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原東良去的及時,府裏的下人也驚醒的比較早,受傷的有,但也沒出什麽人命。隻是,一根橫梁砸下來,二老爺成了癡呆,原祭祖成了殘廢。


    對著結局,寧念之都有些無語,若是死了還能幹幹脆脆,可這半死不活的,就難說了。二老爺還好,一輩子榮華富貴也算是都享受過了,原繼祖卻是連個孩子都還沒有呢。


    不過,沒死成,何氏也算是有一條活路了。寧念之一直覺得,何氏為了報複,賠上自己這種行為太傻了點兒,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


    二老爺他們沒死,活著更受罪,何氏的罪責也能小一些,再加上之前被苗氏和小苗氏打罵的事兒,說不定真能走出另外一條生路來。


    至於以後,寧念之不想問,原東良也就沒說了。


    沒了二房在前麵蹦躂,三房和四房也瞬間都消停下來了。但寧念之的日子也沒多好過,因為二房過的太慘,死的死,傷的傷,現在闔府上下,也就一個原承宗還是個全乎人,哦,再加上原衛陽,他還太小,隻能算半個。


    老爺子不是冷血冷情的,要不然,當年為了家宅安寧,就不應該將原東良給找迴去。寧家將原東良養得很好,他不用惦記著孫子吃不好穿不好受人欺負什麽的。原家這邊呢,繼承人已經定下來了,若是貿然換了,必定會出霍亂。


    為著家族著想,讓原東良繼續呆在寧家,才是最合適的選擇。


    可他,為了差點兒哭瞎了眼睛的老太太了,為了自己過世的兒子兒媳,卻是親自上了寧家,好話說盡,做出各種讓步,將原東良給帶迴來了。


    二老爺一家子就算是分出去了,那也是親兒子。當年原康明過世後,老爺子也是有意無意的說過,這原家,是要讓二老爺繼承的。現在鬧成這樣,老爺子自己也有些愧疚。


    說好了要給,結果卻又收迴來,給了個毛頭小子。換位想一下,若是自己這樣被人戲耍,也定然是不會甘心的,怨憤難平。對著自家老太太,老頭當然是說不出來什麽的,畢竟,老太太對二房一向是厭惡。


    可他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白天也少見笑顏,老太太又不是傻的,豈能看不出來?


    讓她將二房給重新接迴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好不容易趕出去,隻看對方可憐就又將人給弄迴來,萬一以後再出點兒什麽事情,那後悔都來不及了。


    找了寧念之商量了一番,當即就做了決定,晚上老爺子又在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之後,老太太就發話了:“老二府上也沒個能管事兒的女人,之前,老二過來,還說衛陽沒人照看,我還說,找個姨娘送過去呢,現下這樣,怕是也不會有合適的女孩子了,畢竟,老二都成了那樣子了,進門能圖個啥?所以呢,我左思右想,還是給承宗挑個媳婦兒吧,承宗自己是個重情義的,想要給小苗氏守著,可他到底是個大男人家,哪兒能將兒女私情看的最重要?”


    “哪怕不是為了衛陽,就是為這那府上,他也得盡快娶個媳婦兒進門才是。”老太太語重心長的說道,老爺子眼睛立馬就亮了:“你說這話,可是有了人選?”


    “之前承宗說要等等看,一來是想給小苗氏守幾年,二來也是怕委屈了衛陽。頭一個,我說過了,男子漢大丈夫,哪兒能這樣婆婆媽媽。這第二個,咱們隻要找個會對衛陽好的不就行了嗎?小苗氏家裏頭,可有什麽庶妹之類的?隻要那庶女有姨娘兄弟,能拿捏得住,也算是好人選了。”


    老爺子有些沉吟:“就怕那繼室生了孩子……”


    哪怕之前是當真喜歡衛陽呢,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哪兒能不為自己的孩子著想?


    “到生了孩子的時候,衛陽也就六七歲了,已經搬去外院了,隻要承宗自己有本事,那女人能將手伸的那麽長?”老太太挑眉,又說道:“衛陽可是嫡長子,你日後得空了,也時常讓衛陽過來,你指點指點他功課什麽的,再派個小廝跟著,總能照應周全的。”


    老爺子正想點頭,又頓住了:“這辦法雖然好,但苗家的女人,我卻是再不敢讓進門了,還有別的更妥當的辦法嗎?”


