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亦清忙笑道,「黃老爺,看您說的,在下的未婚妻喊您一聲堂叔,如此算來,您也是在下的堂叔,不是嗎?」


    「對對對,看老夫什麽記性呀,上個月你們都訂下婚期了。」黃員外哈哈一笑。


    「所以啊,說來說去都是自己人呢!自己人哪有不幫著自己的人的?你們呀,放心好了,我們一家不會看著你們被那京城來的孟昀欺負著,而不管。」羅知音拍拍黃夫人的手笑道。


    她的目光往黃員外和黃夫人的臉上,各自轉了轉,心下得意。


    果然,隻要稍加挑撥,這些鄉下土包子們,就個個緊張起來。


    孟昀,敢將她娘親抓起來,還慫恿鳳老爺子休妻,她怎可饒得了他!


    屋子裏的四人又說笑了一會兒,羅知音便和兒子陸亦清相攜離開了。


    兩人聽說孟昀來了金陵城要征糧食,馬上來到城外的黃莊假意做客,實則遊說黃員外不要給孟昀糧食。


    黃員外是金陵城外十八個莊子中的首富,平時對其他的莊子也多有照顧。


    黃員外說什麽話,其他莊子的人都不敢不從。


    陸亦清扶著自己母親的胳膊,由黃莊的一個僕人引路,往客房走來。


    打發走了僕人後,羅知音又對兒子說道,「事情呢,要做就做得狠一些,才能讓黃員外徹底的恨上孟昀。」


    陸亦清道,「娘,我都將鳳紅羽關起來了,縱火燒糧食的罪名還不夠嗎?」


    「不夠!」羅知音咬牙切齒,「你的外祖母,被孟昀蠱惑著老爺子休掉了,如今發往嶺南生死未卜。」


    「……」


    「孟昀隻是受一個收不到糧食的懲罰,怎麽夠?還有鳳紅羽,這個小賤人將你妹妹害得隻做了個太子的良媛,早就該死了!」


    陸亦清眨了眨眼,「那麽,娘說還要怎麽做?」


    羅知音低著頭,伸手拿起小火剪撥弄著手裏的一個小火爐。


    火爐裏的火星跳了跳,飄出一縷輕煙來。


    她勾起唇角,眼底散過一絲戾色,「黃員外有個五歲的兒子,他中年得子,寶貝得很,而且,是獨子。」


    陸亦清聽不明白,「娘,咱們今晚的事,跟他五歲的兒子有什麽關係?」


    「如果他兒子被火燒死了,黃員外一定會認為是鳳紅羽燒的,鳳紅羽還能活命?就算她有容王護著又怎樣?一個殺人犯,誰也救不了她!」


    陸亦清的眼睛一亮,「對呀,這個主意不錯,娘,兒子就去準備去。今夜糧倉失火,鳳紅羽放火燒糧,不小心燒死了黃員外的兒子!哈哈哈——」


    「事不宜遲,快點去,算算時間,孟昀就要到黃莊了。」羅知音催促起了兒子。


    陸亦清點點頭,「是,兒子這就去辦!」


    。


    鳳紅羽和鄭淩風一直尾隨著這母子倆。


    見這母子二人趕走了僕人,坐在燈下低聲說著話,神色肅穆,她便起了疑心,跳上屋頂去偷聽。


    不多久,陸亦清又走出客房,腳步匆匆的離開了,她半眯著眼,冷笑一聲。


    羅知音居然敢阻撓二哥征糧?還要陷害她?


    她在金陵城住了近兩個月,對城中的幾個大戶,也聽說過一些。


    城中最有錢的是阮家。


    而金陵城外,散居著不少莊主大戶,這個黃員外便是最有錢的一個。


    二哥來金陵城征糧,若是得罪了黃員外,那麽,其他鄉紳又都以黃員外馬首是瞻,二哥在金陵城,可就一粒糧食也徵收不到了。


    二哥的時間又緊,徵收不到糧食,不僅會被老皇帝責罰,金陵城也會對鳳家人厭惡起來。


    不僅是她,還有阮雨宸,以及同鳳家如今走得近的雲楓,都會受到金陵人的唾棄。


    羅知音使的可謂是一出毒計!


