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查出是誰暗害了元貴妃那孩子,卻嫁禍到我蒼氏頭上?”


    蒼瑁的書房裏,蒼瑁正追問長子蒼成調查的結果。


    蒼成麵露難色:“這……父親,這件事兒子還未能查明。那藥渣和藥單俱在元氏手裏,涉事之人因陛下對此事重視非常,出多少銀子都不肯透露口風,當著這風口上,又不好脅迫他們。若是能拿到這藥單,兒子便可查一查究竟還有誰曾取過類似的藥。”


    “皇後那邊呢?陛下都解了她的禁足令,她就不能想想辦法獲知藥單上的藥物?”蒼瑁冷目盯著兒子。“你找個時間入宮覲見皇後,提點她一下。她是個沒用的人,如今長信宮沒了我們的人,想必她一點主意也沒有了。”


    “這……要不兒子同母親稟告一聲,好叫母親去提點她?”蒼成是不願意進宮的,他同自己的妹妹蒼芸一向不大對付,自然也不想見到長得像她的蒼鬱。而且這件事太難做,能推開就推開。


    “嗯,你母親去更好。告訴她,叫她無論想什麽法子,也得教蒼鬱重新奪迴後宮理事之權。那元氏不是善茬,又救過陛下的命,隻怕不甘心沒當上皇後。有皇後在卻叫貴妃理事,此等沒規矩的事也是少見,隻是如今未能還我蒼氏清白,我也不好使人上折子叫陛下理清後宮之事。”


    “是,兒子一定會盡快告訴母親。”蒼成應道:“那,要是沒有別的事,兒子先去找母親了?”他試探著問。


    蒼成有些懼怕父親,能不與他相處,也盡量不與他相處。


    蒼瑁很是了解這個兒子,見他這般不成器的樣子,心裏也很惱火,連話也不願多說,隻揮了揮手叫他出去。


    蒼成出了書房,見父親的寵妾馮姨娘端著一碗甜品走過來,傲慢地昂首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馮姨娘低頭等他走過去,才推開了書房的門。


    馮姨娘雖然三十多了,但因生著一張娃娃臉,皮膚身材都保養得當,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多,令人難以想象她兒子都已行過冠禮。她極擅長揣摩蒼瑁的心思,人亦嬌媚,在房中事上很懂得迎合蒼瑁,又不露出一點嫉妒的心思,因而十多年來盡管年輕美貌的女子一個接一個地入了府,仍未有人能受寵得過她去。


    她伺候蒼瑁吃了幾口甜品,便聽得蒼瑁歎氣:“成兒這孩子當真無能,真擔心蒼氏一族交到他手上會怎樣。”


    蒼瑁不喜長子不是一兩天,然而礙於他嫡長子的身份,仍不得不繼續打磨他。


    “大少爺又辦事不利了?”馮姨娘柔柔地問道。


    “叫他查點事都查不到,稍許麻煩一點的就往外推,真不知他還能幹什麽!”蒼瑁極為火大:“若是善用人也倒罷了,叫人替他去辦成也行;可瞧瞧他看人的眼光,他都養了一群什麽樣的人?整日侃侃而談仿佛真有什麽本事,真碰到事,便一點主意都沒有。”


    “老爺別著急,大少爺還年輕,再多磨練幾年,一定會好些。”馮姨娘寬慰他道。


    “哼,還年輕?都而立之年了!”蒼瑁越想越火大。


    馮姨娘便不吭氣了,隻伺候著他吃完餘下的甜品,才又開口:“對了,老爺,逸兒已經查到那些流言的出處了,雖然兜兜繞繞了許多圈子,可還是叫逸兒查出來是元氏叫人放出的。”


    蒼逸便是馮姨娘的兒子,排行老二,因著馮姨娘的關係,蒼瑁一直以來也對這個兒子更看重些。


    隻是再看重,也隻是庶子,不是嫡長子。蒼瑁本人很是堅持嫡長繼承家業的規矩。


    提起蒼逸,蒼瑁的臉色便好了許多,讚賞道:“還是逸兒做事更叫人放心。”


    “其實逸兒這事比大少爺的要簡單些。”馮姨娘先是謙虛了一番,才為兒子邀功:“隻是也很辛苦。逸兒為了查清楚這件事,親自假扮了好一陣子平民,整日同街上的地痞流氓混在一處,才打探到這個消息。妾身原勸他此事叫下麵的人去辦就好,逸兒卻說是父親很重視的事情,還是自己辦更放心。隻苦了逸兒,最初那幾日還挨了那些刁民的打,迴來也不吭聲,倒是他的貼身丫鬟看到了偷偷告訴妾身的。”說到後來,馮姨娘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蒼瑁聽完後直道:“逸兒真是胡鬧,這種事情交代下人去辦也未必做不好,何必自己去吃那苦頭。為人尊者,當學會用人才是正道。”


