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兩位老阿齁的福,楚澤失眠了。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無奈之下隻好拉起被子蒙住頭,從枕頭底下摸出了手機,在被窩裏玩起了手機。

    他打開微信發了會兒呆,發現自己並沒有十分合適的夜聊對象,於是鬼使神差地點開了若蘭甩給他的鏈接。

    鏈接內容一片亂舞。

    什麽《霸道蛇王愛上我》,什麽《清純夜鶯冰山蛇》,什麽《親愛的美杜莎陛下》……

    媽的辣眼睛。

    楚澤麵無表情地翻了兩頁,在一個條團同人安利貼裏掃了一眼,選了個文名看起來比較正常的《[條團]忽如一夜春色來》,朝這一樓下麵的放文連接點了進去。

    然後他經曆了一場讓他畢生難忘的靈魂洗禮。

    “美杜莎勾起唇角邪魅一笑,殷紅的薄唇裏吐出輕佻的挑逗:‘小妖精,你這就滿足了嗎?’安卡眼神迷離地喘息著,吐氣如蘭地呻吟:‘啊,陛下,您的精神觸手太大了……唔,太深了……我還要被您填滿!’美杜莎滿意地欣賞著他白嫩的嬌軀,粗大的精神觸手往他精神圖景更深處刺去……”

    楚澤:“……臥槽。”

    關機,睡覺。

    。於是當他第二天頂著一雙黑眼圈來到課室裏時,他的同桌十分好奇地問他:“咦,你昨天晚上做春夢啦?怎麽一臉腎虧的。”

    楚澤:“嗬嗬。”

    葉川:“你不要這樣,年輕不是你揮霍的資本。你要有愛有夢有理想,做一個有誌氣的好青年,不要耽溺於good藍經。”

    楚澤:“我很有理想的。我的理想是成為掃黃大隊的隊長。”

    葉川縮了縮肩膀,不吱聲了。

    葉川剛剛消停下來,若蘭又立刻熱情洋溢地迎了上來,用“終於找到組織了”的眼神熱切地盯著他:“無量天尊!貧道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這位道友道號為何?”

    葉川一聽有人捧場,馬上又來勁了,雙手合十鄭重一拜:“阿彌陀佛,老衲‘胯下掏巨鳥’是也,施主如何稱唿?”

    若蘭大吃一驚,肅然起敬:“原來是傳說中的巨鳥菊苣!久仰大名,失敬失敬!道友丹青美妙絕倫,貧道早已盡數收藏。貧道道號‘風吹雙卵涼’,關注道友已久,平生夙願唯求道友簽繪一副!”

    “好說好說。”葉川露出了蒙娜麗莎的微笑。“不想施主竟是雙卵天尊,施主

    筆墨有神老衲早有耳聞,久仰久仰。如此良辰美景,不如互fo則個?”

    若蘭欣然一笑,掏出手機:“善哉!”

    楚澤:“……”

    上課鈴十分適時地拯救了他。他竟從來沒有覺得上課鈴可以這樣和藹可親。同流合汙的兩位盟友不得不依依惜別,相約渡完劫後再互相傳道,切磋技藝。

    第一節又是班主任的課。課前她先講了講白塔的傳統——班級互相挑戰製度,然後才開始授課。

    所謂“班級互相挑戰製度”,指的是白塔向導學院為了鼓勵學生學習而設置的一項競爭規則。每逢大考,各個班級可以任選一個同年級的班級進行挑戰,挑戰方式、挑戰勝敗的獎懲都由挑戰者決定。被挑戰者可以決定是否迎戰,但是理論上來說,隻要挑戰方式和賭注合理,各班都要選擇迎戰。

    今年的第一場挑戰賽,就在盟慶長假之後的期中考。

    下課之後若蘭迫不及待地就要衝過去找葉川論道,卻被另一個向導姑娘搶先了。

    長發披肩的向導少女抱著課本和筆記本站在葉川的座位前,朝哨兵羞赧地笑了笑:“葉川同學你好,我是語文課代表薛依然,介意我占用你一點時間嗎?”