    “不選苗家的,選了別家的也行。”老太太想了想說道:“隻是得多打聽打聽,承宗還有母孝在身呢。”


    老爺子有些欲言又止的,老太太一眼就瞧出來他那意思,有些不太情願:“怕是承宗心裏也對我有些誤會呢,我挑中的人選,就怕他自己看不中,不若這樣,迴頭我將這合適的女孩子都裝訂成冊,畢竟還有繼祖呢,繼祖膝下連個孩子都沒有呢,品性好的,我都給你列出來,家世相貌什麽的,你自己和承宗說?”


    老爺子有些無奈,卻也知道老太太說的是實情,想了一下就點頭了:“那成,迴頭我問問承宗,看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這次可不能再縱著他了,小苗氏那樣的,咱們家可要不起。”


    放下了一樁心事,老兩口就慢慢睡著了。


    裝訂冊子這種事情,其實是很簡單的,隻要找個官媒吩咐一聲,不超過三天,他們就能將整個雲城合適的女孩子的情況都給說出來,若是有需要,甚至連畫像都能準備好。


    老太太的命令卻是包括雲城附近城鎮的女孩子,還要越多越好。


    媒人這邊送來資料,一轉頭,老太太就全塞給了老爺子。先前老爺子還有些不知所措,完全沒當媒婆的經驗啊,但去找原承宗說了一兩次,這臉皮就變厚了,索性將軍營裏的事情全推給了原東良,他每天就隻抱著冊子去找原承宗或者原繼祖。


    倒是讓原東良撿了個大便宜,徹底的坐穩了原家繼承人的位置。不對,應該說,原東良是徹底的當穩了原家的領頭人。老爺子威信還在,但原東良在軍營中,也有了說一不二的資格。


    又是一年春天,在光哥兒兩歲半的時候,寧念之再次懷孕了。


    老太太樂的合不攏嘴,一邊摟著光哥兒,一邊指揮身邊的人:“快快快,給你們少夫人換了茶水,以後可不能喝這個,還有吃的穿的,也都得準備起來……”


    寧念之是哭笑不得:“吃的也就算了,這穿的要準備什麽?前些年的衣服還在呢,隻懷著光哥兒的時候穿過幾次,還是新的呢,不用再另外準備了。”


    老太太搖頭:“哪兒能不準備啊,那衣服都放了兩年了,就是沒有變的皺巴巴,那花色和那樣式也都不流行了,咱們這樣的人家,又不是沒錢,能做新的,何必穿那舊的?迴頭等孩子生出來,可要責怪你了,我哥哥那會兒都能穿新衣服,為什麽我這兒就不行了?可不能厚此薄彼。”


    這都能扯到偏心眼上,寧念之也是無奈了,不過想想,做幾身衣服也不費什麽,十個月,一個月四身吧,也不過是十匹料子的事兒,真不值什麽。也就不推辭了,大大方方的叫了繡娘過來量身子。


    吃了午飯,老太太又和寧念之商量事情:“趁著你月份還淺,咱們去上柱香,求佛祖保佑,不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隻求身子健健康康在……”


    話沒說話,就見老爺子領著原東良迴來了。老太太很是驚訝:“這才什麽時候,你們怎麽就迴來了?”


    “皇上駕崩了。”老爺子坐下來,歎口氣,老太太和寧念之都驚呆了:“駕崩了?不是好端端的嗎?”


    老爺子擺擺手:“上個月,寧家來信,就說皇上身子……咳,就是現在有些麻煩,皇上去的突然,這繼位的聖旨尚未寫下,京城裏,怕是要亂了。”


    寧念之臉色瞬間就白了,老太太使勁咳嗽了一聲,瞪老爺子。老爺子還有些茫然,原東良則是趕緊上前去安撫寧念之:“不要擔心,爹手裏有人,不管是誰,都要先拉攏爹爹才是……”


    老太太打斷他的話:“你媳婦兒有了身子,不能受驚嚇!”


    原東良這才反應過來,想伸手按按寧念之的肚子吧,當著長輩的麵兒,也不好做這樣親密的動作。又見寧念之臉色有些不好,就更加賣力的安慰道:“爹上次寫信來的時候,已經預料到這些情況了,必定會有對策的,真的不用擔心。”


    有時候寧震會寫信告訴原東良一些朝堂上的事情,大約是男人們對著媳婦兒以外的人都不會說什麽軟乎話,那信就寫的有些太枯燥了些,寧念之一向不怎麽喜歡看,自然也就不知道這信裏的內容了。


    “爹真的早有預料?”聽原東良這樣說,寧念之忙仰頭看他,原東良使勁點頭:“那是自然,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你若是不相信,我這就去將爹的書信拿過來你看?”


