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蘇念醒了後,齊文就匆匆過來了,而他身後的侍人還提著一個食盒。

    韓池剛好給蘇念診完脈,他道“小殿下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就是身子還有些虛弱,要好好調理一下,這段時間保持好心情,病去如抽絲,小殿下沒要出去,外麵天寒地凍的。”

    “嗯!”

    再知道沈翊楠能迴來過年後,蘇念整個人心情都很好,乖巧的點了點頭,藏在被褥裏麵的小腳丫子還晃動了一下,充分的說明這個人心情到底有多好,齊文看到他這般心中也猜到了,隻怕小寶他們並未說實話,不過這樣也好,不然這小家夥隻怕不知道要擔心成什麽樣子呢。

    他一路來到床邊,蘇念乖巧的喚了他一聲“伯父”,齊文含笑捏了捏他的小臉,一旁的侍人將食盒放在桌上,打開後端出一碗湯來,齊文接過後就遞給蘇念,柔聲道“阿念,這是燉的乳鴿湯,你最近都沒怎麽吃過東西,先喝碗這個,等一下再用膳,不然你會不舒服的。”

    “嗯!”

    蘇念點了點頭,接過碗湊過去喝了一小口,味道不錯,再加上這麽幾天沒吃過東西,他直接將一碗都喝碗了,喝得幹幹淨淨的,齊文臉上的笑意又大了許多,但是看到蘇念那瘦小的身子,知曉這小家夥小時候虧了身子才這樣,但覺得有些心疼,他忍不住的上手在蘇念的腦袋上摸了摸,看著他那疑惑的小眼神,齊文也沒覺得有什麽尷尬的。

    “你身子太弱了,你娘親既然將你交給我了,我就給你好好補補。”

    一旁的溫小寶忍不住的插話道“阿念,你雖說來我家吃了這麽多次飯,但是還沒吃過我爹爹親手做的吧,這下你可有口服了,我爹爹做的飯一點都不必賀望樓的差呢!”

    “真的麽?”蘇念沒有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吃,他欣喜的看著齊文“謝謝伯父。”

    “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廚房那邊有沒有做好,對了你若是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就告訴小寶,到時候我給你做。”

    “嗯!”

    送走齊文後,蘇念伸手就把一旁的枕頭扒拉過來抱在懷裏,溫小寶看到後疑惑的問道“我之前就想問了,這個枕頭有什麽特殊的麽?”

    “有啊,這是姐姐的。”

    溫小寶“……”

    他錯了,他就不應該問這麽明顯的問題的,動動腦子想想都應該知道是誰的吧,阿念總不至於帶蘇侯的枕頭來,他怎麽就這麽記不住呢。

    花

    嵐抿著嘴笑了笑,他道“阿念再休息一下吧,等一下午膳好了我們過來叫你。”

    “嗯”

    蘇念點了點頭,隨後就躺在床上,手中依舊抱著沈翊楠的那個枕頭,小臉在上麵蹭了蹭,花嵐抬手將床幔放下來,就與溫小寶一並出去了。

    “西街燒了那沈寧就沒有半點反應麽?”

    明明不過臨門一腳,但是卻一直都進不去,穆方尹極好的耐心也因為馬上就能到手的名利而消失殆盡了,她滿臉努力的看著對麵的護衛,“既然沈寧沒有消息,那就繼續。”

    “穆方尹,你夠了!”

    之前被穆方尹送到京郊的樊霜也在這次攻入京都的時候一並迴來了,隻是她向來不會到前院來,而是住在穆若生前的院子裏麵,若不是今日她聽到府上的侍人說穆方尹下令將西街給燒了,她還不會出來,可她沒想到這穆方尹已經如此喪心病狂了,一條街不夠,竟然還想繼續。

    “那可都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啊,你就不怕背上這麽多人命後不得安生麽?”

