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餉,司徒寒終是無法做到坐視不理,“去那頭兒睡!”


    百裏默終於有了反應,但顯然是在壓抑著不敢反應太過,“我先扶你躺下。”


    “不用,讓我坐會兒吧,睡多了會骨頭痛。”


    “可你的傷,還是躺著養好!”


    司徒寒默了。百裏默也因為提了不該提的話題而沉默了。


    “玉清呢?”司徒寒不得不問。


    “已經厚葬。寒兒,我……”


    “等我好了,讓人帶我去看看他。”答應他臨死前的請求,也隻是權宜之計,她不能讓他在死時還不能了卻心願死不瞑目,相鄰而葬,不是不可以,而是到那時,她的後人能做到嗎?她那時已經死了,根本管不了後人如何對待前人的感情。她現在能做的,就是人在京城時,常去墳前看看他。


    “好,我帶你去。”


    司徒寒沉默半餉後道:“皇上,如果我們自相殘殺像仇敵般相對,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所以,”司徒寒抬起眼簾,“請不要追究我姐姐,她本不是這樣的人,隻是被人利用了。”


    “那我呢?寒兒,你也會原諒我嗎?是我誤會了你們才……”


    “唉!這一頁,也揭過去吧!”頓了下,“但我有兩個請求。”


    “你說!”


    “一是把碧蓮交給我。”


    “她在我們互相傷害時已經溜走了,現在正大力搜捕。”


    “好幾天了,如果還抓不到,很可能已經出城了!”


    “嗯,我會令人加大搜捕力度和範圍。”


    司徒寒思考著,手指無處叩,便放在被子上無聲動著,但顯然,手指昂叩的幅度小了很多,百裏默看了,心裏又是一陣愧疚。


    “也難說就一定是出城了,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也許……”


    “她還在宮中?”


    “嗯,但還有另一個地方。”


    百裏默想了想,恍然大悟,“司徒將軍府?”


    司徒寒垂目,“她也隻能躲著,而沒有可威脅的人,我娘她們,去看我爹了。”


    百裏默隻沉默了兩秒,便說道:“那是最好不過,我一直令他們繞過司徒府沒搜,現在想來,倒是為她提供了一個最安全的地方。”


    兩人心照不宣地將司徒寒的謊言認作了事實。


    百裏默終於睡了個好覺,眼中的紅血絲也消退了許多,幾日沒有上朝的帝王也終於臨朝了!


    司徒寒既然已醒,男將女身之議便在朝堂展開,有知道太上皇意思的人精兒,便順著皇上的心意主張繼續重用,隻要有才,能為國出力、為君分憂,男的女的又有何區別?這群人裏,除了見風使舵的主兒,還有臣服之心早已植入心底的遲將軍、魯將軍及奉常承天恩等人。


    而高度近視又思想陳舊的老古板們卻強烈反對,自古從未有過讓女子為將還入朝為官的事,何況她是騙了整個天下,這種存心欺騙的行為太過惡劣,若不對她的欺君之罪加以懲處治罪,以後如何規製約束百官?國法之下,還有誰能心服口服?


    而以丞相周卿璘為首的中立派則是任憑你們吵個天翻地覆,我們就是一言不發!


    第一次的討論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結果,百裏默隻是淡淡地聽著,也沒有作任何表態。


    棲鸞殿。


    “苦著一張臉做什麽?他們又吵你了?”


    百裏默坐到床沿上拉起她的手放入手心,不答反問:“有沒有感覺好了一點兒?想吃什麽?默哥哥馬上讓他們做!”


    “我想喝人血,你有嗎?”司徒寒的眼珠往上斜了斜。


    百裏默立即橫上自己的手腕,“隻要能把你的血補迴來,喝多少都行!”


    司徒寒伸手打開他,“難道你吃豬肉還能長豬肉?”


    百裏默的俊臉又揪巴了!


    司徒寒忍不住笑了笑,百裏默見她終於露了點笑顏,百裏一族被罵成豬也不計較了。


    “太上皇的意思是什麽?殺還是留?”語氣淡得像說別人的事一樣。


    “父皇惜才,何況是你這樣千年一遇的!”


    司徒寒沉默了下,才道:“你打算怎麽辦?”


    百裏默搖搖頭,“我暫時還沒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堵朝臣的嘴,又能留下你。”


    司徒寒沉默半餉才道:“若你們真心放過我,等找到了碧蓮,你讓我迴西北,朝臣的問題,我來解決。”


    百裏默睜大了眼。


    “你忘了,我有免死金牌。”石碑之事,她不能跟他說。他畢竟是握有生殺大權的帝王,若他知道這都能造假而對上天沒了畏懼之心不再顧忌,以後哪天有真正翻臉可能時,就什麽也唬不住他了,朝臣們信不信都不再有用。


    百裏默的手忍不住往她手心輕拍一下:“對啊,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


    “因為它沒有進入你們的思維。而我,早就指望它保條小命兒!”


