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好衣服從臥室出來,看到安明的鑰匙放在桌上,並沒有帶走,忽然有些害怕,害怕他走了以後就再也不迴來了。


    於是我追了出去,但小區裏已經不見他的影子了。


    一直睡不著,淩晨的時候,我電話響了,是雷蕾打來的。


    “小暖姐,你家先生叫安明吧?就是那個當初包了阿紫的男人?”雷蕾說。


    “是啊,怎麽了?”我心裏砰砰跳起來,心想安明不會喝了酒後出了什麽事吧。


    “果然是啊,你過來一趟吧,他喝得爛醉了。走不動了。”雷蕾說。


    “他隻是喝醉,沒其他的事嗎?”我擔心地問。


    “放心吧,沒其他的事,隻是被一群女人圍著,都想帶他去開房呢,僧多粥少的,你趕緊過來吧。我把地址發給你。”


    -


    我趕到酒吧的時候,酒吧已經打烊了。安明趴在桌上,雷蕾坐在一邊抽煙。


    “他怎麽樣了?”我急道。


    “放心吧,他沒事。就隻是醉嚴重了,坐下聊會天,等他酒再醒一些再說。”


    雷蕾示意我坐下,遞過來一隻煙。


    我心情煩悶,接過來叨在嘴上。雷蕾給我點著,我吸了一口,嗆得我咳嗽起來。


    雷蕾把我手裏的煙接過去,掐滅。“你還是不要抽了,不會就不要學。”


    “你們吵架了嗎?他醉成這樣。”雷蕾說。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要酒麽?來瓶啤酒?”雷蕾問我。


    “不是打烊了麽?還能買到酒?”我問。


    “這酒吧是我和幾個姐妹合夥開的,我是股東之一,我給你拿酒。”雷蕾站了起來。走向吧台,一隻手提著兩支啤酒過來,用牙齒咬開瓶蓋,遞了一瓶給我。


    我接過咕咕喝了兩大口,雷蕾攔住我,“姐,慢慢喝,不要急,一會你也喝醉了,誰照顧他?”


    我環視一下周圍,酒吧很小。裝修也普通,賣的也都是些普通的酒類。沒想到安明竟然跑到這裏來喝酒了。


    “他這樣的高富帥會來我們這喝酒,我們也挺驚訝的。很快就引起女人們注意了,他來的時候就已經一身酒氣了,就有女人說請他喝一杯,他來者不拒,連續喝了很多,然後就醉了。”雷蕾說。


    然後又補充了一下,“我們這酒吧隻賣酒,你放心,是幹淨的純酒吧。”


    “我知道。謝謝你照顧他。”


    “她是姐夫,我照顧他是應該的,一群女人圍著他轉,全部我攆走了。夜店裏的女人,其實比男人還要色,像姐夫這樣的人,容易遭人哄搶的。以後要看緊些。”雷蕾說。


    這話像是在開玩笑,但好像又說的是事實。


    我沒心思和他說這些,我心情真是差到了極點。“雷蕾,為什麽我和他才結婚幾天,就變成了這樣?”


    雷蕾笑,“姐,這話難道不應該是我問你麽?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會跑到這種小酒吧來買醉?”


    這事一言難盡,而且極為複雜,我也不知道如何迴答。我和安明之間的問題,是多種因素積在一起發生的化學反應,不僅僅是某件事而收發的效果。


    現在要我說,我竟然也不知道如何說起。因為實在太多事了。


    “說來話長,一言難盡。有些事情好像忽然就變了。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我輕聲說。


    雷蕾沒有再追問,隻是點了點頭。生活的艱辛,世事的變幻,雷蕾這樣的人當然最懂,所以就算我不詳細說明,她也能明白我的苦衷。


    “他在爛醉的時候,一直叫著你的名字,他說,小暖,我好難過,我不想失去你。他愛你,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我能看得出來,他愛著你,像我這樣的人,富也見過,窮也見過,一切都無所謂,但唯獨真情沒有見過,所以覺得珍貴,你一定要好好珍惜。”雷蕾說。


