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無論如何,把握這一分鍾!

    殷長夏沒有動,姿態顯得更加肆意。

    冰冷入骨的池塘水圍在他的腰間,碧綠如盤的荷葉也為他做裙。

    殷長夏:“李老鬼,你還是像之前一樣,像隻老鼠似的躲躲藏藏。”

    這話完全沒有激怒李蛹。

    月光從濃雲裏浮出,李蛹所站的樹下也篩了零星的銀光,陰慘慘的落在李蛹的身上。

    李蛹抬著鬆垮的眼皮,其中一隻眼睛竟然是金色,根本不像他自己的眼睛;而另一隻倒是渾濁而含著欲,和他的姿態相符。

    裴錚:[小心,是怨狐眼。]

    殷長夏:[怨狐眼?]

    裴錚:[是李老鬼在現實世界得到的,而後他就活生生取下自己的眼睛,放上了這一隻怨狐眼。]

    殷長夏:[怎麽是一隻?]

    裴錚:[另外一隻據說還在原主人的身上。]

    殷長夏心在不斷下墜,能對自己這麽狠的人,對旁人隻會更狠。

    必須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對!

    幾隻錦鯉遊到了殷長夏的身邊,在接觸到他之後,詛咒很快便向外侵襲,讓那幾隻錦鯉立即死亡,一時間池塘上漂浮了許多的魚屍。

    看到這一幕,李蛹終於開了口:“能夠抵抗詛咒……”

    殷長夏嗤笑:“都是a級玩家,有什麽好吃驚的。”

    李蛹:“小子,你知道冒用a級玩家的身份,莫說是我,就算裴錚知道,也不會饒過你。”

    殷長夏:“……”

    正主在線指導,根本就不可能撞破。

    李蛹這話,無疑是威嚇和試探。

    裴錚:[別被唬住。]

    殷長夏:[向來隻有我唬人。]

    裴錚:[???]

    殷長夏一邊和裴錚對話,一邊裝得桀驁囂張:“李老鬼,我還沒找你算賬,你竟然敢主動惹我?到時候別怪我打爛你那破壇子!”

    李蛹:“……”

    殷長夏:“你以為我像霍一塵,可以任由你動手?你不會忘了吧,狗東西,你的實力是a級玩家當中最弱的。”

    霍一塵的喉嚨已經被割開,精準的傷到了氣管,不斷在湧出血,但李蛹又沒割開太大,讓他一

    邊感知著痛苦,一邊緩慢的死去。

    身體的溫度被奪走,變得無比冰冷。

    霍一塵很想離開,可他脖頸的鐵鏈都在李蛹手裏,就算逃跑又能逃跑到哪裏去?

    他絕望的感受著生命力的流失。

    兩位a級玩家的對撞,衝擊著霍一塵的大腦。

    光是簡簡單單的對話,就有足夠的壓迫力,令霍一塵變得更加難受。

    李蛹勒緊了手裏的鐵鏈,將霍一塵拽到了麵前,給他喂下了藥水,幫霍一塵止住了血。

    李蛹:“你也覺得他是裴錚?”

    霍一塵眼瞳緊縮,比剛才還要感到害怕。

    就因為想問他一句,就浪費一個珍貴的治療類道具?

    刺破喉嚨是他幹的,止血也是他幹的。

    殺人的是他,救人的也是他。

    這到底是什麽神經質的做派!

    霍一塵牙關打顫,身體抖得猶如風中落葉,根本不敢迴答李蛹的話。害怕他一不高興,自己又要被刺破喉嚨。

    李蛹的手放到了他的傷口:“隻是讓你簡單發表一下意見,都做不到……”

    霍一塵被折磨得神經衰弱,大喊了起來:“是!我覺得他是裴錚!”

    李蛹的手停了下來。

    霍一塵還以為自己躲過一劫,哪知道劇痛再次傳來。

    霍一塵痛苦難忍:“啊啊啊——!”

    腿斷了。

    李蛹:“人老了,腿腳就不太好使,跟不上你們這些年輕人。萬一你逃跑可怎麽辦?”

    這一幕看得殷長夏心頭發緊,唿吸也亂了幾拍。

    殷長夏知道,這是李蛹故意而為,就是想要試探他的反應。

    裴錚:[一分鍾快到了!記住越囂張越好。]

    殷長夏:[裴大佬,別的你不擔心?]

    [你在我麵前怎麽表現,就可以再他麵前怎麽表現。]

    裴錚又不情不願的補充了一句,[收著點。]

    殷長夏:[……]

    收、收著點?