    “寒兒!”差點兒讓你死掉的不是欺君之罪,卻是我手中的劍!


    “攻打西風國,我需要幾年的準備時間,西北屯田建設隻是其中一個原因,我需要時間做充足的準備,否則隻有失敗這一種結果。你和太上皇若等不及,我就無能為力。”司徒寒陳述道。百裏一銘肯首先第一個表態留用她,定是因為百裏默對他說了她開始時提的交易,那才是讓一個成熟的帝王最心動的大事。


    “寒兒,你覺得默哥哥是為了那些好處嗎?”百裏默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默哥哥這裏是有心的,一顆人心,會愛會痛的人心!”


    司徒寒抽迴手,垂目,“我知道。”


    但百裏一銘隻有半顆心,你的朝政,還要繼續受他的影響與幹擾。何況你被人輕輕一挑撥,就重傷了我,殺了玉清,又如何能靠得住!


    當天晚上,就傳來碧蓮已被抓捕歸案的消息,百裏默信守承諾,一字沒問,直接交給了司徒寒。


    已緩過勁兒來但走路還有些虛弱的司徒寒,攜帶著百裏默還給她的匕首千仞,在他的親自陪同下,走向天牢。


    到了牢獄大門處,百裏默停下腳步,“你的身體還有些虛,不要太靠近她。”


    司徒寒點了點頭,你把我當弱柳了麽?以為我真有這麽虛?


    穿過昏暗的通道,司徒寒來到了一間牢房,正是當初關押她的那一間!


    碧蓮被鐵鏈鎖在了水池中,直到今天,司徒寒才知道那是一個冰池,裏麵的水冰冷刺骨!當初她們把她關在這裏,大概是打算百裏默動怒後再把她繼續關押迴來,用冰池裏的水配合著給她用刑。


    冰池中的碧蓮在這短短的一個時辰裏,已經凍得牙齒打嗑,烏紫的嘴唇不斷抖著。看到司徒寒走了過來,張口罵道:“司徒寒,你怎麽還沒死!”


    “你還沒死,我怎麽舍得死呢?看著我活生生地站在你麵前,你卻身陷牢獄受冰池之苦,罵人聲音都打哆嗦,一定是生不如死吧?”


    “你也好不到哪兒去!百裏默那一劍也不是白刺的,被相愛的男人刺殺,你也生不如死吧?”


    司徒寒拖著長調道:“比你強!起碼我在地上,你在水裏!說吧,你背後的人是誰?”


    碧蓮嗤笑,“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我就是死了,你們也別想安寧,你們司徒府的人會一個個被除去!”


    “是嗎,連你都死了,哪裏還有人呢?難道你們的鬼魂來找我的麻煩嗎?哎呀,我真是好怕怕啊!”司徒寒輕輕拍著胸口。


    “你……”


    “很奇怪我怎麽知道是吧?十九王爺的碧蓮?”


    碧蓮的身體震了一下。


    司徒寒更確定了。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問案,有時候不一定需要逼供。司徒家得罪的人雖然很多,但隻有兩種,一是邊境戰爭所帶來的相關國家,不過,”司徒寒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這種小氣吧啦、上不了台麵兒的貨色,級別實在太低,離國際間諜差了不止十萬八千裏!”


    碧蓮橫眉冷對。


    “第二種就是兩撥兒叛賊,我算來算去,最大的可能就是十九王爺,查了查你進宮的時間,正是在十九王爺被殺之後,世上沒有那麽巧合的事,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你是漏掉的叛逆餘黨!”


    “司徒寒,就算我不能為王爺報仇,你們也好不到哪兒去!這麽重的劍傷,你永遠也迴不到過去那種好身體的狀態,隨著年齡的增長,在你身體虛弱之時,它的後遺症就能隨時要了你的命!而司徒靜被禁足形同打入冷宮,又有你這個情敵妹妹如鯁在喉,要不就是繼續對付你,要不就會抑鬱而死!還有百裏默,他不能廢後,更不能娶你,所以,他將永遠都是一具行屍走肉,治理東炫國的工具!而你爹娘,哦,說到這個,我倒是不得不佩服你,居然在府裏挖了一條——唔!”


    一把鋒利的匕首“噗”的一聲直插咽喉!


    司徒寒看著她瞪大雙眼,僵直著脖子,“時辰到了,你該去地獄會你的情郎了!”你話太多了!