    我的眼淚再次下來。


    我何嚐不想珍惜,安明於我而言,是愛侶,也是良師益友,他給我了全新的視界,讓我擺脫平庸。如果失去安明,我認為這一輩子都不太可能有去愛一個人的勇氣。


    “小暖,小暖……你別走。”安明又開始囈語。


    我走過去,抱著他的頭,“我在這裏,我不走,我會一直陪著你,不管前路如何,我都會一直好好地陪著你。”


    安明這又安靜下來,我走過去和雷蕾相對而坐,“姐,最近有個人在追我。”


    我沒想到忽然她就說到她的事,不過也好,一直說我的事也沒意思,說說她也好。


    “我說那是好事啊,你也該有個托付一生的人才對,畢竟也不小了。”


    雷蕾笑了笑,擺了擺手,“姐,你竟然也會說出這麽天真的話,托付一生的男人?女人為什麽要把自己托付給一個男人?這世上有可以托付的男人嗎?男人們如果隻是和你平等交往,那倒也好說。你要是把自己托付給他,那性質就不一樣了。我才不會把自己托付給誰,因為這世上也沒有可以托付的人。”


    雖然覺得他這種說法太過偏激,但我不準備反駁她。


    她對人生經曆我是知道的,我能理解她對這個世界的失望。站在她的角度,說出更偏激的話也不奇怪。


    “是什麽樣的一個男人追你?你答應了嗎?”我問。


    雷蕾搖頭,“沒答應,不敢答應。“


    我有些奇怪,“為什麽?他很差嗎?長得醜,還是太窮?”


    她又搖頭,“恰恰相反,他非常的優秀,所以我才不敢答應。”


    我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對方太好,而她有著一段灰色的經曆,所以愛情來的時候不敢去觸碰,因為擔心對方知道後,自己會更受傷。


    這有點像我剛遇到安明的時候,那時候的安明各方麵條件都好得不行。他對我也非常的好,但我就總是想著他會不會是故意玩我。一直也不敢靠近。所以雷蕾的心思,我真是一下子就能猜明白。


    “其實也不必這樣想,或許對方是真的喜歡你也不一定,不妨試著處一下,萬一對方是真的,把人家推開太可惜了。”


    雷蕾又點了一隻煙,還是搖頭,“姐,像我這樣的人,哪有資格戀愛,人家一但知道底細,最後我是自取其辱,既然知道結果,我又何必讓自己去被人傷一次?”


    對於戀愛這樣的事,其實我也給不了什麽有用的建議,畢竟我自己現在不焦頭爛額呢。我說那就再多觀察一下,如果真是一個愛你的人,他也不會介意你的過去。


    她喝了一口酒,沒有說話。


    兩個女人就這樣相對坐著,默默地喝著酒。想彼此安慰,但卻又發現安慰的話都是多餘。


    過了一會,她也把頭靠在桌上,用手枕著睡著了。


    快要亮的時候,安明醒了。他抬頭看到我,裂嘴笑了。“我做夢夢到你了,原來你真的來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我指了指靠一旁睡覺的雷蕾,“我妹妹告訴我的。”


    “妹妹?她不是酒吧的老板娘麽,怎麽又變成你妹妹了?”