    “那又如何,不過是一群賤民而已,既然那沈寧將那些人看得如此重要,我就將她們都殺了,可你看看,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看來也不過是一個道貌盎然的小人而已,既然這樣我就要向天下百姓揭露沈寧這個小人。”

    穆方尹冷笑的看著樊霜,語氣中滿是對那些百姓們的不屑,仿佛那些人在她眼中不過是一群無用的螻蟻,她能主宰她們的生死,隻是她這樣落在樊霜的眼中卻是一個瘋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為了那把椅子她能讓自己的親生兒自喝毒藥,這種人怎配為人。

    “穆若為何會成為你的兒子,你這種人不配為人母更不配為人。”

    “那又如何?”穆方尹自然不會把樊霜的話聽進去,她一步一步走到樊霜的跟前,“殿下,沒有人不喜歡權力,你這般指責我,可我讓穆若喝下毒藥的時候怎麽沒見你站出來反對呢?其實你和我一樣,都是自私的,你心裏也想要坐在那個位置上,殿下別急,等不了多久了,到時候你就能坐上那個位置了。”

    樊霜渾身一震,也不知是不是穆方尹說中了她的心思,還是說是因為穆若,她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dna穆方尹卻仰天大笑“你看,我說了,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殿下累了,好好迴去休息吧,等到時候這一切事情都解決了,殿下就能登基了,不過是一個穆若而已,等你登基為王後,什麽樣的男子你得不到。”

    “你

    !”

    樊霜氣憤的甩了一下衣袖,轉身離去,迴到院子後她再一次將自己關在院子裏,而穆方尹這邊下令繼續燒西街旁邊的街道,她就是要將沈寧給逼出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被黑暗籠罩的京都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隻有西街那邊還有滾滾濃煙,下午那把“火”還未熄滅,而主街這邊,隻有偶爾在外麵巡視的叛軍,顯得還有幾分淒涼。

    京郊外,一群人抹黑來到城牆外不遠處,其中一個抬起手虛空一握,隨後就跑到領頭的那人旁邊“侯爺,咱們可要攻進去?三千人而已不足為懼。”

    蘇珮站在一棵樹下,看著那城牆上舉著火把走來走去的人,這段時間她沒有出現是因為她都沒有在京都,而是去了臨縣,自從沈翊楠出征後,京都中的主力就隻有禁軍,至於那京郊軍營裏麵剩下來的人其中有一部分是一些京都氏族的小輩,被丟到京郊軍曆練的,若不是因為這樣,那一向警惕的穆方尹又如何會動手。

    “你帶著人在這兒守著,我帶著一群人從密道進宮,到時候看到信號後你們再動手。”

    “諾”

    通往皇宮的密道在京郊外的皇陵裏,蘇珮帶著數千餘人趁著夜色一路往那邊趕去。

    天色漸漸亮起來,穆方尹一大早的就帶著人來到宮門外麵,皇宮外的護城河裏麵時不時地還有幾具屍體飄過,不是她的人的就是禁軍的,穆方尹暗自咬牙,她一共就隻有三千餘人,本想等邊關那徐季同前來支援可沒想那徐季同竟然是個廢物,而她前日已經派人去白青山了,之前她與石林淞合作的時候,就聽到她說過,她在白青山上養了一群匪寇,雖說隻有數百人,但那些人都是之前在西南軍裏麵待過的,其中還有一個是西南軍的副將。

    穆方尹現如今就等著那些人了,在她眼中,隻要出得起銀子就不怕沒有人願意為她赴湯蹈火。

    兩個人一前一後匆匆來到穆方尹身邊,穆方尹認出了,其中一個是看著樊霜的護衛,她道“怎麽了?”

