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約半刻的忙碌,原本因天子劉邦吐血昏厥,而陷入短暫混亂的未央宮,便再度迴歸了往日的寧靜。


    除蕭何、張良等不到十位朝臣功侯,其餘眾臣皆麵露焦急之色的站在長信殿外,等候著殿內傳出消息。


    至於今日這場亂局的‘罪魁禍首’,即黃石公崔廣為首的商山四皓,則被眾人暫時冷落在了一處偏僻的角落,周圍十步竟無一人敢靠近……


    “家上!”


    突聞一聲焦急的輕唿,眾人趕忙抬起頭,就見劉盈自大殿外的長階拾級而下,百官朝臣自也是不由分說的圍了上去。


    “家上,陛下如何?”


    聽聞此問,劉盈不由稍帶歉意的一拱手,對眾人稍一拜。


    “諸公不必過於擔憂。”


    “太醫言:父皇大動肝火,氣急攻心,這才咳血昏厥。”


    “此刻,父皇已然轉醒,正召蕭相、留侯等,於寢殿奏議……”


    聽聞劉盈此言,眾人不由紛紛長出口氣,慌亂憂慮的氛圍也稍散了些。


    ——天子劉邦,今年可已經滿六十了!


    這把年紀的老人,別說咳血昏厥了,便是偶感風寒,也有不小的概率一病不起!


    萬一劉邦有個三長兩短,且先不提易儲一事是何結果,便是劉盈順理成章的繼承皇位,對如今的漢室而言,也將會是巨大的打擊!


    在現如今,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依舊雄踞關東,代相陳豨更逆反在即的時間點,劉邦絕不能出問題!


    自然,聽到劉盈說劉邦並無大礙,眾人也長鬆了口氣。


    至於劉盈此言是否可信,倒是沒有任何人懷疑。


    ——如果劉邦真出了什麽問題,劉盈作為太子,必然會時刻不離病榻左右!


    這不單單關乎孝道,更關乎到皇位交接的那一時刻,繼承者不在場,所可能造成的巨大隱患。


    既然劉盈能抽空出來,跟朝公大臣透個氣,那就說明沒什麽大事。


    “家上。”


    眾人正思慮間,就見朝臣當中,走出一位壯年男子,對劉盈稍一拱手。


    “陛下龍體有恙,為防宵小作祟,恐當即刻戒嚴長安,以行宵禁,方為萬全之策啊?”


    聞言,眾人片刻之前才轉危為安的麵容,立時帶上了些許凝重!


    天子劉邦昏厥臥榻,蕭何等老臣也沒見到人影兒,要是再戒嚴長安……


    一瞬間,眾人不由齊齊側過身,暗自打量起劉盈的麵色變化,等候起劉盈的答複。


    卻見劉盈麵色淡然的上前,對出聲那人稍一拱手,目光中,卻並不見多少擔憂之色。


    “安國侯國之柱石,孤甚敬之。”


    稍稱讚一聲,劉盈便稍抬起頭,雖還是看著王陵,但嘴裏的話,分明是說給眾人聽。


    “然孤臨出殿之時,父皇隻言:令朝公百官各歸衙、府,一切如故。”


    “父皇無恙,又未令長安戒嚴,便暫且如此吧。”


    “待父皇轉安,再親定長安當否戒嚴,或更為妥當?”


    語調平穩的道出這幾句話,劉盈便稍一正身,對王陵又是一拜。


    聽聞劉盈這番表態,百官朝臣才終於把心放迴肚子裏。


    劉盈話裏的意思很清楚:一切,都由陛下做主!


    這就夠了。


    隻要這天下,還是天子劉邦做主,那就沒有需要擔心的事了。


    想明白這一點,眾人不由紛紛整理起衣冠,而後在王陵的帶領下,向劉盈齊齊一拱手。


    “既如此,臣等謹遵陛下詔諭,即刻出宮,以各司職……”


    見此,劉盈也隻能再拜:“辛勞諸公。”


    待百官朝臣次序向宮門方向走去,劉盈不由稍鬆口氣,便趕忙來到一旁。


    “見過諸位先生。”


    見劉盈依舊對自己這些老家夥如此恭敬,本就麵露羞愧之色的崔廣四人,麵色不由更難看了些。


    “家上……”


    看出崔廣等四位老者的愧意,劉盈不由稍一正身,對四人沉沉一拱手。


    稍直起身,才麵帶虧欠的望向四人。


    “諸位先生不必心懷愧意,今日之事,本因孤而起……”


    輕輕一聲之責,劉盈不由稍歎一口氣:“身以為人子,孤本當恭順長親,今竟使君父氣急咯血……”


    “孤實孝道有缺,不當人子……”


    說著,劉盈不忘稍擠出兩滴淚水,還‘悔恨’的擦了擦眼眶。


    見此,崔廣四人不由對視一番,終還是由崔廣上前。


    “家上不必如此,不必過於自咎。”


    “費嫡立長、廢長立幼,此自古,便乃天家之大忌。”


    “今家上儲位得穩,雖於孝道稍缺,然天下因此而大安,蒼生黎庶自此而得太平!”


    “家上缺於私孝,而天下安泰得以保全;此,便乃大行不顧細謹,忠孝兩難全呐……”


    聽聞崔廣為自己的‘不孝’行為做出辯解,劉盈心下自是連連點頭,麵上卻依舊是一副悔恨不已的神情。


    ‘哭’了好一會兒,劉盈才稍一吸溜鼻涕,對四位老者一拱手。


    “四位先生不以孤年弱,不惜以耄耋之年出商山,車馬勞頓以至長安,孤本當親力親為,全盡主賓之誼。”


    “然今,父皇突而昏厥,雖無大恙,孤身以為人子,亦當日夜守候與病榻左右,親嚐湯藥,以稍全孝道。”


    “且今太子宮,亦於未央皇後之宮,若邀諸位先生至,恐多有不便……”


    說著,劉盈稍側過身,就見等候於劉盈身後的呂釋之趕忙上前,恭敬的對四位老者一拱手。


    就見劉盈繼續道:“孤留於宮中,以侍父皇病榻前,便勞諸位先生,暫於建成侯府短住幾日。”


    “待父皇龍體轉安,孤再邀諸位先生至太子宮,以請教仲尼仁孝之道……”


    言罷,劉盈又是沉沉一拱手,對四人一拜。


    見此,崔廣四人不由感動的眼眶泛紅,終是稍歎一口氣,齊身向劉盈一拱手。


    “家上但去,不必憂於民等。”


    “老朽等本就隱居山野,粗茶淡飯數十載,今得居於建成侯府,當自無不虞……”


    言罷,崔廣便稍側過身,望向一旁的呂釋之。


    “如此,老朽等便叨擾建成侯……”


    聞言,呂釋之自是趕忙笑著上前:“黃石公此言,羞煞小子……”


    “諸位先生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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