    碧蓮的目光停在司徒寒的臉上僅僅幾秒,便斷了氣,垂了頭。


    走出大牢,百裏默還在等著她,見到她,什麽也沒問。


    “百裏淩的屬下和愛慕者。”司徒寒道,他不問,她卻要說。


    百裏默點點頭。


    “已經送她上路了。讓人把我的匕首取迴來,明天我要帶著她的頭顱去祭奠玉清。”


    “好。”他對她的要求都是無條件答應,何況他現在又欠了她。


    第二天上午百裏默下朝後,便帶著手裏捧著一個木盒子的司徒寒到了京城郊外。到了目的地,司徒寒看著那立起的新墳,想著那活生生的人如今卻在那土裏沒了唿吸一動不動,看不到他的笑,看不到他的人,想到他對自己的偷吻,想到他幫助自己對百裏一銘匯報時的部分隱瞞,想到他在宮中的幾次暗暗相助,不由悲從中來,眼淚浸濕了眼眶。


    觸摸著石碑,蹲下身,手指一個個撫過碑上的追封大字“禦前一品侍衛玉清之墓”,司徒寒喃喃而語:“玉清,寒兒永遠記得雙色樓的玉清,記得司徒府的玉清,記得流風城的玉清,記得你的琴音,記得你的畫,記得世上那雙最漂亮的手……玉清,還記得那幅向日葵的畫嗎,你說那是我唯一為你題詩的畫,所以你珍藏著不舍得拿出來給任何人看一眼。玉清,那也是我唯一被你配畫的詩,所以寒兒不舍得還給你,就讓它陪著我可好?玉清,有它在我身邊,我就像永遠能看到你……玉清,寒兒已經把害我們的背後兇手帶來了,玉清,一個人在下麵肯定很孤寂,讓她做你的牛馬為你所驅吧!”


    司徒寒打開木盒,從盒中揪著頭發拎出碧蓮的斷頸人頭退後幾步放在墳前,“玉清,我把她放得離你遠一點,免得她熏到你。你要出門時,就拿上鞭子將她當作牛馬拉車驅趕吧!”


    “玉清,地下太冷清太孤單,所以不要等我,早點兒去輪迴台再世為人吧,如果有緣,我們定會再相見。”


    “玉清,我還要迴到西北,以後迴京城會來看你,希望那時你已轉世為人,投到一個普通的人家,過平凡幸福的日子!”


    百裏默就那麽看著司徒寒含著眼淚念念叨叨,從小到大,他都沒有見她有過悲傷,更沒見她流過淚。她就像快樂無憂而又有點兒貪財的天仙童子,又像成天蹦蹦跳跳的小麻雀,不是饞嘴偷吃,就是到處遊蕩不得消停。自從玉清死亡的那一刻,寒兒才初次有了這種情緒,有了眼淚,體會到了悲傷的滋味。


    百裏默看著墳與碑,玉清,我不知是該羨慕你還是佩服你,或是降罪於你,一個父皇安插的密探竟能做到讓寒兒把第一次的眼淚送給你,你該是為寒兒做了不少我們不知道的事吧?雖然你死了,可寒兒的初次悲傷和眼淚都給了你,其實你也是值得的,因為你被她記在心裏了,恐怕一生都難以再忘掉。


    司徒寒上朝了!


    當那依然一身紅衣、銀玉發冠中橫插著一根大紅瑪瑙簪的人兒大步走來出現在朝堂時,整個朝堂死一般的寂靜後,又比平日沸騰些了。支持她的人歡唿她的到來,反對她想治她死罪的人不屑她的到來甚至出言羞辱。司徒寒對歡迎她的人點頭微笑致謝,對不歡迎她的人淡然無視,她隻等著很快就來的百裏默到後進入朝議。


    “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


    “鎮國將軍從西北迴京,又助朕揪出了隱匿在宮中的叛王餘孽,為此還被朕誤傷,侍衛玉清也因公殉國,朕已追封玉清為禦前一品侍衛進行厚葬,鎮國將軍加封為侍中。”


    在東炫國,侍中是一種由皇帝親自任命的加官,隻要被皇帝信任,無論你原來是什麽職位,是幾品官,都可以直接加封為侍中直接出入宮廷,成為皇帝的近臣,與漢代的侍中相似。


    想治她罪的人啞了片刻,麵麵相覷,這?怎麽不但不治罪,反而加封?


    支持派興奮了,侍中哎,雖然將軍在京城時也經常出入皇宮,但那也得皇上宣召後才能進去,可加封侍中後就不一樣了,隻要她人在京城,皇上不宣時,她自己也可以直接進去,能經常出入皇宮,是皇上身邊的親信內臣,那意義可就大不一樣了!唉,可惜了,將軍要走了!


    司徒寒也沒想到百裏默會來這一出,他並沒有提前跟她打招唿讓她有個思想準備。


    皺了皺眉,她終是沒有反對,他把這件事黑的說成白的,情殺都變成了為國殉職,這個職位一是有功而賞,二是算作補償吧?可他應該知道她根本不需要這種補償,何況她很快就要離京去西北,這頭銜就跟為她建造好的將軍府一樣空閑無意義。


    “臣謝主隆恩!”司徒寒跪謝。


    此時,若還有看不明白皇帝心思的,就真是睜眼瞎了!可老古董的倔驢思想和戰鬥力也是不容小覷的,你聽!


