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不足的話, 就會看到這樣的防那個盜章哦~  18


    即便返迴內瑟菲爾德莊園,歇洛克·福爾摩斯也沒有在第二天的餐廳中出現。


    瑪麗陪著伊麗莎白用完早餐時, 他才姍姍來遲, 從郊外迴到了莊園內。福爾摩斯先生既沒有對缺席早餐表示任何歉意, 也沒有出口解釋行程的意圖。


    在南方鄉下的社交場合中, 這樣的行為著實有些失禮。但歇洛克·福爾摩斯和瑪麗不一樣,別說是他身份特殊, 是賓利先生請來破案的貴客, 就那一身漠然冷淡的氣場,就足以讓包括賓利小姐在內的所有人都閉上嘴。


    哪怕他看見眾人隻是頗為敷衍地點了點頭, 也沒人表示不滿。


    瑪麗見他歸來, 便和伊麗莎白小聲嘀咕幾句, 任由姐姐先行去看望簡,而她則走到了福爾摩斯麵前。


    “你打算何時離開, 先生?”瑪麗關切地問。


    “下午。”


    “迴到倫敦繼續追查線索嗎,”瑪麗接著開口,“是從卡特上尉調查起,還是從向賓利先生推薦供應商的合夥人調查起?”


    福爾摩斯先生挑了挑眉。


    他沒迴答瑪麗, 反而是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向她。


    四目相對, 瑪麗的雙眼閃了閃:“想聽聽我的看法嗎, 先生?”


    福爾摩斯欣然點頭:“請, 班納特小姐。”


    瑪麗笑了起來。


    雖然和歇洛克·福爾摩斯真人的接觸也不算太多, 但幾番交談足以瑪麗大概明白偵探先生的交流習慣。他和瑪麗所認知的那樣頗為自負, 且無視大部分既定的道社會規則, 但並非是個聽不進旁人說話的人。


    相反,瑪麗覺得他還蠻重視自己的意見和看法的。


    或許是好奇吧,也可能是因為瑪麗認可他。就像是原著裏偵探先生也喜歡詢問華生醫生的意見一樣。


    這種鼓勵和微妙的默契足夠讓瑪麗偷偷迴房歡唿了。


    當然,表現還是要表現的。於是瑪麗偏了偏頭思索一番,然後篤定迴應:“我覺得,應該從卡特上尉開始調查。”


    “你的理由?”


    “我覺得卡特上尉與案件的相關度更高,”瑪麗一邊斟酌字句,一邊說道,“假設他就是教唆犯,那至少應該知道未簽名的合同有什麽用處;而合夥人就不一定了,商人的社交既廣又雜,而且尋找更便宜的供貨商更是本分,未必與案件真正相關。”


    “就是這樣。”


    她話音一落,福爾摩斯就高聲認同道:“若是倫敦的警察有你一半的才思敏捷,我的工作則會變得容易得多!”


    瑪麗簡直要被誇的不好意思了:“謝謝。”


    福爾摩斯:“我正是打算從卡特上尉調查起。”


    瑪麗:“這並不容易,在卡特上尉離開之前,小傑弗裏就已經被送去修鐵路了,他難免會有所警惕。”


    福爾摩斯:“我或許需要賓利先生的幫助。”


    瑪麗:“……”


    那這樣的話,賓利先生豈不是要離開內瑟菲爾德莊園,前去倫敦了?


    糟糕。


    意識到這點後,瑪麗的笑容驀然一僵。


    在《傲慢與偏見》的原著裏,因為達西的錯誤諫言,導致賓利先生誤以為簡對他的愛情是貪圖錢財,所以暫時搬離了內瑟菲爾德莊園,前去倫敦了。


    這樣的誤會可是讓瑪麗的寶貝姐姐傷心不已,繞了一個大大的圈子,兩個人才曆經曲折終成眷屬。


    而現在,達西先生兩次向班納特家的小姐道歉,未必會再對瑪麗的家人心生偏見,但是……


    怎麽繞來繞去,賓利先生還要去倫敦呀?


    瑪麗是想他去倫敦不假,但那得是和簡互訴衷腸之後,否則的話,看簡對賓利先生的迷戀,怕是又要飽受相思之苦,瑪麗可舍不得自家大姐受折磨。


    而瑪麗的神情變化,自然也落在福爾摩斯眼裏。


    瘦削的紳士不動神色地看著她慢慢收斂了笑容,淺色的眼眸中浮現出幾分不易察覺的情緒。


    最終他思忖片刻,突然開口:“撮合你的姐姐與賓利先生,的確能為你增添離開鄉下的機會,但這不是長久之計,小姐。”


    “哎?”