    “她既是酒吧的老板娘,也是我妹妹。”我說。


    看著他笑了,我的心情也好了起來,雖然很困很疲憊,但他醒來後看到我之後能夠笑一下,覺得值了。


    “那以後我來這裏喝酒是不是可以免單了?畢竟是小姨妹開的店。”安明笑著說。


    “你想得美,人家開個店,小本經營不容易,你不多照顧生意也就罷了,還想著人家給你免單,你可真夠不要臉的。”我罵道。


    “可以免單啊,姐夫可招女人喜歡了,隻要他來,那些女人就喝得多一些,以後姐夫可以作為我們這裏的特聘男公關招攬生意。”不知什麽時候,雷蕾已經醒了,正在用手捋頭發。


    因為是枕頭手睡,她右臉上有一塊被袖口鉻出來的印,看起來很搞笑。已經脫離風塵的雷蕾,其實是好看的女子,看起來清麗而陽光,不了解的人,根本想不到她經曆過那麽多的心酸。


    安明笑了笑,“我還真沒當過男公關,倒也可以試一試呢,隻是我好像太老了,不一定能給你招攬生意,倒怕嚇退客人。”


    “沒事沒事,姐夫雖然不是小鮮肉,但魅力可不是一般的小鮮肉可以相比的,你看人家鍾漢良那麽大年紀了。不也是眾多少女的偶像。”雷蕾笑著說。


    “你就別誇他了,一會他得上天了。”我說。


    “老婆,昨晚你守我一夜,真是謝謝了,這樣吧,我請你吃豆漿油條。老板娘要一起麽?”安明問。


    “我就不去了,沒有當電燈泡的習慣。不過姐夫,你就不請我姐吃大餐嗎,就吃點豆漿油條就算了?”


    安明歎了口氣,“要換以前那肯定是請吃大餐,但現在我變成窮人了,沒錢怎麽請啊,等我發了財再請吧。”


    “原來姐夫是變窮了,難怪會到我們這樣的小店裏來買醉呢。變窮了好啊,不是說男人有錢就變壞嘛,現在你變窮了,我姐就有安全感了。”


    其實我不想讓他們圍繞著安明變窮這個話題說得太多。安明雖然嘴上不介意,但我知道他對於自己變窮這件事最為在意。他一直都想給我最好的,但男人一但變窮,很多東西就給不了了。他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他曾無數次對我說過,愛一個人是需要能力的,如果一個男人都不能保證他的女人衣食無憂,那就是沒有愛人的能力。


    “好了,別說這些了,我們走吧。迴頭再請我妹妹吃飯。”我站起來說。


    安明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昨晚酒喝雜了,頭疼。”


    “你那是活該,誰讓你喝這麽多的,疼死你,看你下次還喝不喝。”


    安明笑笑,“我本來是去找老兵喝的,結果餐廳關門了,又聯係不上他,不知道怎麽就一頭撞到這裏來了。結果被一群女人勸酒,我為了幫你妹妹多賣些酒,就拚命喝啦,我這也是為了照顧親戚的生意。你可不能怨我。”


    ——


    本來是要打車迴去的,安明說坐公交就好了,現在咱們已經是窮人中的窮人了,出租車太奢侈,還是公交環保又省錢。


    我拗不過他,隻好陪著在公交車站等車。公交來後,他上了車後就往裏麵而去,公交師傅趕緊說那高個子怎麽不投幣?他說沒錢投什麽幣。讓這漂亮妞給我投。我摸出零錢投了幣,坐到了他的身邊。


    這是早晨的第一班車,車上人也不多,安明坐在位置上,因為身材太高,腳委屈地縮起,看樣子很難受。


    我心裏忽然有些難過,心想這位爺以前那可是開陸虎的,坐擁上億資產,就是因為和我在一起,現在隻有擠公交了,要是以後他都過這種生活,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一天遷怒於我,說是我誤了他的大好前程。


    “換個位置吧,你的腳太長,卡在那兒難受。”我輕聲說。


    他對我笑了笑,“沒事,一會就到了。昨晚辛苦你了,那個真是你妹妹嗎?長得挺漂亮的,但我好像在哪見過。”


    “是我妹妹。但不是親妹妹,別看到美女就說好像在哪見過。”我嗔道。


    他輕笑,“雖然她很好看,但再怎麽好看也沒你好看。你放心吧,我瞧不上她。”