    所以我在你麵前的形象,到底有多麽變/態?

    殷長夏:[放心,我一定將裴大佬您的名聲發揮得更讓人聞風喪膽!見著害怕!保證做到小兒夜啼,人人稱頌你為家園唯一反派!]

    裴錚咬

    牙切齒,怒意熏染著他的雙瞳,下手變得更狠,一腳踹飛了正要襲來的蜈蚣。

    [殷長夏,你有種!]

    殷長夏做出意外的口吻:[喲,這次真是a級玩家的誇獎了。]

    裴錚:[……]

    他這張嘴,簡直氣死人不償命。

    如果是對準敵人,那一定會很爽。

    殷長夏:[說迴正題,江聽雲呢?]

    裴錚:[進入遊戲之後,就陷入了沉睡。]

    宗曇也是這樣。

    殷長夏感到了古怪,思索著這個遊戲到底哪裏特殊,會讓宗曇和江聽雲都變成這樣。

    一定有什麽規則,是他暫時還沒有發現的!

    趁著最後的時間裏,裴錚迅速說了一長串話。

    殷長夏微怔,表情顯得錯愕。

    然而一分鍾的連接時間已經清零,兩人的對話中斷,殷長夏再度將注意力放到了李蛹那邊。

    [a級道具繁衍者正在繼續激活。]

    [目標對象再次指定樊野,正在接種鬼種。]

    [00:10:14。]

    最後這十分鍾,一定要撐過去!

    李蛹接連做出了兩次的試探,瞧他皆無任何反應,便真的開始懷疑是自己錯了。

    可是……

    李蛹的手放到了左眼上。

    金色束瞳的怨狐眼,正興奮得亂跳。

    隻要眼裏映入了坐在池塘裏的人的身影,就有一種奇妙的反應湧來。李蛹自從得到怨狐眼之後,怨狐眼一直死氣沉沉。

    又興奮又發燙,這還是頭一迴。

    裴小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激起怨狐眼這樣的反應?

    李蛹手裏就是兩根鐵鏈,卻隻敢動霍一塵的那根,完全不敢動另外一根。李蛹垂著過厚過鬆的眼皮,手上摩挲著冰冷的細鏈:“裴錚不是一直都討厭幫誰嗎?這一次怎麽肯帶隊?”

    殷長夏毫不掩飾直白的惡意:“那當然是因為你啊。”

    李蛹手上的動作一頓,重新開始審視起他來。

    a級與a級之間,一旦動手,就是魚死網破。

    李蛹為人多疑,再不確定對方身份的時候,絕不會這麽做。

    真是可惜,本來以他的推測,還覺得對方是冒領身份,又因怨狐眼的異動,

    便讓李蛹生出了想要他掌控權的想法。

    李蛹:“……為了引出我,你可真是煞費苦心。”

    殷長夏平靜的注視著那邊,心髒跳動極快,這樣危險的情形,隨時都有可能會暴露,竟然讓殷長夏覺得刺激又樂在其中。

    他宛若走鋼絲一般,踏錯一步都會墜下懸崖。

    然而越是這樣,越是讓殷長夏如魚得水。

    殷長夏對他的稱唿再次變化:“我看該叫你李老狗!當年的事,你以為就是這麽容易揭過去的?”

    思路變得清晰。

    李蛹還真是奸詐,他這麽說絕不是相信了自己就是裴錚,而是兩次的拉鋸戰沒討到好處,便主動退了一步,以此來讓人放鬆戒備。

    這一波,是以退為進。

    若是換了別人,和a級玩家的較量,一定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看到李蛹相信過後,就會漏出破綻,鬆懈那一口氣。

    李蛹拽住鐵鏈的手,已經有所鬆動。

    “你都是a級玩家了,怎麽還惦記那點兒小事。”

    “我向來小氣。”

    被迫成為當事人,參與到這件事之後,殷長夏突然間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李蛹為什麽要在寒鴉做那麽多小動作。

    裴錚在慢慢變強。

    而李蛹卻是a級玩家裏最弱的那個。

    不僅是因為自己的野心,也是因為這一點,李蛹都無法坐以待斃。

    縱然這一點是裴錚沒有告訴他的,殷長夏直視著李蛹,大著膽子罵道:“李老狗,你繞這麽大個彎子,不就是因為你自卑?”

