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城,隋朝的國都,自洛陽建成之後,又名東京。


    魏征背著包袱,付了船錢,如同一個普通百姓一樣,通過重重關卡,踏上了大興城的土地。當然,如今的魏征無官無職,確實隻是普通人。


    李玄霸離開洛陽時,交代他一些事情。


    經過多方打探,魏征終於知道杜如晦的行蹤。


    魏征是第一次來到大隋的都城,大興的繁華,沒有引起魏征的任何興趣,他登上一輛牛車,直奔永平坊。


    杜家也算是官宦之家,他的父親曾任昌州長史,祖父與曾祖也都是周朝時的大官。


    杜如晦雖然辭官,但對於杜家來說,絲毫沒有影響。杜府富麗堂皇,單是院子,便占地十幾畝。在大興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夠擁有這麽大的府邸,杜家的富貴可想而知。


    也幸虧杜家如此富庶,魏征才能夠在洛陽打聽到杜如晦的下落。


    魏征在杜府門前下了牛車,遞上拜帖,守門的下人聽說魏征是唐國公府的人,絲毫不敢怠慢,連忙跑進府裏通報。過了一會,便迴來將魏征引進府裏,一直帶到杜如晦的房間前。


    房門大開,魏征抬頭便看見一人獨自跪坐在炕上,炕上有一案台,上麵擺著棋盤、棋子,而那人正在皺眉思索,似乎是在自己下棋。


    下人輕輕敲了敲門,杜如晦偏過頭來,看了一眼,見魏征已經到了門前,連忙下了炕,連鞋子都未穿,出門相迎,二人相互揖了一禮,杜如晦將魏征請進房間。


    “玄成兄,你從洛陽千裏迢迢來到大興,不知找克明有何事?”二人相對而坐於棋盤兩側,杜如晦開口詢問道。


    魏征拱手說道:“冒昧來訪,還請克明兄勿怪,我受公子之命,前來請教為官之道。”


    杜如晦笑了笑,說道:“玄成兄的為官之道,與我不同,我雖居於大興,卻也聽說了玄成兄請見聖顏的事情,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如晦佩服。”


    魏征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克朋兄,莫要以此事取笑我。”


    杜如晦提起的,乃是魏征在東都碰壁碰了一個月的事情。


    “豈敢。”杜如晦客氣的說道:“忠言直諫,本就是朝臣的職責,無奈如晦貪生怕死,見不慣朝廷之風,隻能拂袖離去。”


    杜如晦直接承認自己貪生怕死,讓魏征一時無話可說。二人沉默良久,杜如晦覺得無趣,又開始自己下起棋,


    魏征坐下時,便感覺棋盤上黑白棋子的格局古怪萬分,便借此起了話頭,說道:“這局有何說法?”


    “玄成兄覺得,這局棋白子勝,還是黑子勝?”杜如晦頭也不抬的說道:“這隻是我閑暇之餘,隨意擺下的,並無說法。”


    魏征研究了一番,自覺沒有遺漏,說道:“這盤棋看似雜亂,實際上不管誰先走,都是必勝之局。”


    杜如晦輕笑一聲,說道:“玄成兄可否有興趣陪我走完這一局?”


    魏征有些不喜杜如晦的性格,但李玄霸似乎很看重杜如晦,他必須要忍下,便答道:“恭敬不如從命!”


    “玄成兄請。”杜如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魏征先選擇執白子還是黑子,然後又讓魏征先手。


    魏征拿著一顆白子,又思考片刻,而後沉默的放在棋盤上,棋盤上的格局,瞬間明朗起來。


    “看上去,是我輸了。”杜如晦依然保持平靜的模樣,笑著說道,然後下炕端了盆清水,又從棋盤上取了幾顆白子,放入水中,不久之後,白子竟變成了黑子。


    魏征靜靜的看著杜如晦的一舉一動,內心甚是震驚。


    李玄霸曾交代魏征,無論如何,都要將杜如晦請到洛陽,魏征開始還覺得杜如晦好高騖遠,因為嫌棄官職低微,便辭官離去。如今看來,杜如晦的眼光確實毒辣。


    魏征也是聰明人,自然明白棋盤上黑子與白子的寓意,杜如晦想表達的意思是:朝廷與逆賊看似旗鼓相當,但黑子隻是黑子,白子卻並非全都是白子。


    “公主聽聞克朋兄有大才,命你前往東都,教授趙王學業。”魏征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勸杜如晦進洛陽,便采用了李玄霸說的最後一個辦法:以上壓下!


    ......


    離開洛陽,李苟很開心,終於不用被李九指一直糾纏不放,但李苟並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到達臨淄後,立馬前去拜訪房玄齡。


    房家乃是書香門第,聽聞唐國公府派人來訪,房夫人親自出門迎接,倒是讓李苟嚇了一跳。


    房夫人貌美,身材勻稱,若是不看其眼睛,可謂是難得一見的女子,但可惜的是,房夫人的眼睛瞎了一隻,空洞洞的眼眶,令人生畏。


    “夫君在外忙於公務,不知這位大人找他何事?”房夫人款款一禮,輕聲問道。


    李苟連忙迴了一禮,將目光從房夫人的臉上移開,答道:“我奉趙王之命,請房大人攜家眷去洛陽。”


    “這......”房夫人有些為難的說道:“公公身體不適,夫君時常在旁照顧,隻怕無法離開,還請大人能夠幫忙迴稟。”說完,從袖中取出一些碎銀,遞給李苟。


    李苟見到銀子,眼睛一亮,不過他也知道事情輕重,推辭過去,說道:“東都名醫無數,既然老太爺病重,房大人更該去洛陽了。”


    房夫人一時沒了主意,將李苟請進府裏,又派人去尋找房玄齡。


    李苟在房府等了半個時辰,房玄齡才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見房夫人與李苟正在大堂閑聊,便擦了擦汗珠,又平複了一會,才緩緩走進大堂。


    “房先生。”李苟拱手行禮,房夫人見房玄齡迴來,對他點了點頭,又對著李玄霸行了個禮,攜著丫鬟退出大堂。


    “不知這位大人找我有何事?”房玄齡迴了一禮,詢問道。


    李苟自我介紹一番,然後將對房夫人說的話,又敘述一遍,隻是語氣更重了一些,有種不容推辭的感覺。


    房玄齡不由自主的蹙起眉頭,心中甚感不安,又問道:“李大人,不知趙王命下官前往洛陽,所謂何事?”


    “小人隻是依命行事,其他的並不清楚。”李苟客氣的說道:“趙王說了,讓房大人即刻啟程,到了洛陽,先到唐國公府安頓下來。”


    所謂趙王的命令,不過是楊靈公主的一句話,而楊廣不在洛陽,楊靈又最聽李玄霸的話。李玄霸在離開洛陽之前,讓楊靈想辦法,使趙王下令,調房玄齡進東都。


    房玄齡官職低微,他的任免甚至都不需要朝廷下令,如果趙王親自派人傳他去洛陽,他如何能夠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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