    “皇上,鎮國將軍乃女子之身,有何受封資格?她女扮男裝進入朝堂本就是欺君,罪當處斬!何況女子無才便是德,她們就是該在家裏相夫教子——”


    “放你娘的屁!”性格暴躁的魯將軍一下子跳了出來,“咱們將軍三歲就給出了南北河道大通航的諫言,你給了嗎?咱們將軍十歲就能以少勝多打勝仗,你行麽?北冥九城是你打下來的麽?西風三城你能拿下來麽?虎爪子底下救人你有那個能耐麽?她沒資格,你有?封給你陳大人?你敢接麽?”


    “你!”陳岱儒氣得胡子直翹。


    “你什麽你?你要是不服氣,咱們皇上和滿朝文武現在就能給你機會!北冥、西風、南玉三個國家隨你挑,文的武的隨你選,三個月之內你若能拿下三座城,咱將軍的名號全都給你,人歸你處置!我老魯以後的俸祿也全都給你,屁都不放一個!怎麽樣?”


    “你……你……”他要是有那個本事,也不會做官都做到老了,官位級別還卡在四品和三品之間——從三品。


    “你不出來了吧?你要是有那個本事,鎮國將軍早就是你了!既然沒那個本事,就把你要放的臭屁憋迴去,別在那兒唧唧歪歪拿咱們將軍是不是女人說事兒!女人怎麽啦?別的女人咱不管,咱就是服咱們將軍!你們哪個不服哪個出來跟咱們將軍單挑!”


    遲將軍接口道:“文的武的咱都接!”


    承天恩繼續接:“現成的就有,將軍隻是治理了流風郡,西北還有好多地方同樣幹旱無水無收成,誰若能去把那些地方治理得像流風郡那麽好,咱也服!”


    朝臣們暗暗搖頭,西北?治理西北那些窮鄉僻壤?算了吧!若是哪兒涼快哪兒待著,還是京城最涼快!


    一直保持中立態度的廷尉邢大人此時也忽然出列說話了:“皇上,女子不能入朝為官隻是曆代慣例,並沒有明文寫入國家律法,當朝律法中沒有任何一條表示女子不能做官當將軍。臣認為,朝廷用人當以賢能為先,而無性別之分!”


    他是以事實為依據向皇上正式諫言,而不是像魯將軍那樣被地雷炸了屁股般一跳蹦老高!


    司徒寒想著,這個繼陰規死後新上任的廷尉邢大人看來是百裏默的人無疑了。隻是,心眼兒不多的魯將軍能說出今天這麽些話來倒是令她意外,難道是別人事先教的?可看他那一蹦三尺高、敢在朝堂皇帝麵前罵娘的沒腦子樣兒,若真是有人在背後教授,那這人的手段也太高明了,把魯將軍平日直爽粗魯的性子也同時充分表現出來進行相融,完全讓人看不出想不到背後會有唆使者!


    陳岱儒還死不改口,“我、我說不過你們,我們問問司徒寒自己,她是不是犯有欺君之罪?是不是罪該問斬?”


    魯將軍又蹦了出來:“說不過你就別說!滿大殿的人就你還像個秋後的螞蚱不停地蹦躂!”


    遲將軍道:“沒理的事自然說不過!”


    司徒寒明白他們其實並不是隻針對陳岱儒一個人,而是因為陳岱儒是反方代表,隻要能把他的氣焰壓下去,其他內心在徘徊的人那份蠢蠢欲動就會消失。所以,她不能幹看著他們為自己出頭,於是轉過身來嗤笑道:“陳大人,若有人問你你是否該死,你是不是也會說自己確實該死?”


    誰會說自己該死?這個陳大人真是黔驢技窮了,這樣的蠢話都能說出來。


    司徒寒繼續道:“一個入朝為官多年的人,幾十年下來,在朝中毫無建樹,武無建功,文無良策,如今又想盡辦法阻撓英明帝王任用忠君愛國之良將,是何居心?莫非陳大人是其它國家安插在我朝的間諜密探?不但不出力,反而搞破壞?”


    這罪名扣大了!


    百裏默也皺著眉以懷疑的目光盯著他認真看,陳岱儒撲嗵一聲就跪下了:“老臣冤枉!老臣絕對清白,司徒寒汙蔑老臣,求皇上明鑒!”


    百裏默淡淡道:“陳大人的確是老了,即使是想為朝廷出力,也出不了了,還是歸田養老去吧!”


    陳岱儒傻眼了,皇上這是嫌他沒用趕他走啊!