    李蛹表情大變,一時間他的身後,就像是混雜堆疊了無數道影子,猶如一張巨幕般吞噬著四周。

    他的載物鬼蠱壇子能裝無數低級冤魂,想必裏麵已經成千上萬了吧。

    前方的花園深處傳來了鬼哭狼嚎,聽起來淒厲幽怨。

    霍一塵離得最近,直麵感受到猶如和死人肌膚相觸的陰寒。他的身體抖動得不像樣子,這就是兩個a級玩家之間的較量嗎?

    罵了李蛹那麽多聲老鬼、老狗,不見他有任何反應,隻是一句自卑,便徹底挑動了李蛹的情緒。

    殷長夏目露冷意:“萬家人就要找來了,你想跟我動手?”

    李蛹聲音粗嘎:“裴小子,你別狂太久。引出我又能如何?怨狐眼的功效你難道忘記了?

    這具身體可不是我的!”

    說完那具身體便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躲過去了!

    殷長夏一直泡在池塘裏,身體都被凍紅,膝蓋和手肘都像是染了一抹殷紅。他趕忙把鎖鏈拉到自己這邊,心道這東西可真是個累贅。

    然而剛拉了一半,便瞧見那邊霍一塵極度恐懼的臉,他的雙手都拽住了鎖鏈:“裴大佬……別丟下我……”

    殷長夏從池水中站起身,襦裙吸足了池水,向下滴落的時候,猶如下雨般泛起一圈漣漪。

    他的四周都是死掉的錦鯉,受到了詛咒所染。

    真當站起身時,才看到了剛才視角內沒能看到的東西。

    花園已經成了煉獄,就像是一個沼澤那樣,讓霍一塵的身體下陷。

    李蛹的確給霍一塵喂下了治療類道具,但所有的治療類道具,都是無法在短時間恢複如初的,隻不過保住小命而已。

    霍一塵的傷並未痊愈,詛咒還依附與他的身上,已經無法從煉獄沼澤之中離開。

    李蛹可真夠狠毒,這大約是他和自己對話之前,就設下的陷阱。

    殷長夏脖頸處的鐵鏈被霍一塵朝前拽去,令他整個人不斷朝前傾倒。

    殷長夏這才知曉,李蛹為的不是逼瘋他,而是逼瘋霍一塵。

    “鬆開!”

    霍一塵瘋言瘋語的喊:“你們這群混蛋,都想明哲保身!!”

    殷長夏被拽得脖頸發疼,後頸已經被勒出一道傷痕。

    詛咒受到煉獄沼澤的侵蝕,在霍一塵的身上蔓延。他滿臉淚痕的抬起頭,臉皮已經被撐開,像是流膿般的破開了幾道口子。

    猩紅的眼睛長滿他的右臉,霍一塵流出了血淚:“我不想死。”

    那聲音已經帶上了鬼魅般的重音,就像是精神汙染一樣。

    殷長夏被勒得喘不過氣,努力看向了另外一頭,裴錚仍舊困在畫卷所組成的人皮空間裏。裏麵戰況激烈,人皮空間被撞出了好幾個凸起的大包。

    他得自救!

    [a級道具繁衍者激活時間:00:04:14。]

    最後四分鍾!

    殷長夏的身體已經可以動彈,他拿出了剪刀,狠了狠心,用骨戒迅速重構凝結。

    眼前一道光芒虛晃而過,手裏赫然出現了一把匕首。

    脖頸的鎖

    鏈不可斬斷,這是和身上的襦裙一樣,是明日下墓的憑證。殷長夏不退反攻,迅速朝前衝去。

    煉獄沼澤裏伸出一根又一根的長鞭,朝著殷長夏鞭打而來。

    這就是李蛹載物的使用方式,他的載物名字縱然是鬼蠱壇子,卻隻能裝不可煉,缺少的就是能夠鎮守的半鬼王。

    李蛹為此費盡心機,不惜算計牽連了眾多玩家,讓日暮西山的秦封主動拋下人類身份,選擇成為半鬼王。

    決不能讓他們匯合!

    殷長夏迅速躲避著,腳踩踏在池塘上,弄髒了一圈荷葉。

    天空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靡靡細雨,雨絲如春酒,粘膩在皮膚表麵。

    四周安靜極了,隻剩下腳踩在池塘邊的聲音。

    幾條黑色的鞭子堅硬至極,已經刺穿了殷長夏的手臂。他卻像是不知疼那樣,全速朝著前方衝去。

    一條黑鞭刺在他的麵前,直衝腦門。

    殷長夏腳步一頓,朝後仰去。

    黑發被燒灼得掉落了數根,如絲綢般的墜落到了池塘裏麵。

    殷長夏用手上的匕首割開黑鞭,發現這哪裏是什麽黑鞭,而是一隻隻鬼魂。

    在一路上殷長夏已經不知道割開了多少,在他身後是龐大的冤魂。

    殷長夏輕輕挑眉,突然笑出了聲:“李蛹!”

