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地擁我入懷,深深地吻我。


    我踮起腳尖,迴應他。都說踮起腳尖就能夠到幸福,我也希望能把我的幸福握在手裏。


    他開始將手伸入我的衣服,我打掉他的手,說大白天別這樣。


    他說沒事,窗簾並沒有打開。


    好像每次爭吵過後,他認為最合適的和解方式就是將我抱上床。我雖然覺得這種和解方式很奇怪很別扭,但為了讓他高興,我隻好任由他去。


    他本來就不是那種靠按常理出牌的人,他也不會在我認為條件合適的時候,更不會遵循洗澡更衣關燈什麽的,他會突然地抱住我,然後就要。


    一般他要的時候,我就得給,一般來說,他是個不容拒絕的人。


    當我們大汗淋漓的辦完事,安明疲憊而滿足地躺在我身邊,“我是不是有些野蠻了?”


    “你有不野蠻的時候?”我咬了他的手臂一口。


    他將我摟入懷裏,緊緊貼在一起,充滿原始的味道。


    “你再說我就再來。”


    我趕緊閉嘴不說,被他又折又疊的,都快折騰死我了,哪裏還敢招惹這位爺。


    “小暖,有些事,不光可以在黑暗裏做,還可以在陽光下做。或者說,在黑暗裏可以做的事,在陽光底下也是可以做的,隻是風險更大而已。”


    我瞪著眼看著他,完全不懂他的意思,但我了解,他說的陽光和黑暗下所做的事,絕不是我們剛才做的事,他是另有所指。


    他捏了一下我的臉,“我就知道你這個笨蛋肯定聽不懂。”


    我馬上反擊,也伸手去捏他的臉,“笨蛋的表達能力太差,話都說不清楚,我怎麽可能會聽得懂?”


    他啃了一下我的嘴唇,“我的意思是說,那些把在黑暗裏才能做的事搬到陽光下來做的人,才是真正的強者,因為黑白都由他們說了算。”


    “怎麽忽然想起說這個?你到底想表達什麽?”我問安明。


    他搖頭,“我也不知道想說什麽,小暖,我其實可以富有的,隻要我願意重新選擇,我們馬上可以改變現在的處境。”


    “不管你如何選擇,我都尊重你的選擇,我們也不急著非要改變現在的處境,我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安心的,我們一起努力,一定能度過難關的。”我說。


    “好,我知道了。但你自己說的,以後都不再和莫少雲見麵了。你可得遵守。”


    “當然,我說過的事我一定會做到的。”


    “那就好,莫少雲和我們不是同一類人,他的圈子和我們也完全不一樣,他不可能成為我們的朋友。”安明說。


    我雖然不太讚同他這句話,但我也沒有出言反駁,因為我不想再生爭吵。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有件事要問,你不許生氣。”


    “你說,我不生氣就是。”


    “那兩個和陳兵打架的朋友,是什麽來路?陳兵說他們算是高手。他們是幹什麽的,為什麽那麽能打?”


    “你問這個幹什麽?這世上能打的人多了去了,你要知道隻要練習一段時間搏擊,那就比普通人能打多了。會打架一點也不奇怪的。”


    “我明白了,你不肯說。”


    “因為不重要,所以不想說,放心,他們不會傷害你的,因為他們是我的朋友。他們真的隻是想保護你而已。”


    “是你讓他們來保護我的?那你為什麽之前不告訴我你找了人保護我?”


    安明搖頭,“是他們自己願意保護你的,不關我的事。或許也是他們做得太魯莽了,希望你不要介意。以後應該不會再發生這樣的誤會了。”


    “他們原本好心,倒是我做得不對了。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你應該帶我認識一下才是,迴頭領到家裏來,我親自做飯給他們吃,向他們賠理道歉。”


    “不用了,有這份心就行了。”安明淡淡地說。


    我本來想追問為什麽他的朋友我不能見,既然有誤會就應該道個歉什麽的,但他卻一口拒絕讓我和他的朋友見麵。這讓我心裏充滿疑問。


    算了,對於安明的疑問實在太多了。多一項也不奇怪。


    -


    第二天安明依然還是一大早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麽。或許他是在想出路吧,畢竟身在困境中,他也不能整天的呆在家裏。


    我則宅在家裏,繼續在網上發簡曆。希望能找一個合適的工作。


    中午的時候,手機響了,是莫少雲打來的,他問我在哪裏,我說我在家呢,問他有什麽事。


    他說他今天出院了,感謝這兩天我堅持給他送飯,他想請我吃餐飯當麵感謝。


    我說不了,這兩天忙著找工作,迴頭再說吧。


    “找工作?你要出來工作了嗎?”


