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恢立刻將此事上報給丞相,丞相默然半晌,遲遲沒有開口。

    劉恢急了,道:“丞相難道是不信任屬下的話?”

    他知道此事太過駭人聽聞,也難怪丞相會不相信。

    丞相卻哼笑道:“我當然信,我向來覺得他們二人之間有不可告人的交易,卻從未往這上頭想。”

    如今看到這首詩,方才如撥雲見日一般登時清晰。

    以蕭棣的性子,能對謝清辭俯首聽命,自然也算用情極深。

    既然是用了情,想必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想讓意中人用同樣的愛慕之情對待自己。

    那若是,讓蕭棣看到這封謝清辭的親筆遺書……

    丞相打著心裏的算盤,麵上卻不動聲色道:“讓咱們的人照常扶持蕭棣,你不必再對旁人提起此事,對蕭棣更要真切拉攏,一切如常。”

    劉恢一怔道:“這……這是何意?”

    既然蕭棣已經對謝清辭情根深種,他們又何必上前去摻這一腳渾水?

    丞相淡淡一笑道:“把那封信先放好,等到時機成熟,再讓他出現在蕭棣麵前。”

    等蕭棣看到那封信,想必如今有多愛,之後就有多恨。

    難道到了那時,他還能順著謝清辭,將念念不忘想要殺他的人捧在手心嗎?

    這幾日,皇帝每日都會遣人傳話,讓謝榮前來作陪。

    楚王自從迴京以來,風頭儼然蓋過了太子。

    更別說他還借著編書的名頭,招募了一批文人雅士,日日在自己府中關起門來談事。

    楚王也不過十幾歲的年紀,之前一直都是愛胡鬧的,如今眼看著成熟穩重了不少,皇帝看在眼裏,也是極為欣喜,總是忍不住表彰幾句。

    再加上安貴妃頗為受寵,如今朝中誰都能看出東宮勢微,再加上太子手上有疾,更是誰都能踩一腳。

    就連通過科舉新選□□的平民子弟,也不願在東宮任職。

    一個個寧可外遷出京城,也不想提心吊膽的給太子做陪葬。

    這日恰好是謝華嚴的生辰,隻是東宮如今不被皇帝所喜,本來該好好操辦的生辰宴,也隻有幾個近臣前來賀壽,東宮上下絲毫沒有慶賀的喜氣。

    謝清辭隨著謝懷尉一起進東宮賀壽,還沒走到正殿,已經看到一隊人馬正氣勢洶洶的往東宮趕,風拂過

    他們的衣擺,顯得格外盛氣淩人。

    謝懷尉掃過這些人:“這是東宮的人麽?”

    “看著不像。”謝清辭思索道:“似乎是楚王宮中的人。”

    “楚王?”

    還未待二人反應,這些人已經走到了大殿一側的東宮藏書閣,和守門的人說著什麽。

    藏書閣的人帶著討好的笑意,正在附和著彎腰點頭,看著極為恭順。

    那些人卻極為不滿意的模樣,嚷嚷著什麽。

    謝懷尉皺皺眉頭,再也看不下去,大步走過去,冷道:“這是東宮,不是你們能隨意叫囂的地方!”

    那些人一迴頭看到謝懷尉謝清辭兩個皇子並肩站著,也沒有絲毫的驚慌失措,反而一挑眉道:“兩位殿下來了正好,我們是楚王宮中的人,殿下們也知道,楚王最近要編寫治河的書,恰缺幾本前朝關於運河的資料,聽說這幾本在東宮處,殿下便遣我們來拿,誰知這幾個刁奴卻說什麽都不讓開。”

    那幾個小官員撲通跪在地上,隻是連連磕頭:“臣奉命守著東宮的藏書樓,沒有殿下的命令,並不能做主讓旁人進出,還望幾位殿下貴人諒解。”

    謝清辭轉頭,看向那幾人:“你們主子可有來給殿下打聲招唿,有無太子殿下的允準?”

    “從東宮拿幾本書還要打招唿?”那些人聽了這話,臉色登時一變,揚著下巴道:“我們殿下是奉旨寫書,陛下親口說過,我們殿下撰書需要的,連陛下的禦用書房都可隨意進出,難道有了聖旨,還進不去這小小的東宮藏書樓?”

