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開始的時候,楚澤宿舍裏總算把新床運來了。楚澤向這段時間收留了他的葉川表示了十二萬分的感謝,並搬迴了學生宿舍。

    葉川顯得十分不舍,幾番出言挽留,燦若蓮花的巧舌說得楚澤都幾乎動搖了。但是既然報名了在校住宿,那麽宿舍的管理規章製度還是要遵守的,葉川無法,隻能老老實實地幫他把行李送迴了他的宿舍。

    “寒風蕭瑟灑滿我的臉,楚澤搬家傷透我的心。”葉川哭喪著臉說,“這樣我以後隻能早起去學校抄你的作業了……”

    楚澤:“……”

    當天中午在食堂他就把這事兒講給了若蘭聽。

    若蘭一邊吧唧吧唧沒有魚蛋的魚蛋粉一邊中肯地評價:“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你搬迴宿舍其實是件好事兒,你憑自己的實力做的作業,憑什麽拿給別人抄。”

    楚澤麵無表情:“說得好像你沒抄班長的作業似的。”

    若蘭振振有詞地為自己辯解:“那是我憑自己的本事抄的,葉川那個用物質財富收買你的腐朽的資本主義少爺,怎麽能跟我相提並論?!”

    楚澤:“……”

    你抄作業還真是抄得格外光榮啊。

    “我迴來啦!”就在這個不尷不尬的時刻,葉川迴來了。他還是穿著一身粉紅色的小公主裙,蹬著小皮鞋噔噔噔地跑到楚澤旁邊坐下,把手裏的包裹往餐桌上一拍:“終於拿到快遞了,可把我給煩死了。”

    “你都去半個小時了,”若蘭吸溜一口粉。“快遞站就在三樓大廳,你拿個快遞這麽久?”

    “別提了……”葉川一邊拆包裹,一邊擺擺手。“快遞站太坑了。你們知道我喜歡上課看手機的嘛,所以手機一直調的靜音,昨天快遞到的時候快遞站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我在上課沒接到,結果站裏就當問題件處理了。今天又跟我發短信,說讓我去拿,取貨號是八個八。”

    “沒什麽問題啊,然後呢?”楚澤問。

    “是沒什麽問題,”葉川沉著臉說。“可是等我到了快遞站人家才跟我說,他們取貨號是四位數,不可能是八個八。我跟工作人員逼逼了好久,最後把通知我取件的短信給工作人員看了,他才告訴我可能是問題件,找了半個小時才把它找出來。”

    楚澤好奇地追問:“那個‘八個八’的取件碼又是怎麽迴事啊?”

    葉川不說話,把包裝包裹的紙盒子翻過來給他看,盒麵上赫然用血紅

    血紅的油性筆寫了三個大字:“八個八”。

    若蘭一口粉噴出來,拚命拍桌子狂笑不止:“臥槽這個暗號也太有偽裝性了吧!”

    葉川嘖了一聲“工作人員腦子有坑”,就把快遞盒子扔進了潲水桶裏。迴來的時候若蘭已經拿了他的快遞翻來覆去地看,還把那個黑色的盒子貼在耳邊晃了晃:“你網購的什麽玩意啊?”

    “別晃,待會兒晃壞了。”葉川劈手奪過盒子。“高新技術產品呢。”

    若蘭立馬來了興趣:“拆開看看啊?”

    葉川依言撕了封條,把蓋子揭開,伸到若蘭眼皮子底下晃了一圈。

    亮堂堂的反光在若蘭眼前一晃,若蘭眼皮一跳:“新手機?”

    “鴨梨六玫瑰金,全新的。”葉川把他網購的新手機從包裝盒裏摳出來,舉在手裏得意洋洋地晃了晃。

    “不對呀,”若蘭疑惑地問。“鴨梨六還根本沒在聯盟裏上市呢,你找代購了?不對,我記得你明明已經有一台鴨梨六了啊,怎麽又買了一台新的?”

    葉川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把新手機遞給若蘭和楚澤看:“這可不是普通的鴨梨六——它是黑塔新研發的高仿產品,山寨梨六。”

    “……”楚澤無言,接過手機看了看。

    不得不說,黑塔的假冒偽劣技術非常過硬,手裏這台手機款式模樣都和葉川原本就有的那台鴨梨六一模一樣,不是葉川說破,他根本看不出差距來。“你都有正品了,還買盜版幹什麽?”

    葉川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山人自有妙用。”

    若蘭聽了這句話,忽然領悟到了什麽似的,用一種洞燭其奸的眼神充滿正義地凝視著葉川。葉川迴複她一個曖昧的微笑,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嘿嘿嘿奸笑起來。

    楚澤:“……?”