    我說我也得吃飯,當然得找工作了。


    “那你到我的辦公室來工作吧,做我的秘書或者特助都行,我相信你的能力可以給我帶來很大的幫助。”


    他說話很客氣,明明是給我一份工作,是在幫我,卻說我能給他幫助。非常的給麵子。


    但我不能接受,因為我答應過安明,以後不再和莫少雲見麵了。


    “多謝了,莫總,我沒有在國企上班的經驗,我擔心我做不來,我還是更適應私企一些,謝謝您的好意。”


    “你放心,我領導的國企不像其他的國企那樣人浮於事,還有糾葛不清的利益鬥爭。我們的效率也是很高的,而且各方麵都相對透明,雖然還沒有做到私企那樣高效率快節奏,但我一直在努力中,你來了,我們一起努力,不是更好嗎。”


    我還以為我拒絕了他的邀請,他會有些不快,但沒想到他那麽大度,竟然還試圖勸說我改變主意。要知道像他這樣高職位的人,做他的秘書那是多少職場精英的夢想。


    “真的謝謝了,我做不來的,以後有機會再說吧,謝謝您了。”


    “你放心,薪資方麵好說,絕對給你一個滿意的數。你適應工作環境後,以後讓你獨當一麵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話意思就更明顯了,不但錢多,以後還有可能給我權。要知道在大多數的國企中,有權就意味著有利。油水多多,養肥肉絕對不成問題。


    “我真的不考慮進國企工作,謝謝你的好意了。非常的謝謝。”我隻能再次拒絕。


    一方麵是因為我答應過安明不再見莫少雲,另一方麵也確實不想去國企。我以前在聯通營業廳那也是國企,和私企相比,感覺有在體製內的優越感,整個氣氛和私企那完全是不一樣的。在私企上司也是打工的,有可能明天就被炒了,但在國企,上司那是領導,大多都是有後台的背景的人,新人有能力要想上位,也是難上加難,你必須得學會一整套的人際關係應酬法則,你才能真正融入,才有可能出頭。


    那樣的地方,不適合我。我做不來。我學不會那些虛偽的東西,也不想學。


    “好吧,人各有誌,我也不為難你了,不來我那兒工作,飯總是要吃的吧?我也有一些私企的朋友,你過來吃飯,我約幾個老板出來,你可以在他們那兒找到工作。”莫少雲說。


    “不了,我還是希望自己去找工作,謝謝您的關心。”


    莫少雲歎了口氣,“看來你是拒絕我的任何幫助啊,我們不是朋友嗎,相互幫忙很正常的事。不過我也不勉強你,我知道真正的強者都是想要靠自己崛起的。我尊重你的意誌,也看好你,不過真的有遇上什麽太難處理的事,記得還有莫少雲這個朋友。”


    我說那是當然,有需要莫總幫忙的,我一定會厚著臉皮找上門的,今天就不陪您吃飯了,改天吧。


    他說那好,先這樣了,拜拜。


    我絕對相信莫少雲那麽聰明的人能猜得到我不斷地拒絕他是因為安明的原因。像他們這種久經江湖的老鬼,整天周旋於各種利益集團之間,對於人性的洞察和人性的了解,那不是普通人所能達到的高度,要知道一個人要有大成就,不光智商要高,情商也得給力。


    但他並不點破,這足以說明他的智慧。


    掛了莫少雲的電話,想著以後都不能和他見麵了,心裏其實有些悵然。當然,我對他真是沒什麽其他想法的,我隻愛安明一個,絕對沒有半點花心思。不過他真的很好,一度給我很多幫助,失去這樣的一個朋友,我還是有些遺憾的。


    我甚至一度想過,他這麽有勢力的人,如果和他成為朋友,在以後安明重新崛起的路上如果遭遇什麽阻礙,他或許可能幫上一些忙。有些關節安明繞不過又打不開的,莫少雲的資源卻可以輕鬆解決那些難題,甚至有可能隻是一句話就能解決。


