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桂嬤嬤那邊怎麽樣,照看她的人什麽時候迴尚府?”隻要桂嬤嬤願意指證呂氏是馮姨娘害死的,那麽她便能以此讓外祖父說服尚國君,依著尚國君對權位的向往,他絕對不會願意得罪呂丞相的。


    就算他再愛馮姨娘那又怎樣,馮姨娘不能給他升官,要不然當初尚國君也不會求娶呂氏。


    青蓮迴道:“怕是還得等個幾日。”


    尚文芯聽後便靜了下來,也不知道這事最後成不成得了,但不管結果怎樣,她都得試上一試,如若真讓馮姨娘如上一世那樣成了尚府夫人,那就更難對付她了,並且現在尚文芯已經跟她們母女撕破臉,馮姨娘要給她下規矩就會便成理所應當的事情。


    青蓮站在一旁,遞了一杯溫茶給她。


    尚文芯端在手上,沒有喝便又放了下去,此時,她的心有些喧嘩。


    “你再盯緊些李嬤嬤,那老貨的肚子裏一定有不少關於這尚府的秘密,得想個法子讓她吐些了來才是。”尚老夫人如此快的就敗下陣來,讓尚文芯始料未及,她必須知道尚老夫人的切入點在哪裏,盡管她不喜歡尚老夫人,但是她必須要保證尚老夫人在尚府的地位,要不然就沒有人與馮姨娘製衡。


    “嗯,奴婢明白。”青蓮應道。


    尚文芯想了想,又道:“派人盯緊些二姨娘,出了這事,二姨娘肯定也想知道祖母為什麽會如此快的站在馮姨娘那一邊去。”


    “嗯,奴婢這就去辦。”得了令的青蓮,行了禮便退了出去,她看上去雖然有些笨笨的,但卻是個做事情極為利索的人,與著她的憨厚外表極為的相反。


    待青蓮退去之後,尚文芯對著青鳶也揮了揮手,她想一個人靜一靜。


    夜風襲來,吹在臉上有些微涼,卻也讓人享受。


    快五月的天氣了,這是京城一年難得的一個好月份。過去四天了,韋依彤到現在也沒有給她一封迴信,也不知道她那邊是否明白了她的意思,如若明白了,怎麽不遞封信迴複她呢?


    尚文芯再次深深的唿幾口氣,試著讓內心平靜一些,越是關鍵時刻,她越應該淡定,自亂陣腳並不是一件好事,該繼續等的她必須還得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今兒個夜裏,尚文芯睡得平日裏早了一刻鍾。


    剛閉上眼歇下不多一會功夫,尚文芯便聽到了一絲輕響,她警覺的睜開眼。


    “別怕,是我!”


    低啞而略帶一些嘶啞的聲音,尚文芯一聽,便知是楚墨楓的,她的心裏立馬湧起一絲激動來,在她最需要信息的時候,他總是那麽正好的出現,不遲也不早,卻讓她心裏一陣溫暖,這種感覺讓她迷戀又讓她害怕。


    迷戀的是這種感覺讓她覺得不是一個人在鬥爭,害怕的是她怕自己會迷戀上癮,忘了仇恨應該保持的警惕和心機。


    尚文芯借著窗外的點點月光,隻見著他依舊是墨色的衣衫,臉上卻帶著揮不去的風塵仆仆,她猜,他這些日子一定都在趕路,越是這樣,她的心便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悸。


    尚文芯側身坐在床塌上,窗外的月色靜靜的流淌在她柔軟的月牙色中衣,脖子下的鎖骨優美而性感,一頭如雲的長發散在背後,如陶瓷般白淨透亮的肌膚在此刻看上去是那樣的柔和。


    他一路風塵追趕,踩著月色而來,看著這一恬靜的畫麵,他內心安定而竊喜,這樣的畫麵,就像他曾在夢中經曆的一般。


    尚文芯拿出一件同色的月牙披風,輕輕的搭在自己的身上,而後站起身來。


    她輕輕的走近他,但卻始終隔著距離,因著今兒個晚上沒有拉厚厚的簾布,所以她並沒有點燃燭光,借著窗外的月色站在他的另一側,問道:“是不是有什麽消息?”


    側身望去,她站在他的左側,小巧卻圓潤的下巴像是沾了露光一樣惹人心動。


    他的喉結處微微有些漾動,他的手指輕輕的攥緊後又鬆開。


    “你讓我查的人,我幫你查到了。”他的聲音依舊低沉。


    尚文芯側身抬頭,瞧見他高挺的鼻子下有一張非常性感的嘴唇,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而幽遠。


    “真的嗎?”聽到他說查到了關於醜婆的消息,尚文芯此刻的心情便無法平靜。


    他看著她眼裏閃過的驚喜,楚墨楓便覺得這些天日夜兼程的辛苦也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我……”接下來的話,他有些不知道要怎麽說出來,才能將傷害降低得最少。


    見著他的猶豫,尚文芯能感覺到事情可能很棘手。


    “無論是什麽樣的消息,直接說吧,我能承受得起的。”她的手微微的擺動了一下,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自第一眼見到尚文芯,他便覺得她身上有別人沒有的一種特質和力量,這種特質便是最讓他難以釋懷的,這樣的結果,他相信她能承受得住的!