    “不要臉,人家還瞧不上你呢。雷蕾是個不錯的女孩,隻是命運坎坷。”我說。


    “哦,怎麽坎坷了?”安命問我。


    我當然不能把雷蕾以前淪落風塵的事說出來,就算是對安明,我也不能說。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說出來隻會給當事人增加傷害。


    “沒什麽,就是受過很多苦。”我淡淡地說。


    “哦,受苦不是什麽壞事,多受苦才能成器。以後她會好起來的。”安明說。


    我沒有說話,心想也不是所有受過苦的人都能成器,有些人一輩子都在受苦,最終也沒有成器。


    下了公交後,我問安明坐公車的感覺怎麽樣?他說他又不是沒坐過。感覺不錯,就是開得太慢了,效率太低,還是自己開車的好。我說廢話,不然那麽多人買車幹嘛。


    迴到家後我自然是倒頭就睡,我真是一眼沒合眼,困到了極點,安明洗過澡後走進臥室親吻我的額頭,說老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我說你去吧,如果晚上迴來吃飯,記得打電話給我,我做飯等你,如果不迴來吃飯,也要打個電話說一聲,我才好安排自己的晚飯。他說好,一定打電話來匯報。


    最後我是被餓醒的。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二點,那肚子真是餓得轟隆隆地叫,昨晚熬夜後沒進食,迴來後又直接睡了,當然餓了。


    我把冰箱裏的冷菜給拿出來熱了一下,再和剩飯炒在一起,然後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剛吃了兩口,電話就響了,是莫少雲打來的。


    因為莫少雲的事我和安明可是沒少吵架,所以我在想著要不幹脆不和莫少雲來往了。


    免得安明生出不必要的誤會,但想想我和莫少雲確實清清白白的,那麽好的一個人,如果我莫名其妙就不理人了,怎麽也說不過去。最後還是接了電話。


    “小暖,我的飯呢?你不是答應給我送兩天飯的嗎?”莫少雲淡淡的聲音。


    真見鬼,我確實是答應過他,給他送兩天飯的。


    “你還沒吃飯呢?”我問。


    “沒啊,這不一直等著你送飯的嗎?我告訴陳兵你會給我送飯,所以他就沒送飯來了,我都快餓成長方形了,你也知道,這有胃病的人是最不能餓的。”莫少雲說。


    我想了想,既然答應過人家,那還是得送飯過去,說那你想吃什麽呀,我給你買。


    他說什麽都行,隻是要快,真是餓得不行了。


    我說就算皮蛋瘦肉粥和紫菜湯你也不介意?他在電話裏笑著說不介意,一點也不介意。


    我說那行,我馬上給你送飯過來。


    掛了莫少雲的電話,我想打電話給安明,告訴他說我曾經答應過莫少雲給他送兩天飯的,我得履行自己的承諾,但又想如果這樣做,那安明肯定又得生氣。最後還是沒有打。


    因為不知道給莫少雲買什麽吃的好,我隻好又選擇了粥,不過這一次買的是冰糖檸檬粥,然後帶了一些其他的點心。


    從粥鋪出來,我發現門口有兩個男的站在那,看到我出來的時候,臉轉身了一邊,假裝抽煙的樣子。


    我上了公交後,從窗戶裏看到那兩個男的上了一輛麵包車,然後一直跟在公交的後麵。


    我一下子想到了龍城賓館的事,這兩個人一定是又是跟蹤我的,肯定是又是想找機會對我下手。


    我拿出手機打給安明,但他的手機竟然又關機了。不過倒也不奇怪,可能是昨天晚上一夜沒關機,今天又沒充電,所以沒電了。


    安明的電話打不通,我隻好打給了莫少雲。


    “來了沒有啊?我都快沒力氣接電話了。”莫少雲說。


    “來了,不過有人跟蹤我,我擔心又會發生龍城賓館的事,怎麽辦?”