    這種想法當然有些功利,不過這本來就是一個物欲橫流的世界,身在其中要是一點功利心思都沒有,那又怎麽可能。畢竟傻白甜隻存在於偶像劇裏,真正現實中傻白甜,一般隻有讓人欺負的份,一輩子也抬不起頭。


    經曆過那麽多事以後,我當然不會再像以前一樣隻做個愚蠢的家庭主婦。我需要給我的男人盡可能的幫助,讓他恢複他的驕傲,對於安明那樣的人,隻有恢複他的驕傲,讓他可以站在高處,他才會真正的快樂。


    這世上的男人有千萬種,有些人就隻是想擁有一份固定的工作,就像我以前一樣,一個月有三四千塊,柴米不愁,就能快樂地度完一生。但有些人的期望值就會高一些,他們希望能有多餘的錢,出去旅遊,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還有一部份,他們不僅是希望在物質上滿足,還希望自己有限的人生中能實現自我的價值,能讓人生精彩無限。


    安明就是最後的一類人,他需要施展自己抱負,他需要大大的舞台,需要廣闊的天空。不然他不會快樂。


    我要幫他實現這些,因為我是他的女人,他快樂,我就快樂。


    ——


    下等兩點,我接到一家公司讓我麵試的電話。對方說我們認為你的履曆很適合我們,幾次聯係你都沒有成功,如果方便,希望你今天就過來麵試。如果來不了,那我們就要重新擇人了。


    我說前兩天是因為有事,我現在馬上就趕過來。對方說那好,你把公司地址記一下,盡快過來。


    掛了電話後,我趕緊換上一身職業裝,打車趕往那家公司。


    那家公司也是做服飾的,和美如星辰專做時尚潮服不同,這家公司是專做職業裝。銀行和機關單位,還有一些正規的要求服裝統一的企業都是他們潛在客戶。


    麵試我的不是hr的負責人,是一名叫蔣文明的副總。蔣副總也是女性,四十多歲的樣子,體態有些微胖,帶著一副很大的黑框眼鏡,透過鏡片射過來的眼神很是嚴厲。


    蔣文明這名字挺有意思,讓我想起小時候學校裏牆上‘講文明樹新風’的大幅標語。不過名字有趣,人卻不怎麽有趣,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


    “有紙質的簡曆嗎?”她抬頭問我


    我趕緊從包裏拿出一份紙質的簡曆,雙手遞了過去。


    蔣副總扶了扶眼鏡。靜靜地看著。我在旁邊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曾任美如星辰銷售總監,護暖鞋業總經理?”她終於抬頭看我。


    “是的。”


    “履曆很光鮮啊,袁小暖,袁小暖,袁小暖……”副總喃喃地念著我的名字,“這名字好熟悉啊,好像在哪聽到過。”


    我不敢吭聲,心想您八成是前一陣在電視上看到過吧?好個慶祝我大婚的電視廣告裏整天打出我的名字,隻要喜歡八卦的人,肯定能記住。


    “哦,對了,你上過電視,前一陣的一個婚禮,上電視打廣告的,是不是?”副總終於還是想起來了。


    我有些尷尬,說那是朋友胡鬧,不是我們自己出錢弄的。


    “有這麽有錢的朋友,那你應該也不是窮人啊,為什麽還要出來工作?”蔣副總盯著我問。


    這種問題真是很難答,所謂花無百日好,有錢的人變成窮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更何況我以前本來也是一個窮人。但至於我為會由窮變富,又由富變窮,這個過程太過複雜,三言兩語我不可能地蔣副總說清楚。也沒必要向他說清楚。


    但我又不能不迴答,我想了想,“偶爾有一兩個有錢的朋友是很榮幸的事,但也不能靠有錢的朋友過一輩子,我需要這份工作,我會努力把它做好。”


    我的真實想法是希望能把話題從我的私生活方麵扯到工作方麵來。


    “我想起來了,那個和你結婚的應該是安明吧?他好像原來是美如星辰的老板,也就是說,你是美如星辰的老板娘嘍?隻是後來企業易主,你不得不出來打工,是這樣嗎?”


