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楠一去邊關已經是小半年了,這半年來邊關戰事焦灼,西南軍那邊也反了,一時間整個南國都陷入了戰事,就連周邊的那些小國都企圖來分一杯羹,不過這場戰事讓沈翊楠大放異彩,沈寧收到捷報後龍顏大悅,不過這半年來朝中有些人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丞相府內,憋屈了一天的穆方尹一到書房就直接將桌上的書都摔倒地上,滿臉的怒氣“廢物,一群廢物,那徐季同都是吃白飯的麽,沈翊楠一個在京都裏麵養尊處優的太女,竟然被她逼得連連敗退,十一座城池已經被她收了六座迴來了,還有那安書,不是說萬無一失麽,怎麽到現在沿海那邊都沒傳來消息。”

    “要不我去沿海那邊走一遭?”麵具女人抱著劍靠在書房內的柱子上,絲毫沒有被穆方尹這滔天的怒火影響,“要我說,你這瞻前顧後的,還不如直接反了呢,現如今那石林淞已經是元氣大傷了,對於我們來說已經沒有價值了,還不如將她交給沈寧,待她放鬆警惕後直接帶人拿下京都,你這瞻前顧後的,可偏生那些都是靠不住的,你若是再拖延下去,隻怕咱們在京郊的藏兵之地都要被發現了。”

    “你讓我在想想。”

    穆方尹背對著女人站在一處牆前,上麵掛著兩幅圖,一副是南國的輿圖,還有一副是前朝的,她認真的看著輿圖,卻沒發現站在她身後的女人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容,不過在穆方尹轉過身來後,那笑容就消失了,女人撥弄著劍柄上的劍穗看著穆方尹“丞相可想明白了?”

    “你不是安書的人麽,為何要這般幫我?”

    穆方尹看著女人的眼神帶著幾分警惕和殺意,女人卻笑了笑,她伸出兩指撥弄了一下額前的長發“誰不喜歡權勢呢,我這般幫丞相,自然是想丞相大事成了以後能分一杯羹給我,還有就是將安書交給我。”

    “嗯?”

    “我一心為了他,可他卻在我之前夜襲皇宮受傷的時候連看都不來看我一眼,那時我就想明白了,安書對我不過就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條狗而已,而他心中惦記的還是那樊霜,既然他要這般無情也就別怪我無意了。”

    女人張口便是對安書的恨意,而她說的那些,穆方尹自然也是知道的,她心中慢慢的鬆了警惕,穆方尹露出一抹笑容,看著女人“你能這樣想是最好的,之前我就看你能力很好想要將你拉過來,隻是當時你一心撲在那安書身上,那安書有什麽好,不過是一個人盡可睡的而已,等日後將沈氏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後,你要什麽

    男子得不到,就算是那個被沈寧她們寶貝著長大的蘇念,我也可以送到你府上去。”

    女人“……”

    穆方尹疑惑的看著她“怎麽?”

    “沒,那我可要提前謝過丞相了,隻是丞相,我方才的話你考慮得怎麽樣?現如今西南和邊關都亂了,沈翊楠一時半會兒也迴不來,這可是咱們動手的最佳時機了。”女人搖了搖頭。

    隻是穆方尹小心慣了,對於她說的話還有些糾結,她道“你先迴去吧,此事事關重大我還需要想一想。”

    “行吧。”

    女人也不多說,直接就離開了書房,而她走後,穆方尹卻在桌上輕輕地敲了兩下,一個黑衣人從暗中出來,穆方尹道“跟上去。”

    “諾”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女人出了丞相府後就感覺到方才在書房裏麵的那個人跟了出來,她嘴角抿著一抹笑容,加快了速度,整個人直接消失在黑暗中,而緊跟而來的那人沒想到自己竟然剛出丞相府就將人給跟丟了,隻能轉身迴去了。

    女人一路來到賀望樓的後院,那兒早就已經有人守著了,她直接飛身上去,踩著牆頭從外麵一路爬到三樓。

    “那穆方尹真是隻老狐狸,現如今都這樣了,她還謹慎得很。”

    女人坐在窗戶上,一邊說著話,一邊將臉上的麵具取下來,而她說話的聲音赫然就是章萊的聲音,不過麵具取下來後,那張臉卻不是章萊,她也沒注意窗邊站的是誰,直接就將手中的麵具和劍就遞給對方了,結果等她發現身邊人沒迴應她後,她才轉過頭去,那雙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嵐兒,你怎麽在這兒!”

    章萊沒想到身邊站著的竟然是自家正君,她連忙將花嵐手中的麵具和劍拿過來隨手丟在一邊,抬手就將人抱住,湊過去想要親親,結果被花嵐一臉嫌棄的抬手捂在她的臉上“趕緊去卸了,醜死了。”

    “好嘞!”

