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宴客廳內,其實早在蘇希安出現的時候,她的事情就傳開了,而且版本不一。


    男的基本都是在說她的模樣和聯姻的問題,倒是女人最為八卦,一個個好像自己就是蘇家人,恨不能將她的所有事情來個大起底。


    尤其是看到幾乎所有異性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有些女人那嫉妒的眼神,恨不能把她吞沒了。


    「真是和新聞上說得一樣不要臉啊,一進來就到處勾引男人。」


    「我瞧著她挺麵善的啊,不過人家是生得真漂亮,這蘇家的基因就是好。」


    「你是不是傻,要不是裝得這麽無辜,怎麽會有這麽多男人喜歡,男人都是隻會看表麵的人,大家都是女人,這人是真單純,還是真婊,誰心裏不清楚啊。」


    ……


    原本大家對她就頗有微詞。


    此刻瞧見湯琳為了蘇希安和自己好友鬧得不愉快,關於她的議論聲也越來越大。


    尤其是那一句。


    「聽說她媽就挺厲害的,喜歡葉雲琛,還下藥爬了他爸的床,以前盛都的圈子裏,出了名的風流浪蕩,你看她那張臉,和蘇家誰像啊,說不定都不是蘇家的種。」


    語氣輕蔑不屑,不輕不重,周圍人都聽得見,大家對蘇希安本就頗有微詞,她這無疑無疑是在熱油中滾入幾滴水,瞬間就火星四濺。


    「她可真敢說,就不怕蘇家人啊,她在蘇家畢竟那麽受寵,這女人是什麽來頭啊?」


    「湯家的大小姐,就南方那個湯氏集團,隻是這話私底下說說就行,這擺上檯麵不是打蘇家的臉嗎?」


    「隻是這蘇家的小姐,看著病懨懨的,很好欺負的樣子,這要是換做葉家或者西門家的,看著湯小姐敢不敢,估計會上去抽她吧,也是欺軟怕硬。」


    「不過她確實不像蘇家人啊,和他爸媽都不像,更別說侯爺他們了,有些事還真不好說,難不成要說以前蘇三少被綠了啊,蘇家丟不起這個人。」


    ……


    王維辛沒想到湯琳會忽然說出這種話,皺著眉頭,麵露慍色,「湯琳,你真的夠了。」


    湯琳忽然一笑,「王維辛,有些事你不清楚,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這位蘇小姐可不是你想的那種小白兔,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一天約會四個男人,當真是絕了。」


    「比她媽還厲害。」


    「你知道圈子裏的人都叫她什麽麽?」湯琳雙手環胸,趾高氣昂的睥睨著一側的蘇希安。


    「叫她寶藏女孩!誰讓她身上秘密那麽多呢。」


    蘇希安低頭喝了幾口水,神色淡定如常。


    王維辛手指收緊,「湯琳,你這話說得太過分了,那天的事情,我就……」


    他的解釋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這事圈子裏誰不知道,我不過說了幾句實話而已,她私會男人的照片傳得到處都是,和一群男人開房,當真厲害。」


    「裝得還真是清純無辜啊,這一進門,幾乎所有男人都在討論她,你知道有一種人,就是心理扭曲,喜歡用這種手段來找存在感。」


    「你問問在場的女眷,有誰瞧得上她,侯爺和蘇四爺不過是看她可憐,畢竟不是自己親生女兒,能有多疼愛,不過是對外落個好名聲罷了。」


    王維辛指節掐緊,幾近青白,「湯琳,你說這話是要負責的,蘇家人對她如何,還輪不到你來說吧。」


    況且他曾親眼見過蘇家人的相處模式,有些東西裝不來。


    況且陸予白和她的關係,他就親眼見過的,絕非新聞上說的那種,簡直是無稽之談。


    「嗬,你還真是被她灌了迷魂湯。」


    「新聞上那種東西,怎麽能信。」王維辛心底是有些歉疚的,若非自己來和蘇希安說話,也不會將她推入這種境地。


    「你瞧見沒,他們那個小圈子的人,全部都在樓上,她怎麽被單獨留下了,估計葉家、西門家那些人,根本就瞧不上她。」湯琳哂笑開口,那眼底透著無盡的嘲弄。


    之前大家好像並沒關注過這個問題,此刻一聽湯琳分析,似乎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一樣。