    其他人一看司徒寒不出手則已,一出手,輕飄飄幾句話就能令一個三品官員瞬間沒了烏紗帽,再也沒人敢出頭兒了!


    陳岱儒摘下官帽,跪地叩頭後含著老淚離開了朝堂,那老淚,是對列於朝堂之位的不舍。


    大殿內鴉雀無聲,司徒寒心想百裏默又能在空缺上安排他自己的人了!“皇上,臣迴京多日,流風郡屯田之事不能無人主持大局,臣請皇上準許臣去看望皇後,之後離京迴西北。”


    “鎮國將軍,你忘了你已經是侍中了?想去看望就去看望吧,何況她可是你的親姐姐,朕又怎會不允?”


    “謝皇上!”


    “既然流風郡的治理已見成效,西北之地的蛋壤州、棲木州和翠福州就都歸你治理吧,朕封你為三州總督,權轄三州,三州州郡縣的所有官員是留用還是撤換,由你負責。需要什麽,就隨時報於朝廷!”


    鎮國將軍、侍中、三州總督,司徒寒這簡直是權勢滔天啊!那地盤兒比各王爺的封地還多幾倍!


    可是看看正主司徒寒那榮辱不驚的臉,不僅沒半點兒激動的神色,反而開口提要求:“臣謝皇上如此肯定臣的付出並繼續信任臣,但皇上若要封臣為三州總督,就請皇上允許臣有權根據需要設置官吏,三州之地的田賦稅收全部歸臣支配用作軍事開支。如果不能滿足臣的要求,恕臣不敢接受任命。”


    此話一出,滿堂人集體腦抽,但也隻是偷眼看皇上的反應,沒人敢吱聲兒,那司徒寒實在不是好惹的!


    “你的要求合情合理,朕允了!”


    “臣,謝皇上!臣定當竭盡全力為國效力,以不負皇上對臣的信任之情!”


    “嗯,鎮國將軍是忠君愛國的良將,朕自然信你!鎮國將軍,如今南北河道已將全麵通航,朕記得當初你諫議時,還有別的富國之策隨行其後,隻是因為不能同時進行,所以才要等通航之後再提,如今你可以跟朕說說了!”


    “是。皇上,臣的設想是,修建一條南到南玉國邊境、北到北冥國邊境的幾乎成一條直線的南北直道,再修建一條東到京都、西到西風國邊境的東西直道,直道既作為主要交通路線,也作軍事供應線。通過加大並全國統一寬度的直道,咱們東炫國的物資和兵員就可以很快捷地輸送到各邊境。”


    百裏默點點頭,“這個主意好!”


    “隻是又要費些銀子了!”司徒寒接口道。


    “但值得!”


    “那皇上就召相關官員和匠師另行朝議。皇上,既然您把西北三州的治理都交給了臣,臣恐怕還要更多的勞煩皇上。”


    “鎮國將軍但講無妨。”


    “皇上,在西北的大片土地上,縱橫穿越的道路深受厚層鬆軟黃土的侵蝕之害,臣諫請皇上撥款,興修三州境內所有道路使其同寬,統一輪距使其同軌。”


    百裏默細想了想司徒寒此言所含的意思後,立即點頭道:“朕準了!”


    陳岱儒卸官,司徒寒所諫之事又是朝臣們所未聽過未曾想到的,涉及到的技術性問題,更是他們所不懂的,所以陳岱儒走後,朝臣們就睜眼看著司徒寒一個人唱獨角戲。


    蘊德宮。


    司徒寒看著靠在美人靠上一邊用手輕撫肚皮一邊閉目養神的司徒靜,沒發出任何聲音。如果她永遠如此嫻靜如初,這一切該是多麽溫馨有愛的景象,可惜人的心若變了,外在的表現便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怎麽,連聲皇後娘娘也懶得喊了?”司徒靜說著話,卻依然閉著眼睛。


    “臣,見過皇後娘娘。”


    “聽說封了個侍中加官?看來以後這皇宮,你可以橫著走了!”


    “臣不敢。”


    “微臣都變成臣了,你現在的權勢如日中天已到了頂端了!不過,再怎麽高,也還是在皇上之下,即便我被禁足,也依然是皇後,臣下見了本宮,可別再失了禮數!”


    “謝娘娘教誨!不過,臣要迴西北了,以後再難見到娘娘,請娘娘自己保重。”


    司徒靜這才睜開眼,撫摸肚皮的動作也停止了,看著司徒寒道:“隻要你不在我和皇上眼前晃,我就好得很!”掃了一眼她沒變的裝束,“既然已經公開,何必還穿著這身兒衣服不換?就因為你這幅不男不女的樣子才帶歪了皇上!”