    瑪麗震驚地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福爾摩斯一哂:“你的長姐同賓利先生兩情相悅,連瞎子都能看得出來,女士!而你又對萬事萬物都那麽好奇,顯然不甘心拘泥於鄉村生活裏。”


    好吧,誰說歇洛克·福爾摩斯情商低來著?智商超群、思維敏捷,又有著可怕觀察能力的偵探先生,怎麽會錯過旁人的情緒變化。


    這麽看來,他可不是情商低,他是情商太高了。


    情商太高,導致福爾摩斯先生早早地就看透了人情世故和道德規律,“人性”對尋常人來說虛無縹緲又無法捉摸,而對他來說眾生卻如同玻璃般透明。


    因此他不容易被他人的看法和社會習俗左右,從而顯得毫不在乎兒女情長。


    “我認為,”福爾摩斯冷冷地說道,“女士,若是你想離開鄉下,大可以嫁給一名倫敦人,最好是商人,好陪著丈夫各地奔波,世間各地的風土人情和奇珍異寶足以滿足你的好奇心。”


    瑪麗不假思索:“我不想隨便嫁人。”


    福爾摩斯:“那就經濟獨立。”


    這一句話直接說到了瑪麗心坎裏了。


    若是在二十一世紀,換做任何一名年輕姑娘,都不會覺得福爾摩斯這番話有什麽問題——哪個獨立的成年人不是自己賺錢、自己養活自己呢?


    所以瑪麗非常讚同福爾摩斯先生這短短的一句話,可他們身處十九世紀。


    十九世紀的女性沒有公民權,而資本主義社會剛剛處在上升發展的階段,像她這種南方鄉紳家的女兒,既不能和窮人家的孩子一樣進入工廠,也不能像大地主家的貴族少女一樣擁有著廣泛的人脈和上流社會的視角。


    更重要的是,瑪麗還有四個姐妹。


    她要是獨生女,再怎麽任性妄為驚世駭俗,父母隻有這一個孩子,大抵也不會多說什麽。但現在,瑪麗但凡做點出格的事情,遭殃的可不是她,而是她的姐妹們。


    瑪麗沒莉迪亞那麽自私,她可以選擇除了嫁人之外的道路,但受時代局限的其他班納特小姐不行。


    所以……


    “我明白你的意思,”瑪麗深深地歎了口氣,“先生,我確實有幾個經濟獨立的方案。”


    撮合簡和伊麗莎白的感情隻是第一步。


    首先她得有機會去倫敦,才能想其他法子展開經濟獨立的路線嘛。


    至於歇洛克·福爾摩斯,偵探並不是多管閑事的人,瑪麗覺得他會出言提醒,應該也是看她折騰來折騰去,仿佛繞彎子,覺得麻煩而已。


    但即便如此,瑪麗還是由衷開口:“不過還是很感謝你。”


    畢竟不是哪位十九世紀的男性都能對著一名未婚小姐說,你需要經濟獨立——僅僅是這份超乎時代的眼光和肯定,對於瑪麗來說已然意義非凡了。


    至少這深深地鼓舞了瑪麗,讓她確信自己這般不明智地堅持自我並非不知好歹。


    “這是你的選擇。”福爾摩斯先生仍然是那副無所謂的姿態。


    “還是先著眼當下吧,”瑪麗見好就收,心滿意足地轉移了話題,“我有一個請求,福爾摩斯先生,如果這起案件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可否能從倫敦寫信給我?盡管賓利先生也能滿足我的願望,可我覺得你來親自講述,我或許能夠學到更多。”


    “當然,”福爾摩斯頷首,“如果有進展,我會告訴你。”


    瑪麗揚起了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


    她的雙眼亮閃閃的,其中仿佛容納了漫天的星星:“那說好啦!一定要同我來信,等不到的話,等我到了倫敦,我可要親自上門質問的。”


    福爾摩斯挑了挑眉:“即便我與你寫信,你也可以上門。”


    瑪麗:“……”


    等等,這是歇洛克·福爾摩斯事先給了她可以上門拜訪的許可了嗎??


    天啊!


    瑪麗覺得,是時候把之前考慮好的人生規劃提上日程了,她早一日到倫敦,就早一日能去拜訪偵探先生呀!


