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後,劉恢讓蕭棣來府,和丞相一敘。

    丞相笑吟吟的套了幾句近乎,蕭棣也沒有不給他們麵子,淡淡應和著。

    寒暄半晌後,劉恢笑吟吟對蕭棣道:“郡王,你看今日朝中形式如何?”

    蕭棣沉吟道;“楚王歸來,聲勢似乎越過了太子。”

    劉恢點頭道:“是啊,如今楚王督造了大運河,兩岸的百姓都感念他的恩德,陛下今日還命他著書立說,這麽一來,在民間和朝臣心中的聲望,都儼然蓋過了太子。”

    如今楚王是劉恢重要的砝碼,他自然要利用皇帝對楚王的好意,將蕭棣拉攏在自己陣營中。

    蕭棣自然知道他所圖謀,隻是緩緩道:“楚王勢大後,不一定受控。”

    “這請郡王盡管放心,就連這次去江南,楚王也是聽從了老夫的提議,他連自己的,又如何能飛出我的手掌心。”

    “如今我們隻需要將朝堂的水攪渾,讓朝中皆認為陛下要將楚王替代太子,時日一長,朝政必亂,到時就算陛下不立楚王,我們也可趁勢將他扶上太子之位,東宮易主,我們今後定然更好拿捏他……”

    蕭棣淡淡挑起唇角:“若真能如此,自然再好不過。”

    劉恢趁熱打鐵道:“不如你也搬出宮中,以後楚王會常和我們來往,你以後是他軍中的重要助力,你出來了,我們聊事情也方便些。”

    然而任由劉恢說破嘴皮,蕭棣也隻是淡淡應付著。

    蕭棣一出門,丞相便叫住了劉恢:“你說蕭棣究竟如何想的,若是他真的想和我們一同做事,為何總也不出宮。”

    “陛下之前已經著人修好了蕭家宅院,若是旁人也早就迴來了,他卻還推三阻四,真不曉得那宮裏有何好處,竟讓他拔不開腳。”

    “也許不是不想出來,而是太眷戀流雲宮了。”丞相冷笑道:“當初我要給他取名,他都推三阻四,說要讓殿下起名給他,讓他舍了舊主,八成是不願意的。”

    劉恢一怔,細細思索太學的點滴:“被丞相這麽一說,下官也發現二人平時在太學也走得極近距,一同出入,上課時也總坐在同一處……”

    丞相道:“也許他早就有了認定的主子,和我們虛與委蛇,隻不過是想達到自己的目的罷了。”

    劉恢道:“隻是卻不曉得那流雲宮裏到底有沒有貓膩。”

    “查一查便

    知曉了,我在流雲宮中安插了好幾個釘子,也隻有龐章最得謝清辭另眼相看,可惜前一陣子出了事,不過最近幾日,另一個來報,說是謝清辭寫了遺書鎖在殿中,還煞有其事的藏在抽屜裏,這可不像昔日那個萬事不關心的殿下所為,謝清辭……他收糧,劃田,也做了不少事,至於那遺書所寫,必是他心有所屬之事,我們若是知曉了他的心結,蕭棣一事,說不定能迎刃而解……”

    劉恢便聽便連連點頭:“丞相說的是,夜長夢多,可差人盡快動手。”

    丞相點點頭道:“陛下煉丹,最聽道士術士的話,我安插幾人向皇帝說天象有變,讓陛下遣人大搜檢宮內,我們的人可以趁亂混入搜檢隊伍,謝清辭阻不了聖旨,我們進去搜檢時,自然可以見機行事。”

    這幾日,宮中人心惶惶。

    皇帝自從登基以來就沉迷練丹,但從未曾做出過分出格的事兒,誰知前幾日卻聽信術士讒言,說宮中有不祥之物,命人在宮中大肆搜檢。

    宮中流言紛紛,朝中大臣也聯名上書議論此事荒謬。

    但謝清辭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他近日常去東宮陪謝華嚴議事,平日也隻囑咐宮中之人配合就好。