    司徒寒抿了抿唇,“皇後娘娘有孕在身,還是不要動氣的好。”


    “你以為本宮願意生氣?若不是你,皇上怎麽會將本宮禁足一次都不來看本宮?”


    “皇後犯了錯,也同樣該靜思己過,以免再犯。”司徒寒依然語氣平淡。


    司徒靜猛然坐起身,“我犯錯?若不是你,皇上怎麽會有廢後的念頭?若不是你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所謂妹妹要鳩占鵲巢、若不是你出現在我們之間,他怎麽會如此待我?我現在才明白他為什麽娶我卻一直不肯碰我,為什麽我有了身孕生了孩子之後他再不與我親密,為什麽你一說想要個長得像你的外甥他才馬上讓我再次受孕!都是因為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你!你們把我放在了哪兒?你們把我的尊嚴狠狠踩在腳下、把我當作滿足你們變態感情的工具!你們可曾為我想過?何時為我想過?”


    司徒靜說到最後已變成狠厲的含淚高喊。


    司徒寒靜靜地看著她,待她的喘息平定了些,才說道:“當初是你自己臨時自作主張嫁入皇宮,如果你不能敞開心胸接受皇上還有其她的女人,那麽你將永遠活在痛苦之中。你明知道我根本沒有入宮之心,更無搶你後位之意,你明知我在拒絕皇上、在想辦法離開京城去西北,可你不但不幫我盡快離宮,反而不顧不問碧蓮是何身份是何目的、就借著碧蓮對你的利用而對我下手!你對一個根本無心與你爭寵奪愛的人都不能容,而這個人還是絕不願傷害你的親妹妹,你以後又能容得了誰?你選了這條路,卻不想遵守走這條路的規則,將來終有一天會失去更多!皇上他心裏有誰,我們無權過問,更無法阻止,但你若不想真正失寵,就該多想辦法讓他也愛上你,想想如何才能抓住他的心、讓他的目光在你的身上多停留,而不是為了一個男人連自己的親妹妹都害!以後這後宮佳麗三千,難道你還要將她們一個個的都害死?”


    “你說的倒是輕巧,你以為每個女人都像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怪胎一樣有神童之智吸引一群變態爭著搶著嫁入司徒府嗎?你有了三個男人還來跟我搶皇上,把他的心都吸引到你身上,你這個蕩婦,你到底想要多少男人?”


    司徒寒覺得已經無法跟她溝通,她已經變得偏激到不可理喻!


    “我們沒有再溝通的必要了,現在,我隻想再最後提醒你一次,你當不當皇後,對我是否做官、做多大的官,都沒有絲毫影響!但我的前途好壞,卻足夠影響你的皇後之位,以後要想清楚自己該怎麽做。若想不清楚,你以後恐怕再出不了蘊德宮,皇上他絕不會容一個對自己親妹妹下手還不思悔改的無德女人執掌後宮大權。言盡於此,好自為之!”


    司徒寒說完就轉身大步離開,她願盡姐妹之情,可司徒靜未必肯領。以後的路是好是壞,由著她自己走,她已經盡了自己的這份情意。


    離開蘊德宮,司徒寒與百裏默作臨行告別。


    百裏默見到她,立即快步走到她跟前拉住她的手戀戀不舍道:“寒兒,沒有你在朝中,默哥哥就像少了一個翅膀,如今能真心實意對我的人,隻有你!”


    “皇上,恕臣多嘴直言,值得信賴的人真的不多,絕大多數臣子為君主效力,不是因為多麽愛你,而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如果你不維護自己的權利,他們就會毫無顧忌地把權力據為己有。愛臣太親,必危其身,人臣太貴,必易其主。所以,皇上,無論是誰,包括我,你都不能滿胸實心地信任。雖然我是女子,本就沒有任何野心,但在我將來拿下西風國中部之後,你還是要及時將我手中的大權收迴。臣沒有別的要求,隻要給我一些良田和大宅,夠我吃喝玩樂養育兒女就行,臣到時定與朝堂、與各大臣再無任何聯係,如此,讓你安心的同時,我也沒有煩擾,過上清淨自在的生活。”


    百裏默一把抱住她,“寒兒,默哥哥何時沒信過你,何苦說這些話傷默哥哥的心?就算你手握半個江山,默哥哥也不會疑你半分!”


    “默哥哥,正因為你信我,我才與你如此推心置腹,否則我也可以戴上一副麵具與你周旋。默哥哥,你要記得,所有人手中的權利,都是你這個帝王給的,你能給,就能收迴,不要讓任何人的實權淩駕於你之上,包括寒兒。寒兒不能在朝堂為你分憂,但定然為你打理好西北,數年後,還你一個新西北。”


    “寒兒!”百裏默眼眶濕潤,他的寒兒對他的維護之心從未改變過,哪怕他現在就剝奪她手中所有的權力,她也會拱手交還,正因為她什麽都明白,卻還沒有一點對權力的貪欲,更曾忠心相救於兩代君王,所以父皇才真正對她放了心,可誰又能知,她竟是個女兒身!