    況且,天大地大,還是生病中的親人最大。


    簡的傷寒未好,一直低熱不退,讓瑪麗很是擔憂——在維多利亞時期,現代醫學才剛剛起步,抗生素要直到下個世紀二十年代才會用於醫學之中。鄉下的藥劑師和醫生們水平,自然是瑪麗倍感不靠譜。


    她吩咐女仆拿來了酒,不住為簡擦拭額頭和手臂散熱。


    “有仆人照顧我,”簡勸道,“莉齊,你還是帶瑪麗到客廳去,否則實在是太失禮了。”


    “我們就是來照顧你的,”伊麗莎白可不幹,“賓利先生不會介意,再說……”


    為了讓簡放心,伊麗莎白漂亮的眼珠一轉,落在瑪麗身上,開玩笑道:“還是別叫瑪麗下去了,你可不知道她坐在客廳裏有多忐忑難安。”


    瑪麗極其不淑女地翻了個白眼。


    還不是因為賓利小姐沒完沒了?


    瑪麗就不明白了,她想討好達西先生,那就找達西先生聊天嘛,可賓利小姐偏不。自從上午同賓利、達西聊了幾句工廠的事情後,賓利小姐就一副“我要和才女取取經”的姿態,非得拽著瑪麗談話不可。


    然而瑪麗既不喜歡繡花,也不喜歡漂亮帽子,同賓利小姐這種標準的未婚淑女,實在是沒什麽共同語言。


    眼下她坐在簡的臥房裏,既能照顧她,又能避開賓利小姐,一舉兩得,瑪麗才不走。


    “既然如此,就留下來陪陪我,”簡生性溫柔,聽到伊麗莎白的揶揄,拖著病軀笑了幾聲,“但你們晚飯可得下去,同賓利先生他們一同用餐。”


    “好吧。”


    瑪麗不情不願地應下,伸手摸了摸簡的額頭,忍不住蹙眉。


    “還是沒有退燒。”她說。


    “賓利先生已經吩咐仆人去請醫生了,”伊麗莎白開口,“晚飯時應該就會到。”


    也隻能這樣。


    就算瑪麗不相信這個年代的醫生,可聊勝於無,因此也就沒有阻攔著急上火的賓利先生。


    但今日內瑟菲爾德著實熱鬧,晚飯之前梅裏頓來的醫生前來看了看簡,開了藥物,晚飯之後,夜幕深沉、眾人準備散去休息的時候,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迴來了。


    就像是離開般突然,他直接走進莊園的客廳,把在場的男男女女都嚇了一跳。


    福爾摩斯先生一路風塵仆仆,特別是褲腳還因為潮濕的地麵沾著些許泥土。但他並沒有在意,在場的紳士們也沒有因此置喙他失禮或者“不體麵”。


    “福爾摩斯先生,”賓利先生大驚,“你見到了小傑弗裏嗎?”


    “是的。”


    偵探摘下了自己的紳士帽,任由仆人接過自己的手杖,他對著賓利先生點了點頭:“我已經拿到了需要的線索。”


    瑪麗站了起來。


    賓利小姐和赫斯特夫婦都對教唆犯的事情不感興趣——在他們看來,小傑弗裏被捉拿歸案,這件事就已經結束了,沒有必要做無用功,便和福爾摩斯先生說了幾句客套話,各自迴房間休息。


    除了賓利先生和達西先生,伊麗莎白竟然也選擇留了下來。


    這倒是讓瑪麗有些驚訝,要知道今天早上伊麗莎白還覺得歇洛克·福爾摩斯橫衝直撞、不尊重女士呢。


    但即便如此,他到底是賓利先生請來的偵探,加之伊麗莎白也對真相倍感好奇,便客客氣氣地開口:“你同小傑弗裏談了什麽,先生?”


    福爾摩斯完全不介意伊麗莎白冒失提問,更是早就把上午的插曲拋在腦後了。


    “我問出了教唆犯的外貌特征。”


    “如何?”瑪麗頓時來了精神。


    “三十歲左右,是位相當氣概的男士,”福爾摩斯迴答,“我問小傑弗裏他是否有著軍官的站姿和命令的口吻,小傑弗裏給了肯定的迴答。”


    “軍人?”


    伊麗莎白有些驚訝:“梅裏頓附近倒是有個民兵團,隻是人數眾多,怕是不好找。”


    “這位換下紅製服的軍人一頭黑發,近六英尺高,加之他一口北方口音,我想並不難辨別。”


    瑪麗聞言一凜。


    她下意識地看向伊麗莎白,後者的神色也隨即變得極其嚴肅起來。


    達西側了側頭:“二位小姐可是認識符合特征的人?”