    不等寧念之點頭,就轉身要出門,他那書房,是從不許丫鬟小廝們進的,就是打掃整理,也必得是有主子在場才行,找信件這樣的事情,也隻能原東良親自去。


    沒等他出門,寧念之就忙說道:“不用去了,我信你還不行嗎?之前皇上也未曾對太子表示過有什麽不滿,既然皇上駕崩,那必定是太子繼位,京城會亂起來,難不成,是有皇子造反了?”


    “太子雖然名正言順,但畢竟還不是皇上。”老爺子摸著胡子說道:“之前鬥的有些厲害,皇上大約是想縱著他們,讓他們露出馬蹄來,也能為太子理清前路,卻沒想到,皇上去的突然……”


    那些人被養大了胃口,自然是不甘心等太子上位自己去當個閑散王爺的,若是趁著太子還沒登記,來個先下手為強。若是太子死了,或者殘廢了,那自然也就沒了繼承皇位的資格了。


    能當天下之主,這誘惑大的能讓人弑父,更不要說殘害兄弟了。就是尋常百姓家,也有那為了家產謀害兄弟的,皇家爭的可不是幾兩銀子,而是整個天下。


    那種坐在龍椅上,全天下的人都得來拜,全天下的人都恭謹聽話,全天下我說了算的滋味,誰心裏會沒這個渴望?


    再說,皇上可沒留下遺旨什麽的,這皇位是誰的還說不準呢。


    太子這邊雖然有清流以及正統的支持,可其他皇子也不是沒外家的,誰手裏不多多少少有個能用的人?就是破船還有三兩釘呢,盯著從龍之功的人家可不少,爬不上太子這艘船,上了別人的船得了從龍之功那才更有成就呢。


    “爹爹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嗎?再者,皇上心裏屬意太子,也必定會留有暗手,又有皇後在,這事兒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你實在是不用擔心。”原東良笑著說道,捏了捏寧念之的掌心:“你吃好喝好的養好了身子,爹娘也才能更放心你。等再過幾個月,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到時候爹娘得空了,說不定能來看咱們呢。”


    寧念之雖然還是不放心,但也知道自家爹爹的本事,勉強按下了焦急,每日裏逼著自己睡覺,逼著自己吃飯。但一閑下來腦子裏就會忍不住想東想西的。畢竟,謀反這事兒,不到最後一刻,誰也說不準這最後的結局。哪怕是到了太子登基的時候,也說不定會有變故呢。


    寧家和太子是一條繩上的,太子若是出事兒,寧家也沒了前路了。


    為了讓自己別胡思亂想,寧念之索性開始給自己找事兒做了。當前這心情,隻好是找些喜慶的事兒,也能讓自己開心一些。先是問了聽雪和映雪,映雪剛出了月子,比成親之前圓潤了些,但也更好看了。


    進府來,那臉色看著就好的很,寧念之也不用問劉鐵柱對她好不好了。


    聽雪也大著肚子,再有半個月就要臨盆了,寧念之叫了她一次,就再不敢叫人過來了,萬一半路生了呢?


    老太太見她東一榔頭西一榔頭的,雖說是找事兒做,卻也沒做成什麽事情,就將人叫過去了:“承宗和繼祖的繼室人選呢,老爺子也有了考慮了,隻等出了母孝就成親的,他們是小叔子,你不好多插手。但三姑娘和四姑娘的親事,你還是能過問幾句的,不如讓人去請了三姑娘和四姑娘過來住幾天,你也好問問她們,也能幫著掌掌眼不是嗎?”


    寧念之一拍腦袋,忽然反應過來了:“我說呢,總覺得忘記什麽了一樣,原來是三妹和四妹,她們兩個竟是有兩個月沒上門了,我算算啊,三妹也有十六了,四妹也有十四了,也確實是到了說親的時候了。”


    兩個都是庶女,但老三原秀上麵還有個嫡姐,三夫人自是不會將一個庶女當寶貝兒的,這婚事,也說不準給定下來了沒。老四原敏同樣是庶女,但因著四房沒有嫡女,隻她一個女孩子,就是四夫人自己不過問,也還有四老爺在呢。


    再者,原敏也才十四,還沒辦及笄禮,也就不太著急了。


    當即,寧念之就派人去接了原秀和原敏過來。原秀現下已經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以前那膽怯的連句話都不敢多說的小丫頭,自打原靜靜出嫁,也慢慢變的膽子大了些,進了門,靦腆的笑著行了禮,就湊到老太太身邊說道:“我平日裏在家沒事兒,就喜歡做些針線,這是給祖母做的抹額,祖母看喜不喜歡。還有鞋子,特意找了祖母的舊鞋子,比劃著做的,祖母也試試,若是不合適,我迴頭再改改。”


    說著又看寧念之:“還有大嫂的,隻做了一件兒外衫,大嫂可別嫌棄我做的少,還有光哥兒的虎頭鞋,這眼看要端午了,正好辟邪呢。”


    原敏笑著說道:“三姐這樣勤快,倒是襯托的我十分憊懶了,也幸好我平日裏惦記祖母和大嫂,也做了些東西,要不然,今兒豈不是要被三姐比下去了?”