    她想一石四鳥!


    鄭淩風嗬嗬一聲,「鳳紅羽,我說的沒錯吧,你爺爺休掉了柳老夫人,柳家以及柳氏的兒女,都不會罷休的,看看,才幾天呀,這就算計上了。」


    「……」


    「要是他們在孟大哥征糧的時候搞鬼的話,孟大哥可是一粒糧食也徵收不到了。」


    「……」


    「這金陵城的幾個大莊主之間,可都是姻親關係,一個反對,會個個都反對的。再說這黃員外的聲望在金陵可不低。」


    鳳紅羽笑了笑,「算盤打的倒是不錯,我哪能讓他們的計劃得逞?陸亦清惹著我了,我今晚可饒絮不了他!」


    「他還欠我一頓吊打!」鄭淩風冷哼一聲。


    「那就快走吧!」鳳紅羽拽著鄭淩風的袖子,兩人從屋頂躍下來,又朝那陸亦清追了上去。


    趁著夜色,鳳紅羽和鄭淩風一路尾隨著陸亦清。


    隻見陸亦清又走到了那個堆著糧食的倉庫前。


    幾個家丁朝他走來,低聲說道,「公子,都準備好了。」


    「裏麵的人呢?」陸亦清問。


    「兩個人很老實,沒有動靜。中了迷迭香,不睡上三五個時辰,是不會醒的!公子放心好了。」一個家丁說道。


    「很好!」陸亦請點了點頭,同時還得意地笑了幾聲,「你們注意聽動靜,莊子的門口那裏有人吵嚷起來,就給本公子馬上點火!」


    「是,大公子!」家丁們一齊迴道。


    陸亦清吩咐完,又繞進了黃莊的後宅。


    不多時,便見他的手裏拎著一個昏睡的小孩兒。


    鬼鬼祟祟的,一路走,一路看。


    躲在暗處的鄭淩風對鳳紅羽輕笑一聲,「看我的!」


    他腳尖點地,朝陸亦清躍去,隻一個手刀,就將陸亦清打暈了。


    鳳紅羽緊跟其後,將那小娃兒抱在手裏。


    她忍不住低罵了一句,「羅知音母子想害我,居然不惜犧牲一個小孩兒來害我,真是喪心病狂!」


    鄭淩風怒道,「所以,對這等人還客氣什麽,打死算了!」


    他將昏死的陸亦清扔在地上,狠狠地踢了一腳。


    陸亦清被他點了昏睡穴,一時沒有踢醒。


    但鳳紅羽怕他一腳踢死了。


    她忙伸手攔著他。


    「行了,別踢死了,他不是要將我們關起來陷害嗎?那就關他自己好了。把他扔進那糧倉裏去!」


    「哼!真是便宜他了!」鄭淩風又踢了他一腳,將陸亦清又提在了手裏。


    他正要離去,鳳紅羽又叫住了他,「等等!」


    鳳紅羽狡黠一笑,從陸亦清的身上拽下一隻玉佩下來。


    同時,她又將那娃娃塞給鄭淩風,「還有,這個小孩兒也放在他身邊,想害本小姐,我要讓他自己掉進自己的坑裏。」


    「對,就該這麽做!」鄭淩風嗬嗬一笑。


    他抱著黃員外五歲的兒子,另一手提著昏睡的陸亦清,同鳳紅羽又迴到糧倉前。