    “按照你的給我的一些信息,我著重查了江南那幾年被皇上懲治的官員,其中有一家官員,與你外祖父的交情應該不淺。”尚文芯讓他從受牽連的江南官員中著手去查,有了這條線索查起事來便快得多。


    “哦,是哪一家?”尚文芯急切而興奇的問道。


    “江南總督府獨孤家。”他輕聲地迴道。


    尚文芯一聽,腦子裏便閃過一些關於江南總督府獨孤家的片段,“當年,江南總督連同兵部尚書是造反的後盾,因被皇上察覺後倒台,江南總督府與兵部尚書府無一人幸免,誅九族,是嗎?”


    他聽著她的聲音,發現她竟然知道這些,微有些詫異。


    她勉嘴一笑,輕聲地解釋著,“我母親自小愛看書,外祖父書房的書幾乎全給了我母親做陪嫁,我沒事的時候翻一翻,從一些雜記中看到的。”


    “看史書以明智,這是一個很好的習慣。”他眼神中竟透了一絲柔軟的清光,隻是很快便閃過。


    尚文芯的手捏著衣角處的繡花,問道:“我外祖父在京城出生,他怎麽會跟江南總督有交情的?”


    “這話說來有些長。”他緩緩地解釋著,“當年江南總督獨孤方遠曾是吏部的官員,因得睿王的親睞被調去了江南做總督,總管江南三省,你外祖父曾是獨孤方遠的部下,不過離得很遠且不是親信,可是有一次你外祖父遇見了獨孤方遠待在閨中的小女獨孤欣榮,自那之後,你外祖父與著獨孤方遠的關係便更近了一些,我猜應該是獨孤欣榮的原因。”


    他微停了一頓,又道:“可是好景不長,獨孤方遠調去了江南,攜家眷一塊去任上的,自那之後,呂丞相與獨孤方遠便斷了聯係,但是在後兩年內,你外祖父升得特別快,就在獨孤方遠去江南上任的第二年,呂丞相便娶了你外祖母,後來生了你的母親,接下來的幾年,皇上開始大肆的懲治官員,那時候,江南是重中之重,獨孤方遠的落馬,牽扯出了一大批的江南官員,自那之後的半年,江南又發生了重大的災情,呂丞相親自請辭去江南救災,在那個時候,呂丞相對控災確實起了很大的作用,因著表現出眾,一迴京便升了你外祖父為正二品的左丞。”


    “在江南救災的時候,我外祖父是不是遇上了獨孤欣榮,也就是醜婆,對嗎?”尚文芯很是敏銳的感覺到了這一點。


    楚墨楓點了點頭,道:“你猜得很對,當年所有的人都以為獨孤家生無一人,可是獨孤欣榮活了下來,你外祖父也是從各方麵得了消息知道獨孤欣榮沒有死,所以……請辭去江南抗災一方麵應該是為了獨孤欣榮,在江南的那一年,獨孤欣榮生了一位女兒,我想……你可能知道是誰。”


    “馮姨娘。”尚文芯靜靜的吐出三個字。


    她終於知道那一晚,外祖父提到馮姨娘臉上的表情意味著什麽,也終於明白孤獨欣榮為什麽要裝成醜婆留在丞相府。


    呂丞相有一百個膽也不敢將罪臣之女明目張膽的納進丞相府,就算他子孫再單薄,也不敢將馮姨娘認下,因為一旦認下,馮姨娘便是呂丞相與罪臣之女勾結在一塊的證據,想一想,皇上又豈能放過?


    這一刻,尚文芯想哭,便是她更想笑。


    怪不得馮姨娘能成為丞相府的義女,怪不得她能穩坐尚府大夫人的位置。


    就算他的外祖父知道呂氏是被馮姨娘害死的,那又就能怎樣?他會因此放棄他最後的一個女兒,並且還是跟他最愛的女人生下的種。


    是的,呂丞相不會,他會保住馮姨娘,彌補對獨孤欣榮母女的愧疚。


    她是不是應該慶幸,慶幸娘親不知道這一切,慶幸她死的時候都以為自己是幸福的?


    還有外祖母,一直活在愧疚中,如若她知道了外祖父的這一切,外祖母會怎樣?她不敢想像,她一大把年紀要承受這樣的欺騙,她能扛得住嗎?


    不知道尚國君知不知道這一切,她想,他應該是知道的吧,要不然他怎麽敢聯手馮姨娘害死呂氏,因為他根本就不擔心呂氏的死,盡管呂氏死了,丞相府依舊會是他的後盾,因為丞相的另一個女兒依舊是尚府的大夫人。


    那麽,尚國君那麽堅持的要將馮姨娘扶正,呂丞相鐵定的支持……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這一刻,尚文芯的喉嚨感覺有些堵得慌,她微微轉過身,留下一個單薄的背影對著楚墨楓,她努力的控製著肩膀不聳動,裝作不經意的抬起手臂,擦去那無法控製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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