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殷長夏不覺得遊戲會這麽好心。

    由他選定,即為boss?

    這話簡直可笑!

    遊戲向來是高高在上的、陰險的、玩弄著玩家的姿態。

    把如此巨大的權利交給玩家,這大概還是頭一迴吧。

    他的一念之間,決定著這個c級場裏,數以萬計的玩家的性命。手裏仿佛捏著沉甸甸的棋子,若是輕輕一拋,便是數萬屍山血海。

    殷長夏:[如果我現在不想選擇呢?]

    遊戲:[權利可一直保留到怪談三。]

    殷長夏毫不示弱的迴擊著遊戲的惡意:[那如果我想選擇的人……是我自己呢?]

    遊戲:[……]

    殷長夏輕笑:[不是你說的,由我選定,即為boss?我想了想這麽辛苦的活兒,還是不能讓給別人。]

    遊戲:[……]

    向來都是它去玩弄別人,鮮少被懟到這種程度。

    殷長夏表情裏透著無辜,好像自己什麽壞事也沒幹:[別那麽緊張嘛,我開個玩笑。]

    他當然知道不能這麽做。

    鎮守遊戲的boss,和扮演boss是兩件事。

    前者將永遠留在遊戲,後者隻是遊戲規則的一環。

    而且玩家的通關任務和特殊任務,看似毫無關聯,實則起了衝突。

    想要通關玩家任務,一定希望boss不要太強,能讓他們早些掃除障礙。

    想要推動‘食欲’升級為b級場,一定希望boss不要太弱,否則根本無法承擔。

    殷長夏眯起眼,一肚子壞水想使。

    遊戲:[請您遵守遊戲規則。]

    殷長夏做了個投降姿勢:[你看我哪裏沒有遵守?]

    遊戲:[……]

    你哪裏遵守了?

    [由於您為培育者,本場遊戲需保證養靈體質的開啟時間累計滿足30個小時。]

    [倒計時正式開始:29:59:59。]

    殷長夏:“……”

    殷長夏隻得安慰自己,養靈體質如果不近距離接觸,根本不可能被發現。

    鬼娃娃的身體猶如熔漿一樣,和霍一塵相連。

    它癟著嘴一副欲哭的模樣,脫口

    就喊了一句:“爹爹……”

    這大約是它的慣用伎倆。

    它已經無法逃脫,身上的桃枝不停生長,快要變成一個參天大樹。

    在鬼娃娃那兩個字說出口時,江聽雲懵懂癡傻的表情,突然就有了變化。

    他竟然學會了著急。

    江聽雲搶過了裴錚的身體,注視著殷長夏,有許多感情無法用語言表達。

    “爹爹。”

    “夏……夏……”

    鬼娃娃叫一聲,江聽雲也跟著叫一聲。

    殷長夏頭疼扶額,覺得這兩個都不是什麽好詞兒。

    天已經快亮了,卻因霏霏如霧的小雨,而遲遲不肯離開樹梢,讓晨曦降臨。

    周圍仍是黑暗,大片濃雲橫在遠天,仿佛得到了自由那樣,在愉快的撒著歡兒。

    正當幾人交談之際,原本趴在地上的畫卷,突然飛了起來。

    她們這次學聰明了,要把人先拖入畫卷的世界再動手。

    那些畫立在了四周,將他們圍堵了起來,如一個個黑洞,將一切碎石、殘枝、包括池塘裏斷裂的荷葉,都一並吸入進去。

    一時間狂風做起,讓裏麵形成一道龍卷風。

    殷長夏身體搖晃,有些站不住腳。

    本來壓在鬼娃娃身上的桃樹,也因為沒有徹底生根,樹葉被一點點吸走。

    這吸力是如此之大,腳底是鬆軟的爛泥,霍一塵的屍體開始朝前,拖拽了一條長長的凹痕。

    他的衣衫也染上汙泥,畫卷鬼們又宛如唱戲一般,淒厲的聲音裏充滿了哀婉:“郎在歡心處,妾在腸斷時……”

    畫卷裏的世界仿佛搭建了戲台子,裏麵有敲鑼打鼓的伴奏聲。

    咚鐺鐺鐺……

    女鬼們粉墨登場。

    “委屈心情有月知,相逢不易分離易,棄婦如今悔恨遲……”