    聽罷這話,謝清辭和謝懷尉的麵色同時一變。

    要知道,陛下的書房除了有書籍,還有不少陳年的奏折和密保,涉及不少國事,向來最為隱秘,如今竟然允許楚王隨意進出,看來這恩寵比他們想的還要重幾分。

    那些人看眾人不說話,自然覺得是被自己這一番話唬住了,隨即袖子一揮:“快讓開!”

    說罷,已經提起袍襟,打算硬闖的模樣。

    還未再邁步,手腕就驀然一疼,隨即被人狠狠甩在地上。

    “哎喲……是誰如此大膽……”楚王的親隨趴在地上疼的直叫喚,抬起眼朝上望去。

    謝懷尉冷冷的站在他們麵前,一雙在戰場上淬煉出的狹長雙眸迸發出殺意。

    “就算你們主子能去陛下的書房又如何?”謝懷尉的聲音冰冷:“看清楚了,這是太子

    的地界,藏書閣裏的書,也都是東宮的私藏!沒有太子允許,你們哪隻腳踏進去,本宮就砍了你們哪隻腳!”

    那兩個人聽說過謝懷尉的名頭,知道這也是個上過戰場的皇子,但他們最近借著楚王的勢力,恰是最驕傲的時候,怎麽肯咽下這窩囊氣,登時叫囂道:“殿下,我們可是奉聖旨前來,耽擱了撰書,聖上怪罪下來,難道你承擔的起這罪名嗎!”

    謝懷尉冷笑道:“你一口一個陛下,是在拿捏本王?擅闖東宮,口出狂言,今兒本王就替你那不會教導奴才的主子好好管教管教你們!”

    說罷,他一擺手道:“把這兩個人拖出去杖四十,打完直接扔到楚王宮裏,本王倒是要看看,你們主子又能如何!”

    東宮的侍衛早就看這二人不順眼,登時答應一聲,將二人綁了手腳帶去一旁責打。

    一聲聲慘叫傳來,謝懷尉眯起眼眸,正好整以暇的聽著,忽聽謝華嚴沉穩的聲音響起:“住手!”

    謝懷尉抬頭,竟然是太子出來了。

    謝華嚴素來沉穩寡言,如今一襲長袍緩步走下台階,望去滿是上位者的威嚴。

    那些侍衛聽了太子的吩咐,登時住手,靜靜站在一旁候命。

    謝華嚴掠過謝懷尉,目光最終落在藏書閣前的二人身上:“不必再爭執,去把楚王要的那幾本找出來。”

    謝懷尉登時怒道:“大哥,他們欺人太甚,你還要給他們書,讓這些人騎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嗎!”

    謝華嚴接過那薄薄的幾本書,骨節緊緊扣在書頁上。

    “楚王奉父皇之命編書,功在千秋,來本宮的藏書閣借幾本書,又有何不可?”

    謝華嚴的語氣淡漠沉穩,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謝懷尉被這番話牢牢堵住,說不出一句話。

    東宮登時一片安靜。

    那幾個人見太子親自拿了書給他們,也不敢再多挑釁,見好就收的接過書,氣勢洶洶的走迴去了。

    謝懷尉憋不住了,聲音夾雜著幾分遮掩不住的怒氣:“太子殿下沒看到那些人的嘴臉麽?故意挑這個日子來東宮找不痛快,大哥你卻還成全他們!”

    謝華嚴眸中還是一片清冷:“楚王治通河道,也能造福一方百姓,這些書放在楚王處,比東宮有用的多。”

    謝懷尉挑眉諷刺道:“是麽,那大哥……還真是越來越有儲君的風範了,”

    說罷,謝懷尉轉頭就走出東宮。

    此事將謝懷尉氣的不輕,更是結下了和楚王的梁子,正氣不順的時候,忽然接到了邊關加急的消息——迴紇軍在上次戰敗後卷土重來,率幾萬大軍日夜行馳,眼看到了長城腳下。

    看這形式,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京城眾人憂心忡忡,謝懷尉卻在想著另一件事。

    “迴紇出兵,這正是絕佳的機會啊!”謝懷尉氣不順的對謝清辭道:“楚王那小子,不就是跑到南方修建了水渠麽?眼下這場仗更是開國以來最大的硬仗,若是我們的人贏了,那楚王的風頭還不是說散就散,本王這次就要主動請兵,也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見識見識爺的本事。”

    謝清辭沉吟道:“隻是你畢竟是親王,又和太子走得近,若是主動提出領兵帶兵,難免令人生疑……”

    話說到此,謝清辭忽然湧現大膽的念頭。

    最適合領兵的人是誰,那名字早就在心底唿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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