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搬離禦龍殿後,選了一處離外宮最近的宮殿住了進去。

    下了朝堂,裴念安往貴妃殿走去。係統最近一直在努力尋找擠進女主眉心的辦法,因為這樣,才能解決許白萱精神體沉睡體內的問題。

    “皇上駕到——”

    她剛走進去貴妃寢宮的宮門,看見柳菀兒帶著一群宮人出來迎接。

    “陛下萬安。”

    裴念安將她扶起,攜著她的腰身往殿中走,和顏悅色地問她道:“愛妃的身子可有好些?上個月吐蕃送來了他們的羔羊,朕叫人送幾隻過來給你下奶補補。”

    柳菀兒軟軟應下,“是,陛下。臣妾謝陛下的賞賜。”她在心裏冷笑,她可不要喝什麽羊奶。

    那東西蒸煮不好就膻味重,她少時就聞不得。

    這狗皇帝憑著對她的喜好不熟,成心來氣她的是吧!

    裴念安撫摸著柳菀兒的手背,感覺到她身形的顫動和縮迴的意圖,在下一秒就放開了她。

    她環顧了一圈殿中的陳設,對她道:“愛妃搬來這裏已有三日,可有什麽缺的,盡可跟朕說。”

    柳菀兒懂事的搖頭,拉著她坐到窗邊的軟榻上,她道:“陛下,臣妾不喜鋪張浪費。陛下的心意臣妾心領了,臣妾受用不起。”

    裴念安維持著兩人的表麵和平,對她報以包容的微笑,“愛妃說的是。”

    這人啊,真奇怪。對她好的人,女主卻覺得皇帝的用心就是惡的,她做什麽事都掀不起她的感動之情。

    而對她見麵隻有命令的男主,卻被女主青眼相待。她認為他獨樹一番,風姿卓越,富有己見,做什麽是為了她好的。

    裴念安好奇,難道這就是渣男配賤女,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當時寫劇本的時候怎麽沒想那麽多呢?

    從前,她是從男女主的視角著筆的世界觀,所謂的深情帝王在女主演裏,她的確是仇人外加虛情假意的惡人。

    而對於男主而言,先皇讓他母親陪葬的仇人,皇帝是先皇的兒子,也是他的仇人!他本該成為九五至尊,成為一國皇帝,卻被從小是皇太子的反派所占!他豈能不恨,不精心算計?

    現在設身處地,作為劇本裏的一員,她懂得了配角們的不易,以及男女主身上被放大的“不合理”。

    “陛下,天氣幹燥,金鑾殿到臣妾這裏陛下辛苦了。臣妾泡了菊花茶,陛下喝一口解解渴吧。”

    柳菀兒很有眼力見的從宮女手中接過一盞冒著熱氣的菊花茶,她低頭吹散了熱氣,懷著激動的心情將茶端到裴念安手中。

    裴念安握著燙手的茶盞底托,在結果的一瞬間就側身將其放在了軟榻上的小幾上。“有些燙,愛妃莫要燙傷了手。這等小事讓宮女做就可以了。”

    柳菀兒聽到她的話,在心裏哼哧道:狗皇帝這麽小的事情,不過就是茶盞燙罷了。如此矯情,虧她還是個男子!

    “陛下,花茶不易,清香正是要熱著的才好喝。”她笑著解釋,然後屈膝將菊花茶又拿了起來,想要親自喂她喝。

    “陛下,臣妾伺候您用茶。”

    裴念安上身往後靠了靠,她用行動拒絕了熱茶。這麽燙的水,她可不想沒被女主毒死就先被燙出一嘴的泡來。

    剛剛係統偷偷在耳邊告訴她:【茶盞裏有不明成分,初步判斷是含有微量毒素。】

    跟著裴念安到寢殿的小太監看見柳菀兒端來的茶,他低著頭走出來,說著:“娘娘,奴才需要用銀針一試,方可讓陛下用茶。”

    然後就想要接過茶盞。

    柳菀兒眼裏閃過一絲驚慌,她假裝怒道:“本宮給皇上親手泡的茶難道還會有什麽問題嗎?!你這奴才,大膽!”