    一邊說,一邊拿了丫鬟手裏抱著的盒子:“給祖母的,是我親手抄寫的佛經,保佑祖母長命百歲,平平安啊。”雙手合十說了一句,又給寧念之一個畫軸:“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畫的呢,現在府裏的景致,大嫂覺得如何?”


    寧念之看了一眼,連連點頭:“確實好看,難為你了,竟是自己記在腦子裏,還能畫的如此逼真,這一手作畫的功夫,是越來越好了。”


    “那是自然,得多謝大嫂的指點呢。”原敏笑嘻嘻的說道,又拿出來個東西:“這是給光哥兒的,裏麵是我自己調弄的一些香料,能避蚊蟲,對了,光哥兒呢?”


    說到這小子,寧念之就有些無奈:“玩兒去了,一刻都閑不住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誰了……”


    話沒說完,老太太就接過去了:“自然是像了東良了,我可是問過你娘的,東良小時候,那性子才叫一個皮呢,你娘說讓你們兩個在院子裏描紅,一個不錯眼,他就領著你出門去找人打架去了。”


    原秀和原敏沒聽過原東良小時候的事兒,這會兒都是瞪大了眼睛,寧念之有些不好意思。那會兒可都是她攛掇的,不過迴家怕爹娘打,那黑鍋就全推到原東良身上去了。


    也是原東良從小就對自己好,要不然,自己就是女孩子,怕是也少不了一頓家法。這麽說起來,光哥兒這性子,難不成是隨了自己了?


    寧念之幹笑了兩聲,趕緊將話題給岔過去了:“兩位妹妹倒是有心了,這禮啊,送的我心裏特別喜歡,祖母,您喜不喜歡?”


    老太太拿著抹額在自己頭上比劃了一下:“好看不?”


    寧念之忙點頭:“那自然是好看的。”


    “既然好看,我能不滿意嗎?”老太太笑眯眯的說道,又拍了拍那佛經:“還有這幾本,也正是送到我心坎裏了,我正打算這幾天拜拜佛,好保佑我們光哥兒平平安啊,保佑我們……”看了一眼寧念之的肚子,想著三個月不能說出來,就在心裏默念了幾句,又說道:“保佑我們秀姐兒和敏姐兒能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嫁個好相公,榮華富貴一輩子。”


    “祖母!”小姑娘害羞,臉紅紅的躲在寧念之身後,逗的老太太忍不住笑:“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女孩子嫁人可是投第二次胎呢,可重要了,你們也都得睜大了眼睛好好看看才行。”


    說的小姑娘們更害羞了,老太太拉了原秀出來:“在祖母跟前還用害羞嗎?來,先和祖母說說,你那婚事,你娘那兒是什麽章程?迴頭祖母派人幫你問問,若是合適,祖母還得給你準備添妝呢,若是不合適,咱們原家的閨女可不用擔心嫁不出去,迴頭咱們再找更好的。”


    原秀心裏動了動,雖然臉紅紅,卻沒再躲了,聲音卻還是小小的,生怕被人聽見了一樣:“我娘說,閔家的小少爺是個良配。”


    雖說議親的時候不會對小姑娘提,但說定了,要準備嫁妝了,這嫁的是哪家的什麽人,就得透漏出來了。有那心疼孩子的,還要想辦法讓兩個孩子見見麵。原秀是個庶女,三夫人定不會為她想的如此周到了,所以,原秀也是不知道那閔家的小少爺是個什麽樣子的。


    “閔家?可是桐城的閔家?”老太太想了一會兒才問道,原秀含羞帶怯的點頭,老太太搖頭:“離的有些遠,我也是不太清楚這閔家的小少爺是個什麽性子,不過你不用擔心,且安心在這兒住著,迴頭讓你大嫂幫你打聽打聽,保準不會隨隨便便就讓你嫁人的。”


    “祖母疼我,多謝祖母。”原秀忙說道,又給寧念之行禮:“多謝大嫂了,還要,還要……”


    寧念之笑眯眯的替她補上去:“還要麻煩我了是不是?不麻煩不麻煩,誰讓你們是妹妹呢?敏姐兒也不用著急,等你及笄了,你這婚事,大嫂也定然會幫你打探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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