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骷髏頭照原樣小心埋好,三人退出噬魂陣的領域,便能看到無數詭異景象。附近地上的毒蟲仿佛為那陣法召喚,正零零星星向陣中聚集;偶有綠熒熒的遊魂從這鬼陣上空經過,也會被地下神秘力量吸引,墜入柴房廢墟所在。

    “為、為什麽不把這害人的陣法直接毀去,引他們過來?如果我們弄出動靜,那些設陣的人應該會有察覺吧?”牛奮想不明白。

    “當然不好!那骷髏頭太過顯眼,我都能找到,路過此處的修士未必不能找到。或許它隻是這噬魂陣的誘餌,若將其直接從地下挖出,萬一觸動周邊的上百件鬼物同時發威,很可能將我們困死陣中。而且,我請來的援手還沒到呢,急什麽?如今之計,就是在這裏守株待兔,以逸待勞!”老頭兒倒是胸有成竹。

    他從懷裏取出乾坤袋,在袋裏抖抖索索掏了半天,抓出三枚鬆子,還有三粒石榴籽,在每人手裏放上一枚鬆子和一粒石榴籽。細看這兩顆種子,其上都印著淺淺的符文。

    “你們將鬆子吞下,石榴籽先含在口中,沒有我的命令千萬別吃了。”眼見老頭兒帶頭吞下鬆子,牛奮和秋離隻得照做。

    鬆子剛吞入腹中,便覺肚子一陣絞痛,渾身骨節劈啪亂響,無數細小的鬆枝從身上生長而出,雙腳也鑽入地下化為根莖,驚得牛奮連聲問道:“師、師叔,這是什麽鬼玩意兒?”

    “小子別怕,這鬆子已被無根水化十三種符咒浸泡過,可令我們變成鬆樹,將心跳唿吸全部隱去,隻要自己別亂動,便是法力比我們高深的人也發現不了。那石榴籽則是解藥,待會我手上會拿著兩顆鬆果,若一切如常,你們便靜觀變化不得擅動,若隻有一顆落地,便是要你們吞下解藥擒敵,若兩顆全部落地,則是要你們伺機逃走……”老頭兒話剛說完,那張老臉便被皺巴巴的樹皮遮蔽起來。

    小村終於恢複了平靜,隻在村旁多了三棵樹而已,三棵不再說話的鬆樹。

    眼見天空泛白,太陽升起,周圍偶爾會有路過砍柴拜祭的山民,小村依舊平靜如常。

    不過這噬魂鬼陣的威力仍在迅速增強,明明已是正午,卻絲毫感受不到太陽的熱力,村頂蒸騰著一層稀薄的灰霧。有隻山雀落在自己胳膊上歇息一陣,振翅向廢墟方向而去,卻是越飛越遲緩,突然淩空解體,化為淡淡的血霧,隨風散去。

    大略到了太陽落山的光景,牛奮心裏愈加緊張起來。

    一翎化為的鬆樹輕輕一顫,似是在向他們發出信號:來了!

    趕緊透過樹皮的縫隙張望,卻什麽也瞧不見。

    又等了片刻,才見天上數道灰黑的遁光忽至,小村中傳來“嚓嚓”的聲音,大約有十多條人影徐徐降落陣中。

    其中一人大概是領頭的,沉聲道:“鬼甲鬼乙,速去檢查這噬魂陣的狀況,算算距離今晚施法還差多少幽魂?”

    便有兩條瘦小的身影閃到那柴房廢墟附近,伸出長長的利爪將骷髏頭扒了出來:“報壇主,法陣共擒住不合格遊魂一百三十三名,合格遊魂二百八十八名,加上原有九十三名村民魂體,隻差三個就大功告成啦!”

    “將那些不合適的遊魂放出來,碾成靈粉!”那領頭人下令道。

    從骷髏頭中忽然飄出大大小小的靈體,男女老少各色人等都有,那法陣上籠罩的薄霧驀地壓低,瞬間閃電交錯。那些靈體四處逃竄,總也衝不出這陣法邊緣,很快便被閃電劈成綠幽幽的粉末,盡數被眾人吸入體內。

    “雷伯伯,上天有好生之德,這樣做是不是殘忍了點?”一個少年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似是昨天在興善寺遇見的公子哥兒。

    “我雷九幽行事,從來隻圖痛快,哪來這麽多婦人之仁?雲霽啊,你跟你爺爺比起來,差得可不是一點半點!”雷壇主話語中頗為無奈。

    一翎所在那棵鬆樹,之前聽到領頭之人聲音時便輕顫了一下,這次又聽見“雷九幽”三個字,枝葉更是一顫,便有兩顆鬆果“叭啦”掉落到地上。

    原來昨天糟老頭遇見的煉神期高手就是眼前的雷九幽?

    “撲”地一聲,那噬魂鬼陣又抓住了一個遊魂。

    “壇主,就差兩個啦!”鬼甲和鬼乙剛歡唿完,又嚷嚷道:“奇怪,好像這法陣昨日有人進來過,貌似還不止一個?”