    不是很懂現在的年輕人。

    葉川把山寨梨收起來,一摸錢包,“嗨呀”一聲。楚澤這邊還懵逼著,他就忽然撲上來抱住了楚澤的大腿:“爸爸!”

    楚澤:“……???”

    “我忘帶飯卡了你借我飯卡一用吧!”

    楚澤低下頭,默默無言地俯瞰著對自己大腿糾纏不休的哨兵,摸出了飯卡拍在他頭頂。

    葉川捧著飯卡歡天喜地地去打飯。

    楚澤目送他蹦蹦跳跳的背影遠去,又迴頭看看身邊因為自己去和葉川聊天而刷起微博的若蘭,

    隨口一問:“你在看什麽啊?”

    “哨向人氣榜啊,”若蘭手指一邊劃拉一邊迴答。她已經把粉吃完了,連麵湯都不放過,吸溜吸溜地喝。“你沒有看過嗎?”

    “並沒有。”

    “什麽,你連這個都不關注?”若蘭抬起頭震驚地看著他。“我懷疑你可能是個假向導!好吧,那葉淮你總應該聽說過了吧?”

    楚澤默然片刻,又搖搖頭:“……沒有。”

    若蘭目瞪狗呆地看著他:“這你都不知道……你難道是鄉村非主流古董老向導?”

    楚澤:“……”

    不太明白鄉村非主流是什麽東西,但是感覺不是一個好形容詞。

    若蘭一副“咱哥倆好”的表情一手搭在楚澤肩膀上,把手機遞過來給楚澤看:“這我就必須給你科普一下了,你不能這麽沒常識。葉淮,號稱最強向導,三年蟬聯向導人氣榜第一名,聯盟所有思春少女的老公,哨兵最想娶向導最想嫁的男人沒有之一。葉氏家族二少爺,青塔最年輕的首席向導,有錢有權有家世有顏值,標準的高富帥——說起來他跟咱還是校友啊,雪原白塔11屆向導畢業生第一名,你居然跟我說你不認識?!”

    楚澤瞥了若蘭的手機一眼,屏幕上顯示著一名白發青年的照片。青年麵容有些眼熟,溫和而俊秀,眼睛是深海似的湛藍,盈盈水色像汪洋溫柔無垠的波瀾。

    但是他對這個人莫名感到有點反胃,隻匆匆瞥了一眼就收迴了視線。

    若蘭收迴了手機,咂咂嘴:“你這麽不接地氣將來沒法混的——沒關係我消息可靈通了,以後有什麽大事情第一個分享給你,爭取讓你與時俱進,將馬克思主義與現實情況結合起來走特色社會主義道路。”

    楚澤:“……我提前謝謝你。”

    “不客氣不客氣,”若蘭揮揮手,收拾了自己的碗筷。“我改革完成先戰略性轉移了,你慢慢奮鬥啊。”

    楚澤無言目送她離開,低頭看了看自己因為光顧著聊天還剩了一半已經涼了的午餐。

    真不知道若蘭是怎麽做到一邊說話,還能一邊吃得那麽快的。這也能算是一種可敬的才能吧。

    “咦,若蘭這麽快就走啦。”打好飯的葉川終於迴來了,把飯盒放下,一捋裙子坐在楚澤旁邊。他一坐下就把飯盒朝楚澤的方向端了端,抄起筷子把五彩丁裏麵的玉米撥到了楚澤的飯盒裏。

    楚澤:“你這是幹什麽?

    ”

    “給你吃呀,”葉川自然而然地說。“你不是喜歡吃玉米粒嗎?我看你每次點五彩丁都會把玉米挑出來吃掉,別的都不動。”

    楚澤:“……謝謝,你觀察得真細致。”

    “不客氣。”葉川露齒一笑,一邊扒飯一邊掏出手機看了起來。

    同樣是吃飯看手機,剛才若蘭看的是微博界麵,葉川看的卻是小說閱讀界麵,文章標題似乎寫著《[蛇鳥/條團]情迷霸王蛇》什麽的。楚澤一邊暗想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麽了,為什麽這麽流行邊看手機邊吃飯,一邊問了一句:“我好像經常看到你在看小說。你在看什麽,有這麽好看嗎?”

    葉川扒飯的筷子頓了頓,他嚼吧兩口把飯咽下去,問:“你真的想知道?”

    楚澤覺得他的語氣格外詭異,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捱不過好奇心點了頭。

    葉川朝他齷齪地笑了笑:“是同人文來的……哎呀這種東西,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啦,你迴頭自己上網查一下‘蛇鳥’或者去問若蘭就知道了。”

    能用上“齷齪”這個形容詞,可想而知葉川的表情有多麽耐人尋味了。楚澤心頭突地一跳,拿出手機打開搜索引擎查了查“蛇鳥”這個詞。

    網頁顯示迴複:“根據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部分搜索結果未予顯示。”

    楚澤:“???”