    那咿咿呀呀的聲音,蒙上了陰慘和戾氣。

    殷長夏隻覺頭疼欲裂,這聲音由外向內,直接響徹於腦海。

    鬼種受其催動,變得不安分了起來。

    裴錚再度拿迴了身體,幸虧江聽雲剛醒,他這才能輕易的將身體給搶迴。

    裴錚:“我對付畫卷,你去搞死鬼娃娃。”

    殷長夏已經半蹲下來,發絲和裙擺被吹得狂揚,輕輕的點了

    下頭。

    身體在迅速失溫,整個人都像是死了一樣。

    鬼種再度悶動。

    殷長夏將金色匕首插入了鬼娃娃的身體,鬼娃娃不停亂躲,在霍一塵的身體裏遊走,怎麽也不肯輕易受死。

    鬼娃娃看殷長夏的眼神已經不是渴望,而轉而變為了害怕。

    它本來想殷長夏選定自己,原來他早就被種上了鬼種。

    如今那個厲鬼,在發出警告。

    養、養靈體質又不是隻能種一個!

    至於這麽小氣嗎?

    看殷長夏的樣子,陽壽充足,起碼能種兩個!

    鬼娃娃的神智不如幾百年的老鬼,對養靈體質的渴望,以及對半鬼王的恐懼,同時在它內心交織了起來。

    殷長夏的身體越來越冷,唿吸間都是寒氣。

    他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大幅度下降,殷長夏的眼神渙散,此刻也明白了不對勁,瞧見了自己瘋狂下跌的陽壽。

    一天一天的減少。

    久未說話的宗曇終於忍不住自右手而出,紅衣飄散在半空,借由鬼力抬起殷長夏的下顎,兩人的距離變得極近。

    宗曇的手放到了殷長夏的胸膛處,話語裏透著十足的危險:“給我安分點。”

    殷長夏的眼瞳映滿了宗曇的身影,他是一把鋒利的冷刃,根本沒有能夠壓製他的劍鞘。

    鬼種不甘示弱,更加迅速的奪取著陽壽。

    右手的紅線一度湧出,包圍在兩人身邊,周圍的狂風碎石,也完全沒有影響到他們,這裏就宛如形成一個獨特而安靜的空間。

    殘缺而破敗的環境下,宗曇的紅衣顯得淒厲,給人一種極其強烈的衝擊感。

    也正因如此,才會生出無法言語的美感。

    在這個空間當中,宗曇的手終於觸及到了殷長夏,兩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來自靈魂的顫栗。

    就這一瞬間,便讓殷長夏蘇醒過來。

    宗曇陰沉的說:“你該不希望我直接徒手挖你出來吧?”

    殷長夏:“……”

    老婆,要這麽血腥嗎?

    宗曇似乎對鬼種十分不滿,尤其是他沉睡的這段時間內,殷長夏就被這東西給盯上了。

    殷長夏對他的意義不同。

    他的屍骨在殷長夏的身體裏。

    宗曇

    往日從未生出過這種感情,就好比屬於自己的東西遭到外來的東西侵占,哪怕隻是屈居於小小的地方,都讓宗曇覺得無法忍耐。

    宗曇:“你以為,我會任你壯大?”

    鬼種又猛烈衝擊著,仿佛在反抗。

    宗曇施放出了強大鬼力,借由紅線形成的空間,如有實質般的呈現了出來。

    那種不祥和扭曲,根本不是一般的鬼魂。

    這一幕令鬼娃娃驚愕,隨之而來的便是深深恐懼。

    是半鬼王!

    萬老爺費盡千辛萬苦,也不過是想讓自己成為鬼將。而殷長夏的身邊,就跟了一個半鬼王!

    “還敢反抗?”

    宗曇戾性盡顯,卻是以一個最為平靜的笑容展露,“你知道他的身體裏有我的骨頭,還敢貪婪,就要承擔危險。”

    他寸土不讓。

    鬼力暴動成這樣,終於壓下了鬼種。

    殷長夏脖間的骨哨輕輕擺動了一下,這才迴歸了平靜。

    宗曇淡漠的眼瞳重新和殷長夏相對,手指繞上了骨哨的紅繩,一把將其拽落下來:“你太沒防備心了,那些東西可恨不得全往你身上去。”

    骨哨跌在了地上。

    鬼種徹底變得安分。

    不過當初發現骨哨的時候,誰也沒想到樊野會拿骨哨作為媒介。

    殷長夏心髒亂了幾拍,仿佛要迷失在這種暴力、強大、又孤注一擲的美感當中。

    像是荒野裏不肯熄滅的野火。

    宗曇:“怎麽了?”