    葉川用一種極其怪異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後露出乖巧得體的微笑:“有什麽事情嗎?你說吧。”

    “是這樣的,”薛依然把她抱在懷裏的筆記本攤開在桌麵上,“今天班主任忽然提到班級互挑製度是有原因的。昨天我們收到了來自二班的挑戰信,說要在期中考挑戰我們的班級平均分提升分。”

    “嗨呀,這話他們也說得出口。”葉川拿起筆記本看了看,上麵是薛依然抄寫的二班寫給一班的挑戰書。向導姑娘人長得清純漂亮,字跡也娟秀清晰,看著讓人賞心悅目。“我記得我們班開學摸底考平均分比他們高了好幾分?這樣我們的提升空間也肯定不如他們大嘛。”

    薛依然像是被葉川逗樂了似的,輕笑了兩聲,然後細聲細氣地說:“我記得你在語文方麵很有天賦的,所以想請你幫忙和我一起想想迎戰書怎麽寫。你放學有空嗎?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們留下來一起商量一下好嗎?”

    若蘭扒在楚澤桌子邊上,露出一雙眼睛看著薛依然向葉川搭話,聽見這句話不由得嗤之以鼻:“她好假!”

    楚澤愣了一下,趴在桌子上問若蘭:“怎麽了?”

    若蘭哼哼哼冷笑幾聲,小聲跟楚澤吐槽:

    “你還記得昨天的語文作業嗎?就是問‘西北望射天狼’裏麵‘天狼’指的是什麽那一題……你迴答說一種兇猛的食肉動物,我答的是入侵地球的外星人,你猜葉川答了什麽?他說是二郎神的精神意象!這種水平也能叫很有天賦,薛依然太能扯了吧!”

    “……”楚澤無言以對。“某種意義上……也確實是一種難得的天賦。”

    “抱歉,放學可能不行哦。”葉川朝薛依然笑了笑。“我家有門禁的,必須按時迴家。而且其實我語文不是太好啦。”

    “那自習課呢?”薛依然仍然不放棄,鍥而不舍地追問。“我向老師申請了電子閱覽室的使用權,我們可以去那裏討論。”

    葉川猶豫了一下。他迴頭看了一眼楚澤,楚澤一臉莫名其妙,於是他朝薛依然點點頭:“好吧,自習課見。”

    “她想泡葉川——!”若蘭捧臉作呐喊表情。

    楚澤無奈地拍拍她的腦袋:“你想太多了吧?這隻是一項普通的班級任務而已。”

    “不!賭上預備次席向導的尊嚴,我發誓她一定是想泡葉川!”若蘭瘋狂搖頭,搖完腦袋又一臉生無可戀地趴在楚澤的課桌上。“好吧說實話,如果不是我已經有心上人了,我也想泡他……”

    楚澤:“……”

    他沉默地轉過頭,看著和葉川交談的薛依然,少女白淨漂亮的麵容有一瞬間在他瞳孔中被扭曲了。

    仿佛鋪天蓋地的血海洶湧而來。

    “楚澤,楚澤?”若蘭拿手指戳他。“你幹嘛呢,怎麽忽然不說話了?”

