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英傑頭戴鎮威金虎盔,身披傲天銀狼鎧,鮮豔的赤紅色披風微微飄舞。座下赤烈也是一身盔甲,威風凜凜,行止於中京東郊外的山頭。


    這一天依就是那麽平靜,百姓們並未因元帥府的軍事調動而引起半絲的慌張,城內的百姓在元帥府的軍士下維持著原有的秩序,隨著傍晚的來臨,殘陽半懸山頂,霞光映天,落紅飛彩。


    夕陽的光輝映出蕭英傑神情的孤傲,那霸氣淩人的眼神將注定是這世間的王者,山頂上的戰駒與這君臨天下的身影讓這郊外的一切都不過是他的陪襯罷了。


    四位將軍騎著戰馬,同樣衣著整齊的戰鎧,兩左兩右並行於蕭英傑的身後。


    山頭之上,俯視著整個中京郊外,城門大開,精銳重鎧步兵的腳步聲響徹天地,精裝勁騎兵於他們左右向城外飛奔,威武震天,執戟北上。


    這支部隊的紀律嚴明,隊形規整,飄舞在空中的狼圖騰,彰顯著軍隊的風姿,這響亮的步伐,井然有序,如同一條綿延城內城外的猛蛟,直奔東北。…


    蕭英傑受了聖旨,目送著最後一對護旨重鎧離開元帥府,深思了起來,東北的戰事他多少也大概了解了,對於女真的他尚還不足憂慮,隻是害怕有些東西會事與願違。


    不過既受聖旨,亦得喚諸將聽令:中京駐軍副都統,先鋒中郎將蕭撻不野;中京駐軍副監軍,駐軍總議使耶律顏暉率勁騎先鋒軍,與平渤大將蕭合木,平定山大將耶律耀野火速支援寧江州。


    最高統帥部下分化左右兩翼。


    運糧都部使——照烈將軍蕭江一木,副部使顏合奴進發清稻山。


    元帥帳前左衛使——龍騎大將耶律完闊,副衛使——虎平將軍耶律尚達;


    元帥帳前右衛使——狼驤大將蕭裏折一,副衛使——豹烈將軍耶律浩嗣。


    以上遼駐中京禦封驍將均隨遼帝國五都禁軍副都統,統兵副元帥蕭英傑北上。


    又命:


    遼中都司軍統,清州駐軍防禦使耶律炎焰領中京軍隊調度符,兼遼中駐軍總都統,領兵總衛使;


    遼中衛司令侯,應州駐軍訓練使耶律突機領中京駐軍防禦總都督,兼遼中駐軍總都尉,駐軍總監軍;


    遼中元帥府常禦史,康定州巡視大使烏肅領中京護軍護衛使,中京調軍議軍使等數十名驍將駐守中京大定府。…


    蕭英傑深深的吸入一口氣,冷漠的注視著那不斷從城中湧出的戰士們,秋風一過,揚起他的發梢,隻是沉默。…


    “英傑,為什麽不讓我們隨你一起北上,難道你不信任我們?”耶律炎焰,耶律突機趕在他出發前截住他,“自從軍以來,我兄弟二人就從未落下,如今女真擾我疆土,殺我百姓,此天仇也!英傑竟拋我倆獨自率軍,是怕我們拖了天騎兵的後腿不成?”


    蕭英傑看著他倆,小許沉默,輕語道:“炎焰突機,正因為相信你們,所以我才放心的把這遼中剩下的十萬禁軍與三千天騎兵交給你們,你們的能力我心裏自然清楚,所以務必要維護好遼中,保護好…”他停頓好久,“大定。”隻是微歎一聲,望向帥府外那蔚藍的天空,眉頭微皺,繼續道,“隻有中京安穩了,我才無所牽掛。”……


    夕陽照耀著這些意氣風發的將士們,威風凜凜。蕭英傑身後的四人對視一眼,相互使了個眼神,蕭裏折一駕馬上前止於他的身旁,低語道:“元帥,各位將軍都已準備好了,我們…是不是也該出發了?”


    蕭英傑聽後不語。


    保護好大定,隻有中京安穩了,我才無所牽掛…


    他淡默,臉頰上的肌肉微微抽動,這熟悉的空氣似乎該彌漫著她的香味,那些歡聲笑語,卿卿我我的畫麵一一浮現腦海。


    該來的遲早要來,該走的早晚要走。


    他冷寞的表情突然變得犀利,想到那東北還在受苦的蒼生,不覺已握緊了手中馬繩。嵐兒,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絕對不會!想罷,迴過神來,驅馬轉身,長奔而去。


    四位護使也緊隨其後。


    那颯爽英姿的身影在夕陽下更加威武,那赤色鮮豔的披風在秋風中高傲飛舞,遠去而疾馳的駿馬,傳來清脆而響亮的蹄聲。


    為了各位先皇所創下的基業,為了黎民百姓,天下蒼生。其實更重要的是為了你,我不得不這麽做。正如民間有異人做《霞歸》道:


    黃沙不盡見北跡,執戟握玉殘陽離。金礪口下三寸血,日錫顏色五張綺。


    “小姐——”“小姐——”


    突然一陣童稚可愛的叫喊聲驚醒了陸嵐,她一愣迴過神來,看向一旁的小女孩,這正是銀兒。銀兒今天衣著一件淡紅色絲綢精致外衫,梳雙丫鬟,可愛極了。陸嵐見是銀兒,輕唿口氣。