    殷長夏語氣認真:“我在想,對你也需要防備心嗎?”

    他們在初初相見的時候,可是互相算計,也不會給對方留有餘地。

    宗曇提醒自己,他們隻是被婚契和鬼骨強行綁定在一起。

    然而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讓宗曇心緒攪亂。

    “我們隻是……同謀者。”

    宗曇低聲在他耳旁說道,聲音如同融雪時的那抹冰冷,“當然要對我保留防備心。”

    話到此處,宗曇便進入了右手當中。

    紅線又重新收迴,載物對接再度中斷。

    殷長夏:“……”

    他隻是單純的發了個問而已。

    殷長夏倒是沒有想太多,卻不知自己攪動了別人的心湖。

    裴錚那邊已經解決了畫卷鬼,手裏是一張張的畫卷堆疊,他將所有的人皮都收了起來。而小鬼和霍一塵的屍體,也不知道跑到了何處。

    眼瞧著這裏亂成一片,殷長夏撿起了地上的骨哨,趕忙和裴錚一起離開。

    竹屋那邊還有昏迷過去的曹登,他們也將曹登帶走。

    得快些迴到關押玩家的廂房。

    裴錚一路上沉默寡言,等到快要抵達的時候,才說了一句:“抱歉,利用你的身份,是想釣出李蛹。”

    殷長夏:“我不也用了你的身份?再隔不久家園就要傳裴大佬是個變/態了。”

    雖然很好氣,但不知兩人怎麽都笑起來了。

    裴錚:“這是e級道具清淨瓶,能把髒汙全都裝到裏麵,一次性道具。先把你身上的衣服弄幹淨,免得讓人生出懷疑。”

    殷長夏也沒有推辭,他們還需要過萬海亮這一關。

    能不能下墓,見到萬老爺,就等白天了!

    裴錚:“這些畫軸你先收著。”

    畫軸全都被縮小了,變得極其容易攜帶。

    殷長夏知道,除卻道具以外,遊戲裏的物品並不能縮小。

    現在這些人皮畫能被縮小,便證明了它有能製成道具的可能。

    ……人皮燈籠。

    裴錚:“我聽聞每個故事之間,都可以用某些東西進行開啟。”

    殷長夏:“你的意思是,這些人皮畫,就能成為人皮燈籠故事的開啟鑰匙?”

    殷長夏接了過來,目光閃爍的看著這些畫軸。

    能找到材料,就一定能找到‘製作’的人。

    看來還得搜尋更多的線索才行。

    兩人各自迴到了廂房,他們關押的方位是截然相反的兩邊。

    時瑤已經在屋內等待良久,如若殷長夏再不出現,就算是冒著風險,她也要出去尋找殷長夏。

    一隊的所有玩家也緊繃了起來,他們推舉的領隊玩家還不見迴來,一定會對接下來的遊戲環節產生影響。

    “大佬不會有事吧?”

    “別胡說!那可是a級玩家!”

    等瞧見殷長夏的身姿,他們惴惴不安的神情才終於放下,連忙趕到了殷長夏的麵前。

    田興鬆了口氣:“您可算迴來了。”

    殷長夏壓低了聲

    音:“有沒有找到什麽線索?”

    田興和時瑤正準備告知殷長夏,誰知外麵卻亮起了燈籠的光。

    是萬家的人!?

    他們緊張的注視著這一幕,原以為他們會進來。可哪知這些燈光由近及遠,很快響起了騷亂——

    “池塘那邊出事了!”

    “又有鬼物夜襲?今夜還真是不太平,小少爺那邊,晚上一直在學狗叫。”

    “不是說萬家有祖上庇佑?怎麽還會鬧出這些事?”

    “快到七月半了,希望今年早點挨過去。”

    仆人間的對話聲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田興臉色泛白:“不會節外生枝吧?霍一塵呢?”

    殷長夏:“死了。”

    屋內的人表情都變得微驚,一時間隻聽得到他們的抽氣聲。

    那可是c級的大佬啊!

    沒想到繼嵇小菀之後,竟然是霍一塵出事。

    齊楓:“那為什麽我們沒有收到遊戲的提示音?”

    殷長夏拿起桌上的茶杯,為自己倒了一杯水,輕輕抿了一口,潤了潤過於幹涸的嘴唇:“準確的說還剩最後一口氣,不過他的身體長了鬼娃娃。”

    齊楓抓住了那個字眼:“長……?”