    “殿下不見了。”

    護衛跪在地上,穆方尹一臉怒氣的看著她“你們是一群廢物麽,一個人都看不住。”

    “昨晚殿下還在,可之前屬下送吃食進去後,發現裏麵空蕩蕩的,可屋內的窗戶都是封死了的,殿下,殿下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憑空消失?”穆方尹冷笑了一聲,反手拔出另外一個護衛腰間的長刀就直接給了跪在地上那人一刀“我看

    是府上出了內鬼吧。”

    “你又有什麽事情?我希望是個好消息。”穆方尹手中還拿著刀,刀刃上鮮血順著流下去,滴落在倒在地上的那人的臉上,她冷眼看著身邊的護衛。

    “大人,白青山的那些人來了,大當家的是一個叫周琴的就在城門之外。”

    “那可真是個好……”

    穆方尹話還沒說完呢,她一直想要打開的宮門被人從裏麵緩緩打開,穆方尹猛地轉過身去看,一直在裏麵當縮頭烏龜的柳昭帶著禁軍出來站在宮門的兩邊,手持長刀看她們。

    “我倒是沒想到你們這群縮頭烏龜竟然會出來,怎麽莫不是那沈寧坐不住了?”

    “穆方尹,你起兵造反,其罪當誅,你若是現在伏法,皇上考慮不誅你三族,哦,不對你已經沒有三族了,畢竟你這麽陰損的人唯一的兒子都被你給害死了,你不配。”

    蘇珮負手在身後從宮門後麵緩緩走出來,而皇宮城牆上則是站著一大群手持弓箭對準她們的將士,而穆方尹她們站著的位置沒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現如今穆方尹是真的成了那個甕中捉鱉的那隻鱉。

    “看來我是中計了。”

    穆方尹沒有絲毫的懼怕,她看著蘇珮,沒有一點意外,麵上依舊露出那抹瘋狂的笑容,“要死了又如何,我穆方尹的死能有未來的太女正君陪葬也是死而無憾呢。”

    “你說什麽?”

    “穆方尹你去死吧!”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穆方尹抬頭一看,原來是消失了的樊霜,竟然出現在宮牆之上,而她的手中正拿著一把搭著箭羽的弓,長箭對準穆方尹,她手一鬆,長箭破空而出,穆方尹也不躲閃,直接站在那兒,直到長箭射穿她的肩膀,穆方尹往後退了一步,可劇烈的疼痛並未打散她臉上的笑容。

    宮牆上,樊霜突然感覺渾身就跟有小刀在刮骨一般的疼,她單膝跪在地上,弓杵在地上,她用力的握住弓,努力不讓自己倒下去,可那股疼痛越來越強烈,就像是有什麽東西迫不及待的要從她身體裏麵鑽出來一般,旁邊的人看到後想要上前來,樊霜道“你們都走,離我遠遠的!”

    她很清楚她是怎麽了,她將手中的弓丟掉,強撐著疼痛站起來,看著下麵被人護著的穆方尹,樊霜麵目扭曲的看著她,而臉上的皮膚下麵是一條條蟲子在爬來爬去的,周圍的將士被嚇得猛地往後退去。

    “殿下,你做事怎麽就這麽衝動呢,你我的命早就

    綁在了一起,不得不說那安書的蠱蟲還真是有用呢。”

    穆方尹被人扶著,她反手將身上的箭拔下來,隨手丟在地上,明明傷在她的身上,但是穆方尹就像是沒感覺一般,反而樊霜卻有了反應,她一直手支撐在矮牆上,她感覺到嘴裏的血腥味,一股烏黑的鮮血順著她的嘴角流了出來,穆方尹更加放肆的大笑起來“子母蠱,我為母蠱,你為子蠱,隻要我受了傷你就會感覺到蝕骨的疼痛,而且你體內的子蠱們還會迅速的繁衍,殿下,誰讓你一心容不下我,我自然是要防著你們。”

    後麵傳來一陣馬蹄聲音,穆方尹大笑起來,不顧肩膀上的箭傷,她一把推開扶著她的護衛“這天下終究還是我的,蘇珮,你不是想要知道你那寶貝兒子怎麽了麽?我不過就是找了個最恨他的人去給他帶句話而已,不過這個人身上也有蠱蟲哦。”

    “你,你敢!”

