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內,沈寧盤腿坐在榻上,手中還抱著一個精致的小暖爐,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絲毫沒有一點兵臨城下慌張的感覺,君後則是坐在沈寧的旁邊,手指搭在茶盞的邊緣轉動著,麵上卻帶著幾分憂愁“阿念一直都沒醒,還在說胡話,這樣下去可怎麽辦啊,楠兒不在,蘇珮也不在,現如今消息是還沒傳出去,要是傳出去了她倆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得多擔心。”

    “朕已經讓人將韓池秘密送出宮去了,等那穆方尹的事情解決後,朕就帶你去侯府看看阿念可好?”

    沈寧也很疼愛蘇念,在知道後,她立馬就讓暗衛將韓池帶出宮去了,隻是現如今她們還不能出去,不然別說君後了,就算是她也有些坐不住了,阿念多乖啊,小時候跟個糯米團子似的,還奶唿唿的叫著她伯母,長大後也一直都是乖乖的,真是太省心了,沈寧突然想起什麽,她側目與君後說道“阿瑾呐,等楠兒迴京後,朕就將皇位傳給楠兒,到時候朕帶你出宮去怎麽樣,你一直不都想去遊曆山河麽,等楠兒登基了朕就帶你去走遍整個南國。”

    君後的手指停頓了一下,也不知還是有些不習慣沈寧這麽叫他還是說有些不相信沈寧的話,他看著沈寧的目光也帶著幾分詫異,沈寧目光溫柔的看著他,她伸手將君後的手握住,指腹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地摩擦著“朕知道這些年你委屈了,當年若不是溫老,你想必也不會進宮,這都是朕的私心,可朕就是想要將你留在朕的身邊,朕想要你陪著,不管什麽時候,朕都想要看到你,阿瑾,你可明白?”

    “臣……”

    君後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嘴,他發現自己竟然不敢直視沈寧的目光,那麽灼熱,他低下頭,可對麵的人卻不肯,沈寧伸手挑起君後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沈寧道“這些年你一直恪守禮儀,善待那些侍君們,就算是徐子舒偶爾在你麵前放肆你都是置之不理,這麽多年你受委屈了,等朕將身上的擔子放下後,朕就帶你離開,隻是我想,不管你去哪兒都能將我帶在你身邊可好?我想陪著你。”

    其實這麽多年來,沈寧除了納了許多人進宮,可卻一直都沒怎麽讓他受委屈,隻是之前迫不得已,可事後沈寧也與他說清楚了,至於那徐子舒,沈寧下旨讓他無需到他這兒來請安,表麵上是對徐子舒的寵愛,實則他知曉,這是沈寧怕徐子舒再到他麵前出言不遜,可他有些時候看到沈寧對徐子舒那般好,他心中也有些不滋味,但他是難過的君後,不是寵妃,他也隻能勸說自己要理解沈寧,理解他在這個位置上有多麽的不容

    易。

    除去當年的不願,其實真正嫁給沈寧後,君後心中還是接受了,而大婚後,沈寧對他確實很好,君後知道,自己其實早已愛上了這個人,隻是一直刻意的迴避著,如今聽到沈寧這般說,他覺得自己心裏是十分歡愉的。

    “你啊,每次一想事情就喜歡咬下唇,也不怕咬破了。”

    沈寧輕柔的捏了捏君後的下巴。

    君後臉上染上一道紅暈,乖巧的將下唇鬆開,他小小聲的說道“臣如何會不願意呢。”

    “跟我來。”

    沈寧起身從軟榻下來站在地上,手中還牽著君後的手,君後有些疑惑的看著沈寧,沈寧卻不說,隻是帶著人出去了,一路來到偏殿,沈寧抬手將門推開,牽著君後的小手就走了進去,君後道“皇上為何帶臣來……”

    君後不可思議的看著掛在牆上的弓,那把正是之前他將弓弦剪壞了的那把,還讓李楊拿去毀了啊,可現在卻好好的掛在這偏殿內,而他明明昨日還進來過的,這兒原先掛的是一副山水圖,顯然是今日才換的,君後轉過身來看著含笑站在他身後的沈寧,沈寧走上前來,伸手就摟在他的腰上,她道“這是我送給你的,你就算是要毀了也應該與我說一聲吧。”

    隨後她又補了一句“反正我是不會同意的。”

    君後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隻是一心看著牆上的弓,隨後就反應過來“這不是母親送給我的麽,皇上為何說是你送的?”