    伊麗莎白語氣沉重:“要說符合特征,民兵團的卡特上尉倒是符合特征,但他今天上午的時候,已經離開梅裏頓,前往倫敦了。”


    達西:“此時離開,顯得更有嫌疑。”


    賓利:“我這就寫個手信給治安官。”


    福爾摩斯卻並不讚同。


    偵探仍然是一副冷淡的神情,甚至在聽到賓利先生的打算後輕輕嗤了一聲。


    “最好不要,”他篤定道,“這條線索至關重要,不要打草驚蛇。”


    “打草驚蛇?”賓利先生有些困惑。


    但這次,福爾摩斯並沒有及時解惑,他反而莫名地出言叮囑:“你的合作夥伴很是精明,先生,若不想賠本到傾家蕩產,千萬不要簽下那份更改供貨商的合同——如有必要,也請告知你的其他合夥人,不要隨便和別國的棉花原料地有所聯係。”


    賓利先生:??


    這份突如其來的警告,讓賓利有些摸不到頭腦。


    不僅是他,連達西都微微低了低頭,流露出了思考的神情。


    但瑪麗想明白了。


    早在他動身之前,瑪麗就問過歇洛克·福爾摩斯,他真正想要調查的事情,是否與棉花原料的供貨商。偵探給出了肯定的迴答。


    而上午同兩位紳士關於工廠的交談,提醒了瑪麗一個事實。


    那就是一名工廠主的預付資本中,除了勞動力,還有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比如說工廠的地皮、機器,以及棉花原材料。


    地皮和機器是買了之後就不會輕易變動的,屬於固定資本;而勞動力和原料是需要雇傭和購買的,是流動資本。


    工廠經營中容易出風險的,自然就是流動資本中的工人和棉花了。所以在瑪麗看來,犯罪動機要麽在工人身上,要麽在棉花身上。


    或許是賓利先生的合夥人,生怕賓利先生換了原料供應商,從而給工人漲工資,導致他們也不得不跟著漲,進而欲圖偷走合同——但這個可能性太低了,一個地區的工廠主們往往是有協定的,漲不漲工資不是賓利先生或者桑頓先生說的算。


    那麽可能性隻有一個了。


    想通這點瑪麗突然開口:“有人欲圖操縱棉花原料的市場,是嗎?”


    福爾摩斯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嘴角。


    他銳利的眼眸中浮現出讚同的神色,但那很快就消失了:“你的確是位相當敏銳的女士,班納特小姐。”


    果然。


    第二次受到歇洛克·福爾摩斯的誇讚,瑪麗仍然免不了內心雀躍起來。


    “倫敦的工人們告訴我,”偵探滿意地收迴目光,向其他人解釋道,“近年來換了國外供貨廠的棉布廠,多數都有虧損。仔細調查下來,不外乎是供貨商破產,提供不了預定數目的棉花原料。”


    “加勒比的供貨商也是嗎?”賓利先生神情凝重。


    “多數是像加勒比的供貨商一樣,”福爾摩斯說,“突然冒出來,拿出了比市場低很多的價格,賣個一兩年便了無音訊,有理由懷疑是經由人為操縱的。所以,賓利先生,是哪位紳士向你推薦的新供貨商?”


    “桑頓先生的另外一名合夥人,”賓利先生說,“他現在在倫敦。”


    福爾摩斯挑了挑眉,意思很明顯:真正的線索不是在卡特上尉身上,就是在這位慫恿賓利先生更改供貨商的合夥人身上。


    隻是……


    如此一來,歇洛克·福爾摩斯就失去了逗留在內瑟菲爾德莊園的理由。


    盡管知道,即便福爾摩斯會空降在瑪麗的麵前,他也會很快離開的。


    不管是內瑟菲爾德莊園,還是梅裏頓,都不過是英格蘭南方的鄉下。這裏環境優美,居民質樸,有著和倫敦不一樣的田園牧歌式的生活。


    “所以。”


    瑪麗失望歸失望,卻一點也不意外。


    歇洛克·福爾摩斯並不屬於這裏,現在能見他一麵,瑪麗就已經很驚喜了。她又不是真的為了偶像衝昏頭腦,瑪麗不是傻瓜,試圖強留的話,可是會讓偵探厭煩的。


    因此,她隻是按下了心中的失落:“你打算什麽時候動身離開,先生?”


    福爾摩斯淺色的眼睛在瑪麗的身上轉了一圈。


    四目相對,偵探銳利的視線讓瑪麗恍然有種被看穿的錯覺。


    但假設他真的看穿了瑪麗的不舍,也沒有多說什麽——幸好沒有,當福爾摩斯的視線離開時,瑪麗暗地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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