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野坐在車內,本就有些急了,因為這個小丫頭之前給自己發了一張蘇希安的照片。


    往日蘇希安都是一身裙子,穿著外套,今日居然穿了一件特顯身材的裙子,透過照片他都能感覺到周圍那些男人蠢蠢欲動的眼神。


    他煩躁得解開衣領的紐扣。


    自從那日被蘇豫川趕出酒店,他就沒見過蘇希安,她給他發了條信息,說是讓他考慮清楚,等周年慶晚宴,再給她一個答案。


    所謂考慮,自然不是說他,而是他父母這邊。


    王美人剛迴國,她雖是國內人卻從小出生在國外,迴國次數屈指可數,會說國語,卻不認文字,所以壓根就沒關注過國內新聞,那消息蘇家封得快,她更是無從知曉。


    所以陸野猶豫了幾天,打了無數遍的腹稿,才決定將蘇希安的事情和父母坦誠。


    國內對性知識普及比較早,所以他母親很早就和他提過,談女朋友啊,人品好,身家清白,門不當戶不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合眼緣。


    恐怕身家清白,是每個父母都會提出一個要求。


    蘇希安的事情他遲早都要麵對的。


    那日王美人正膩膩歪歪的和丈夫視頻,「……你都不懂國內空氣多差,我臉上都長痘了。」


    「說明你還是個少女。」對麵的人還穿著西裝,顯然是在辦公,而國內已是天色都黑了。


    陸野在旁邊,已經徹底無語了,這兩人能不能要點臉,「你這痘痘不是連夜追劇熬出來的嗎?」


    他母親到了國內,忽然發現國內很多劇國外都沒引進,好像忽然發現什麽寶藏,大半夜還能聽到她那屋傳來咯咯的笑聲,簡直滲人。


    甚至還拉著他一起塊兒,最近國內正熱播一個宮鬥劇。


    她後麵看得氣瘋了,又不會打國語,讓他替她發彈幕,陸野簡直要瘋了,不僅如此,還非拉著他一塊兒看,你見過哪個男人,抱著電視看一群女人撕逼的?


    「你熬夜了?」對麵那人目光有幾分銳利,眉宇間與陸野像極了。


    「我……你別聽他胡扯。」王美人急忙解釋。


    「在家整天喊著腰酸背痛,倒床就睡,到國內倒是精神,希望你迴來以後還是如此有活力。」


    「你在兒子麵前胡說些什麽啊。」王美人氣結,也不覺得臊得慌。


    陸野原本都沒想太多,聽到王美人這話,才愕然,這是給他塞狗糧了啊,幸虧對他倆這種模式已經免疫了。


    「爸,你現在忙嗎?」陸野猶豫好久,還是決定開口。


    投影屏幕上的人垂頭看了看時間,拿起內線電話,「把今天行程取消。」


    因為對彼此太了解,陸野上迴這麽嚴肅,還是和他們商量迴國發展。


    他凡事正經了,就是有大事了。


    「謝謝爸。」陸野家庭氛圍是極好的。


    「說吧。」對麵的人開口。


    「其實是關於希安的事情,有件事可能你們都不是很清楚……」陸野沉著嗓子,將事情簡單說了一下,基本都是圍繞那日蘇侯和自己闡述的內容敘述。


    他盡量說得聲情並茂,引起父母的共鳴。


    「……所以她母親是行兇被抓,生下她就走了,父親也在獄中,而她自小身子就比較孱弱,這還得說道她親奶奶的事情……」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的,我知道你們可能對她父母的事情肯定會覺得不舒服,但是希安是個好女孩,我很喜歡她。」


    陸野基本上是對著屏幕上的人說的,剛說完,正打算看一下自己母親的反應,卻發現王美人正抱著抽紙,一直憋著,又是擦眼淚擦鼻涕的,眼妝都哭花了。


    「媽……」陸野愕然。


    「這也太慘了吧,她奶奶還是個人嗎?那可是她的親孫女啊。」王美人擦著眼淚。


    「給你媽把眼睛擦一下,哭得嚇人了。」對麵的人早就想說了,隻是看陸野說得投入,沒打斷他而已。


    「你才嚇人,你這沒心肝的,那小丫頭那麽慘,你怎麽一滴眼淚都沒掉。」


    對方被她一噎。


    「太可憐了,哎,她才多大啊,怎麽遭了這麽多罪,這要是我女兒,我非殺了那女人不可,誰的孩子不是寶貝啊,讓她那麽糟踐。」王美人本就是個感性的人,也不知觸動到了她哪根神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陸野伸手幫她擦了擦眼淚,「媽,您別哭了。」


    「陸野……」屏幕上的男人開口,「其實他父母的事情,我們早就知道了。」


    陸野一愣。


    「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之前不就和你說了嘛……」王美人伸手擦著通紅的鼻子,「蘇家那位四叔不好惹,當時我們就查了他們家的情況,雖然有些費勁,不過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因為陸野這人性子是真的野,平時他們做父母的話都不會聽,忽然又是養生,又要看醫生,即便不樂意,卻想為她改變,他們就知道,兒子這次可能完了。