    “你在哪裏,不要動,我馬上過來。”莫少雲說。


    “我沒事的,我在公交車上,隻是我下車後擔心他們會對我下手。”我說。


    “你會在醫院的這一站下車是吧,我讓陳兵趕過來,他就在附近。”莫少雲說。


    我想這樣也好,這些混蛋總是跟著我,讓陳兵教訓一下他們,看他們以後還跟不跟,有些時候揍一頓確實比什麽都要有效。


    我說那好吧,如果來得及的話,讓陳兵替我處理一下。如果我報警,也沒什麽證據證明人家會對我不利。


    莫少雲說你不要慌,不會有事的,陳兵能處理好一切。


    掛了電話後,車輛開始緩行。我心裏又開始慌起來,上次被人綁了,就是利用堵車的時候強行將我帶走的,這次不會又是這樣吧?


    我站到了車的後門,心想如果看到那兩個人上車,立刻就從後門開溜。可不能讓他們抓我。


    但緩行了一陣之後,車又繼續往前正常行駛了。


    終於看到了醫院的站牌,看到陳兵站在站台上張望,我這才鬆了口氣,隻要陳兵在,我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了,因為我知道他很能打。


    下車後陳兵迎了上來,說袁小姐你沒事吧。我說沒事。你往後麵看,就是那輛停在臨時停車帶的麵包車上的人跟著我,然後說好那輛車的車牌。


    他說你先去給莫總送飯吧,這事我來處理。你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不會有事的。


    我說那你小心一點,最好能問出他們是誰派來的。他說不管是誰派來的,先打一頓再說。


    我提著飯盒向醫院裏走去,陳兵示意我走快一些。我知道他的意思,我在現場幫不上什麽忙,反而有可能會成為他的累贅,所以我盡快離開是好事。


    來到莫少雲的病房,見他換下了病號服,穿上了他的名貴西服。頭發也打理得很整齊,看上去很帥,隻是臉色依然蒼白。


    “你沒事吧?那些人沒有傷害到你吧?”莫少雲關切地問。


    “沒事,陳兵在站台接到了我,他說由他來處理。”


    “交給他就行了,他可以處理好的。你就不用管了,給我帶什麽好吃的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不知道買什麽,隻好又買了粥,另外帶了一些其他的點心,希望你能喜歡。


    “喜歡,喜歡,隻要你送的,我都喜歡。”莫少雲說。


    見我愣住不說話,又趕緊補充:“我的意思是說我們的口味相近,隻要你覺得好吃的,也覺得好吃,當然了,皮蛋瘦肉粥除外,哈哈。”


    我也笑了笑,“本來是想給你買皮蛋瘦肉粥的,但店家賣完了,下次我再給你買。”


    莫少雲趕緊笑著擺手,“不必了不必了,我還是沒能完全學會適應那種食物。”


    他看起來是真沒吃東西,吃得很香的樣子,一會就把粥喝完,把點心給吃完。


    “莫總今天穿得這麽帥,是因為你那位漂亮的女學生方芳小姐要來探視嗎?”我笑著問。


    “不是,是因為袁小姐要來給我送飯,所以我才有意穿得整齊一些。”莫少雲說。


    我又尷尬得說不出話來,他又趕緊補充:“因為太餓了,我又吃不習慣醫院食堂的東西。如果你不給我送飯,我就準備自己出去吃了。我總不能穿著病號服出去吧,你也知道,我是有虛名的人,要是讓人認出來我穿著病號服,記者就會炒作,中遠集團的股票就會下跌,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點點頭說我明白,您是大人物嘛,當然不能太隨意。


    剛把飯盒拿去洗幹淨,這時陳兵迴來了。讓我和莫少雲感到意外的是,他左眼竟然紅腫,明顯是被人打傷的。


    “還有人能傷得了你?不會吧?”莫少雲那麽淡定的人都覺得有些驚訝。


    陳兵笑了笑,“輕敵了,本來以為隻是兩個普通小混混,沒想到人家會泰拳呢,結果挨了一下,不過倆小子確實是挺厲害的,沒想到溫城道上還有這種高手。打得過癮。”