    我真是頭疼,蔣副總關心的好像還是我的私生活。我以為我可以成功地繞過這一段,但發現根本不可能。


    但凡是溫城製衣行業混的人,當然還是知道美如星辰的。而且安明也因為控製權的鬥爭,幾次在媒體上露麵過,被人記住很正常,因為他本身就有一張很容易讓人記住的臉。


    “差不多吧,但我以前確實是美如星辰的銷售總監,我自己通過正常渠道麵試成功的。”我說。


    “後來就傍上老板,成為了老板娘?然後紅顏禍水,把公司都給連累垮了?讓人給買了去?”蔣副總接著我的話問。


    這種說法那當然不是事實,而且帶有明顯的惡意。我其實有些生氣了。但我得忍,人在屋簷下,豈有不低頭的。現在非常時期,我非常需要這份工作。


    “我和安明很早,兒時就認識了,不是我進公司後傍上他的。這些不想太多解釋,我今天是來找工作的,不想花時間迴憶情史,如果您肯給我一次機會證明我的能力,我相信我會用實力證明我不是花瓶,也不是禍水,我是能給公司帶來效益的人。”


    蔣副總看了看我,“你生氣了?”


    “那倒沒有,我隻是認為您的時間非常的寶貴,所以想直接說公事而已,我的經曆不能說明什麽。最重要的,還是我未來的表現。”


    “在眾多的麵試者中,你的履曆無疑是最適合我們這個崗位的,但聯係到你的那些複雜的過往,我又覺得把銷售總監這個位置給你不太適合,這樣吧,我們的銷售係統也分三個部門,你任其中一個部門的銷售經理,等你做出成績了,我再給你升職,可不要小看銷售經理這個職位,因為我們的銷售經理的提成非常的高。”蔣副總說。


    這個差異確實有些大了,我要來是衝著銷售總監來的,但現在給我的職位是銷售經理,銷售經理是什麽?就是比業務代表稍高一點的銷售人員,說到底還是跑業務的。


    當然了。各個公司的銷售經理職能不一樣,我這裏說的,是專指我麵試的這家公司的組織架構中的銷售經理。


    “那我主要負責管理還是自己要跑銷售?”我直接問。


    “跑銷售,但你手下也有幾個人,你帶著他們一起衝鋒,完成銷售任務後,你的團隊和你個人都有提成。你如果覺得這個職位委屈了你,那就算了,你或許更適合迴去當老板娘。”蔣副總說。


    這話著實氣人,但我還是得忍。


    不可否認,我當初進入美如星辰當上銷售總監,那的確是沾了安明的光,是有靠裙帶關係上位的嫌疑。這一次我要靠自己,證明我自己有這個能力。


    於是我決定留下來,銷售經理就銷售經理,先做一段時間再說,如果做不了,那再換工作也不遲。不試一下,又怎麽知道自己行不行?


    “好。我願意做這份工作。而且我會努力去做好。謝謝您給我這次機會。”我說。


    蔣副總看了看我,說你去辦入職手續吧。


    辦完入職手續後,我見到了我的手下團隊,十幾個年輕人,全都是大學沒畢業多久的小鮮肉。他們是公司到學校裏招聘來的,銷售工作比較辛苦,現在的年輕人不愛吃苦,大多喜歡坐辦公室,而不願意選擇常年在外跑腿銷售工作。所以公司的銷售部也一度缺人,隻好去招應屆畢業生了。


    我問了他們的銷售業績,他們說進公司半月有餘了,一單都沒有簽到,準備熬到月底,把基本工資領了之後就閃人了。


    基本工資很底,一千八百塊而已,如果簽不到單,沒有銷售提成,那就隻能勉強夠活下來,他們對於這份工作已經接近絕望。信心也大大受挫,都覺得前途很迷茫。


    我問他們在大學裏學的是什麽專業,他們說他們都是學市場營銷的。本來以為專業對口,來做銷售應該很強,但沒想到書本上學到的東西完全用不上。都感覺大學是白上了。


    看著他們那種沮喪的樣子,我也想到我大學剛畢業時候的情況,和他們應該是差不多的,本來以為可以找到很不錯的工作,結果卻發現自己在大學裏學的東西完全沒用,在發現現實的殘酷後,我軟弱地選擇了向現實妥協,把自己早早就嫁了,希望可以有一個避風港,讓自己可以不用麵對殘酷的現實競爭。


    但最後我還是得麵對現實,我現在還得要像他們一樣麵對生活,重新找工作,從零開始。所以你越是害怕競爭,生活越會為難你,隻有勇於麵對困難,才能在困難中讓自己曆練得更加強大。隻要人強大了,你就不會為生活所愁了,因為你擁有的能量可以讓你很好地活下來,不會輕易被摧垮。