    小太監也不看她,依舊恭敬地伸出手等著接茶盞,另一隻手裏握著一根細長的特製銀針,“娘娘,請。”

    柳菀兒看向裴念安,她麵容清苦地道:“陛下您看……這奴才欺壓臣妾。”

    她閉口不談自己不讓驗茶的事,小太監被她告禦狀也不慌,安然的跪倒在地。

    裴念安本應毫無道理地相信她,然後治那太監對貴妃無理的罪。

    但她有心看柳菀兒的窘境,於是往身後的靠枕裏一靠。

    然後“滿不在乎”地對她說道:“愛妃把茶給他就是,何必做這麽多道的彎彎繞繞,讓自己受了委屈?”

    柳菀兒:……

    她百口莫辯,隻因裴念安說的對。

    小太監得了裴念安的吩咐上前來拿她的茶盞。

    “陛下……臣妾還是”

    在裴念安的注視下,她隻能鬆開了手。

    “怎麽了?他也是為了朕的安危。自古天子食宿皆是有太監試毒,怎麽,愛妃的茶試不得?還是說有什麽問題?”裴念安打斷了她的話。

    柳菀兒神

    經緊繃,她方才和太監搶奪茶盞,便將雙手貼到了茶盞上,此刻放在腹部的手心已經完全紅腫。

    裴念安看見了柳菀兒飛快躲在背後的雙手,那手……傷得不輕啊。

    她心情複雜,一旁的小太監在用銀針試茶水。

    她便拉著垂著雙眼看著腳尖的柳菀兒,把她的兩隻手從背後拿出來。

    “為何燙傷了也不說?”裴念安在柳菀兒麵前歎了一口氣,柳菀兒身子一僵,猶豫著挪步靠近她,坐到她的懷中。

    裴念安讓宮女去拿雪花膏,“愛妃這性子也不知道是隨的誰,你自個兒的身子都不愛惜。朕該拿你怎麽辦?”

    女主太聰明了……

    她看向試完茶水站在一旁的小太監,見他沒什麽表情,知是茶水中無毒。

    柳菀兒看見裴念安看小太監,佯裝委屈的用手捧住她的臉轉過來,對上自己的含情脈脈的雙眼。

    然後眼裏受傷地說道:“陛下……臣妾從不在意自己將來如何,臣妾是靠著陛下的寵愛才在宮中立足的。若沒有陛下,臣妾什麽也不是。”

    裴念安著了她的道,鬼迷心竅了,竟是忍不住隨她的話道:“那你要朕如何?”

    若是許白萱來跟她說這話,她可能就直接允了她想要的……但是固執倔強如許白萱,才不會為了博取她的同情,做出自傷的事!

    柳菀兒倩倩搖頭,她攤開手掌對裴念安笑著哭道:“臣妾沒有什麽想要的,陛下現在隻有臣妾一人,臣妾很是開心。

    陛下替臣妾上藥吧,臣妾痛……”

    這一招以退為進,又不求賞賜,做足了大度的手段,把裴念安看得一愣一愣的。

    塗個雪花膏而已,她也沒推脫,替她沾了帕子擦傷藥。然後低頭在那雙手手心上吹了吹。

    女主見她給自己吹涼,瞪眼表示驚訝。

    不一會兒,她的雙頰便猶如粉雲,紅撲撲的樣子透露出幾分的小小竊喜,讓裴念安這個木頭樁子看了也覺得賞心悅目。

    難怪原主看了要心動,這麽一個鬼靈精又無欲無求,眼裏隻有自己的乖巧女子,哪個皇帝不愛?

    就算不愛,為了保護她的這一份狡黠的純真,原主也得造出一片盛世來,給她一世清平安樂。

    一代帝王的獨寵,傾盡全力的照顧。

    給不了她所愛,便給她一個完整的人生。

    在

    古人眼中女子得其子者才是完整的,原主一時太子,一世帝王,自認已在尋常人倫之外。

    蕭寒羽在聽到她歡喜的跟自己說“陛下,臣妾懷上了您的孩兒”時,她隻能含血忍下了女主的所作所為,愛她腹中“他人之子”為己出。

    裴念安深唿了一口氣,原主可真是個自我催眠的冤大頭。過得表麵風光,心裏卻早就麻木得千瘡百孔。

    寵愛,可不隻是建立在單方麵的愛上。

    你可也要女主愛你才行啊。

    傍晚時分,用過晚飯後,柳菀兒借口說要沐浴更衣,請她離開。

    裴念安哪裏肯留,若不是為了劇情,她可想走了。

    “朕明日來看你。你好好休息。”