    “那後來呢,打贏了嗎?那倆人呢?”莫少雲問。這也正是我想問的問題。


    “沒打成,警察來了,那倆小子就跑了。不過其中一個被我打傷鼻梁,傷肯定比我重。”陳兵說。


    “那如果他們在門口等著,小暖迴去還是會有危險啊,打電話給警方那邊,就說那兩個人威脅到我的安全,讓他們留意一下。隻要調附近的監控出來看,應該能找到那兩人的行蹤。”莫少雲說。


    “我覺得他們倒不像是要對袁小姐下手,以他們兩人的身手,在袁小姐發現他們的時候就可以下手了,根本不用等到現在。”陳兵說。


    他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有些不對,在粥鋪門口的時候,那兩人確實是有機會下手的。


    “你是說有可能是場誤會?”莫少雲說。


    “有可能,這樣的高手,不可能去給你幹綁女人這樣的活。那種下賤的事,小混混才會幹。”陳兵說。


    聽他這話,倒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意思。不過陳兵的話是有些道理的,對付我這樣一個弱女子,根本不用什麽高手,直接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就行了,要知道高手的價格都是很高的。


    ——


    我說那如果對方是高手,找我這麽一個弱女子幹什麽,我又沒錢沒色,浪費精力跟蹤我,真是搞不懂。


    陳兵馬上大聲說:“你有色啊,這麽漂亮,誰說你沒色了?”


    我自知食言,臉有些發紅。


    莫少雲笑而不語,並不嗬斥陳兵。


    “別取笑我了,我這人老珠黃的,哪裏還敢說漂亮不漂亮。”我尷尬地說了一句。


    莫少雲笑了笑,“明明正好的年華,說自己年老珠黃,你這是在說我們更老麽?”


    我當然沒這個意思,但又不知道如何說,更加尷尬。


    “好了,那謝謝你們幫忙了,我先走了。”


    “讓陳兵送你迴去吧,明天就不用給我送飯了,總是麻煩你,我也不好意思。”莫少雲說。


    我本來也不想麻煩陳兵,但想想還是讓他送一下,畢竟那些人的背景我也沒搞清楚。萬一真的在醫院門口等我,那不是很麻煩。


    “那就麻煩陳先生了。”我說。


    “叫我大兵就行,別叫我先生,我可承受不起。”陳兵笑著說。


    從醫院出來,我跟著陳兵去取車,他還趕緊先跑幾步,把車門打開讓我上車,我惶恐地說你不必這麽客氣,我也承受不起的。


    “你怎麽會承受不起,你是我們莫總的好朋友,他都對你禮遇有加,我當然要對你更加尊敬,不然莫總會怪我的。”陳兵說。


    我隻好坐進奧迪車的後座,陳兵開車出了醫院的停車場,在附近轉悠了兩圈。


    “你是在看有沒有人跟著你嗎?”我問。


    “袁小姐果然很聰明啊,沒錯,我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人跟著,應該是沒有,你放心吧。”陳兵說。


    我說我這算是哪門子聰明,隻是看電影裏學的罷了。


    陳兵笑了笑,沒有說話。


    就這樣悶著好像也不好,於是我主動和陳兵聊天。“你是專職給莫總開車?”