    蘇珮沒想到這穆方尹竟然已經派人去溫府了,她麵露殺意的看著穆方尹。

    “我有何不敢?”

    溫府內,蘇念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他又做噩夢了,剛醒過來的他滿頭大汗,嗓子還有些不舒服,他捂著嘴咳嗽了兩聲,在床上滾了一圈後就慢慢的坐了起來,他抬手掀開床幔,剛想叫人,結果就看到一個人正在他的屋子裏收拾,蘇念輕聲道“幫我倒一杯水吧。”

    “小殿下您醒了啊,奴這就為你倒水。”那人放下手中的帕子,走到桌案前拿起茶壺到了一杯水,而就在蘇念看不到的時候,侍人的手指在茶盞的邊緣輕輕地劃了一下,隨後他就端著茶盞來到床邊,遞給蘇念。

    蘇念接過去後衝著侍人笑了笑,可這個笑容卻讓那侍人麵露扭曲,他冷笑著看著蘇念,蘇念有些不解的看著他“你怎麽了?”

    “小殿下還真是被寵得什麽都不知道呢,就連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都沒人告訴你。”

    蘇念捧著茶盞呆呆的看著侍人“什麽?”

    “太女殿下失蹤了啊,多半是已經死了。”侍人看著蘇念繼續道“不過也是,你剛剛蘇醒,那些人怎會告訴你,可不是怕你出了什麽事情麽,隻是你這麽喜歡你的太女姐姐,你真的忍心他一個人去死麽?”

    蘇念已經完全呆住了,手中的茶盞也摔在地上,他看著一步步走向他的侍人,他猛地大聲說道“你說謊,姐姐要迴來陪我過年的!”

    “過年?”侍人諷刺的笑了一聲“也不是不可以,你可以下去陪她過年啊。”

    “蘇念,我真的好恨你,恨你憑什麽能被捧在手心裏長大,恨你運氣怎麽就這麽好,別人窮極一生都得不到的東西,你卻唾手可得,就在你享受別人寵你的時候,我卻因為你而家破人亡。”侍人拔出一直藏在衣袖裏麵的匕首,“蘇念,你說你憑什麽可以這麽好運呢,你若是死了,那些好運會不會落到我的身上呢?”

    “你,你到底是誰?”

    “林悅啊,你不會忘了我吧?”侍人正是林悅,他被穆方尹從那院子中帶出來後,知道他恨蘇念就在前日將他送了進來,他一直都在等機會,現如今終於等到了,林悅臉上還露出一抹笑容“你不是這麽喜歡太女殿下的麽,要不你下去陪她吧,而且你不是想與太女殿下一同過年的麽?”

    “你,你走開!”

    大病初愈的蘇念根本沒有力氣,唯一有的就隻是手腳並用的往後退去,很快就抵到牆上了,他的手摸到旁邊的一個枕頭,他一把將枕頭抓住,又看了看林悅,直接將枕頭丟到林悅的身上,反手用被褥將林悅蓋在裏麵,蘇念強忍著力氣飛快的滾到床尾,從那床幔的下麵爬了出去,狼狽的摔在地上。

    他想要出去,可沒想到房門竟然被鎖了起來,而林悅已經將頭上的被褥給掀開了,隨手丟在一邊,不過他手中的刀也在方才的掙紮中不知掉到哪兒去了,他當著蘇念的麵從懷中去出一個火折子,吹了口氣,火折子燃了起來,他道“小殿下,被火燒了可能有點疼,你一定要忍住。”

    火折子被丟到地上點燃了地上的早已被抹上燈油的地毯,火勢瞬間蔓延開來。

    可守在院子裏麵的暗衛被幾個刺客引走了,花嵐今日又恰巧不在溫府,溫小寶去找來溫府的護衛後就看到蘇念院子處滾滾濃煙,他頓時著急了。

    “阿念!”

    就在他要帶著人過去的時候,一道身影比他快,直接跑進院子裏,溫小寶呆呆的站在那兒,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還不快去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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