    要是尋常人家就算了,這蘇家名聲顯赫,他們自然得調查一番。


    陸野無語,既然他們都知道,虧得自己剛剛還那麽投入感情,聲情並茂。


    屏幕上的男人,伸手托著腮,「你小學參加朗誦比賽,要是和剛剛那麽投入,也不至於第一輪就被淘汰。」


    他說完居然還笑出了聲。


    陸野嘆了口氣,總有種被人戲耍的感覺。


    這就是他親爹啊。


    「不過這細節我們是不懂的,所以那丫頭到底經歷了什麽,我們也是第一次聽說。」王美人將紙巾拋入垃圾桶。


    這也難怪,當年這種醜聞,無論是蘇家還是葉家,都是極力掩蓋的,基本沒人知道。


    「所以你們從一開始就沒在意過這種事?」陸野還是提著一口氣。


    「哎呀,你是和她結婚,又不是和她爸媽,其實很多人在意這種事,無非是怕孩子在這種環境中成長,潛移默化中,被養壞了。」


    「她記事之後,好像一直都是跟著蘇家老爺子和蘇侯較多,後來就移民出了國,她父母能對她造成什麽影響。」


    「不過她看起來也不自卑,說明蘇家人對她是真不錯,隻是那小丫頭太規矩了,什麽事都想麵麵俱到,上次吃飯,我就多看了一道菜幾眼,她居然就注意到了,把菜移到我的麵前。」


    「她過得很小心,不像個小姑娘,這些事估計沒人說,她自己心裏也是有些敏感的。」


    王美人吸了吸鼻子,說得很直接。


    「媽……」陸野挑眉,「我從不知道,你居然有如此聰慧睿智,通情達理的一麵。」


    她平時總是做些不靠譜的事,忽然說出這番話,陸野都驚呆了。


    對麵的男人悶笑出聲,「所以當年我才被她的營造出的這種表現迷惑了,以為自己找了個賢良睿智的媳婦兒,後來才知道……罷了,總之一言難盡。」


    「你幾個意思,怎麽著,後悔了?」王美人直接從沙發上跳起來,「姓陸的,你剛剛說什麽,賢良睿智,敢情你並不喜歡我嘍?」


    陸野無語,他如此嚴肅和他倆討論這件事,這兩人怎麽忽然吵起來了。


    「我說你倆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大人說話,你別插嘴!」王美人冷哼。


    「迴房去!我和你媽要好好談談。」他爸也下了逐客令。


    得了,陸野聳肩,讓他倆鬧騰去吧,虧得自己還醞釀了好多天,剛剛還浪費了那麽多感情,居然就這麽解決了?


    不過他爸媽這邊沒問題,他壓在心口的一塊大石頭也算落了地。


    這時候要是能來一根事後煙就再好不過了,嘖……


    他說著從口袋裏摸出幾塊糖,今天的糖,賊甜。


    **


    視線轉過來,陸野盯著手機中的照片看了半晌,王美人倒是偏頭抽了一,「瞧你這春心蕩漾的樣子,就不能收斂一點。」


    「我媳婦兒好看啊。」


    「被人從房間丟出來,還你媳婦兒?」王美人笑出聲,就連開車的司機都沒忍住。


    「不好意思少爺,我實在熱不住了。」司機是陸家的老人了,也算是看著陸野長大的,何曾見過他吃過這種憋。


    「好好開車,小心追尾。」陸野嘆了口氣。


    而此刻他的電話響起來,備註是【網癮少女】。


    「誰啊?」王美人輕笑,「網癮少女?」


    「陸家那位妹妹。」陸野接起電話,偏頭看著窗外的夜景,「餵——」


    「野哥。」她聲音脆甜,聲音不甚清晰,顯然是在吃東西。


    「宴會還沒開始,你就吃啊。」


    「我在發育長身體嘛,多吃點很正常啊。」


    「沒和你哥他們在一塊兒?」


    「你知道的,我和他們有代溝,小四和知之都沒來,我才不想和那群人待在一起。」她嚼著東西,「而且那群人在樓上『聚眾賭博』,會把我帶壞。」


    陸野抿嘴笑著,「那你怎麽忽然給我打電話?」


    「差點忘了,你的女人被人欺負啦。」


    陸野愕然,你的女人?


    「你說什麽?」


    「希安啊……你不會忘了吧。」少女嫌棄得吐舌頭。


    陸野無語,現在的孩子說話都這麽大膽狂野的嘛?雖然這話聽著很順耳。


    「誰欺負她了。」


    「唔……」少女伸手點了點,「好多人,數不過來,你還有多久到啊,算了,反正你也沒法英雄救美了。」


    「什麽意思?」


    「我哥的朋友好像很喜歡嫂子,正護著呢,沒你的事兒了,待會兒慕言我哥他們下樓,你就一邊涼快去吧。」


    陸野嘴角抽搐兩下,「你哥的朋友?」


    這是哪裏冒出來的雜草?


    「王家哥哥,估計你也不認識,他好像和希安很熟啊。」她年紀不大,但是畢竟比蘇希安他們長了一輩分,所以平時都是直唿名字的。


    陸野深吸一口氣,那天自己警告得不夠徹底?怎麽又出來了,陰魂不散的。


    掛了電話,他便催著司機快點過去。


    「已經到了。」司機指了指前麵的酒店名字,「就是前麵的人比較慢。」


    因為前麵是紅毯,有記者,有些人慢吞吞的,這才導致,徹底被擁堵在這裏。


    陸野蹙眉,直接推門而出。


    「噯,陸野……」王美人擰眉,這孩子怎麽迴事,幾分鍾都等不及了啊。


    果然熱戀中的孩子就是不一樣啊。


    **


    此刻的酒店宴會廳內


    在蘇希安出現的那一刻,她的事情就在眾人口耳中傳開了。


    陸野步伐很大,就像是一陣風般,那些記者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走紅毯是用跑的,鏡頭隻拍到了他的衣角。


    他擔心蘇希安吃虧,也擔心有人捷足先登,英雄救美。


    可是等他跑進宴會廳的時候,發現事情並不是那樣。


    這……


    不是說希安被人欺負了嗎?


    他分明看到是他們家希安在「欺負」別人啊。


    ------題外話------


    陸野白浪費感情,那麽聲情並茂,然後……


    王美人:我配合的哭了!


    陸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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