    “還兼保鏢。”陳兵說。


    我哦了一聲,又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袁小姐,你覺得我們莫總這個人怎麽樣?”陳兵突然問。


    我不了解他這話是什麽意思,猶豫著要如何答才好。


    “不好?”陳兵見我不說話,又補了一句。


    “挺好啊,莫總是溫城的知名企業家,是商界明星,怎麽可能不好。”我說。


    “那如果袁小姐您要是沒結婚,你會考慮我們莫總嗎?”陳兵說。


    “事實上我已經結婚了,陳先生這種玩笑就不要開了。這並不好笑。”我語氣有些生硬,我的確是不喜歡他對我這樣說話。


    “袁小姐別生氣,我就是隨口一說。我們袁總對你印象很好啊,自從嫂子過世後,莫總對那些有意接近的女人從來是不正眼看一眼的,但對您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和莫總是朋友,和你口中說的那些女人並不一樣。”我糾正他說。


    “那當然,那當然,我也沒說你和那些女人一樣,她們哪能和您相比,我真沒其他的意思,隻是覺得莫總能你特別的好,除了嫂子以外,我從來也沒看到莫總對別的女人那麽好過。”陳兵說。


    “莫總對我確實不錯,我一直很感激,也非常榮幸。但我一直隻是把莫總當朋友,我是有老公的人,我老公叫安明,前兩天才結婚。”我再次提醒他說話要注意分寸。


    “我知道,世紀婚禮嘛,全溫城的人都知道。”陳兵說。


    我心裏湧上一絲苦澀,人們都隻知道我的婚禮張揚得全溫城人都知道,卻極少有人知道我的女兒在我婚禮當天被擄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一想到綿綿,我心裏就疼得不行。多次去警察局問過,給我的答案永遠都是暫時還沒有線索。她現在是什麽樣子,長得有多大了,我完全都不知道。


    “袁小姐,我又說錯話了麽,我是個粗人,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請您多多包涵。”陳兵說。


    “沒事,真的沒事。”我輕聲說。


    “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陳兵又說。


    “陳先生有話請說,我也不是小氣的人。”


    “其實我在想,那兩個人找你的麻煩,會不會和你老公有關?他是不是有什麽仇人?然後他的仇家奈何不了他,就尋思著衝你下手?”陳兵說。


    其實他這話還真有幾分道理,如果說羅怡要整我是因為嫉妒,那她頂多也就是弄幾個混混來,要說請連陳兵都覺得厲害的高手來對付我,我就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了。但安明平時為人低調,好像也沒什麽仇人。


    “我又說錯話了?”陳兵又問。


    “哦,沒有,我隻是在想,我老公好像也沒什麽仇人。”


    “那就奇怪了,不過有些事說不清楚,你不去招惹別人,別人也是有可能招惹你的。下次再遇上他們,我定會問個清楚明白。”


    我心想但願還是不要再遇上的好,畢竟你也不可能每天都負責保護我。


    和陳兵一路聊著,很快到了我租房的地方。陳兵看了看那小區,表情有些驚訝。我知道他在想什麽,他肯定在想,能辦得起世紀婚禮的人,怎麽就住到這樣的低端小區來了?


    我也不想解釋,說謝謝你了,家裏亂,就不請你上去坐了。他說不用,有事打電話就行了。


    出於禮貌,我站在小區門口目送陳兵開車離去,這才轉身進了小區。剛走了幾步,背後聽到有人叫我,是剛從出租車上下來的安明。


    安明的臉色很難看,我心想這又發生什麽事了?


    “你迴來了?我也剛迴來。”我說。


    “迴去再說吧。”安明說。


    我覺得事情好像是有些不對勁,打開房門後,安明去接了一杯水。咕咕喝了下去,溫城的天氣真的是越來越熱了,我也覺得渴得厲害。


    “你又去見莫少雲了是不是?”安明冷聲問我。


    “我答應過給他送兩天的飯,他畢竟也幫過我們的大忙,現在他生病了,給他送點粥什麽的,我覺得也是做朋友的本份。”我輕聲說。


    “他莫少雲沒有其他的朋友和親戚嗎?要你天天去送飯?我覺得他就是沒安什麽好心!你倒好,明明知道他沒安好心,還天天給他送飯,袁小暖你到底要怎樣?”安明吼道。


    我真是覺得一談起莫少雲,我和安明之間就根本沒法溝通了。他好像認定了莫少雲對我有企圖一樣,但事實上我和莫少雲之間真的是什麽也沒有,莫少雲對我非常的尊重,我也隻是把他當成朋友而已。