    沈寧“……”

    君後看著她一副不知道應該怎麽開口的時候,心中更加疑惑的,可很快他就突然想了起來,那段時間沈寧突然到他麵前說要娶他,可那個時候他一心想的是去外出遊曆一番,聽到沈寧的話後,他就直接拒絕了,可沈寧卻說她若是想娶,溫家肯定會答應的,那句話把當時的他給氣得不輕,兩人也就這麽陷入了冷戰,可沒過兩天母親就拿了一把弓來找他,說是要送給他的。

    母親一直都不喜歡他擺弄這些,當時看到那把弓的時候他滿心的歡喜,一直寶貝得很,就算是後來嫁給了沈寧他也都帶在身邊。

    “所以當初皇上拉不下麵子,又怕我不嫁給你,你就讓母親將這把弓送給我的?”

    沈寧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君後看著她這幅別扭的樣子沒忍住笑了起來,如今的君後就算是已經生了沈翊楠可保養得很好,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一雙含情的鳳眼彎成了月牙,眼尾染上了紅暈,沈寧覺得自己的魂兒

    都被他給勾走了一般,還帶著幾分討喜的俏皮,看的沈寧心裏癢酥酥的,摟在君後腰肢上的手開始有些不老實了。

    “皇上,邊關來信了。”

    聽到外麵傳來華尙的聲音,君後立馬扭身從沈寧懷中出來,仿佛沒看到沈寧那怨氣衝天的樣子,淡定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麵上的笑容也沒了,依舊是那副冷清的模樣,“皇上還有事情要處理,臣先離開了。”

    偏殿到主殿有一道暗門,君後從暗門離開了,沈寧冷聲的應了一聲,華尙從外麵推門進來迎接的卻是自家皇上那帶著幾分幽怨的冷眼。

    華尙“?”

    禁軍和穆方尹的人已經在皇宮外麵僵持了一天了,穆方尹已經沒了半點的耐心,她若是再攻不進去,等臨縣的援軍一來,她就成了那翁中的鱉。

    “大人,皇宮遲遲打不進去,咱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穆方尹身邊的謀士顯然也想到了這點,穆方尹心中有些急躁,她看著桌上京都的輿圖,目光落在主街上麵,她冷哼了一聲“沈寧不是要當縮頭烏龜麽,我就讓她不得不出來,派人將西街給我點了,每隔半個時辰點一條街,我倒要看看沈寧是想背負全天下的罵名還是要保全她的百姓。”

    “大人,西街那邊還有那麽多百姓,這可萬萬不可啊。”其中一個謀士提出了反對“大人,燒街您可想過後果麽,那可都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啊。”

    “西街那邊不過是一群賤民而已,死了就死了,難道這一路死的人還少麽?”穆方尹冷笑了一聲,她看著輿圖上皇宮的位置,眼中充滿了瘋狂,她等了這麽多年了,如今眼看著就要成功了,她絕不可能就這麽放棄。

    “大人!”

    謀士還想在勸勸,可穆方尹卻不耐煩了,她抬了抬手,一旁的侍衛就上前捂著謀士的嘴將人給拖了出去,一直到後院,謀士一臉的絕望,她以為今日難逃一死,可沒想到那兩個侍衛卻將她鬆開了,謀士一臉疑惑的看著那兩個人,還沒問呢,章萊就帶著那麵具從拐角處走出來,謀士看到她後瞪大雙眼往後退了兩步,“你,你不是被丞相……穆方尹派出京都了麽,為何還在這兒?”