    “哦?竟然沒有觸動機關全身而退了?這幫人倒是比先前入陣的三名修士聰明,保住了自己的狗命!”那雷壇主一邊自語,一邊卻向牛奮三人走來。

    這雷壇主經過自己身邊時,驀地感覺有一陣靈壓傳來,忙把眼睛閉得緊緊的,生怕此人突然揭去自己臉上的樹皮,將自己也化為靈粉。

    雷九幽緩步走到一翎老道附近,卻在那裏來迴踱步思索問題,過了好一陣,輕輕拍了下一翎的樹體,怒道:“不能等了,鬼丙鬼丁,把那小子丫頭放出來湊數吧!”

    便又有兩個黑乎乎的身影站出來,掏出腰間兩個袋子往地上一扔,那袋子裏傳來哎喲的叫聲,甚為熟悉,等到他們施法將袋子變大,放出那兩人的腦袋後,牛奮的手指也忍不住輕輕顫了一下!

    這兩人身穿太乙門的道服,竟然就是馬惕和楊芳。

    馬惕腦袋剛從袋子裏探出來,鬼丙鬼丁便一左一右給了他兩個耳刮子:“賤賊,我們壇主明明吩咐你將那‘陣引’於今日之前搞來的,你都當耳邊風了不成?”

    陣引?這是什麽東西?

    牛奮腦袋一轉,馬上明白了:正如用藥須得有藥引,將多味草藥藥力調和後盡數引出為用一樣,這噬魂陣法自然也需要有陣引,才能幫他們成功發動,煉製出需要的東西。

    “小人確實盡力了啊,我明明看見那小子昨天就隨太乙門的人出山去長安了,已經托人打好招唿了的,隻要他照我說的去找那人,必會被他所擒。可是……不知為何那小子卻沒上當啊!”

    這段話把牛奮嗆得厲害,差點讓他不小心將石榴籽吞下肚去。“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他如今算是明白了。這馬惕是一有機會便會把自己往死裏整,自己當初還跟他客氣,白白姑息了這條白眼狼!”

    “哼哼……”那雷壇主聽到這小子的一番辯白,冷笑著向馬惕走去,“現在已近戌時,亥時馬上便到,你還打算跟我繼續鬼扯下去嗎?”

    “壇主請明鑒啊,我們冒著被太乙門除名的危險偷偷溜出山門,卻是為了什麽?不就是打算向你們通報此事麽……”那馬惕連續膝行到雷九幽身前,抱住大腿痛哭流涕起來。

    “你小子也就別再假惺惺的做戲了,若不是有內應告訴我,你們兩個家夥竟想趁機逃出太乙門遠遁洛陽,我又怎會派人把你們請到這裏來?如今噬魂大陣除了陣引,就差一個人的魂魄便可完成,你看應如何是好?”

    馬惕渾身顫抖,突然迴身指向猶在一邊哭泣的楊芳道:“那就選她吧,選她一定沒錯!她在太乙門顯出的修煉天賦便比我高,比我更合適啊!”

    那楊芳見馬惕竟然這樣,猛然停住了啜泣,隻是定定望著他。

    “好,那便用這小妞的魂魄祭陣!”雷壇主一聲令下,鬼丙鬼丁便將嚇傻的楊芳從口袋裏拖了出來,利爪高高舉起,要將她的頭砍下來。

    “噗嗤——”鮮血頓時從身體裏噴湧而出,卻不是楊芳,而是馬惕的。

    “為什麽……壇主……要殺我,我對你們還有用啊!”馬惕雙眼圓睜,慘叫一聲,倒地氣絕。一縷幽魂便從他體內飄出,被吸入了那骷髏頭中。

    “本來是不打算殺你這條狗的,但你這小子知道了我們天魔宗太多秘密,還跟太乙門的其他人勾三搭四,留你這樣的人在世上實在危險!而且,把你變成了厲鬼,卻不代表不能再用你了,等這陣法大成之後,你就能成為像這些家夥一樣的魔兵鬼卒,又有什麽不好?”雷壇主望著地上的屍體,冷笑道。

    “壇主,為什麽那棵鬆樹在流血啊?”鬼甲眼尖,已看到曾被雷九幽拍過一掌的鬆樹身體猶在輕輕顫抖,樹皮皴裂,正有汩汩鮮血流出。

    未等雷九幽下令,他已閃電般奔去,伸出長長的鬼爪,便要將那鬆樹削成兩半。

    “轟!”那鬆樹在瞬間入地,讓鬼甲撲了個空,卻從他身後躍起一人,撒出一張金絲網,將鬼甲渾身死死勒住,動彈不得,正是滿身鮮血的一翎道人。

    “朋友,一日不見你便想我了?看來朋友把我在芙蓉苑的警告視為耳邊風了不成?”雷九幽負手而立,似乎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

    一翎擦去唇邊的鮮血,嘿嘿一笑:“爺爺我好久沒有吃過這麽大的虧了,如今就吃你一迴,來日必定加倍奉還!”

    “來日?哈哈……你以為今日還能跳得出本座的掌心?本座今日便要將你用作這噬魂陣的陣引!”雷九幽身後的十來人便一齊狂笑,開始盤膝坐在陣中念咒,一翎那金絲網中本來動彈不得的鬼卒,卻化為一道黑氣溢出絲網,逃迴了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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