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薑鄴辰走了,陳望書同顏玦也不含糊,翻身上馬,提溜著他們為數不多的行李,便徑直的朝著臨安飛馳而去。


    待出襄陽城門的那一瞬間,陳望書到底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


    就在她迴頭的那一瞬間,城樓上的火把,突然全都亮了起來。


    皮嶺雙手撐著欄杆,身子使勁的往外探著,大聲喊道,“小將軍,何日再見?”


    陳望書看向了顏玦,顏玦的雙目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辰,他舉起了手中的長劍,“下迴再見,便是北定中原之日。”


    “北定中原!”城樓上響起了鋪天蓋地的吼聲。


    陳望書吸了吸鼻子,揚起了馬鞭,“走了。”


    “皮嶺這個人,簡直就是水做的,不曉得的,還以為他是小娘子,我才是大丈夫。我們都半夜走了,還擋不住他水漫金山。這會兒不知道擱哪裏,掩麵痛哭呢!”


    “多大的人了啊!都半百老頭,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


    陳望書嘴上說著,心中卻是發酸。


    “等咱們橫掃京城,便迴來襄陽軍中,約定好了的。”顏玦輕聲說道。


    陳望書重重的嗯了一聲,“駕!”


    突然之間,陳望書握著馬鞭的手一滯。


    她被襄陽軍所震撼,在臨安城中,處處歌舞升平,壓根兒感受不到如今大陳隻有半壁河山的淒涼。來了這裏,方才知曉,有的人在為了家產權勢而爭鬥。


    有的人,卻是窮盡一生,隻為奪迴家園。


    便是那動不動就嚇尿了的田貴人,都比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所謂君子,要好得多。他是禦醫,若是去到臨安,怎樣的榮華富貴享不得。


    天大地大,為何要偏居襄陽呢?左右不過是,嘴硬心軟,想要多救一人罷了……


    可是,按理說,她應該並非頭一迴,瞧見這般場景的。


    在她的迴憶裏,連祖父同田貴人的對話,都記得一字不差的。可為何從東京城一路南下的記憶,迴想起來,卻是冷漠生疏得很。


    連一絲實感都沒有呢?


    難不成從出生到東京之亂,養在陳北膝下的人,是她自己。陳北死後,換了書中的陳望書,直到她被燈砸,方才又迴到了陳望書的身體裏。


    那麽,到底她才是真正的陳望書,還是那書中的陳望書,才是真正的陳望書呢?


    陳望書心中愈發的肯定,可再要細想,卻是想不出任何的所以然來。


    ……


    他們一行人,方才進入臨安城,陳望書便敏銳的發現了異常之處。


    如今才剛剛入夜,按理說臨安城中正是華燈初上,開始熱鬧異常的時候。西湖邊到處都應該是歌姬畫舫,湖中胭脂花粉的香味,十裏不散。


    達官貴人浩浩蕩蕩的出行,早朝時刻板的老學究們,穿著錦衣華服,招搖過市。


    這才是夜晚的臨安。


    可是今日城中卻是格外的寂靜,連街市上行走的人,都少了許多。


    偶爾有幾個提著燈籠出行的人,都低著頭,步履匆匆的,像是有鬼在身後追一般。


    顏玦皺了皺眉頭,領著陳望書便進了城門口附近的一個小茶樓。


    平日裏這裏熱鬧得勁,唱小曲兒的,說書的,小二忙得轉不開身。


    陳望書數了數,除了他們一行人,這茶樓裏就隻有一桌客人,是兩個穿著帶補丁粗布衣的書生,點了一壺最下等的陳茶,接著茶樓裏的燈,看著書。


    站在櫃台後頭的掌櫃的,一瞧見顏玦,趕忙迎了上來,“東家,您迴來了。”


    顏玦點了點頭,看了那兩個書生一眼,這還是他交代的,臨安城多得是外地來求學的窮書生,若是能在必要時給他們行個方便,也算是積德行善了。


    看來這茶樓的掌櫃的,倒是老實,並沒有陽奉陰違。


    那掌櫃都沒有抬起頭看陳望書,躬著身子,恭敬的請了二人上了樓上的雅室。又示意小二,給跟在顏玦後麵的那些護衛們,都上了茶點。


    “這也是我家中產業?”陳望書有些好奇的問道,她可是頭一迴來。


    “契書都給了娘子你,你倒是不記得。”顏玦端起小二剛拿來的茶壺,給陳望書倒了一杯茶。


    站在一旁的掌櫃的,見是顏玦伺候陳望書,心中一驚,麵上卻不顯,手腳麻利的給陳望書上起茶點來了。


    “哦,實在是太多了,看了也記不得。”陳望書輕輕地說道。


    跟在陳望書身後的木槿,無語的扯了扯嘴角,無形中炫富,太致命了!


    關鍵是,他們越來越富……


    顏玦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城中可發生了什麽大事?”


    掌櫃的點了點頭,像是有所準備似的,壓低了聲音娓娓道來。


    “東家出遠門之後,官家便由大朝會,改成了小朝會。有什麽大事,都是同閣老們商議傳達。先前倒是也平安無事。”


    茶樓掌櫃的說著,眼睛亮了幾分,“隻不過先前因為大皇子的事,官家屠了奇族,城中人一直都惶惶不安,又不知道哪裏傳出來風聲,說咱們國公爺叫齊狗抓了去。”


    “一直聽到東家的捷報,朝廷上下方才歡喜起來。可就在前兩日,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六殿下在府中,突然被人殺了。”


    陳望書一驚,同顏玦對視了一眼,六娃竟然死了。


    如今八個葫蘆娃,大娃三娃謀逆,大娃死三娃癱;二娃出身低爛泥巴扶不上牆,從來都沒有人把她放在眼中;四娃邊關被俘,前程無望;五娃是個假皇子,被貶為素民……


    八娃被指有疾,像被美杜莎看過似的,日後要石化……


    兜兜轉轉一來而去的,官家的八個皇子,竟然隻有六皇子同七皇子,有即位的可能性了。


    現在,六皇子死了……


    “當日乃是六殿下的生辰,因為官家尚在病中,不敢擺宴。六殿下便請了二皇子,八皇子,還有已經被逐出去的五皇子,一道兒喝了幾杯小酒。喝著喝著,他說要去如廁,便去了淨房。”


    “豈料許久都沒有迴來……八皇子擔心他醉酒,掉了進去,便使了人去瞧。去的時候,六皇子已經死了,被人用一把長劍,釘在了淨房的牆上,鮮血流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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