    你這到底是在搞多大的事情?!

    晚上放學迴宿舍的時候楚澤又想起了這茬事情,於是在他、葉川和若蘭的三人小群裏艾特若蘭,發了一條消息:“若蘭,我問你個事兒。”

    若蘭特別爽快地答應:“你說!”

    “就是想問你一下,”楚澤有些猶疑地往手機屏幕上敲字。“‘蛇鳥’……是什麽?”

    若蘭給他發了一串省略號。

    那是一串仿佛看見了五塔西洋開戰abo設定入侵東陸聯盟主席換成哨兵筆者又開始灌水湊字數向導瀕臨滅絕的省略號。半晌之後,她才又迴複消息:“你確定你要問的……和我腦子裏想到的是同一個詞嗎?”

    楚澤看著她諱莫如深的措辭,再想想中午葉川那個不可描述的表情,不太確定地迴複:“應該……是吧。”

    若蘭發來“哦豁”二字,給他甩過去幾條鏈接。

    “所謂‘蛇鳥’呢其實是一對真人哨向cp,”若蘭一麵甩鏈接,一麵給楚澤解釋。“這個cp梗來源於兩年前的一

    個大事件,那個時候我們稱這件事為‘瘋狂的美杜莎’……不過我想你可能不知道,畢竟你連葉淮都不認識。”

    最後那一句嘲諷來得莫名其妙,但楚澤還是迴答一聲“嗯”,默認了若蘭的前半句話。畢竟兩年前他剛開始接受精神康複治療,那個時候的事情他不知道再正常不過了。

    “這件事情大概就是北嶺白塔的一名高席向導——我們後來稱他為‘美杜莎陛下’——忽然失控,精神力暴走,炸毀了三層北嶺白塔。在那次事件中,北嶺白塔嚴重損毀,傷亡數十名向導,十餘名高席哨兵在與美杜莎陛下對抗的過程中喪生——其中包括了白塔的首席哨兵。”

    “……”楚澤一臉震驚。“這還是向導嗎?”

    若蘭說:“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所以這件事情才特別富有傳奇性。更讓人覺得蹊蹺的是,事件曝光出來的第二天,聯盟官方就下令封鎖了有關這件事情的所有消息,強行將事件鎮壓了下去。”

    “這麽大的事壓得下去?”

    “這種事情隻有‘想不想壓下去’,沒有‘能不能壓下去’。”若蘭說。“但是官家越藏,想要挖掘真相的人就越多。網上關於這件事情的猜測眾說紛紜,其中一種最具有浪漫色彩的就是,‘美杜莎暴走的原因是他的哨兵被官家陷害身亡’,而他的哨兵據傳聞精神意象是禽係的,這也就是‘蛇鳥’cp的來源。不過因為瘋狂的美杜莎事件成為禁語,所以後來‘蛇鳥’這個詞也被禁了。再後來cp粉就用別的詞指代這個cp……現在用得最多的應該是‘條團’。”

    若蘭說到這裏,楚澤忍不住切出去,在搜索引擎裏輸入了“條團”這個詞,下麵頓時蹦出來一大堆“條團h”、“條團虐戀調【哲學符號】教”“條團強【哲學符號】暴生子”之類的關鍵詞。他看得目瞪口呆,簡直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我發給你的鏈接你瞅一眼,”若蘭發來一個猥瑣的表情包。“保證讓你感覺靈魂都得到了升華。”

    楚澤一臉呆滯。

    “說起來你是聽誰提起這個詞的?”若蘭又問。“我記得蛇鳥這個詞已經被禁用一年多了啊。”

    楚澤:“是葉川……”

    “臥槽,沒想到他居然是個老阿齁!”若蘭十分震驚。“這起碼得是第一代cp粉才會用的名稱了,他得是多資深的元老啊!”

    她一邊驚歎一邊艾特葉川,發送消息:“老阿齁求good藍經!”

    葉川很快迴複了一個十字架的表情包——一看就是p的,蛇形的十字架上釘著一隻鳥兒——然後發了個連接過來:“我都上傳雲資源了,你自己下載。不夠看我明天迴校再給你講經呀。”

    楚澤:“……你們真青貞。”

    若蘭感歎一聲“阿彌陀佛”,隨即陷入了前往天國的沉默。

    楚澤看不下去了,一臉絕望,默默關上手機,閃電一般鑽迴了自己的被窩裏。

    我不過失了個憶,大清怎麽就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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