    其實章萊易容=容的這個女人並不醜,不然也不會留在安書身邊那麽久,隻是花嵐不喜歡,章萊就直接去給卸了,等她洗漱好後,花嵐正坐在桌案前,手肘靠在桌案上,支撐著小臉,章萊笑得嘴角都快裂到後腦勺去了,她樂顛顛的跑到自家正君身邊,巴巴的將一旁的椅子挪過來緊緊的挨著花嵐,隨後長臂一撈就直接將人給抱到自己懷裏,湊過去就在花嵐的唇瓣上輕輕地咬了一下,手十分不老實的在人家腰肢上輕輕地捏了一下。

    那聲嬌唿就這麽被她堵在了嘴裏,一陣親吻過後,花嵐已經軟在了她的懷裏,章萊又湊過去在他的眼尾,臉頰上親了親,隨後將自己的腦袋埋在他的肩窩處。

    “我家正君就是香。”

    章萊伸出舌尖在他的玉頸上舔了一下,花嵐微微揚起頭,感受到脖頸處癢酥酥的,他低吟了一聲,白嫩修長的手抬起來直接捏住章萊的耳朵,一擰,章萊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張臉都擰巴在了一起。

    “痛!痛!痛!好嵐兒輕點輕點。”

    章萊齜牙咧嘴的,但是卻沒膽子將耳朵上的那隻小手拿下來,隻能卑微的求饒,一直到門外傳來動靜,花嵐才將人給鬆開,起身自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江雲推門進來,而她身後還跟了個人,章萊有些好奇的伸長脖子看去,看清楚來人後,章萊還有些不可思議。

    “怎麽,看到我,你很驚訝麽?”

    溫倩好笑的看著章萊,隨後衝著一邊的花嵐溫和的笑了笑“二殿下。”

    “我比較喜歡聽章正君,你還是叫我這個吧,二殿下怪怪的。”

    花嵐也沒想到溫倩居然從沿海那邊迴來了,這麽大一個人迴來竟然連半點動靜都沒有。

    “不是,你沿海那邊的事情處理完了?怎麽突然迴來了?”

    溫倩沒迴答,而是往旁邊站了一步,這下屋裏的兩人才發現原來這後麵還跟了一個,而且還是她們意想不到的人。

    “石蘭煙?”

    “章大人,章正君。”

    石蘭煙看起來明顯比之前消瘦了許多,不過和以往那般沉默得很,打了個招唿後就靜靜地站在溫倩身後不再說話了,章萊瞪圓了眼睛看著溫倩又看了看她身後的石蘭煙。

    “先進來說話吧。”

    江雲示意外麵的二人進來隨後就將房門給關上了,溫倩剛坐下,章萊就迫不及待的問道“你怎麽突然迴來了?”

    “這是皇上的意思,如今朝中丞相一派已經損失了很多了,許多官職也都空出來了,皇上準備在朝中給殿下鋪路,就讓我迴來了,至於沿海那邊,那安書去了以後就消失了,一直都沒有蹤跡,想必應該是在哪兒躲起來了。”

    “迴來也好,你迴來了有些事情也能幫我們了,江雲要照顧她家夫郎根本沒有太多的時間來顧及這邊。”章萊說著還未花嵐倒了一盞茶,“對了,我把今日的情況給你們說說吧。”

    秋去冬來,整個京都又到了最寒冷的時候,蘇念坐在花架下麵的秋千裏,身上還披了一件緋色的披風,一晃一晃的,他靠在繩索上看著外麵,天空灰蒙蒙的有些壓抑,一陣寒風吹來,蘇念被吹得生生的打了個寒顫,而且寒風裏麵似乎還有什麽冰冰的東西,蘇念抬手在小臉上抹了一下濕濕的。

    他起身就跑到花架子外麵去,站在院子裏,手抬起來,一片雪花飄落在他的手心裏,很快又化了。

    “下雪了!”

    雪不大,隻有零星一些飄下來,落在地上就化為雪水沒了,但是這也絲毫不影響蘇念的興致,他在院子裏轉了幾圈,直到蘇珮迴來,她看到阿念站在外麵,鼻尖都凍僵了,大步走過去,蘇念一個沒注意直接撞到了蘇珮的懷裏,撞得腦門有些痛,他捂著腦袋往後退了一步,看到來人後蘇念甜甜的叫了一聲“娘親!”

    “娘親今日怎麽這麽早就迴來了呀?”

    “有事與你說。”蘇珮臉上少有的嚴肅,她拉著蘇念走到花架裏麵,她道“阿念,這兩日我都不再家裏,我迴來接你去溫府,等事情處理完後我再去溫府接你、”

    蘇珮本來應該是要去軍營的,但是擔心蘇念一個人在家,萬一接下來發生什麽事情可怎麽辦,她原本打算是將人送到宮裏的,可一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蘇珮覺得還是溫府安全,大不了她到時候再暗中派一些人人手去守著。

    “可是要發生什麽事情了麽?”蘇念擔憂的看著蘇珮,而小手不自覺的抓住蘇珮的袖口。

    “不是太大的事情,有些之前都已經安排好了,隻是我怕有什麽意外,阿念去了溫府後盡量和溫小公子待在一起明白麽?”