    然後,鄭淩風腳尖點地,躍上了屋頂。


    他又順著屋頂上揭開了瓦片的一個洞,跳了下去。


    鄭淩風將陸亦清到穀堆上,將那小孩兒也放在一旁。


    鳳紅羽一直趴在屋頂上看著,見都差不多了,忙說道,「行了,就這樣吧,快上來。」


    她站得高,看得遠,已看到不少火把停在莊子的門口前,顯然,二哥帶著人來徵收糧食來了。


    「好!」鄭淩風得意一笑,拍拍手,又躍上了屋頂,同時,又將幾塊瓦片給重新塞了迴去。


    做得跟原來的一樣。


    鄭淩風拂了拂袖子,揚著眉得意地對鳳紅羽笑道,「走,看熱鬧去!」


    鳳紅羽卻晃著手裏的一塊玉佩,笑道,「還有這個證據,還沒有放迴去呢!」


    鄭淩風笑了笑,「你這一招,管叫這陸大公子逃不掉!」


    鳳紅羽冷笑,「他自己作死,怪得了誰?」


    。


    時間已是二更天了,天上隻掛著一彎月牙兒,四處都靜悄悄的。


    好在二人的武功不弱,踩在屋頂上,倒也不難找到剛才陸亦清偷出孩子的屋子。


    而且,這處莊子裏隻是些普通的家丁,沒有高手,並沒有人發現他們。


    屋子裏沒有點燈,這個時間點,加上天又冷,大約裏麵的人都睡了。


    想著跟孩子睡在一起的,不是奶娘便是丫頭,讓鄭淩風進去,他大抵不願意。


    鳳紅羽便讓他守在屋子的外頭,自己從頭上拔下一隻髮釵來翹門。


    誰知拿的不是她的血玉髮簪,而是一隻雕花的金釵。


    她一時愣住了,金釵?


    貌似,鄭淩風曾在她耳邊低低地說,「今天是一個人的生辰日,隻是找不到她的人,你能不能代為收一下?」


    他還一直叫著她囡囡。


    囡囡是誰?


    「鄭淩風。」鳳紅羽抬頭看他,「這是你送我的?」


    「嗯。」他點了點頭。


    鳳紅羽心中泛著疑惑,「你為什麽送我金釵?囡囡是誰?」


    「鳳紅羽……」鄭淩風嘆了一聲,「能替我收著嗎?」


    夜色太濃,她看不到他的表情,隻發覺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哽咽。


    鳳紅羽越發地疑惑了,「你不說清楚,我不收,我不收不清不楚的東西。」


    「鳳紅羽。」他長長的嘆了一聲,「我想告訴你,不過……,今天時間緊,你想聽故事,還是想讓事情泡湯?還有,你不怕將這屋子的人吵醒?」


    鳳紅羽點了點頭,「好吧。我且記著這件事。」


    她走到屋子的麵前,用髮釵輕輕地撥弄門軒。


    她的機關術得自三哥真傳,這等普通的門軒根本不在話下。


    沒一會兒,門就開了。


    屋子裏的人睡得正死,鳳紅羽暗忖,這黃員外都請了什麽人看著孩子?


    孩子被偷了,這些人居然不知道?