    “這是八百兩銀票,等一下會有人送你離開的,等過段時間你若是想迴京都再迴來,若是不想迴,這八百兩銀票足以讓你活過下半生了。”

    章萊從懷中去出一張銀票放在還在蒙圈的謀士手中,隨後就離開了,而謀士也被利落的敲暈了,由其中一個

    扛在肩上帶著離開了。

    西街那邊濃煙滾滾,不少被嚇得躲在屋裏的百姓們紛紛出了房門看過去,而西街一處牆角,江雲和溫倩各自用一塊打濕了的帕子捂住口鼻,可那滾滾的濃煙卻依舊熏得兩人睜不開眼睛,江雲忍不住的說道“這穆方尹怎麽想一出是一出的,居然還想放火燒西街。”

    “可能已經瘋了吧。”濃煙熏得溫倩眼淚都出來了,早知道她今日就不該出書房的那道門,這樣就不會被江雲給抓來了,大冬天的,屋裏難道暖和麽,她怎麽就要離開那溫暖的書房呢?

    江雲也是一臉的惆悵,要不是現如今實在找不到人,她也不會想著過來啊,她家阿時這兩天又有些食不下咽的,她還想在府上守著阿時呢,想著她忍不住的用手肘撞了撞身邊的溫倩,好奇的問道“我說溫大人,你這麽多年就不準備找個正君麽,像這個大冬天的,身邊要是有位正君多好。”

    “哪有時間去找什麽正君,可別害了人家。”

    “怎麽會是害了人家呢,你看那章萊和花二殿下兩人,剛開始的時候章萊不娶不娶的,還主動說要去西南,結果呢,最後還不是將那花二殿下娶迴家了麽,而且兩人到現在還如膠似漆的,所以啊溫大人你應該沒事兒出去走走,別老是待在你那書房裏。”江雲又道“我今日去找你的時候,還偶然聽到你家侍人在那兒說你爹爹都計劃著要把你書房燒了呢。”

    溫倩“???”

    江雲看著還一臉懵的溫倩,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不過我覺得應該是氣話,你爹爹那般溫柔的人,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不過啊應該也是怕你娶了一個書房吧。”

    “啪。”

    溫倩眼神冷漠的伸手一巴掌拍在江雲的手臂上,十分的響亮,她有理由懷疑這個人不過就是在幸災樂禍而已,還有她想到自家爹爹提起刀追著娘親打的時候,生生的打了個寒顫,爹爹,爹爹應該不會提著刀追她吧,她就是一個可憐弱小的文人而已。

    雖說心裏十分慌張,但是溫倩表麵也十分平靜,她抬頭看了眼被濃煙籠罩的天空,咂巴了一下嘴“這兒應該也沒什麽事兒了,走吧。”

    江雲也瞅了眼,附和的點了點頭“隻怕真燒起來會有這麽大的煙霧麽?”

    溫倩一臉冷漠表示自己不想和她說話,但是江雲早就已經學會了章萊那無賴的樣子了,拔腿追了上去,一邊走還一邊說道“這穆方尹真的會信麽?”

    “你說她怎麽可以這

    麽殘忍,竟然想要放火燒了一條街。”

    “你爹爹真的會燒了你的書房麽?還是說你真的想要娶你的書房?”

    ……

    蘇念是在第三日的早上醒過來的,這次是花嵐守著他,花嵐本是靠在床邊的柱子上休息的,結果被一聲尖叫聲嚇了一跳,他猛地清醒過來就看到蘇念直直的坐在床上,目光無神的看著前麵,臉色十分蒼白,花花嵐忙伸手在蘇念眼前晃了晃,低聲的喊道“阿念?”

    “阿念?你看看我?”

    “啊?”

    蘇念緩緩迴過神來,但是目光依舊有些呆滯,他轉過頭來看著花嵐,兩行清淚順著眼眶流了下來,花嵐伸手將他抱在懷中,手貼在他的額頭上探了探,沒有之前那般燙手後,花嵐心中也算是鬆了一口氣,“阿念是不是做惡夢了?”

    “嗯。”

    過了很久蘇念才點了點頭,他哭著說道“我夢到了好多好多,有姐姐,有爹爹,夢裏好多的血,好嚇人,嵐哥哥你說是不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啊,我總覺得心裏有些晃晃的。”

    “對了!”蘇念從花嵐懷中退出來,著急的看著花嵐“姐姐的信今天就要送來了,嵐哥哥可有看到過?”