    殷長夏:“因為桃枝的原因,鬼娃娃的身體像是半融化的膏體,黏在了霍一塵的脖子上。”

    大抵那是霍一塵的傷口,才讓鬼娃娃有了可乘之機。

    聽著他的描述,眾人感受到了瘮人的寒意。

    霍一塵都沒能躲過去,他們便知道殷長夏今夜的遭遇一定更加危險。

    殷長夏:“時瑤,報告你們找到的線索。”

    這麽多人當中,他唯獨點了時瑤,這不禁讓眾人有些嫉妒。

    在眾人的目光當中,時瑤清了清嗓子:“我們今夜找到的全是跟小少爺笙兒有關的東西,他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如畜生上身,夜夜狗吠,就是臨近七月半的時候。而萬家每年都會在這個時間,帶笙兒下墓,讓墓主萬老爺,為他緩解症狀。”

    殷長夏覺得有意思,這聽上去像是被髒東西給上身了。

    殷長夏:“萬家不找道師驅鬼,怎麽找到了萬老爺?”

    “萬家倒是找了,沒有任何用處。”

    時瑤連忙看向四周,壓低了嗓音,“其實小少爺笙

    兒會變成這樣,是有原因的。”

    屋內的燭火被風吹得搖曳,隨著時瑤的話,仿佛匯聚了陰氣,令屋內的氣溫逐漸變低。

    時瑤緩緩道出:“笙兒在三年前,狠心虐待死了一隻狗。若說尋常的虐待,根本不會招致怨恨,他拿剪刀剪斷了狗的四肢,又讓它在太陽底下暴曬,在狗的身體流膿生蛆後,又在它奄奄一息時剪開了它的肚子。那一天……正好是七月半。”

    碰——

    窗戶垮塌了下來。

    眾人嚇了一大跳,紛紛朝那邊望去。

    周圍並沒有人影,應當是窗戶年久失修。

    時瑤這才定了定心神,繼續說道:“緊接著萬老爺就出現了,因為萬家的供奉沒有及時到位,便動怒要屠殺萬家。而後倒是有一位道師,好心救下萬海亮,告訴他們這事兒蹊蹺,而且那隻狗像是兩隻殘魂,被人強行縫合到了一起。”

    陰風嗚嗚唿嘯,如訴如泣,殷長夏懷中的畫卷開始滲出鮮血。

    瞧見這一幕,時瑤怔怔的問:“您……”

    殷長夏:“繼續說。”

    時瑤吞咽著口水,隻得繼續說道:“那位道師反而被萬海亮坑害,恐怕已經屍骨難尋了。而萬家也開始每年為萬老爺供奉‘女兒’,這才讓笙兒的病有所好轉。”

    接下來的故事,遊戲背景裏都有提示了。

    殷長夏眼瞳漆黑,毫無任何光亮,忽然間想起了那兩隻水鬼。

    她們心甘情願為萬老爺篩選能夠承受鬼媾的人,就真的是為了萬老爺?

    殷長夏:“還有嗎?”

    他懷中的畫卷終於按捺不住,想要就此逃跑。

    殷長夏右手鬼骨緩緩用力,便猶如在捏一塊海麵,鮮血順著他的手掌不斷滴落,很快便將地板給染紅。

    畫卷鬼:“嚶嚶嚶……”

    “還差一點忘記你們了。”

    殷長夏笑得和善,“姐姐們,你們唱的那首曲子,好像是在說一個負心人?”

    畫卷鬼嚶的聲音更大了,仿佛殷長夏才是那個兇神惡煞。

    眾人:“……”

    他們也想嚶了!

    a級玩家都這麽兇殘嗎?

    殷長夏滿臉的躍躍欲試:“我很好奇,寄托物如果損壞的話,姐姐們會不會永世不得超生?”

    人不可以有這麽多好奇心

    !

    畫卷鬼終於現身,穿著一身素白衣衫,用長長的袖子遮住了自己的嘴唇,驚恐的看著殷長夏。

    眾人戰術性後仰,好家夥,竟然隨身揣著一隻鬼!