    雖說蘇念早已成年了,但是蘇珮在與他說話的時候依舊帶著幾分哄人的語氣,蘇念也很乖,蘇珮既然都這樣說了,他就乖乖的點頭,不過還是隨口問了一句“是現在就走麽?”

    “嗯”

    “那,那我可以迴去拿個東西嗎?”

    “去吧。”

    蘇珮點了點頭,蘇念轉身就噠噠噠的跑了,等她知道蘇念拿的是什麽東西後,險些將牙齒咬掉了,蘇念抱著一個已經有些廢了的枕頭一路跑了過來,蘇珮眼力很好,人還沒過來呢,她就已經知道蘇念手中抱著的是什麽了,那是沈翊楠的枕頭,她家小白菜最喜歡的枕頭,護得很好,隻是她沒想到是蘇念竟然要去溫府都要惦記著將這個枕頭帶走。

    臭豬!

    不過就算是蘇珮再怎麽眼饞沈翊楠就算不在還能這麽被自家阿念惦記著,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努力的無視蘇念手中抱著的枕頭,一行人上了馬車就往溫府去了。

    將人送到溫府後,蘇珮就匆匆的離開了,蘇念站在門口看著自家娘親離去的方向,心中有些不安,他最近都沒有出過門,但是偶爾也還聽到府上侍人的一些話,聽說鎮南王已經被抓住了,可是人卻瘋了,嘴裏似乎還念叨著一個名字呢,至於是誰就不知道了,還有其他的一些話,當時蘇念也沒怎麽聽。

    可現在想想,隻怕京都要亂了。

    蘇念抬起頭看了眼天空,依舊是灰蒙蒙的,而且還有些沉重,仿佛馬上就要塌下來了一般。

    溫小寶陪著他,可外麵很冷,他看著身邊還在發呆的蘇念,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臉頰,涼嗖嗖的,溫小寶道“阿念,咱們先進去吧,這外麵太冷了,萬一到時候你染上了風寒怎麽辦。”

    “嗯。”

    蘇念緊了緊手中的抱枕,跟在溫小寶身後心神不寧的進去了。

    可當晚蘇念就做了一個噩夢,他夢到了沈翊楠躺在一張床上,臉上沒有半點血色,而手上還有一道傷口,一直都在流血,他又夢到當年將軍府發生的事情,滿身是血的爹爹。

    “這都已經燒了一晚上了,怎麽還沒醒過來?”

    溫小寶擔憂的看著床上滿頭大汗,臉色蒼白的蘇念,幹涸的小嘴一張一合的,都開始說胡話了,溫小寶更急了,不過倒是他身邊的花嵐倒了一杯茶放在溫小寶身邊,雖說也很擔憂蘇念,但是卻還是帶著幾分冷靜的說道“你這麽著急也沒辦法,你先讓大夫再看看吧,現如今外麵都亂了,也進不去宮裏。”

    昨夜穆方尹突然反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大家才知道,她竟然在京郊外藏了約有三千的私兵,就算沈寧她們早早地有所防備,但是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京郊軍營隻有數千餘人,而離京都最近的縣城倒是有三萬,可穆方尹的那兩千人就跟隻知道殺人一般,現如今就連主街上到處都是屍體和鮮血,不過穆方尹雖說進了京都,但也被攔在了宮門之外,京禁軍有兩千多人,可就算抵擋,隻怕也抵擋不了多久。

    而且昨夜還有一個消息迴來,十日前兩軍大戰的時候,徐季同落敗而逃,沈翊楠率兵去追,可沒想到竟然失蹤了,不僅沈翊楠不見了蹤跡,就連徐季同也沒了,鄭昌羽一麵派人去找,一麵趁機派人一路壓過去,外族最終還是敗了,不僅如此,鄭昌羽

    向來是一個會抓住時機的人,這次大戰生生拖了半年,她們有充足的國庫支撐,但是外族沒有,這次大戰外族元氣大傷,鄭昌羽直接領著三萬人一路殺了出去。

    至少在幾十年之內,外族都蹦躂不起來,可沈翊楠卻一直都沒有下落。

    這個消息也是在昨晚才傳迴來的,花嵐知道是因為章萊與他說的,他擔心蘇念知道就連夜過來了,可沒想到過來後發現他已經是渾身發燙,而且現在隻怕是更加嚴重。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行啊,再這樣下去,隻怕是要燒傻了吧。”溫小寶如何還有心情喝茶,他在屋裏走來走去的,怎麽都坐不下去,今年真是多事的一年,這麽多年沒生病了,偏生在這個時候竟然病了,而且還這麽嚴重。

    “你要這麽想,阿念這樣至少也不會知道他心心念著的姐姐出事兒了,不然隻怕比這個還要嚴重。”

    花嵐歎了口氣,可這話也不過是安慰,而且半點用處都沒有,可又有什麽辦法呢,隻能希望京都的這場殺戮動亂趕緊停下來,還有就是沈翊楠快點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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