    那上麵有盛都、京都兩個圈子的太子黨,誰都想巴結,不過那群人大多心氣兒傲,隻愛待在自己的小圈子裏,所有人都在樓上,怎麽偏生她就被遺漏了?


    難不成真是那群人根本不接受她?被排擠了?


    之前那些所謂她如何受寵,大家都是聽說,可今天她一人獨處是事實啊。


    「不會真不想帶她玩吧,那也太慘了。」


    「這可不好說,以前那些可能都是麵子工程,現在又出了那種醜聞,那群人都心高氣傲,肯定瞧不上她。」


    「你擔心個屁啊,有大把男人關心她,需要你操心?再怎麽說都是蘇家人,輪不到你同情她。」


    有個人剛想幫蘇希安說兩句話,就被人一句話給堵了迴去,倒是把她氣得不行。


    **


    「嘖,這邊挺熱鬧的啊。」一道清亮高亢的女聲,瞬間壓住了原本嘰嘰喳喳的人群。


    眾人迴頭,過來的是一男一女,這男的,大家比較眼生,偏長得眉目細氣溫潤,氣質柔軟,偏又帶了一絲冷厲邪魅。


    而挽著他的女生,大家就太熟了,穿了一身淺藍色的齊肩禮服,露出白皙圓潤的肩頭,眉眼帶笑,帶著一股子自信張揚的美感。


    這是……


    京都秦家的獨女——秦小蠻。


    她是今晚大家最期待的女賓之一,二樓那兩個圈子,就她一個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還沒處對象。


    樓上那些,要不就是名花有主,要不就是年齡太小,就這秦小蠻,幾乎是所有單身異性期待的人,隻是沒想到她今晚過來,居然帶了男伴


    「一群人圍著一個小姑娘做什麽呢,男男女女的,也不覺臊得慌?」秦小蠻挑眉,目光從一群人身上淡淡掃過。


    人對弱者,總是更多一點憐惜。


    「秦小姐,有些事你不懂,這可是蘇家……」有人在秦小蠻耳側小聲嘀咕著,「……您還是別摻和這個渾水了。」


    秦小蠻倒是一樂,「你們一個個說得好像都親眼見過一般?無中生有的造謠,是犯法的。」


    「我們說的話可能是假的,但是之前網上那麽多照片,那總不假吧,為什麽偏偏是她幾次三番被拍到,不是都說蘇家小姐身子弱,都不愛出門嘛,卻一天私會四個男人……」


    湯琳就好像拿捏到了蘇希安的痛腳,說得有恃無恐。


    秦小蠻伸手抵了抵身邊的人,「要幫忙嗎?」


    她壓根不認識蘇希安,若非邊上這人攛掇,要過來解圍,她是不願摻和的。


    隻是他一個男人,摻和進來,免不得又得被人說三道四,說又一個男人被蘇希安迷惑了在,這才讓秦小蠻去解圍。


    蘇希安沒想到會忽然冒出一個陌生人幫自己說話,直到她看到秦小蠻身邊的人,才恍然。


    這人自己曾經見過……


    姓楚來著,當時和元滿走得很近,葉久久還和自己提過他,具體名字她都記得不太清楚了,這又怎麽和別的人在一塊兒?


