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國公府一夜之間冷清了許多。


    實際上,在夜幕降臨,洛陽關閉城門之前,該走的那些少年已經全部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洛陽每日進進出出數萬人,誰又會注意那些沒有身份的孩子?


    魏征與李苟留在了府上,房玄齡和梁嘯則在第二天正午,乘船前往滎陽。天氣漸漸迴暖,水中已不再終日結著厚厚的冰塊。


    熬過了寒冷的冬天,即便是滎陽中最貧窮的百姓,也不吝讚美之詞,感謝上蒼的恩賜,每每看到這樣的場景,李玄霸都有生出莫名的傷感。


    “肖校尉,你說人為什麽要活著?”李九指和梁嘯迴了洛陽,李玄霸出門隻能讓肖校尉陪著。


    “公子,這種問題,也隻有寺院裏的高僧才能迴答。”肖校尉撓了撓頭,認真的迴答道:“要不,小人去寺院問一問?”


    提到寺院,李玄霸不由得想到萬氏,他沉默了一會,搖頭說道;“我不喜歡聽那些和尚胡說八道。”


    肖校尉左右看了看,生怕李玄霸的話被別人聽到。佛教尚未盛行,但生逢亂世,無所依靠的百姓隻能將希望寄托在佛教身上,此時信仰佛教的百姓不在少數。


    李玄霸每天都會閑逛一圈,對於街道上的種種早已沒有陌生感,逛了不到一個時辰,他便索然無味的迴到府上,將自己關在房間中。


    梁嘯引著房玄齡進了府邸,來到李玄霸的房門前,走上前去輕輕叩了叩門。


    “你們怎麽來了?”李玄霸打開房門,見到房玄齡和梁嘯,驚訝的說道:“唐國公府出了什麽狀況?”


    梁嘯迴來,可能是魏征不放心自己一個人呆在滎陽,李玄霸不是沒想過,但房玄齡也來到滎陽,他卻萬萬沒有想到。


    房玄齡拱手一揖,態度很恭敬,答道:“唐國公府一切正常,還請公子放心,公子交代的事情,玄成與小人已經辦妥,既然呆在洛陽無事,小人覺得還不如來公子身邊,或許還能盡些綿薄之力。”


    李玄霸意識到房玄齡的改變,心中歡喜,微笑著說道:“辛苦先生了。”說完,將房玄齡請進房間,又對著梁嘯點了點頭。梁嘯會意,站在門外守衛。


    “公子的房間,還是這般淡雅。”房玄齡走進房間,隨意的看了看,笑著說道:“若是讓外人看見,隻怕很難相信這是陛下疼愛的忠勇衛的房間。”言下之意,自己已經不是外人。


    李玄霸請房玄齡坐下,又親自為房玄齡倒上茶水,房玄齡躬身致謝。


    “先生冒險來到滎陽,應該不是為了打趣玄霸吧?”李玄霸也坐了下來,笑道:“玄霸習慣了這樣的布置,當然,如果能夠放一些金銀玉石,玄霸也不會介意,如今這樣,確實寒磣了些。”


    房玄齡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公子,您有何打算?滎陽太過危險,您為何不早些離開?”


    “正是因為危險,玄霸才不敢離開。”進入正題,李玄霸也不再說笑,認真的迴答道:“以先生的眼光,應該可以看得出來,滎陽一旦失守,瓦崗賊的勢力必將更加壯大,很有可能威脅到洛陽的安危。”


    “公子還是打算為朝廷效力嗎?”房玄齡緊緊盯著李玄霸的目光,沉聲說道:“那公子布下的那些棋子,還有什麽意義?”


    “對我來說,他們並非棋子。”李玄霸在房玄齡的注視下,目光好不躲閃,平靜的答道:“他們所做的事,很有可能改變大隋的未來,一旦朝廷度過這個難關,那他們都是有功之臣,豈能用棋子形容?”


    李玄霸的解釋很有道理,但房玄齡隻是輕笑一聲,隱有嘲諷之意。


    “先生是不相信玄霸所言?”房玄齡並未隱藏自己嘲弄,李玄霸自然能夠聽得出來,但他並不緊張,依舊平靜的說道:“依先生所見,玄霸有何目的?”


    “小人如果能夠猜透公子的心思,又何必跑到滎陽?”房玄齡迴答道:“不過小人確信,公子的想法並非這麽簡單。”


    “何以見得?”李玄霸低頭想了想,然後抬頭說道:“我先前的解釋,應該很有說服力。”


    “那些孩子隻有十多歲,五年內很難成大器。”房玄齡說道:“以公子的聰慧,自然能夠明白,朝廷根本無法支撐五年時間。”


    李玄霸聞言一怔,心道:房玄齡能夠名垂青史,果然不是一般人。


    “從公子為李苟提親開始,小人便決定追隨公子。”見李玄霸沉默,房玄齡繼續說道:“公子將所有想法都藏在心中,這樣不好,所以小人才會來滎陽陪公子說說話。”


    聽到房玄齡的話,李玄霸沒由來一陣感動。李玄霸重情義,為人隨和,在這個世界上並不缺少朋友,但他依然覺得很孤單,因為他根本無法將心事告訴給別人。


    “先生真的願聽?”李玄霸忍不住的詢問道。


    “公子願講,小人自然願聽。”房玄齡心中有些緊張,臉上的表情卻沒什麽變化,平靜的迴答道。


    “魏先生一直很認真的為我做事,但他並不知道我想做什麽。”李玄霸舒了口氣,放鬆了下來,說道:“先生雖然看出我另有目的,想必也不知道我的打算。”


    房玄齡點了點頭,迴答道:“確實如此。”


    “你們當然不知道。”李玄霸苦笑一聲,說道:“因為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到底想要做什麽。”


    “既然公子猶豫不決,那小人就幫公子想清楚。”見李玄霸的神情不似作偽,房玄齡沉思片刻,說道:“舉世皆知,陛下疼愛公子,那敢問公子,您是否忠於陛下?”


    “我不忠於任何人。”難得遇見真正了解自己的人,李玄霸毫不隱瞞的說道:“玄霸隻想忠於自己的內心,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對於李玄霸的迴答,房玄齡並不覺得吃驚,他說道:“公子內心想的是什麽?”


    “如果我說,我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先生相信嗎?”李玄霸迴答道:“雖然看起來有些荒謬,但這確實是我最真實的想法。”


    聯想到李玄霸過去的所作所為,房玄齡當然相信李玄霸的話,他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天下間有這種想法的人很多,小人當然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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