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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難想象,這五年倘若勝親王在朝,能領兵出征,能調度守軍,哪怕隻是他曾經培養的驍勇善戰的將士們能得到重用,必然也能震懾外邦,大齊國土上,絕不會出現眼前的慘狀。


    姐夫的憤怒,祝鎔感同身受,而除了憤怒,他還有深深地愧疚,自以為的報銷朝廷、為國為民,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迴營!”項圻怒聲道。


    眾人得令,擁簇大將軍上馬後,


    趕迴營地。


    兄弟二人遠遠就看見平理的身影在營門前徘徊,他們沒讓平理跟著,這孩子倒也聽話。


    這一路爬山涉水直至邊境,途中雖順暢,到底辛苦,他們都看得出來,弟弟累得有些受不住,平理卻堅持一聲不吭。


    到達邊境駐紮的頭一天晚上,平理睡得跟死過去了似的,怕是敵軍打過來都不能叫醒他,直到第二天晌午才醒來,飯也沒吃衣裳也沒穿就慌慌張張找來,以為自己耽誤了軍機。


    但項圻和祝鎔都沒有苛責,項圻從小隨父征戰,日夜急行是家常便飯,這兩年即便蟄伏,也是東奔西走,不得停歇。至於祝鎔,為皇帝當差,奔波於大江南北,時常夜宿荒野,乃至連夜不眠,眼前的辛苦都不在話下。


    平理不同,即便武藝不凡,是個練家子,終究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從未與將士們共同操練,也不曾沒日沒夜地在馬背上。


    心疼弟弟吃得起苦之餘,更讓祝鎔欣慰的是,平理很聽話。


    出門以來,不叫他做的事,絕不擅自行動,踏踏實實地跟隨大部隊,是個當兵從軍的樣子。


    “怎麽不去休息?”祝鎔下馬後問道,“不是吩咐你早些睡?”


    平理牽過哥哥的韁繩,看了眼大姐夫,應道:“我擔心您和姐夫,下次出門還是帶上我吧,我已經休息好了,真的。”


    祝鎔看得出弟弟眼中的異樣,他未必是擔心他們,可能隻是擔心姐夫。


    為了能名正言順地被帶來,鬧出那麽些事,明著看是被祝鎔帶出來的,但其實是為了保護姐夫。這孩子嗅到了朝廷的陰謀,更是對姐夫忠心耿耿,而祝鎔眼下還沒弄清楚,他們到底是怎麽聯絡上的。


    “鎔兒,平理。”項圻道,“明日是不是二妹妹出嫁?”


    二人道是,祝鎔問:“您可有吩咐。”


    項圻道:“我們來了也有些日子了,是該活動活動筋骨,就當是給二妹妹和我家表弟的婚事添一份熱鬧如何?”


    兄弟倆互相看一眼,一個比一個興奮激動,平理大聲應答:“得令!”


    此刻,韻之別過扶意迴到內院,見祖母房中已然熄燈,可她心中不舍,不自覺到門前,駐足良久後,才轉身要走。


    卻聽得裏頭傳來祖母的動靜,隱約是問:“韻兒在外麵?”


    韻之立刻趕進來,即便視線昏暗,也熟門熟路地來到祖母身邊,關心道:“奶奶,您渴了嗎,還是要起夜?”


    老太太緩緩坐起,命隨行進來的丫鬟點燈,燭光裏漸漸看清孫女的臉,不舍地說:“我的心肝肉兒要出嫁,往後再也不能在奶奶身邊撒嬌,受了委屈也怕沒人護著你,雖說隻隔了幾條街,可終究是兩片天了,奶奶如何睡得著。”


    韻之強忍心中不舍:“您給我帶了十八個下人,她們還不夠護著我的嗎,聽說滿京城都在議論這件事,我出嫁的排場,快趕上天家的女兒了。”


    老太太摟過孫女,撫過她柔軟的青絲,明日這烏黑油亮的頭發,就要被高高盤起,然而玉釵金簪束縛的不僅是長發,更是她過去十七年的真性情,從此在新的家中,一切都將重新開始。


    “我的韻兒,奶奶隻願你事事遂心。”老太太終究是哽咽了,“閔延仕是個好男人,有擔當有才幹,性情好品行端,他一定不會辜負你。但兩口子過日子,不能你幹等著人家來對你好,要彼此磨合彼此謙讓,就算是吵架拌嘴也別害怕,真正離心的人,莫說吵架,根本連多看一眼都不樂意。”


    “我知道。”韻之軟軟地說,“就算是大哥哥和嫂嫂也吵架,三哥和扶意都會拌嘴呢。”


    老太太笑道:“你能明白就好,但也別吵兇了,你這小混世魔王,急了就不饒人,傷人的話說出口,可是收不迴來的。”