    蒼瑁對尊卑素來分得清明,不喜尊者做卑賤事,也不喜卑賤者僭越。


    “妾身也是這樣勸他呀。”馮姨娘看著他的臉色,補充道:“可逸兒說他不自己先經曆些,往後用人時也難以辨別真話與假話,橫豎還年輕,多見識些,往後才能更好地用人。”


    蒼瑁臉色這才好了些:“逸兒有自己的主意,這很好,但是往後能交付下人去做的,還是少做吧,也省得叫人在背後說三道四。”


    “哎,妾身一定勸他。”馮姨娘放下心來。


    “成兒若有逸兒這份心,我也不用這麽操勞了。”蒼瑁又拿長子來對比:“什麽事都不上心,任人忽悠,就沒一件事交給他能放心,且不說同逸兒比,便是和森兒比,也差得遠了!”


    以前但凡有事,他都是交給下屬去處置;兒子們長大了,該接手族中事務了,他才一樁樁移交給兒子們,指望鍛煉他們。


    其他的兒子都還好,偏隻這個嫡長子是個不省心的。


    提起蒼森,馮姨娘也讚了一句:“森少爺是個懂事的。說來不怕老爺笑話,妾身這麽多年來一心侍奉老爺和夫人,府裏頭當真看得起妾身的卻沒有幾個。隻這個森少爺,一直念著妾身從前給他煮的一碗麵,迴迴見著妾身都笑容滿麵。”


    當時蒼森父母剛過世,被人帶到大伯家中。他當時年紀小,又頑皮,府裏的人都不喜歡他。有一迴他和人打架,被蒼瑁發現了,勒令他在祠堂裏跪一宿,不許他吃飯。還是馮姨娘心疼他年紀小,偷偷給他煮了一碗麵送過去。


    為著這事,馮姨娘還被蒼瑁罵過。


    “他若是個白眼狼,我早收拾了他!”雖說是自己侄兒,蒼瑁對蒼森卻沒有太多感情。二房與大房一向有嫌隙,連帶著蒼瑁也不喜蒼森,若蒼森不是後來幾年乖覺了些,早不知被他發配到什麽地方去了。


    馮姨娘見他依舊不喜蒼森,忙轉了話題:“時候不早了,老爺今天在哪裏擺飯?”


    好在蒼瑁本隻是隨口說了一句,應道:“去你那裏就好了。”


    蒼成出了父親的書房,便去尋母親。到得母親的院子,大丫頭卻告訴他大夫人去了慈恩寺,要三日才迴來。


    大夫人和蒼瑁貌合神離了許多年,蒼瑁已有多年沒進過大夫人的院子。倒不是大夫人貌醜——大夫人原是京中第一美人,否則也生不出蒼芸那般出眾的女兒,便是如今四十多歲了,看起來也不過三十出頭——隻是大夫人心氣高,氣不過丈夫一個接一個地往府裏納小妾,生了蒼芸後就不許他進自己的院子。


    兩人如今隻維持著麵子上的體麵,私底下各過各的。大夫人自蒼芸入宮以後便信了佛,時不時要去寺裏住幾日,隻要家中無大事,極少知會蒼瑁。


    “怎地又去了慈恩寺,不是才迴來沒幾日?”蒼成惱道。因母親要幾日才能迴來,父親交待的事情這幾日便不可能有任何進展,可父親豈是會聽他解釋的?少不得又要罵他一頓。


    “這……婢子也不知道呀。”大丫頭見著少爺生氣了,怯怯地應道:“大夫人不會向婢子解釋這些的。如果少爺著急,要不尋個人去慈恩寺尋大夫人?”


    蒼成悻悻地說道:“算了算了,母親迴來時你給本少爺報個信便是。”大夫人禮佛時,天塌下來她都不會理睬,甚至連兒子也不肯見,找她也無用。


    此時的大夫人卻並不在慈恩寺裏。


    大夫人的車駕停在慈恩寺馬房。她在大殿敬了幾柱香,捐了兩千貫香油錢,便自行去了她常居的院子。因她常來,那處院子及附近的地方已不許常人靠近。


    大夫人進了那小院後,卻並沒有安頓下來,而是喬裝改扮了一番,帶著兩個心腹老媽子,從一處隱蔽的小門出去了。門後早已停了令一輛輕便的馬車,比起大夫人來時乘坐的馬車要簡陋很多,是十分常見的樣式,任何人在路上看見這樣的馬車都不會分給它太多注意力。


    馬車馬不停蹄地駛向慈恩寺西邊。行駛了大約十裏左右的路程,穿過一片幽深的林子,在一處掩在繁茂枝葉後的高門宅院門前停了下來。


    這所宅子所處的位置十分荒僻,周圍渺無人煙,最近的村落也有足足五裏路。大門緊閉著,一位老媽子下了馬車,在門上重重敲了三聲,又輕輕敲了三聲,那門才打開一條縫,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從裏麵探出頭來。


    見到這位老媽子,他這才大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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