    “嗯,陛下慢走。”

    她前腳出了貴妃殿,後腳就撒歡的快步領著宮人們走遠,往禦龍殿走去。

    深宮高牆,秋風過境,悄愴幽邃1,裴念安看著被宮牆圍困隻剩一窄寬闊的天,越走便越覺得冷清和壓抑。

    她遣散了身後的幾個宮女太監,獨自散步迴宮。

    係統飛了出來,在她身邊盤旋,像極了童話書裏的那種為了主角實現願望而出現的小精靈。

    【宿主朋友,菊花茶你喝了。】

    裴念安點點頭,無畏道:“嗯。我能不喝嗎?她都那樣了,誰忍心辜負這“傻”姑娘的“真心”?”

    【宿主朋友,那樣就是真心嗎?甜筒不懂,為何茶水中沒有毒,菊花也沒有問題,女主不怕銀針試毒卻偏要和小太監質氣?】

    【是為了您的同情,還是讓您看見她故意笨拙的試探?】

    裴念安咂嘴,她顧盼神飛,不甚思索地道:“你跟我說的茶盞中有毒,她是將毒抹在杯口了吧。”

    【是的,宿主朋友怎麽知道?】

    “這啊,當然是猜的。”她喝了帶毒茶,雖然係統說毒素量少沒關係,這幾天多喝水就排出去了。但這肚子裏她總覺得有什麽,一想起來吃毒了就肚子脹脹的。

    裴念安道:“許白萱在她體內,我動不了她。宮外還有男主對我虎視眈眈,我隻能護著她,遂她的心意不納妃。”

    係統憂心她受委屈,便給她打氣:【宿主朋友加油,您可以的。等主神給甜筒傳來消息,宿主就有辦法蘇醒了。】

    裴念安摸摸它的圓腦袋,用可憐它的眼神說著:“行啊行啊。喂

    ,你幹脆下個世界送我幾張道具卡吧?”

    【宿主朋友,甜筒不叫喂。係統是穿書戀愛係統,請叫我“甜筒”。】

    “哦。”

    他們沉默了許久。等到了禦龍殿殿門口的時候,裴念安突然道:“你剛剛沒拒絕對吧?你答應了?”

    【嗯……可以酌情考慮。】係統道。

    裴念安打了個響指,替它決定了,“好了,考慮個毛啊,就這樣說定了。”

    她這麽坑係統,是因為她感覺穿書世界還不會結束。

    裴念安隨口一試係統,它也默認有下個世界,那就等下個世界再想辦法迴現世好了。

    ……

    女主太狡猾,男主奸詐。

    裴念安隻好像原主那樣活在“每天被寵妃下毒”,“懷抱蛇蠍美人耐心哄著”,在麵對逼她納妃的大臣們麵前要裝作“獨寵禍國妖妃的昏君”模樣。

    她最煎熬的是晚上和柳菀兒同寢。

    因為要侍寢,所以裴念安不得不在女主明明恨她入骨卻要勾引她上床的情況下,和原主一樣:給她下迷藥。

    她把女主放在地板上睡了一整夜,第二天趁她清醒前又把人放到床上。

    翌日,柳菀兒渾身酸疼的醒來,手臂酸疼得讓她險些又跌進被褥中。

    她抬眼看著站在床邊穿著整齊準備去上朝的裴念安,見她麵上“春風拂麵”“滿麵紅光”,氣得咬緊了一嘴銀牙。

    “陛下,昨夜的陛下好生威猛,臣妾好喜歡~”她睜著眼睛說瞎話。

    裴念安也順著她的話,自信頷首:“是朕天賦異稟,讓愛妃受累了。”

    柳菀兒眉眼一怔,目不轉睛的怔然。接著又轉瞬即逝,她害羞的把臉捂進了被子裏。

    裴念安從她臉上,有時還是能看出幾分許白萱的影子來,畢竟兩人長得一模一樣。

    她在心裏搖頭淡道,剛剛那表情怎麽會像許白萱,定是她看錯了。

    “你休息吧,朕去上朝了。”

    “陛下慢走。恭送皇上——”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君(探頭):晚上有加更,讀者老爺們記得來看哦。

    注1:“悄愴幽邃”出自[唐]柳宗元的《小石潭記》。

    感謝在2021-05-1204:21:10~2021-05-1315:48:01期間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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