    “那你們去聯係業務的時候,都遇到些什麽問題?”我嚐試著和他們溝通,然後重新樹立起他們的信心。


    “人家要麽就是嫌棄咱們公司的產品質量不好,認為質量還行的,又說咱們價格太高。”


    “有的就直接不理你,說沒空,讓你滾蛋,人家壓根沒和你交談的欲望,這業務根本沒法做。”


    這些人一說起來,都是一肚子牢騷,好像責任在於公司的產品,而不在於他們本身的問題。這他是年輕人最常犯的毛病,出了問題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隻是認為外部的條件和別人的原因才導致結果不好。


    “那你們也認為我們的產品沒有優勢,是不是?”我問他們。


    “如果有優勢,那我們也不至於半個月一單也沒有簽吧?”他們的迴答已經表明了他們的態度。


    “那現在公司其它人也有銷售得很好,隻不過不是你們開發出來的客戶而已。現在用咱們公司產品的那些客戶,難道都是傻瓜?非要買我們又貴質量又不好的產品?”我反問他們。


    他們沒人說話,答不上來。


    “我們的產品肯定沒那麽差,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的客戶用我們的服裝,隻是你們對自己的產品都沒信心,人家隨便挑點瑕疵,你們就認為那是致命的缺陷。你要知道客戶都是挑剔的,哪個客戶會誇你的產品質量又好,價格又便宜?肯定是各種挑你的毛病,然後以此為籌碼,希望拿到更好的價格。這些東西,新人培訓的時候,老員工沒有教過你們嗎?”


    他們搖頭,說我們壓根沒有經過培訓。


    這下我明白了,這個公司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對銷售人員進行係統培訓。這些又都是毫無經驗的大學生,剛從象牙塔裏走出來,對這個社會完就是一知半解,這樣的狀態下不經過培訓就讓他們到市場上去,又怎麽可能會有成績?


    “那行。接下來的三天,我們不上班了,我來培訓你們,雖然我也是一個新人,但我曾經在銷售係統做過,有些經驗可以一起分享,先打消月底拿到工資就辭職的念頭,靜下心來先好好努力一番,如果再不成,那說明你不適合在這行混,到時再考慮辭職的事也不遲。”


    “不出去跑市場,就在公司培訓?那其他領導會不會有意見?”一個職員問我。


    “管他們有沒有意見,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你們首先要具備一名銷售人員的基本素質,這樣才有可能出成績,一名士兵如果都沒有練習過開槍,就直接派上戰場,那能打仗嗎?”


    ——


    那些銷售人員都點頭表示讚同我的意見,說他們原來的經理就隻會整天罵他們是蠢驢,一點成績都做不出來,卻從來沒有任何的培訓。


    於是我上任做銷售部經理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對比我進公司還要早的銷售團隊進行培訓。


    說到這裏,我又不得不說到要感謝安明,因為我培訓的內容和方案,基本上也是從安明那裏學來的,要不是有在美如星辰和在護暖鞋業的從業經曆,我哪有什麽資格給人培訓,別人培訓我還差不多。


    雖然都是服裝行業,但我現在服務的這家叫西羅服飾的公司主要是做標準化服裝,所以麵對的客戶和美如星辰麵對的客戶還是有些區別。但萬變不離其宗,銷售的本質無非就是把東西賣出去。而要把東西賣出去,首先得讓人家接受你這個人,然後再接受你的產品。所以我對員工的培訓,基本上主要著重於如何與陌生人開始交流,然後獲得對方的信任和好感。


    但到第二天的時候,蔣副總找來了。


    “袁經理,聽說你上任後正事不做,天天和手下人在公司裏聊天?我想知道美如星辰以前就是這樣做業務的嗎?這樣下去,就能出業績了?”