    他設下的招還真是環環相扣。

    殷長夏反而興奮了起來,有種解扣的探究感。

    失去理智的霍一塵,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緊拽著殷長夏脖頸處鐵鏈的手,也顫抖了好幾下。

    這就是a級玩家和普通玩家的區別嗎?

    他竟然還樂在其中!

    殷長夏不管不顧,反倒把那巨大的冤魂引到了霍一塵的麵前。眼看著他們即將用那些爭先恐後的鬼手觸及到他們,霍一塵恐懼到極點:“你瘋了!?”

    [是否使用載物?]

    殷長夏顯得十分平靜,主動解除了鬼骨的限製。

    他要用這些冤魂,刺激宗曇和江聽雲蘇醒!

    養靈體質時隔已久的暴露了出來,無論是腳底的煉獄沼澤,還是即將靠近殷長夏的大批冤魂,在此刻猶如靜止般的,停在了原地。

    一秒、兩秒、三秒。

    霍一塵從淚水橫流的視線裏看到這些,終於驚住了。

    鬼怪根本沒有人性,怎麽可能在最占據優勢的時候,停了下來?

    令人震驚的已經不是他遊魚般的耍弄著冤魂,而是冤魂克製了本能。

    隨之而來的,則是無數的聲音擠到了腦子裏。

    他的身軀和煉獄沼澤相連,這才能聽清。別的人,就算是設局的李蛹,恐怕都無法明白冤魂們在說些什麽。

    [養靈體質……傳聞竟然是真的?]

    [他看起來陽壽充足……]

    [選我!我要成為鬼王!]

    什麽?

    霍一塵的大腦已經無法整理這麽多龐大的信息了,他隻覺得頭疼欲裂,像是有人在拿鑿子錘他的頭蓋骨。

    “別說了……”

    霍一塵眼瞳赤紅,“你們住嘴!”

    然而冤魂變本加厲,繞在殷長夏的身邊:[選我選我!我會令你滿意的!]

    就連困住裴錚的人皮空間,此刻也有了異動。

    那些畫卷猶如積木一樣,缺一塊兒都無法構築成人皮空間。

    終於有一副畫開始潰敗,不再齊心協力,反而一股腦的衝向了殷長夏。

    越來越多的畫卷衝到了殷長夏的那邊,像是大廈崩塌的碎片——

    [嘻嘻嘻,來和我玩兒啊。]

    冤魂自然不會讓她們如願,竟形成一個巨大的幕布,將畫卷鬼給擋在了外麵。

    兩撥冤魂開始內鬥。

    裴錚站在外麵,隻能瞧見他們互鬥的場麵,卻無法看到裏麵。畫卷鬼和冤魂阻隔了視線,恐怕不光是他,就連想要觀察的李蛹,也不能看到裏麵了。

    裴錚立即反應過來,殷長夏在這麽做之前,恐怕已經有所預料。

    他在玩命!

    煉獄沼澤當中,伸來一隻胖乎乎的小手,拽住了殷長夏的腳。

    他猶如福娃娃般的露出笑容,穿著紅色肚兜,手臂猶如藕節一樣。

    他揚起一個笑容:“爹爹……”

    殷長夏一腳將其踹迴了煉獄沼澤:“乖,賣萌在我這兒不管用。”

    鬼娃娃的臉立即就變了,原本圓滾滾的肚子,突然開始腐爛長蟲。就連剛才可愛甜膩的笑容,也變得陰森淒厲。

    鬼娃娃一把撲向了殷長夏,嘴長得極大。

    殷長夏側身躲過,手上的匕首刺向了鬼娃娃的頭顱,把它踹

    得更遠。

    霍一塵:“……”

    這年頭,還有人強行認爹。

    鬼娃娃放聲大哭:“嚶嚶嚶……”

    那姿態,好似充滿了對殷長夏的控訴。

    殷長夏毫無反應,瞧見所有畫卷已經聚集完畢,不必要再等下去了。

    [是否使用載物?]

