擼袖子衝了上來。


    魏京華不想過早暴露自己的身手,所以她隻躲避,並不還手。


    且躲避之時,也得留神,不能讓人看出她的底子。


    這般有所顧忌,她就被人掐了胳膊,別住腕子,摁住肩……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倒也厲害,一陣的雞飛狗跳,還真把她給拿住了。


    隻是她們也吃了虧,不是被魏京華戳了穴位,就是被她偷襲了軟肋。


    雖人多勢眾,卻個個掛彩,“哎喲哎喲……”叫喚連連。


    院子裏熱鬧,院子外頭更熱鬧,貢布在籠子裏咆哮的厲害,拿頭撞著鐵籠子,咣咣作響。


    周遭鄰舍的狗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召喚”,也都跟著狂吠起來。


    以魏家後院為中心,漸漸的犬吠聲蔓延至整個興仁坊,又蔓延向四周的坊間……犬類之間,似乎也有狗子們互通的語言,就像狼嘯一般。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整個京城都淹沒在犬吠聲中。


    就連皇城都被驚動了,更是驚動了司天監的人。


    司天監以為是“天降異象”,分秒不敢大意,趕緊的掐指測算,並且翻典籍查考,大麵積的犬吠是什麽異象,會預兆什麽吉兇之事?


    楚氏萬萬想不到,一個狗子的亂叫……竟然會引得整個司天監如臨大敵。


    與她這婦人來說,聖上的獒犬又怎麽樣?不就是個體型龐大點兒的狗子麽!


    “給我打!打到她服軟為止!”楚氏指著魏京華的鼻子罵。


    “夫人,”魏京華毫不猶豫的開口,“小女服軟。”


    “你……”


    “夫人想叫小女給大少爺賠禮道歉?還是伺候起居?亦或是端茶送藥?”魏京華從善如流,“小女都答應。”


    一旁的仆婦被她這笑眯眯的樣子給弄的無措。


    就連楚氏也漲紅了臉,一時不知該怎麽往下接話。


    她不是狂得很嗎?敢把魏軒逼進荷塘裏,敢威脅魏軒……怎麽現在這麽快就認慫了?


    “嗬,軒兒有人伺候,我可不敢用你,你這歹毒的女子,萬一在他飲食裏動手腳,拿你的賤命賠得起嗎?”


    楚氏寒著臉,陰惻惻一笑,“你若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說一聲,你知錯了,求母親原諒。再朝軒兒的院子方向,磕三個響頭,道個歉。嗬嗬,我或許能夠原諒你。”


    冬草從外頭提著茶水迴來,就聽見楚氏這一番話。


    她當即氣得臉都紅了,放下茶壺衝到小姐麵前,張開雙臂護著魏京華。


    “把她拉開!”楚氏冷聲道,“小丫鬟,膽子不小!”


    冬草臉色難看,嘴唇蠕蠕,幾乎忍不住要喊出聲來。


    魏京華抿唇一笑,不急不惱,“您說的,怕是做不到。逼著大少爺跳入池塘的並不是我,乃是寇四爺的愛犬。若要賠罪,不如把寇四爺請迴來。”


    “賤婢!你真當自己巴結上外人了嗎?寇四爺怎麽樣?晉王爺怎麽樣?他們還能一直守在這鳳仙閣裏嗎?”楚氏冷冷發笑,“他們現在走了,你照樣落在我手心裏!你有本事插翅膀飛出去啊?嗬,不知天高地厚!”


    “而且我不妨提點你一句,寇四爺可還沒成家呢!他風流的名聲,京都誰人不知?若是你和他傳出什麽流言來……叔叔與侄兒爭妻,嘖嘖嘖,京城一大笑談呢!”


    楚氏話說的難聽,冬草已經氣的麵色如豬肝一般難看。


    魏京華卻仍舊沒惱,反而笑著說,“若這樣的流言都能在坊間流傳,寇家的能力也未免太差了點兒。百年的簪纓世家,京都大族,他們若不查出是誰散播了這流言,再拔了那人的舌頭,也不用在京都、在朝堂裏呆著了。”


    楚氏連忙一怔,在魏京華淡然的目光氣勢之下,竟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


    待她反應過來,自己氣勢輸給了一個小丫頭,當即惱羞成怒,“打!給我狠狠的打!今日不嚴懲這賤婢!她要翻了天了!這是魏家,這是京都,不是巨鹿任你撒野!”


    冬草見狀,如護著雞仔的母雞一般張著雙臂,擋住嬤嬤們的撕扯攻擊。緊緊的把魏京華擋在她身後。


    魏京華借著冬草掩護,手下不再留情,手中捏著一根細細的針,看準了仆婦的穴位就猛紮下去。


    一群婆子嗷嗷亂叫,隻覺自己半邊身子,或是一條胳膊都是酸麻的,可也沒見主仆兩個用多大力氣。


    她們隱約覺得自己像是被紮了一下,可伸手去摸,又什麽都沒有。


    鳳仙閣內外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司天監也不敢怠慢的把“滿京都犬吠”的異狀,稟明的聖上。


    聖上已經派了五成兵馬司嚴查原因。


    魏敬賢聽得內院犬吠不止,心裏慌慌的,一開始他沒當迴事兒。可後來漸漸覺得不對勁兒。


    他正預備往後院兒來,卻忽聞小廝稟報。


    “老爺,五成兵馬司的人查到咱們府上了!”


    魏敬賢眼皮子一跳,“快,快把人請進來!”


    “他們說,人就不進來了,已經把咱們府上犬吠的事情向上稟報了。”小廝慌忙答道,“他們說司天監極其重視此事,他們等宮裏來了人以後,再一同進府來看。”


    魏敬賢一聽,連司天監都驚動了……那真是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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