    韻之嬌滴滴笑道:“那還不是奶奶慣的,反正我若不好,就都是您的不是。”


    老太太輕輕拍著孫女,仿佛小時候哄她入睡:“我家姑娘,自然是世上頂頂好的,將來就該換個人來慣著你了。”


    隻見芮嬤嬤披著衣裳進來,嗔道:“一老一小都不聽話,什麽時辰了,早早睡去吧。明天清早姑娘就要梳妝盤發,一輩子就做一迴新娘子,可不能睡不好腫著烏青的眼睛出嫁。”


    在嬤嬤的勸說下,祖孫倆總算分開,但這一夜,韻之注定不得安眠,翻來覆去時夢時醒,不知究竟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院子裏就熱鬧起來,梳頭的喜娘也來了。


    就在新娘梳妝打扮時,家中各處都起了,清秋閣裏外燈火通明,丫鬟婆子們今日都穿上了喜慶的衣衫。


    時隔三個多月,輪到扶意來嫁妹妹,此時此刻才懂得爹娘嫁自己時的不舍,而她腹中也有了個孩子,若是個姑娘,二十年後……想到鎔哥哥之前的煩惱焦躁,扶意忍俊不禁。


    香櫞進來時,見小姐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笑,歡喜地說:“您猜老爺和夫人收到信,是高興呢,還是擔心?”


    扶意搖頭:“說不上來,都有吧。”


    實則家信中,扶意已經暗示爹娘明年春闈也不要上京,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在京中的“人質”少一個尚且不容易,不能再多加進來。


    “少夫人,興華堂也起了。”翠珠進門稟告,“您要過去嗎?”


    扶意頷首:“來為我梳頭。”


    大清早,興華堂側院裏,柳姨娘正忙著為老爺打扮,換上華貴的禮服,束上金玉腰帶,今日皇帝要親自到閔府為新人主婚,先帝至今,幾十年沒見過的排場,馬虎不得。


    原本娘家人是不過去的,隻有祝家和薑家的舅兄弟們送嫁,但今日什麽規矩都放一邊,接駕侍奉皇帝,最最要緊。


    “這腰帶太惹眼,在禦前,我一個大臣怎好穿金戴銀。”祝承乾很不滿意,迴眸看了眼丫鬟們手裏捧的各色腰帶,眉頭更緊了。


    但見房門前有人進來,竟是許久不露麵的大夫人,帶著下人款款而來,楊氏衝丈夫淡淡一笑:“我來伺候老爺更衣。”


    下人們上前,又捧來各色腰帶和罩衫,今日不上朝不著朝服,禮服雖有規製,但比不得朝服刻板,也正因此,容易在一針一線上出錯,就曾有人因衣著犯忌諱,而遭降職貶官。


    “這個好。”祝承乾點了一根山水暗紋的褐色腰帶,總算滿意了,看了眼怯弱的姨娘,不禁想,妻子到底是公爵府的大夫人,見識眼界與一般女子全然不同。


    待丈夫穿戴整齊,大夫人便要迴去打扮自己,祝承乾跟上前,出門時攙扶了妻子一把,大夫人深深看他一眼,夫妻間是情還是怨,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才走出姨娘們的住處,就見扶意到了,她恭恭敬敬站在屋簷下行禮:“父親、母親,我起晚了,沒能過來伺候。”


    “不晚,你要悠著些才是。”祝承乾道,“今日不必跟去閔家,安生在家休息,此刻也不用你伺候,去內院看看韻之,你們不是感情極好。”


    大夫人從頭到尾沒看扶意一眼,倒是扶意留心到,他們是從姨娘屋子裏出來的,而婆婆雖然氣色不佳,但比前些日子見時強得多。


    就算婆媳不和,扶意也並不願意見大夫人頹靡不振,放著榮華富貴的日子不好好過,何苦來的,她若能好好的,對這個家並不是壞事,就這一個多月,外頭傳了多少閑言碎語。


    去往內院的路上,扶意遇見了同來的大嫂嫂,初雪又高興又不舍,攙扶著她說道:“妹妹分明是嫁去我的娘家,我卻滿心的不安,扶意啊,將來我們一定要多多關心韻兒,你聰明,得想法子幫她在閔家立足才好。”


    扶意道:“大公子是極好的人,嫂嫂放心才是。”


    初雪卻歎:“延仕那孩子,總有一股子說不上來的憂愁,這兩年更甚了,也不知韻之會不會不耐煩。”


    扶意心中感慨,這不正是韻之看見的,才想要去做對他好的那個人。


    待行至內院,這裏正鬧哄哄的,有笑聲有責備,下人們笑著告訴少夫人,二小姐正撒嬌,嫌頭上珠寶太重,說她的脖子要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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