    “你封我這麽多官位,權力太大,難免遭人嫉恨,無論是王爺,還是朝臣,總會有人無中生有造謠生事,默哥哥,你——”


    “誰也不能動搖默哥哥對寒兒的信任,寒兒放心,默哥哥不會聽信任何讒言的!”


    “嗯。默哥哥,請不要苛待司徒靜,她也是為愛而犯錯的可憐女人。你也更要好好保重自己!”


    “默哥哥知道了。西風之事,默哥哥有耐心等,所以,你也要先保重自己!”明明想清楚下了決定,可待她走時,他擁著她依然舍不得放開手。


    司徒寒輕輕退離他的懷抱,這是最後告別的擁抱,告別過去一切情意的擁抱,所以她沒有拒絕,現在,她該走了。


    “寒兒,你在西北做任何事、有任何銀兩物資需要,我都會盡力滿足你,但默哥哥隻有一個要求。”


    司徒寒看著他:“你說。”


    “拿下西風之前,將所有感情之事都放置一邊,那兩個人,你盡可以放心用在公事上,我不會為難他們,包括司馬睿。但你要以大局為重,絕不能懷上身孕,影響戰局。隻要你能做到,功成之日,我必還你一個全新生活!”


    司徒寒靜靜看著他,半天才點頭,“好,我答應你!”


    他這是讓她不要碰他們以免受孕不能上戰場殺敵。百裏默,做到向一個真正帝王的轉變,原來也是瞬間的事。


    百裏默沒有送她,隻是看著她走向宮門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垂下眼簾,麵無表情。


    司徒寒與劍無塵匯合在京城門外。


    “寒兒,沒想到你這次不但平安無事,反而加官受封,權力更大了!”


    “無塵,皇上的心思你還沒弄明白,他給我那麽多地盤兒,隻不過是讓我治理好它們的同時,有更大的場地為奪取西風國中部做好充足準備罷了。也許他是對我存著情意,但他既然選擇了放棄立我為後而留下司徒靜,就說明他已想通要以國家利益為先了。無論如何,這次連免死金牌都沒用上,我領他這份情,畢竟金牌隻能使用一次,他是在為我把這唯一的機會留著呢!”


    司徒寒轉過身看向京城方向,“我人不在京都,便無法幫助他太多,估計這件事不久之後,他就要廣納妃嬪,真正培養自己的人才勢力了!”


    劍無塵看著那張小臉兒,“寒兒是否難過?”


    司徒寒看向他,淺笑,“傻瓜,我隻是在為司徒靜擔憂。她愛百裏默沒有錯,她想獨自擁有他也沒有錯,可這樣原本合理的要求,在這個世界,卻是太奢侈了!”


    頓了頓,司徒寒決定實話實說:“無塵,其實我是愛過百裏默的。”


    劍無塵垂目沉默,心裏不是滋味兒,她居然親口承認,他其實不想聽到這樣的坦白話。


    司徒寒繼續說道:“但我的秘密不允許我愛任何人。他說為我廢後、空置後宮隻要我一人時,我的確是有了小小心動。可是無塵,我的心底並不相信男人一時感情衝動的誓言,何況他是帝王,他隨時可以忘記承諾背棄我。更重要的是,他已經被司徒靜染指,而我,無法接受一個被別的女人碰過絲毫的男人。”


    目光轉而投向皇宮的方向,“他也知道,在他廣納妃嬪後,他在我眼裏,就更髒了,我們永遠都迴不去了,永遠都更加沒有絲毫可能!所以,他會放下對我的感情,做一個帝王該做的所有事,我們之間從此以後,將隻有君臣之義,而無男女之情。”


    劍無塵一把將她抱入懷裏,“幸好!幸好我隻愛你一人!”


    “可是無塵,我也做錯了事,我不該娶你們三個人入府,司馬睿他若並無其它目的,我,我難以做到就這樣趕他走!每個人的愛都沒有錯,所以我能原諒司徒靜。你沒錯,司馬睿也沒錯,所有人都沒錯,隻是我,走錯了一步棋!如今卻把自己卡在這不上不下進退無門的地方。無塵,我對不起你們!”


    劍無塵放開她,臉上露出輕淺笑容,輕輕捏了捏她的俏鼻,“聰明人也說傻話了!雖然嫁給你是我心甘情願、更是我心中所求,但當初我對於司徒府來說,隻是一個協議,隻不過是我利用了這個協議完成了我的感情歸宿與夢想。司馬睿他乃南玉國丞相,他的求嫁,誰能相信他目的單純呢?你也隻不過是將計就計又順了太上皇的意思而已,你沒有錯!玉清就更不必說了,他是太上皇的眼睛,你娶他,完全是被逼無奈,至於他心裏對你是否真的有情,那是他的事,怎樣都改變不了他是皇家暗衛並要完成任務盡到職責的事實,你更沒有錯!”