    “沒什麽,”楚澤忽然被驚醒,鮮血淋漓的畫麵猛然被替迴敞闊明亮的教室。他疑心這也是手術的後遺症,揉了揉太陽穴,沒有深想。“就是突然……有點不舒服而已。”

    結果下午最後一節課葉川還真被薛依然拐走了。

    若蘭痛心疾首地批判了葉川“革命立場不堅定”、“信仰太容易被動搖”、“割不斷資本主義尾巴”好一會,怨天尤人得楚澤都毛骨悚然。一節自習課四十分鍾,她居然整整吐槽了三十七分鍾半,從思想覺悟叨到經典國罵,連措辭都不帶重複的,這讓楚澤一度覺得這位仁兄才是在語言文學上真正有大造詣大智慧的人才。

    她之所以隻吐槽了三十七分半,是因為第三十七分鍾過去的時候葉川迴來了。

    葉川撩著小裙子在楚澤旁邊坐下,若蘭眼珠子轉了一圈,沒看見巡堂老師,立馬呲

    溜一下湊過來問他:“你跟薛依然到電子閱覽室幹什麽去了?有沒有摸摸小手親親小嘴?有沒有把她按在電腦桌上,釋放你強勁有力的精神力,入侵得她精神圖景一片荼蘼?”

    。“……”葉川默默看著她。“我就離開了四十分鍾,為什麽你腦內已經自動補全了一部哨向起源與毀滅的大型紀錄片?”

    “你先說你跟她幹什麽去了,她為什麽還沒迴來,是不是被你整得兩股戰戰路都走不動了?”若蘭兩眼放光,兢兢業業地問。

    葉川趕蒼蠅似的擺了擺手:“你哪來這麽多事兒?什麽也沒發生。她宣稱要撰寫一篇純文言文的迎戰書,查資料去了,我就在她旁邊另外開了一台電腦自己看文去了。她真煩,時不時跑過來問我一句這樣行不行那樣好不好,吵得我連個good藍經都看不順溜。我給她煩得不行了,就自己躲進廁所裏去看手機了,後來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迴來了。她現在估計還在電子閱覽室查資料呢。”

    “所以說,你們孤哨寡向共處一室四十分鍾,”若蘭深沉地說。“你就捧著good藍經純潔地擼了一節課,什麽也沒有發生?”

    “不然呢?”葉川反問。“我又不是單身三十年找不到向導的老哨兵,不至於這麽饑不擇食吧。就算要下手我也得找個優質點的,起碼得楚澤這個級別的啊。”

    莫名其妙地被夾在兩個人中間,膝蓋無辜中箭的楚澤陷入尷尬:“……”

    “哦豁?”若蘭聞言,掃了楚澤一眼,然後朝葉川露出讚賞的微笑。“道友好眼光。”

    楚澤再度陷入尷尬:“……”

    下課鈴及時地拯救了他幾乎直飆晚期的尷尬癌。

    “好吧,散會啦。”葉川攤攤手。他嫻熟地把自己桌麵上亂糟糟的課本一把掃進抽屜裏,筆袋扔進書包。原本楚澤和他住在一起的時候,他還會清點幾本作業帶迴去抄,自從楚澤搬迴學生宿舍之後,他就越發得任性了起來,幹脆一本書都不往家裏帶,光等著第二天迴來抄了。楚澤有時候會覺得,自己搬迴宿舍的決定是不是真的害了葉川。但是轉念一想,其實也就是早一點抄作業和晚一點抄作業的區別罷了,本質上沒差兒。

    葉川瀟灑地揮了揮手,背起絨毛兔子書包嗒嗒嗒地跑了。若蘭也迴到自己座位上收拾文具,一邊收拾一邊對楚澤說:“放學以後一起去吃晚餐吧,我聽人說附近開了一家火鍋自助餐味道特別好……”她正說著,話忽然停了停,楚澤察覺她的停頓,看了她一眼,又

    順著她目光的方向望了過去。

    薛依然進課室了。她依然抱著她那一遝課本和筆記,順長的黑發垂下來,咬著嘴唇,臉色有些發白。

    若蘭盯著她看了一會,小聲譏笑道:“活像一個被人潑了卸妝水的**。”

    楚澤雖然並不欣賞她低俗的措辭,但還是在心裏默默地讚同了一下她表達的思想。

    想到葉川說“什麽也沒有發生”時,那一臉不以為意的神情,楚澤忽然覺得心情前所未有的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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