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在自己家中被殺,此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因為臨安府尹張大人抱病,官家責令高相公徹查此案,務必要抓到兇手。”


    陳望書聽著,皺了皺眉頭,六皇子被殺,下手的一定是他的幾個兄弟。


    這迴去襄陽,田貴人證實了她同顏玦的猜想。奇族背後,另有他主。


    女神醫借著煉丹之術,掏空了官家的身子。其他的人,不知道官家還能活多久,但是主使者一定知曉。


    官家就要死了,不日便要立儲君,正是他出手,鏟除異己,讓官家不得不立他的時候。


    說句老實話,這大陳朝之所以一直定不下來太子,除了官家多疑之外,也實在是官家的八個兒子,沒有一個出類拔萃的。


    一群大倭瓜,留誰做種都是一樣的孬。


    有了其他弟兄們的承托,可不是每一個倭瓜,都覺得自己是最好的倭瓜。


    “就在今日小朝會,高相公稟告官家,乃是五皇子殺了六皇子,此事乃是二皇子親眼所見。”掌櫃的說著,又拋出了一聲驚雷。


    “五皇子同六皇子,一貫都有仇。他如今已經是庶民了,同之前相比,乃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六皇子生辰,特意請了他前來,有意奚落他一番,好叫兄弟們看笑話。”


    “言語之中,多有諷刺。如今兩人身份不同,五皇子不敢反駁,隻是一個勁兒的喝悶酒。六皇子越發過分,竟是說起他母親恬嬪的不是來。”


    “這下五皇子便怒了,兩人差點沒有打起來。四個人都喝多了,六皇子先去如廁,過了一會兒,五皇子說喝醉了,要去一旁的水榭吹吹風,醒醒酒。”


    “不一會兒,二皇子也去如廁,卻是瞧見五皇子剛剛出來,還拿著帕子擦手。他有了醉意,也沒有看清楚,隻當他是淨手。”


    “後來審問的時候,五皇子說他一直在水榭裏,沒有走動過,分明就是在撒謊。而且高相公在淨房旁邊的草叢裏,找到了五皇子扔在那裏的帶血的帕子。”


    “這一切,同二皇子的口供相吻合。雖然五皇子拚命喊冤,還說自己喝得太多,在水榭吹風,吹著吹著就睡著了。可是衙役在他的白色中衣上,找到了噴濺的血跡。”


    “如此便結了案。官家勃然大怒,當場拔劍,斬殺了五皇子,然後吐了血,氣撅了過去。如今城中有不少流言蜚語,都說官家大約是時日無多了。”


    “二皇子同八皇子,都在宮中侍疾,今日晌午的時候,七皇子也趕迴來了,進了宮。”


    這掌櫃的,是個乖覺之人,知曉陳望書同顏玦,是來打聽要事的。


    也不含糊,劈裏啪啦的一通說清楚了,便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不該問的話,那是一句都沒有沒。


    陳望書同顏玦對視了一眼,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茶水雖然甘甜,但如今並非是喝茶的好時候。


    ……


    兩人聽完了掌櫃的話,立即出了茶樓。坐在那裏溫書的兩位書生,聽著他們的腳步聲,頭也沒有抬,依舊認真的讀著。


    茶樓之外,掌櫃的已經備好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


    陳望書同顏玦上了馬車,喚了那八角駕車,徑直的朝著扈國公府行去。


    “咱們迴來了,宮中很快就會收到風聲。如今局勢緊張,雖然咱們什麽都沒有準備好,但也得趕鴨子上架,做好萬全準備。”


    “一會兒你先去宮中,借著迴來複命的名頭,與付三司使同去。我先去皮家一趟。你從宮中出來之後,便直接去陳家找我。”


    顏玦聽著陳望書的安排,點了點頭,“你千萬要小心,讓八角帶幾個人,暗中護著你。你覺得,人真的是五皇子殺的麽?”


    陳望書搖了搖頭,“我又不是張筠年張大人,如何知曉該怎麽斷案,知曉誰是真兇?但是,審案不行,看局勢,我卻是看得清。”


    “什麽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當真沒有想到,二皇子同八皇子,竟然成了笑到最後的人。兇手是誰,並不重要。”


    “可重要的是,二八兩位皇子,八成是勾結在一塊兒了。世人都說五皇子同六皇子爭鋒相對,一輩子不和睦,但我看這隻是表象。他們年紀相當,關係遠比其他人親密。”


    “五皇子剛知曉自己的身世不久,又被官家掃地出門。也多虧他這個人,十分強悍,才沒有把自己個吊死。若是他同六皇子當真不和睦,又何必在他生辰那日,前去自取其辱。”


    “這個案子,若是二皇子同八皇子合謀,那麽所有的證詞,證物,都是無效的。六皇子死了,五皇子人微言輕。死的活的,壞的好的,還不是由著他們說麽?”


    她同顏玦,又不是活菩薩,還管六皇子是怎麽死的。


    他們隻知曉,關鍵的時候來,官家將死,誰會坐那個位置,就在這麽幾日,便知曉了。


    對於皇子而言,乃是最後的決勝時刻。


    對於顏玦還有真正的前朝太子陳長歌而言,現在也同樣是最後的決勝時刻。


    不然的話,等新皇即位,坐穩了江山,再想謀逆,那就難了。


    兩人又說了些細節,進了府中,立馬沐浴更衣,兵分兩路,各自行動起來。


    ……


    陳望書拿出一麵小銅鏡照了照,“我這樣子,看上去溫文爾雅了吧?”


    自從她嫁給顏玦之後,越發的原形畢露,甚少裝淑女了。這種貴女打扮,倒是顯得有些陌生起來。


    白瓷輕應了,“姑娘莫要擔心。那皮家,奴曾經去過的。老太太性子剛烈,不好說話,但是個通情達理的,就是喜歡姑娘這種,外柔內剛的。”


    陳望書頗為驚訝,“你成日裏在府中,咱們家同那皮家,也沒有什麽往來,你何時去過了?”


    白瓷笑了笑,“姑娘不記得了麽?大公子科考之前,夫人帶著咱們去上香,吃齋飯的時候,那山廟中的壇子菜,頗為有名。咱們家得了最後一壇。”


    “那皮老夫人,便是排在咱們後麵的,白走了一迴。夫人知曉之後,為了結善緣,叫奴給送了去。奴就是那時候,去過皮家一迴。”


    陳望書聽著,眼眸一動,對於今日登門說服皮老夫人,心中又多了幾分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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