    原本站在一邊的蘇家人,早就蠢蠢欲動了,都被蘇希安給攔下了,她一直用眼神給他們示意,讓他們別亂動。


    可把他們給急死了,這事兒要是被侯爺和四爺知道了,肯定得活剝了他們幾層皮啊。


    偏生蘇希安不讓他們亂動,幾人沒辦法,隻能去樓上喊蘇慕言。


    蘇慕言當時也是上樓不久,正和元寶在一邊下圍棋,剛剛落了幾顆子,休息室的門就被人一下子撞開,驚得屋內幾個人都嚇了一跳。


    「小侯爺……」


    「做什麽莽莽撞撞的!」蘇慕言蹙眉,有些不悅。


    「小姐出事了,您下去看看吧。」他語氣急切,明顯是出大事了。


    蘇慕言手指一抖,指尖的棋子落在棋盤上,打亂了原本的一盤好棋,房間內幾人麵麵相覷,也跟著走了出去。


    「我讓你們看著她,怎麽會出事!」


    「小姐不讓我們動,我們也沒辦法啊。」


    休息室在二樓比較僻靜的角落,這一樓人太多,推杯換盞,把酒言歡,還有小樂隊在伴奏,吵得很,一群人還沒走到樓梯口,就瞧著角落裏蘇希安被一群人圍著。


    「那個女人是誰?」蘇慕言快步朝著樓梯口走去,很遠就看到一個麵色張揚得意地女人,趾高氣揚。


    可能是因為秦小蠻來了,現場幾乎沒有雜音,誰都不想被她看到自己尖酸刻薄的一麵,畢竟都想和秦家結交,就連樂隊都沒演奏,那個湯琳的聲音越發尖銳。


    「秦小姐,你別看她可憐就想幫她,這人爸媽可都是坐了牢的,她媽還是殺人犯。」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揭蘇家傷疤,真特麽有種啊。


    「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殺人犯的女兒,能是什麽好東西……」


    湯琳話音沒落下,忽然一杯溫水淋頭而下。


    全場譁然,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其實圍在這邊的都是比較年輕的少爺小姐,而且多是長輩不在場,才敢去湊熱鬧。


    那些上了年紀的人,誰都不會往那邊湊。


    這蘇家人……


    惹不得。


    蘇慕言尚未走下樓,瞧見這一幕,倒是一樂,「等會兒再下去。」


    說著居然趴在一側的欄杆上開始看戲了。


    陸予白、葉擎軒等人,眼底也是劃過一絲異色。


    「我滴乖乖,這女人到底是說了些什麽啊,能把希安姐逼到這份上。」葉傾犀緊張得吞了吞口水。


    「兔子被逼急了還能咬人呢,也是活該。」元滿笑著摟住葉傾犀的肩膀。


    「可能她的性子是該逼一下,平時太軟,這次不發作,以後少不得更被人看輕。」孟則寧手指捏著欄杆,就和在部隊一樣,容不得一個弱旅。


    「況且有些事不是蘇家一味壓製就真的能解決問題的,很多事,還是需要她自己麵對,我覺得現在的時機很好。」葉擎軒也算是親眼見證過當年的事情,「現在的信息這麽發達,光靠堵,消息是藏不住的。」