    更多的畫卷鬼展露眾人麵前,他們起初是震驚,而後看著那些穿著素白衣衫的鬼物,漸漸的已經麻木了起來。

    大佬就是大佬,連數量都如此奇葩。

    他們望塵莫及。

    殷長夏:“說吧。”

    畫卷鬼仍是害怕,她們已經神誌不清,一肚子的怨恨,張口便唱了起來:“郎在歡心處,妾在腸斷時……”

    這一次殷長夏沒有打斷。

    唱到最後,她們這才哭著喊出了一個名字:“夫人……”

    這仿佛是故事的關鍵。

    時瑤微驚,連忙對殷長夏說:“我們找到了一個賬本,上麵有幾筆款項,一筆說的是萬家大行善舉,知曉世道不太平,臨水修了許多義莊。而另一筆款項,說的就是這位夫人,資助收養了許多可憐女子,還教她們刺繡,讓她們有一技之長。而這位夫人,平日裏也愛唱兩句。”

    殷長夏感到了古怪,這聽上去就像是夫人為了殘害這些人,故意收養她們,故意修了義莊。

    但真是這樣的話,這些女鬼不該對夫人這麽死心塌地。

    看她們的反應,便隻剩下一種可能——

    夫人是真的善心。

    殷長夏:“笙兒……是夫人的孩子?”

    畫卷鬼們的臉上除卻怨恨,頭一次生出了其他的表情。

    “他不讓我們靠近笙兒!”

    “他該死,他該死!”

    是憤怒。

    殷長夏不過提了一嘴,便讓她們生出如此強烈的反應。

    天終於亮開了,萬海亮身染宿露,再度出現於眾人麵前。

    眾鬼立即縮迴到了畫卷當中,由於生前慘死,在看到萬海亮過後,反倒隻剩下了恐懼。

    萬海亮的麵色比起昨日更加蒼白了,有種死人的發青,如若不是還能感知到微弱的唿吸,他們都要以為萬海亮是死人。

    萬海亮陰冷的掃視著他們:“池塘和竹屋那邊,我還以為是你們……”

    眾人心底一咯噔,此刻隻能充傻裝楞,又無法跟萬海亮動手。

    在下墓之前,萬海亮受遊戲保護。

    瞧見他們臉上的害怕,又無法動彈的模樣。

    萬海亮冷哼了聲:“別耍小花招。”

    梳頭婆婆也真是的,這麽醜的人,也不好生打扮一下。

    幸虧祖爺爺不求他們長相,隻求他能夠成為鬼將,要不然可吃不下這些人。

    萬海亮站在破爛的窗口,眼皮闔動,忽然很想看看殷長夏的臉。

    他拿起鈴鐺,鈴鈴鈴了好幾聲,被梳頭婆婆梳妝過後的人,便會追尋這鈴鐺的聲音前行。

    萬海亮急迫的說:“過來。”

    殷長夏隻得裝作受人操控,一步步朝著萬海亮走去。

    幸虧裴錚給了他道具,衣服上的髒汙已除,要不然現在一定會露餡。

    萬海亮目光淫/邪,不斷催促著,恨不得黏在殷長夏的身上。

    眾人不禁心焦了起來,他們還得裝作被梳頭婆婆控製的癡傻模樣,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幫到殷長夏。

    萬海亮唿吸急促,已經將手觸及到了殷長夏臉上的麵具。

    殷長夏目光幽深,不想拿下麵具。

    他已經跟李蛹打了個照麵,如果被人發現他不是裴錚,李蛹一定會死盯著他不放。

    殷長夏悄然撫摸著手指的骨戒,思考著到底是被李蛹盯上的危險更大,還是被萬海亮得知,他並沒有受到梳頭婆婆的控製危險更大。

    碰——

    另一扇窗拍打了過來,讓萬海亮的手當場被夾。

    萬海亮:“唔!”

    殷長夏:“……”

    萬海亮還以為是風,畢竟就那麽一下。他再度將手伸到了殷長夏的麵頰上,此刻已經觸碰到了殷長夏的肌膚。

    萬海亮心神蕩漾,正當他準備把麵具掀開的時候,那扇窗更加過分了,直接死夾著萬海亮的手臂不放,痛得萬海亮大叫:“啊啊啊!”

    他終於明白,是有東西在作祟。

    萬海亮覺得自己手臂都快斷了,發狠的看向裏麵:“錢樂君,你還冤魂不散?”

    他奮力將自己的手給拔了出來,立馬倒退了好幾步。

    萬海亮罵罵咧咧的說:“晦氣!等晚上祖爺爺出來的時候,我要你魂飛魄散!”

    說完這句話,他便離開了這個地方。

    殷長夏:[老婆……]

    窗外傳來萬海亮痛罵聲:“連塊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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