    皇帝下令搜宮,流雲宮的人也隻能默默忍受著他們的翻查搜檢,不過謝清辭畢竟是皇子,這些人下手時也多少收斂幾分。

    本以為此事就這麽過去了。

    誰知翻檢後卻發生了大事,之前裝在抽屜裏的遺書,搜檢之後不翼而飛。

    謝清辭登時臉色變了,殿內殿外搜尋半晌,卻連個紙片都未看到。

    蕭棣這幾天白日經常去營中練兵,今日一迴來,登時發現謝清辭麵色不對:“有事了?”

    謝清辭倚在窗畔,雙眸透出幾分憂慮:“有個物件兒丟了。”

    蕭棣唇角含著笑意,走過去輕輕撫了撫他的腦袋:“什麽物件兒,不如我補給你一個。”

    謝清辭嘴角溢出幾分苦笑。

    這個物件還真是他補不過來的。

    再說如今他如此煩心,說到底還是因為那遺書裏寫了幾句關於除掉蕭棣的話,那信牢牢鎖在自己抽屜,倒也不必擔憂,如今卻不知散落在何處,心裏發虛很是沒底。

    遺書裏旁的皆是和國事有關,這些時日他也辦了不少,旁的也早就口頭給太子講述了好幾次,讓他布局。

    所以這些即使被人看到了也無甚可怕,他最怕的

    便是那書信經過幾次輾轉,最終落入蕭棣眼裏。

    隻是這話無論如何也不能說給蕭棣聽,謝清辭也隻能盡力做出隨意的模樣,勉強道:“也不是什麽重要物件,既然丟了,也就算了。”

    話雖如此,謝清辭卻也意識到了身側危機四伏,特別是流雲宮內,定然有手腳不幹淨的人。

    若是不徹底鏟除,怕是流雲宮再也裝不下自己的任何秘密。

    劉恢拿到這抽屜裏的物件,本也無甚期待,他隻是聽丞相安插在謝清辭處的小太監說過幾次,說這抽屜上裏似乎鎖了些謝清辭的重要物件。

    可拆開信一看,卻登時訝然,繼而手都發顫。

    這信並不是往來傳送的書信,而是一封……謝清辭特意留下的遺書。

    謝清辭在遺書裏的提到了日後的朝局變幻,甚至提醒太子讓他注意楚王,並從民生,朝局等方麵入手,給太子提出了好幾個可用的人才。

    有些名字,劉恢甚至從未聽說過,也並未在此時的朝堂中出現……

    這些都還罷了,主要是最後一頁的最後幾句話——

    竟是囑咐太子觀察時機,若是時機不對,便要立刻下旨除掉蕭棣的性命……

    墨跡在紙張上暈染出淡淡的痕跡,足以見謝清辭的掙紮。

    雖並未說清楚如此著手的緣由,卻透著篤定自信。

    劉恢全身發冷。

    怪不得丞相說謝清辭早已和往日不同。

    這些縝密的計劃,和當初那個毫無心機的惡毒殿下,簡直是判若兩人。

    信封裏還裝著一個邊緣殘破的詩。

    墨跡淡然,但顯然是蕭棣的筆跡。

    這應該是給畫的題詩,隻是不知為何,那畫卻被撕下後不知所蹤。

    劉恢拿起紙片,默默念道:“……環佩相將侍禁廷。”

    何事才會發出環佩相將的聲音,自然是……穿脫衣衫之時。

    這是在謝清辭宮中發現的,蕭棣想要侍奉的禁廷所指何處,自然也……不言而喻。

    劉恢目光落在殘缺的邊緣處。

    這樣的詩,配的畫八成也是……內廷中秘不可宣的……

    兩下一思索,他登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怪不得丞相說蕭棣眷戀流雲宮。

    看來這二人私下的糾葛,倒不是他這個外人能從中鼓動

    疏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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