    “我是在對他們進行基本的培訓,他們都是剛出校門的學生,社會經驗為零,銷售經驗更是為零,在這樣的狀況下去做業務,那肯定是不可能成功的,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準備在月底辭職了,我需要給他們作一些指導,然後讓他們有了一些成績,恢複信心。”我說。


    蔣文明歪著頭看我,“培訓那也應該是人力部門來做,這不是你的工作範圍。”


    “可是hr沒有做,所以我隻能自己做,相信我,我一定能打造出一隻強悍的銷售團隊,我自己也是菜鳥過來的,我知道如何在短時間內把菜鳥給教成有用的人才。我隻需要三天時間,三天後我就會讓他們繼續正常上班。”


    將文明想了想,“好,我給你兩周時間,如果兩周後你和你的團隊都沒有做出成績,那你另謀高就吧。”


    我點頭答應說好。


    蔣文明走後,下麵的人都說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正式工作吧,我們可不想連累袁經理你,到時我們的工作沒了也就算了,連你的工作也讓我們連累得沒了,那我們會不安的。


    我說你們都是我下屬,我有責任把你們帶上來,你們還年輕,有的是潛力,隻要肯努力,沒有什麽事是做不成的,我們培訓完以後就去衝鋒陷陣,如果真的不行,我和你們一起辭職,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些年輕人沒有經過世事的曆練,大多都像白紙一樣,簡單而單純,而且善良。他們都把我當大姐姐一樣,培訓時我每說到重點的時候,他們都會認真的在筆記本上記下。我對他們說的話,大多數也是安明當初對我說的。


    最主要的內容,還是就是讓他們有信心。當然不是盲目的打了雞血似的自信,而是在技巧和實力支撐下的自信。要讓他們相信自己能行,自己可以辦得到。


    接下來的兩天裏,安明好像也很忙。但每天晚上都會迴家。他聽說我找了新工作,問我是做什麽的,我說是做服裝的,他說也好,你就在服裝行業再學習曆練,哪天我把美如星辰買迴來,就由你來管理好了。


    我當然說好,但心裏卻覺得這個願望恐怕很難了,別說現在去買迴美如星辰的股份了,就是那幾千萬的債務,要想還清都很難。但在這個時候他還能如此樂觀,我當然要全力支持他的。


    第三天的時候,我讓下麵的人把他們之前拜訪過的客戶資料都拿出來,找出一些他們拜訪了多次但都沒有結交的客戶,讓他們兩人一組,一起去拜訪。相互打氣,增加信心。


    結果晚上快下班進,有兩組人打電話來,說他們終於拿到訂單了。


    那種高興真的是無以言表,那絕對不是單純可以拿到提成的問題,而是助別人在迷路的時候找到新的起點的喜悅。


    我相信如果不是我的努力,這些年輕人到月底辭職後,恐怕以後一輩子也不會再從事銷售工作。他們以後的人生中一但遇上銷售這樣的崗位,會充滿恐懼,因為他們從事了一個月,竟然一單也沒有簽成,他們會認為這個工作是世界上最難做最沒有前途的工作。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們知道通過一定的技巧再加上熱情,就可以完成這項工作,以後或許他們會成為銷售精英,會成為年薪近百萬的銷售總監甚至更高的職位,然後他們會像我教導他們一樣教導出更多的年輕人。


    這豈不是一件很有意義功德無量的事?一個人一但甘於平庸,隻會越來越平庸,但一個人如果勇於進取,他就會越來越進取,因為目標會越來越大,然後會為遠大的目標一路走下去。


    這是安明教給我的道理,好吧,我發現我懂的東西,百分之七十都是他教的。因為在認識他之前,我認為平庸地當一個家庭主婦,安穩地過完這一生就是不錯的了。但當安穩不在,他卻告訴我,這是新的起點,外麵有更大的世界,雖然有風有雨,但卻精彩無比。


    迴到家裏,安明今天竟然提前迴來了,還做了一桌子的菜,他催我趕緊去洗澡。然後吃飯,我說我先洗手就吃飯,吃完飯才洗澡。他說不行,我今天做了很多的菜,我們要喝一杯,一會你喝醉了,就洗不了澡了。


    我笑著說我又不是酒鬼,幹什麽要把自己喝醉。他說反正你先洗澡再吃,洗完澡一身清爽,吃飯那才爽呢。


    我隻好同意,洗完澡完了一身家居衣服,他開了一瓶紅酒,我一看嚇了一跳,那酒可不便宜,怎麽著得幾千塊,現在我們的境況那可不是一般的差,他怎麽能這麽奢侈?


    “好吧,我這酒有些貴,可是你找到新工作了呀。我們不得慶祝一下?”安明說。


    我隻好苦笑,“我現在上班的公司不過是普通公司,月薪也就是一萬多塊,試用期隻有幾千塊,我第一個月的薪水,恐怕也就隻夠買你的這瓶酒了。”


    安明也笑,“反正找到工作了就是好事,我知道你其實挺喜歡喝紅酒的,所以我才帶來了一瓶酒,日子雖然苦,但偶爾也得樂一下嘛,不然人生那麽灰色,誰還有勇氣繼續下去。”


    我點頭:“沒錯,生活再苦,咱們也得樂嗬,倒上,幹杯!”