    不管是誰,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當你困難的時候人家伸出了援助之手,那你就算是出於基本的禮貌也不能把人拒之於千裏之外。可安明就是看莫少雲不順眼,好像我和莫少雲一接觸,就一定會有什麽事發生一樣。


    “我是你的妻子啊安明,我能怎樣啊。我們的廠子眼看就要破產,是人家幫我們賣了一個不錯的價格,我多次遇險,都是他伸出援手,我和他是朋友,他生病給他送頓飯我就能怎樣了?你到底對我有沒有基本的信任?”


    “那你也不應該縱容他的司機打人呐。他算什麽東西,竟然讓司機當街打人,真的以為溫城就是他們莫家的了嗎?”安明突然吼了一句。


    這下我呆住了,“你怎麽知道陳兵打人了?你知道我今天被人跟蹤了?你怎麽知道的?”


    “你遭遇危險,我朋友替我保護你,你倒好,不但不領情,還讓莫少雲的司機來打人,你可真行,看來莫少雲的手下你都可以任意使喚了,真是了不起啊。”


    “你說什麽?那兩個跟蹤我的人是你的朋友?是你讓他們跟著我的,那你為什麽不說啊,我以為他們對我不利,所以才讓陳兵動手的。”


    “他們隻是跟著你,是為了保護你,他們可曾對你有任何不尊重的舉動?沒有吧?你不問青紅皂白就讓莫少雲的司機來行兇,你以為靠了一個莫少雲就可以不管別人的感受了麽。”安明怒道。


    “可你沒告訴我那是你朋友啊,而且我也沒見過他們,我怎麽知道你有這樣的兩個朋友?我以為他們要害我啊,那天在龍城賓館我差點沒命了呀,我能不警惕嗎?”


    安明頹然坐下,“算了,也確實是怪他們沒表明身份,其實我也不同意他們跟著你的,隻是他們說既然你有難,當然要保護好你,沒想到你有人保護了,根本不需要他們。這件事我也真是挺好尷尬的,我的朋友去保護我老婆,結果讓我老婆叫了別的男人來揍了,算了算了,不說了。”


    我也接了一杯冰水喝下去,讓自己冷靜一下。


    “我也有不對,你的兩個朋友確實也對我沒什麽不敬的行為,隻是我前一陣經曆了那些事,有些神經過敏了,一看有人跟著就覺得緊張,下次我不這樣了。但我和莫少雲真的沒什麽的,你要相信我,我明天不給他送飯了。”


    “莫少雲的背景你是知道的,在溫城他是可以翻雲覆雨的人,和他做朋友,當然是可以得到很多的便利,有很多事,我做不到,但他卻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做到。可我是男人啊小暖,我現在的境況如何你是知道的,我不想在我落魄的時候我妻子卻和一個幾乎無所不能的人打得火熱,我再是心胸開闊,我也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啊。”


    我歎了口氣,其實安明說的我能理解。就人才和能力而言,安明並不遜於莫少雲,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但莫少雲背後有莫副市長強大的人脈資源,在溫城這一畝三分地上,確實是安明所不能比擬的,安明有這種壓力,是正常的


    每一個驕傲的男人,在落魄的時候都難免會有些敏感。作為他的女人,我真的應該理解。


    “好,我答應你,以後我不見莫少雲了。”我說。


    “你這樣說,我反而不好意思了,好像我是小肚雞腸的男人一樣。小暖,我不知道如何表達我的意思,我不是不信任你,也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擔心你會怎樣,我就是覺得……覺得,哎呀,我也不知道怎麽說了。”


    “不用說了,我能理解你,是我做得不好,我不和莫少雲見麵了,讓我們一起努力。度過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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