    “阿念可知你睡了多久麽?”

    “嗯?”

    蘇念有些呆呆的看著花嵐,長睫上海掛著淚珠,怎麽瞧著都覺得可憐兮兮的,他糯糯的說道“我睡了很久麽?”

    “你睡了兩天一夜,這是第三天了,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們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

    花嵐抬手理了理他額間的小碎發,剛想收迴手,一雙濕噠噠的小手就抱住他的手臂,蘇念剛剛哭過聲音還有些沙啞,他問道“那,那姐姐的信送來了麽?”

    小家夥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眼巴巴的看著花嵐,花嵐道“沒有信送來,但是前兩日來了捷報,說邊關大獲全勝,外族被趕了出去,殿下率兵乘勝追擊。”

    “真的?!”

    蘇念眼神一下就亮了,他驚喜的看著花嵐,“那是不是姐姐就快迴來了?那從邊關迴來需要小半個月,姐姐還能趕上過年!”

    “嗯!”

    門外,溫小寶和艾東在那兒站著,兩人的身後還跟了一個韓池,溫小寶抿了抿嘴,他低聲問艾東“真的一點消息都沒有麽?”

    艾東搖了搖頭,“已經派人去找了,可半點消息都沒有。”

    “那可怎麽辦啊,若是讓阿念知道了……”

    溫小寶搖了搖頭,這事兒可不能讓阿念知道,若是讓他知道了,這剛剛才醒呢,到時候隻要還要出事兒,他有些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等一下進去後千萬別說。”

    “諾”

    艾東將門推開,從床上探出一個小腦袋,蘇念看到是溫小寶後,臉上頓時揚起一抹笑容,嘴角的小梨渦都出來了,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蘇念高興的說道“小寶哥哥,你知道麽,姐姐過年之前就要迴來了!到時候我們能一起過年呢!”

    “聽到了,你方才聲音那麽大,我就是在院子裏麵都聽到了。”

    溫小寶好笑的看著蘇念,走到一邊的架子上將身上披著的披風取下來,外麵下著很大的雪,披風的下擺濕噠噠的,溫小寶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手,走到一邊的火爐前伸手將手放在上麵烤火,“哦對了,忘記給爹爹他們說你醒了呢,去與正君說一聲。”

    “諾”

    屋內的一個侍人福身退了出去,剛準備去準備去主院呢,就看到一個人慌慌張張的走在前頭,侍人心中多了一個心眼,他快步走上去,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前頭的人猛地停下來,一張陌生的臉讓侍人更加警惕“你是誰?”

    “這位哥哥,我,我是府上新來的。”

    “新來的?”侍人看著他這般畏手畏腳的,整個人又瘦瘦小小的,心中的警惕也有些鬆懈,他喃喃道“我怎麽不知道府上新采買了人?”

    “我是昨日來的,我娘親和爹爹被這次闖進京都的那些賊子們殺了,我沒有辦法隻能求到這兒來,府上的總管可憐我,就讓我在府上當侍人。”

    男子緊緊抓住自己的衣服,磕磕巴巴的說著,一說到他娘親和爹爹的時候,男子的眼眶都紅了,侍人一看到他這般,心中也相信了,畢竟這段時間不少人因為那些賊子們而沒了家,這突然亂了,能活著就是最好的,他說話的語氣也有些柔和,“這段時間莫要在府上亂逛,尤其是這後院,住著幾位貴人,你新來的就不要過去了知道嗎,今日算你走運,若是前兩日,隻怕你還沒出來呢,就會被貴人身邊的那些護衛給殺了。”

    男子身子抖了抖,明顯被嚇到了,侍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隻要你不去亂走就沒事兒的,你去吧。”

    “多謝哥哥提醒。”男子說完後就匆匆的離開了,侍人也繼續往主院那邊去了。

    隻是侍人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後,

    那人又轉過身來看了眼後麵的院子,隨後才慢吞吞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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