    “無塵,讓你這麽一說,我心裏舒服多了!隻是,你和司馬睿……唉,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相信事情都不會是一成不變的,總會有轉折的契機,就看緣分深淺了!走!”


    翻身上馬,揚鞭空打,“駕!”


    劍無塵上馬跟上,看著前方的紅衣背影,寒兒,與你緣分最深的,隻有我!司馬睿,如今沒了皇上和玉清,我們倆,就一較高下吧!


    收到消息的司徒簡老夫妻倆心裏終於安定了,但孝青雲又擔憂道:“老爺,雖然此劫已過,可女兒的劍傷,這麽短的時間不可能痊愈,妾身寢食難安,妾身,想去西北看望她、親自照顧她!”


    “又胡鬧!如今寒兒權勢滔天,你這個人質跑到我這兒來,本就違反了、違反了寒兒說的那什麽潛規則,恐怕要不了多久皇上就會召我們全部迴京,怎麽還能去西北跟寒兒在一起?”


    “可是老爺,你心裏其實也在擔心不是嗎?與其我倆在這兒擔心,不如問問皇上,他若讓去我就去,不讓去我就不去,總得試一下才能死心吧!”


    在孝青雲的勸說和央求下,司徒簡由開始的嗬斥反對也漸漸轉變了態度,決定上書給皇上,試試他的態度。沒想到百裏默很快批了折子,說這是他的家事,無需上報。


    司徒簡立即抽調精兵護送,“雲兒,為夫調了五百精兵,專門護送你們到西北,這五百人不用再迴來,就留在西北給寒兒用,她那裏肯定要缺人手。”


    “好。雲兒對不起夫君,夫君還如此厚待雲兒,望來世,雲兒還能遇見夫君!”


    “你給為夫生了個好女兒,你看看,放眼天下,誰能有老夫這樣的好福氣?整個曆史都沒有!以後我司徒簡和夫人孝青雲都要跟著寒兒名垂青史了!哈哈哈!”


    “夫君!”孝青雲感動得依了過去。


    一切安排妥當後,孝青雲把秋月交給了司徒簡,“夫君,你是安排人送她,還是讓她和你一起迴京,夫君看著作主吧!”


    秋月這時卻撲嗵跪下了,“秋月要隨夫人一同前去照顧少爺!”她還是稱司徒寒為少爺,改不了口了。


    孝青雲訝聲道:“那怎麽行?帶你到這兒來是為了避免事發時你被我們連累有性命之憂,如今事情已經平息,你當迴京迴夫家。”


    “請夫人一定要帶秋月一起走!秋月已經私自作主往京城夫家發了一封信,讓夫君前往西北流風郡,若是不肯,就給秋月休書一封兩人和離。”


    “什、什麽?你……你……快!夫君快差人把信追迴來!”孝青雲對司徒簡急聲道。


    秋月道:“追不迴來了夫人,三天前夫人剛跟老爺提出要去西北時,秋月直覺得這事兒定然能成,所以就早早兒地寫了信。”


    “你,你這孩子,怎麽,怎麽……你跟在寒兒身後學來的魄力怎麽就用在這兒了呢?這,這可如何是好!”


    一直什麽話也沒說的文姨終於開口:“小姐,信既然早已發出,也沒辦法追迴了,這丫頭一旦拿定了主意,也是倔強得很,她現在一心要去找少爺,您就帶著她吧!京城那邊,且看她與她夫君的緣分了!”


    孝青雲無奈歎氣,“好吧,隻能這樣了!你說你這孩子,對寒兒也是一根筋兒啊,唉!我跟寒兒有你們,也是一種福氣!”


    文姨道:“小姐說的哪兒的話,是我們有小姐和少爺,才是最大的福氣!如老爺所言,以後沒準兒我們也會沾少爺的光被史官帶上一筆呢!”


    司徒簡一張老臉滿臉是笑,“好了好了,看你們主仆情深,老夫也放心了!都上車走吧!茂竹,夫人她們的安全和一路飲食就全都交給你了!”


    “將軍放心,末將定不負將軍所望與信任,將夫人安全送到流風郡!”


    “嗯,去了後把我的意思說給寒兒聽,他會安排好你們的!”


    “是!”


    流風郡。


    平安歸來的鎮國將軍再次受到矚目,這次迎接她最多的人,卻是女子!


    而男人們的表情卻是五花八門。


    進入城門的那一刹那,人頭攢動的城內頓時一片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依然一身紅衣男裝毫無改變的馬上女子!


    司徒寒臉上揚起微笑,就那麽無聲地看著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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