    “嘻嘻。”銀兒天真的笑著,雙手後背好似在藏什麽東西。


    陸嵐雙眉微皺,假氣道:“銀兒你討厭,嚇死我了。”陸嵐坐在梳台前,清晨的陽光透過牆壁上的鏤空花窗滲入進來,與房間裏的紫、紅色調相互交映,增添著一絲貴族氣質。


    “小姐,您猜我給您帶什麽來啦。”銀兒笑起來乖巧極了,秀美的小臉仿若出水芙蓉雪中蓮,她神秘的看著陸嵐。


    陸嵐沉思片刻,拿起一旁的木梳,對著銅鏡緩緩的梳理著她那柔軟還帶有幽香的發絲,同時道:“看銀兒這麽開心應該是帶什麽好東西給我啦,但我不猜,因為呀——我猜不著。”


    “嗯~當然是好東西啦。小姐,您看…”銀兒笑嘻嘻的將藏在身後的神秘之物拿了出來。


    紙鳶?原來是個紙鳶。


    陸嵐又是一愣,看著銅鏡,疑惑的喃喃自道:“紙鳶?”隨後一笑,繼續梳理著自己的頭發,輕道,“銀兒你從哪買來的,還挺漂亮呢。”聽陸嵐的語氣應該是在安慰銀兒,對於紙鳶她實在是提不起興趣來,但看到銀兒這麽開心的樣子,又不忍心打擊她。


    “買?這可是無價之寶,買才買不到呢!”陸嵐的擔心完全多慮。銀兒並未因她的冷寞而又半點失落,還是開心的應道。


    陸嵐聽後,止住了梳發,側過頭好好的觀看了一下她手中的紙鳶。


    這是一個用名貴絲絹製作而成的燕型硬翅紙鳶,質薄而均勻,著色鮮豔亮麗,韌性十足,製作得相當精致,確乃是上品之物,價格應該不菲,可陸嵐絲毫沒覺得這能算上無價之寶。


    大定府作為遼中的經濟中心,城中像這樣的紙鳶多不勝數,陸嵐在集市上也見多了。她莞爾,迴過頭來繼續梳理頭發,看著銅鏡中的銀兒,輕輕道:“銀兒你就吹牛,這紙鳶做得再好,價格再怎麽昂貴也不能與無價之寶相媲美呀!”陸嵐被銀兒的天真逗樂了。


    “小姐,您還別不信,這東西可真是無價之寶。”銀兒笑著應道,“您就不想知道它從哪來的?”


    陸嵐一驚,經銀兒這麽一說,倒還真把她的興趣勾了起來,止住,看著銅鏡,疑惑的問道:“哪來的?”


    “這可是大元帥送給您的!”銀兒開心的笑了起來。


    “是他?”陸嵐怔住片刻,隨後也露出微笑,她…其實早應該想到了。


    清晨的陽光暖暖的照耀那精美的紙鳶,伴隨著縷縷輕風,緩緩上升。


    “嗬嗬,小姐,好好玩哦,您也來試試嘛。”銀兒一手握著線棍,一手牽著線,圍著陸嵐開心的在這傾英居的院子裏跑來跑去。


    陸嵐看著銀兒,麵色卻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憂傷,梳妝後的她,顯得更加嫵媚動人,晨日的光輝撒向她水靈靈的臉蛋,發散出耀人眼目的亮白,優雅的微抬嬌首,注視著那半空中展翅而飛的紙鳶,輕問道:“銀兒,你知道他什麽時候出發嗎?”


    銀兒聽後,便停了下來。手牽著紙鳶線,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迴答道:“嗯~聽說元帥府的將士們都在向校場匯合,從校場到東掖門的街道都已步下了重兵,估計應該是今天下午吧。”


    陸嵐聽後,卻是一語不發。羽睫掩落,一絲失落,朱唇緩動,一抹苦笑。


    銀兒見陸嵐這樣,心中一疼,緩步走向她,安慰道:“小姐,元帥他智勇過人一定會平平安安的,放心吧,不會有事的,而且他為了國家,為了百姓北征,您應該為他感到驕傲才是呀。”說著與陸嵐對視一眼,笑容重迴臉蛋,拉起陸嵐的手,繼續道,“好啦,好啦。小姐——這紙鳶可是大元帥送給您的,您倒好,站在一邊看著我玩,這叫什麽事嘛,來試試,試試嘛。”銀兒對陸嵐撒著嬌,將手中的紙鳶線與線棍也硬塞給她。


    陸嵐拗不過她。當然了,銀兒的好意陸嵐也不便再推辭了,以前小時候還在周府生活時,周亞雄就給陸嵐買過紙鳶,可她確實不喜歡這東西。握著手中的細線,抬著頭看向那翱遊空際的紙鳶。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你看我南征北戰了那麽久,不都好好的嗎?…


    那,那你答應我,這一次不許再騙我了。…


    好,我答應你。這一次一定不會再騙你了。…


    晨光下,那白晳的臉蛋冉冉升起一片緋紅,沉默無語。正如青竹居士有詩道:


    空守鯉魚無心得,君在天涯為誰遞。怎奈沉默空無語,一信紙鳶放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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