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是放做一般人家,絕對會得一個聒噪的名號。


    然而白芃不止不嫌棄她太吵鬧,反而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


    黎禮心中歎氣,自從她坦承心意之後,便覺得身邊處處都有粉紅泡泡存在,或許都可以去發展一個紅娘副業了。


    黎寧也不客氣,大大咧咧的將一杯水喝完之後,才想起來詢問黎禮,好奇的看著她:“我剛迴來就見那兩個丫鬟風風火火的找到我,說讓我迴來之後立刻來見你,說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與我商量。”


    “最近京都出現了一些意外情況……”


    不等她說完,黎寧便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確實,要是沒有意外,安家怎麽可能會成為一片廢墟,你們也不會舉家搬到將軍府來。”


    “東郭來了一位皇子,大丹來了一位公主……”


    再一次打斷黎禮的話,黎寧又道:“我曉得,那位公主性子驕縱惡毒,極不講理。至於東郭的皇子殿下,除了他一張嘴太過伶俐之外,我倒是沒有聽說過別的言論。”


    因為就衝著東宮皇子能將大周一眾朝臣說的啞口無言,就沒有人會太過注意他的其餘行為。


    一句話還沒說完,三番兩次被自家姑姑截斷,黎禮也不生氣,反而悠閑的掀開眼皮掃了一眼平靜的黎寧,幹脆的說道:“那東郭皇子與我長相有些相似,姑姑以為隻是巧合嗎?”


    黎寧張了張嘴,本想違心的點頭,告訴黎禮真的隻是巧合,可當他的眼睛望進黎禮平靜而坦然的雙眸中後,她又覺得此時此刻仿佛說什麽都是多餘。


    “你既然都已經知道了,為何還要多此一舉來問我。”她心情有些鬱悶,作為長輩卻無法在晚輩麵前說善意的謊言,委實是一種失敗。


    心中了然,黎禮終於笑了,眉間明媚,不見半點陰霾:“本來隻是猜測,可看著姑姑這副模樣,我就知道,我與那位東郭皇子,其實還是有牽扯的吧。”


    說不定她與小東郭一樣,也是東郭的皇子皇孫。


    乍一聽起來,確實是個極為高貴的身份,隻是可惜了,她對於此並不熱衷。


    望著黎禮平靜接受事情的態度,想到許多年前發生的事情,黎寧心中難受,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隱忍的問道:“知道了這些以後,你就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有。”黎禮誠懇點頭:“我想知道姑姑是什麽時候得到這個消息的?”


    現在在她心裏的疑惑,最大的也就是這個了。


    因為她很確定,剛開始姑姑找尋到她時一定不知道這件事情,否則也不會安安份份的跟在她身邊在京都呆上這麽多年。


    以姑姑前些年的暴躁性子,說不定早就帶著她孤身殺到東郭,將這件事情弄個清楚明白了。


    黎寧差點被自己侄女心大的模樣氣得翻了白眼。


    如果換成其他人,在知道了這麽龐大而驚人的消息後,就算不好奇自己生父到底是誰,也不該這麽平靜的吧。


    如果她所查到的消息是真的,那麽黎禮就不應該是京都達官人們眼中攀了高枝的白身,外麵那些人議論的有多難聽她不是不知道,而她聽到那些話的時候,黎禮已經在安家呆了五六年。


    她無法想象五歲的黎禮被接入安家時,外麵的流言蜚語有多恐怖,甚至連想也不敢想那時候,外麵的人到底是以多大的惡意揣測黎禮的身份。


    安儒盛的私生女、安撫人的私生女、安逸臣的童養媳、攀高枝的勢利小人……


    在她聽到這些話時,她是真的恨不得將造謠的人全部抓起來,拔掉他們的舌頭,讓他們以後再也沒有胡言亂語的能力。


    但是瞧著黎禮一副接受命運安排的樣子,她心裏就算是有再大的氣也發不出來了,在這件事中,受到迫害最大的隻有這個小姑娘。


    連她都不委屈,她又為她委屈哪般?


    想到這兒,黎禮心裏終於舒服了一些,連帶著心情也不再壓抑,如實的迴答黎禮的問題:“去年吧,有一次我無意中見到了東郭的人,那個人的長相與你的父親有些相似,所以我忍不住跟上前去查探了一二。”


    結果卻沒想到,那兩個人不是長得相似,而是根本就是同一人。


    就是不知道當初在世人眼中已經死掉的黎家老爺,是怎麽搖身一變成為東郭的皇室中人的。


    而她當時被這個事實氣昏了頭腦,更加沒有興趣再去查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最讓她想不通的是,既然哥哥並沒有死,為什麽不將黎禮接到東郭去?他的身份如此尊貴,何必要將自己的女兒留在京都遭受那麽多人的白眼?