    殷長夏緩緩露出一個笑容:[是。]

    手裏的陽壽在不停被倒扣,原本隻能轉化低級邪物的兇宅,此刻卻因為他們互相爭鬥時,雙方各有傷殘而撿了漏。

    [陽壽扣除一個月。]

    [陽壽扣除一個月。]

    [陽壽扣除一個月。]

    ……

    許多冤魂和畫卷鬼受到了波及,這才發現他們上了當,紛紛帶著怨毒的朝著殷長夏襲擊。

    然而此刻已經來不及了。

    她們被融化成一顆顆魂珠,像是夢幻的肥皂泡,縈繞在殷長夏的四周。

    畫卷一張張的跌落到了地上,已經無力組成人皮空間。

    殷長夏聲音輕柔:“你們不醒過來的話,這些東西我就先喂樊野了。”

    裴錚突然發現,身體裏的江聽雲在強行用鬼力衝擊著自己。

    搶食搶成這樣!?

    裴錚雖然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但江聽雲強烈異動,自己無法蘇醒,反而驅使著萬家大宅裏的蜘蛛,不論大小,全都向著那邊爬去。

    這裏的蜘蛛,比起深淵博物館,可營養不良太多了。

    最大也不過半個拳頭,氣勢都輸了,還怎麽唬住別人?

    而江聽雲仿佛不這麽認為,親自用行動證明,什麽叫做蚊子再小也是肉。

    裴錚:“……”

    這沒出息樣!

    冤魂們終於知道害怕了,將他們給唬住,竟然著急忙慌的縮迴了煉獄沼澤。

    李蛹正在房間內操控著載物,對於這樣的狀況始料未及,喉間嚐到了腥甜。黑色的壇子光芒變暗,李蛹冷著臉擦了下嘴角的血絲。

    “能抵抗我的載物,竟然真是裴錚。”

    隻可惜,這次是試探。

    如果真的對上,以他的手段也未必會輸。

    池塘夜雨下得更大,霍一塵身體抽搐,沒想到詛咒竟然在更快速度的蔓延。

    他是煉獄沼澤的核心,如今煉獄沼澤消失,詛咒開始恢複繁殖速度。

    隻是霍一塵已經恢複了神智,他痛苦哀嚎,拿出道具桃枝,想要借此來自救。

    然而他的身體已經和冤魂同化得太過,桃枝掉落在他的身上,滋滋聲不斷,燃起了許多黑色濃煙。

    霍一塵麵部已經扭曲:“嗚……”

    殷長夏:“繼續剛才的話題,告訴我李蛹都讓你做了什麽?”

    霍一塵眼角滲出生理淚水,不明白為什麽殷長夏身上的詛咒沒有蔓延。

    霍一塵張了張嘴,正打算告知於他。

    剛才被殷長夏一腳踢走的鬼娃娃,突然一躍而下,張口便咬住了霍一塵的臉。

    它的牙齒如突刺,又像是鋸子,咬住便不肯放開了。

    霍一塵痛得在地上打滾,桃枝觸及到了鬼娃娃,沒想到讓他們兩人的皮肉,猶如水泥一樣融化,竟然連在了一起。

    鬼娃娃呲牙,還想要害人。

    它嘴裏吐出黑鞭,將那邊殷長夏麵頰上的怒麵,打落了下來。

    霍一塵這才看清了對方的臉。

    他像是淤泥之中的蓮。

    以至於乍一看去時,才會這樣驚豔。

    細雨霏霏,如春酒般落入發絲間。

    他身上的襦裙並沒有任何不同,甚至裙擺還弄得髒汙,讓那一抹漸變的紅色,也黯然失色。

    可能正因為如此,對比才會這樣強烈。

    人的眼睛在看到過多的醜陋後,這一眼的驚豔便會被放大。

    隻一秒過後,他便重新戴上了麵具:“你為李蛹辦事,他卻早就想好讓你不得好死。”

    霍一塵已經來不及詢問他到底是誰了,永遠的閉上了眼睛,身體交由和他相連的鬼娃娃操控。

    桃枝在他身上紮了根,一如當初的水鬼,汲取著他身體裏的陰氣滋長起來。

    鬼娃娃又重新掛上了偽裝,再次以可愛的年娃娃模樣示人。他裝作委屈的叫起來,癟了癟嘴:“爹爹……”

    殷長夏腳踩著他,完全不受蠱惑。

    鬼娃娃:“……”

    殷長夏笑彎了眼:“你這小伎倆,趕我還差點。”

    蜘蛛大批湧來,已經吃下不少魂珠。

    右手也在此刻不受控製的抬起,似乎是宗曇半夢半醒,迅速將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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