    兩個酒杯輕碰,發出清脆的聲音。這一段時間來心裏的鬱悶,感覺一下就散了。我的情緒也漸漸地高起來。


    不過我心裏還是有些懷疑,安明哪來的錢去買這麽貴的紅酒,該不會是羅怡給他的吧?我承認我是有些小心眼了,但我還是忍不住這樣去想。


    “你是不是特想問這酒從哪來的?但又不好意思問出口,因為怕傷我自尊?”安明笑著說。


    “你那麽多朋友,要弄一瓶酒有什麽難的,再說了,你爸媽都是有錢人,你雖然窮了,但他們可以資助你啊。”我說。


    “那你真是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爸。我爸既然連我的房和車都收迴去,那當然不會資助我。我爸這樣相逼,我要是要素姨的錢,那不是讓素姨和爸爸鬧矛盾?至於安磊,她巴不得我去街頭要飯呢,她會資助我?”


    “老兵和羅怡可以資助你,還有你那些我叫不上名兒的朋友。”我裝著無意地說。其實我說這句話的重點還是羅怡。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想,鄭叔的腿有殘疾,他辛苦賺來的錢,我哪能要呢,再說咱們成親的時候他就送過禮了,現在又要他的錢,說不過去。至於羅怡,我是一個男人,怎麽可能在我落魄的時候去要我前任女朋友的錢?”安明說。


    我心裏鬆了一下,心想你要誰的錢都成,隻要不要羅怡就行。


    “對了,其實前兩天我看到你和羅怡在一起了,但我相信你和她沒事,如果你要和她有事,那也等不到現在了。”我有些言不由衷地說。


    “前一陣有舊友過來,是我和羅怡以前都認識的朋友,所以就一起去聚了聚,本來想要對你說明白的,但我覺得夫妻間應該有基本的信任,如果事事都需要上奏,那人生未免太累。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可以把我們那天的行程什麽的都向你交待一下。”安明說。


    “那倒不必,說了半天,你也沒說這酒從哪來的呢?”


    安明指著我,“袁小暖所以你這人還是疑心重,嘴上不說,其實還是想知道我怎麽會突然喝這麽貴的酒,你也說了,我還是有些朋友的,這些朋友別的大忙幫不上,但給我弄瓶好的酒什麽的也還是能辦到的。再說這酒也不貴啊,幾千塊而已。”


    我吐了吐舌頭:“要是以前對於咱們是不貴,可現在對於我來說,那是大半個月的工資了,可貴了。”


    “放心吧,不是我自己買的,是朋友送的。”安明說。


    “我也隻是問問,你隻要高興,買瓶好酒什麽的那也沒什麽問題,反正咱們欠著幾千萬的債呢,省那點錢也沒什麽用。”我笑著說。


    安明眼裏閃過一絲黯然,“對不起啊小暖。沒想到咱們一結婚我就變窮了,王子瞬間變青蛙了,讓你跟著我擠在這小屋子裏,真是委屈你了,本來是想給你幸福的,沒想到幸福沒給你,卻是連累了你。”


    “別這樣說,我最怕的就是你這樣想,然後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我早就說過了,我一直都是窮著過來的,所以窮對我來說不算什麽,隻要咱們在一起,沒什麽難關是挺不過去的。而且咱們也不會窮一輩子,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我就喜歡這種傻,明明嫁了個窮光蛋,還背上幾千萬債務,還一副甜蜜的樣子,你這樣的妞最容易騙到手了。”安明笑著說。


    “這不就讓你騙到手了麽。”我笑著說。


    “放心吧,我會走出來困境的,我隻是還在考慮而已。”


    “你考慮的,是不是要重迴慈恩集團?”我問。


    他搖頭,“那倒不是,我現在如果迴去,家族會的長輩們也不會同意。那條路算是不能迴頭了。我再想其他的法子吧。不說這些了,喝酒喝酒。”


    我總感覺安明有些話沒說出來,但到底是什麽內容的話,我卻又猜不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婚途漫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晚天欲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晚天欲雪並收藏婚途漫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