    「反而會讓希安處境更被動。」陸予白挑著眉頭。


    「傾犀,你覺不覺得那個人的背影看著好眼熟啊。」元滿指著一個穿著鐵灰西裝的背影。


    「不覺得啊。」葉傾犀手指撐著欄杆,已經做好了看戲的準備。


    **


    這湯琳方才說得繪聲繪色,最主要的是從始至終,蘇希安連半句話都沒吭。


    就和傳聞中的一樣。


    軟弱可欺。


    這種女人,還不是任自己揉捏,她篤信蘇希安在蘇家並不受寵,畢竟大家族,有些時候麵子上總要過去得去。


    據說蘇希安的父母入獄和蘇侯、蘇豫川都脫不了幹係,那也算是仇人吧,誰會養虎為患啊,又不傻。


    直到一杯溫水潑過來,她整個人都傻掉了,因為周圍都是人,不少人都被濺到了,下意識往後退,將湯琳幾乎孤立在中間。


    一側的王維辛錯愕得看著不知何時走過來的蘇希安,她手中捏著的水杯,還在滴著水。


    眉目柔和,氣質溫潤,一如初見。


    「你……」湯琳難以置信得看著蘇希安,濕漉漉的頭髮貼在臉上胸口,狼狽至極。


    蘇希安一直坐在一邊,明明是說她的事情,她卻像個看客。


    「清醒了麽?」她第一次當眾開口。


    她聲音極為好聽,就好像冬日裏簌簌落下的雪花,細膩柔軟,偏又透著一股子涼意,在這夏日,聽的人心頭都又涼又軟。


    「你……你瘋了!」被當眾潑水,任是誰都氣不過。


    而且周圍已經傳來低低的譏笑聲。


    因為誰都沒想到一言未發的蘇希安的居然會突然發作。


    「看樣子還沒醒。」蘇希安將杯子幾乎是磕在一側桌上的,又轉而拿起了一杯清酒,「王大哥,麻煩你避開點,別濺著你,髒了你的衣服。」


    「蘇希安!」湯琳伸手,囫圇吞棗般的擦著臉,這女人簡直瘋了,居然敢……


    可是下一秒,一杯酒迎麵潑來。


    剛剛那杯水蘇希安是順著她的頭淋下的,這杯卻是衝著她的臉來的。


    「啊——」湯琳驚叫一聲,酒水辣進眼睛,鼻道,嘴邊,刺激非常。


    蘇希安怎麽說都是蘇家人,這群人本就是看客,沒人會過去幫忙的。


    這種時候很忌諱站隊,要是蘇希安真的受寵,蘇家追究下來,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蘇小姐……」王維辛滿目詫異,震驚得看著麵前的人。


    她腰背筆直,在熏黃的水晶吊燈下,如夢似幻的臉,變得越發清晰,柔和的眉眼也變得越發堅毅果決。


    燈光落在她眼裏,像是淬鍊著的火光,灼灼逼人。


    「蘇希安,你敢潑我?」湯琳辣的一個勁兒流眼淚。


    「我不過是用酒精幫你嘴巴消消毒而已。」蘇希安摩挲著杯子,眼底不曾有過一絲畏懼。


    眾人麵麵相覷。


    這話說的是不是太毒了點,幫她嘴巴消毒?這是變相說她嘴巴臭啊,到底是蘇家的人,說話真是刻薄腹黑。


    罵人都不帶髒字兒的。


    「啊——」湯琳都要急瘋了,臉上身上又是水又是酒,辛辣刺眼,雙手越揉越是刺眼,眼睛火辣辣的疼,像是隨時能瞎掉一樣,「蘇希安,你怎麽敢……我……」


    「我如何不敢了?」蘇希安捏緊杯子,「雖然家裏人都說,仗勢欺人不太好,但我還是想問你一句……」


    「你算個什麽東西,我們蘇家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評頭論足了?」


    這陸野衝進來,就看到蘇希安對人潑酒,加上她後麵幾句話,就徹底傻掉了。


    這還是自家那個軟萌可愛的小可愛嘛……


    幾天不見,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麽?


    「我從來都是與人為善的,你說兩句,我本不欲和你計較,畢竟這是陸家的宴會,我不想惹事,可是有人卻越發得寸進尺……」


    「就算我在蘇家不受寵,輪得到你說嗎?」


    「你是否太給自己臉了?」


    她聲音很軟,這話說起來,卻分外懾人,擲地有聲。


    ------題外話------


    小白兔逼急了也會咬人的,況且前麵我曾經鋪墊過幾次,蘇希安是蘇家人,這骨子裏還是有屬於蘇家人那股勁兒的。


    陸野:是啊,她還曾經懟過我!


    蘇希安:那不是你該?


    陸野:這還是我們家那個軟萌的小可愛嘛……


    蘇希安:……


    話說為什麽那麽多人開始惦記王美人了,你們真的是老中青,一代都不想放過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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