    這黃員外夫婦倆也太大意了。


    鳳紅羽輕手輕腳的走進了裏屋,她摸索到一隻小床,便將那隻從陸亦清的身上扯下來玉佩,放在了床前的地上。


    然後,又悄悄地退出了屋子,掩好門。


    鄭淩風抓著她的胳膊,低聲說道,「快走,到莊子的門口那裏看熱鬧去。」


    「好!」


    ……


    黃莊的莊子門口,黃員外正帶著莊子的家丁管事,同前來征糧的鳳昀在客套寒暄著。


    陪同鳳昀來的,還有金陵城的知府陸誌昌,以及金陵府衙門的一些主薄執事們。


    鳳昀的身邊,跟著的隻有那位從京城來的副手。


    鬱敏柔想跟來,鳳昀擔心路遠天黑,加上可能會發生衝突,擔心她的安全,便讓她留在了阮雨宸的身旁。


    而阮雨宸的身旁則有益青和荷影,還有一個車夫益鷹三個高手相隨,相對來說,安全一些。


    黃員外見到鳳昀,老上笑著拱手相迎,「久候了,孟大人,天黑夜涼,請來莊子裏吃杯溫酒吧。」


    鳳昀想著正事,便說道,「黃老爺,還是議正事吧。」


    說著,他將戶部的文書,拿出來念了一遍。


    陸誌昌在一旁笑道,「黃老爺,你看,如今北地戰事吃緊,軍中缺糧呀,孟大人奉了皇上的旨意,連夜前來征糧,也是為了大趙國邊地的安危。」


    陸誌昌陪著鳳昀前來,也隻是做做樣子。


    柳丞相已發來密信,要他無論如何也要阻止孟昀,不準孟昀成功。


    陸誌昌將柳府的護衛頭領砍了頭,砍的時候心裏無比的暢快,砍了之後就後悔了。


    所以,柳丞相拿他的前程作威脅,他不敢不聽,便派了兒子來了這裏,事先通知了黃員外,讓黃莊的人做好準備。


    果然,經過陸誌昌一家三口的挑撥離間,以為鳳昀要將整個黃莊的糧食都搬空還要出銀子的黃員外,臉色馬上變了。


    任誰辛苦一生攢的銀糧,都不願被朝廷徵收去。


    黃員外幹幹的笑了一聲,「孟大人,老夫也想為朝廷出一份力,可今年的江南四處發大水,沖毀了不少的糧田。」


    「……」


    「老夫的莊子裏,也沒有倖免,實在拿不出太多糧食來啊,最多,也就隻有三五千斤糧食吧,還是減了幾個長工省下來的,孟大人,先收下吧。」


    鳳昀眸光微凝,「黃員外,你的莊子裏有良田千頃,怎麽可能隻有三五千斤的糧食?一個十口之家,二十畝地,也會存下這麽多吧?員外是沒有說實話嗎?」


    黃員外早料到他會發火,冷笑起來,「孟大人,你這是不信老夫嗎?如不信,你盡管進莊子去搜!」


    「對,誰不知今年江南發大水了,誰的莊子上會有存糧啊,這不是強人所難嗎?」一眾家丁開始起鬧。


    幾人鬧,很快,一群人就開始圍著鳳昀起鬧起來。


    鳳紅羽和鄭淩風一直躲在暗處,靜靜的看著莊子門前。


    她鼻子天生異稟,沒一會兒,就聞到了煙火味。


    鳳紅羽身子一翻躍到一旁的大樹上,往那煙火味的方向看去,果然,這邊一鬧,糧倉的附近,就騰起了煙火。


    有幾個莊子裏的人,朝莊子的門口跑來喊道,「孟大人,這處莊子裏有糧食啊,他們說假話呢!莊子裏起了火,發現是燒的是糧食。」


    與此同時,就聽到不少人喊著,「走水了,糧倉走水了!」


    黃員外往聲音方向看去,馬上指著鳳昀大怒,「孟大人,你敢燒老夫的莊子,老夫跟你沒完!」


    鳳昀一怔,說道,「黃老爺,在下剛來,也隻有在下跟一個副手,怎麽可能會燒你的莊子?」


    「哼,怎麽不可能,裏頭都有人喊起來了。」黃員外冷笑,「老夫算是明白了,你征不到糧食,就在老夫的莊子裏放火,逼著老夫拿出糧食來,你真是太歹毒了!」


    他又朝一旁的陸誌昌拱手說道,「陸大人,你來的正好,請做個見證!」


    陸誌昌說道,「黃老爺,還是先滅火吧,再決斷不遲!」


    鳳昀半眯著眼,看著這群人,果然如他想的一樣,征糧食一職,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他明明沒有讓人放火,怎麽會說是他的人放的火,還是,這就是一個局?


    一夥家丁將鳳昀圍了起來。


    黃員外冷笑,「對不住了,孟大人,滅火之前,你不能走!」


    鳳紅羽站在暗處冷笑一聲,對鄭淩風說道,「看,陸誌昌站在一旁什麽也不幫孟昀說,分明跟那黃員外一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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