    黎禮了解的點了點頭,和她想象的一樣,姑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不會太早,否則以她直爽的性子,一定在她麵前藏不住多久。


    所以,在知道了那件事情之後,這一年以來姑姑越發的神龍見尾不見手,時不時的便帶著她的小白臉出去遊曆,美名其曰為劫富濟貧。


    嗯,故意是為了躲她。


    一定是的。


    自覺戳穿了一個秘密的黎寧終於沒有先前那麽慌亂了,也不像剛開始聽見黎禮提到小東郭皇子殿下時的故作平靜,而是心裏真的很安靜,沒有任何雜亂的想法。


    她的這個侄女身上就仿佛自帶魔力,隻要看著她穩如泰山的樣子,仿佛覺得,哪怕是世上最危險的事情也不過如此。


    這些年以來,她獨自一人在江湖上闖到數年,什麽危險的場麵沒見過,什麽狗血的故事沒聽過。


    雖然這件事聽起來是讓人詫異了一番,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和一個身份尊貴的公主,看起來天差地別,永遠也無法扯上關係,但偏偏,無論是孤女還是公主,其實都是同一個人。


    “你現在既然知道了自己有可能是誰,那你現在有何打算?”


    既然知道了她不像是外人口中的那般模樣,還有了這樣尊貴的身份……是不是應該要為她以前所受的委屈討個公道迴來?


    黎禮奇怪的看了自家姑姑兩眼,很不理解她為何問出這個問題,待弄清楚了她的意思之後,反而理所當然的迴答道:“以前如何現在就如何,我不希望這件事影響我的正常生活,況且在京都這麽多年,我過得十分順心,也十分滿意現在的狀態。”


    雖然時不時的會有不長眼的人跑到她麵前給她找事做,但是那些事情於她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權當是生活的調味劑了。


    受苦?


    那是與她無關的兩個字。


    上有安家父母慈愛,下有姐姐妹妹和睦,現在她還有一個夫君全部的疼愛,人生贏家也不過如此。


    黎寧驚愕,急急的道:“那你不覺得委屈嗎?明明是個鳳凰,卻被人當做野雞……”


    對於自家姑姑口中胡亂的比喻,黎禮表示很無奈,就連旁邊一直淡定的聽著他們談話的白芃,此時眼中也不由得出現了一抹無奈之色。


    她們兩人的談話從未避諱旁邊的人,想必她的身份旁邊的人也早就知曉,並且心中已有了把握。


    “不委屈。”還沒來得及委屈,她就被接到了這裏。


    黎寧無話可說了。


    為免她自己生悶氣氣壞了身子,白芃淡定的從懷中掏出一整隻用油紙包著的燒雞,裏麵是片好的雞肉。


    將油紙包打開,露出裏麵帶著溫度散發著熱氣的小片小片的雞肉,一看到它金黃的顏色,就想到酥脆的口感。


    陣陣的香味鑽入鼻子中,黎禮挑了挑眉。


    這是莫大的誘惑。


    白芃將燒雞推到黎寧麵前:“今天你早上隻吃了三個包子,想必早已經餓了吧,先吃點肉填填胃。”


    黎禮:“……”這波狗糧來的淬不及防。


    在美食麵前,黎寧從來沒有作為長輩的自覺,雖然平時她在黎禮麵前就沒有長輩的樣子。


    先是矜持的問侄女要不要吃,等到後者搖頭後,她便心安理得的獨自享用美食。


    於是,還未來得及升起的怒氣,就在這隻燒雞麵前消失無形。


    黎禮不由得多看了白芃幾眼,這是一個極為了解姑姑性子的男人,知道該用什麽辦法才能讓她不生氣。


    白芃揉了揉黎寧的發頂,坦然的迴望黎禮,因著麵前的女子是自己心愛之人的侄女,他也多了幾分關心,見她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即便詫異她的心胸寬廣,也不由得提醒道:“你既然能從東郭皇子的麵容猜測出你們不一般的關係,想必東郭皇子也一樣,你還是早做準備,免得日後麻煩上門,手忙腳亂。”


    東郭王雖然隻有兩位兩個兒子,但他的兩個兒子都聰明無比,在東郭各有各的美名。而二皇子小東郭,雖誌不在權力朝堂皇位,但仍舊不能小瞧他的心智。


    再怎麽說,小東郭也是東郭王最喜愛的小兒子。


    而一個無腦的人,是沒辦法討得別人喜愛的。


    想到最近小東郭的反常,黎禮也有些擔心,讚同的點了點頭:“確實,最近那小子總是有事沒事的就到將軍府來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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