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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下的交趾縣,異常安靜,街道上空空蕩蕩,月光透過烏雲的縫隙,將潔白灑落到大地上。偶爾有清風吹過,夾雜著新鮮的泥土氣息,令人心曠神怡。


    這種寂靜,本該到了天明才被打破,今夜卻有些異常。


    四名黑衣人很突兀的出現,彼此之間並無交流,他們沿著街道,徑直走到高士廉的院門前。


    院門很破落,很輕易的被踹開了。四個人沒有任何遲疑,相繼走了進去。


    兩間臥室的門緊閉著,那四人分開,兩人一組,各殺進一間臥室中,但等待他們的,卻是比街道更幹淨的空房間。幾人不甘心的搜索了一遍,毫無所獲。


    “他們應該早就離開了。”四人迴到院中,其中一人開口道:“你們二人留下監視這裏,李謙,你去查查他們去了哪裏,我迴去稟告公子。”


    另外三人點了點頭,在院中分開。先前說話那人,皺著眉頭,迴首看了一眼那兩個房間,不明白公子為何要殺了這個院子的主人。


    沒有完成任務,迴去必然會被痛罵一頓,那人歎了口氣,踩著破碎的門出了院子,很快便消失了。


    交趾縣南邊有一座小山,人站在山巔,可以看到交趾縣內的動靜。


    “無忌,你怎麽知道世民會派人來殺你?”高士廉看著那四個黑衣人離去,心裏一陣後怕,聲音微顫的問身邊的年輕人。


    “我的身份,也隻有他知道。”長孫無忌淡淡的說道,似乎早就猜到李世民會這麽做。他扶著高士廉朝山下走去,繼續說道:“前幾日有生人出現,打聽舅舅家中有何人,為何買兩個人的飯菜,想必舅舅還記得吧?”


    高士廉想了想,恍悟道:“你是說,那些人可能是世民派來的?”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長孫無忌自嘲的笑了笑,說道:“二公子做事的風格,我最清楚不過了。”


    “無忌啊,你這又是何苦呢?”高士廉勸說道:“你妹妹已經嫁給了世民,你又何必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和他作對呢?”


    長孫無忌深吸一口氣,寒意侵襲脾肺,讓他清醒了一些,淡淡的說道:“我雖然選擇不迴到他身邊,但我何時與他作對了?”


    離開李玄霸之後,長孫無忌便來到交趾縣,確實沒有做過對不起李世民的事情。


    “以前我問過你,李玄霸到底做了什麽,竟讓你放棄世民,但你沒有迴答我,如今世民做出這種事,想必你應該肯說了吧。”高士廉停下腳步,隨意的坐了下來,冰冷的石頭寒意十足,他卻恍若不知。


    “我自幼與世民相識,知道他的脾性。”長孫無忌說道:“世民雄才偉略,這一點,我從未懷疑過。認識李玄霸之前,我覺得世民是最好的選擇。”


    當年,長孫無忌將妹妹嫁給李世民時,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甚至沒有出現在唐國公府,可謂犧牲頗大。但那時候的長孫無忌,並不覺得後悔,因為他堅信,李世民值得他這麽做。


    高士廉知道長孫無忌的話還沒有說完,也不催促,等著長孫無忌自己說下去。


    “正是因為相信他,所以我奉他為主。”長孫無忌想到不久前看到的場景,傷感的說道:“世民尚未形成勢力,便以主公自居,跟隨他的人,在他麵前都要下跪行禮。”


    接著,長孫無忌想到與李玄霸共處的歲月,露出會心的笑容,繼續說道:“但李玄霸不同,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寧願讓妹妹嫁給李玄霸。”


    “據說李玄霸尖嘴猴腮的,隻怕你妹妹不一定能看得上。”高士廉笑著打趣道。他已經有些日子沒見過長孫無忌的笑容了。


    “她又何嚐是那種以貌取人之人?”長孫無忌微微搖頭,說道:“李玄霸尚且年幼,雖然偶爾頑劣了些,卻能使人親近。李府有個丫鬟,不過與他相處了幾日,便許下了芳心。隻是有些可惜,李玄霸大難不死,眼光也變的令人捉摸不透了。”


    高士廉聽著長孫無忌的講述,心道,你不也被他吸引住了?


    “既然你認為李玄霸值得輔佐,那你就去尋他吧。”高士廉歎道:“李世民這孩子,確實歹毒了些。”


    長孫無忌不願意傷害李玄霸,是因為李玄霸待他如朋友一般。


    論起身份,長孫無忌化名李珠,隻是李府的一個下人,前往洛陽之前,李玄霸不可能懷疑他的身份,所以,隻能說明李玄霸並不在意他是否隻是一個下人。而且不僅僅是他,李苟,李興,包括其他下人,李玄霸都是一視同仁,並無輕視之心。


    如果李玄霸真的有李世民那樣的雄心,長孫無忌很願意去輔佐他。


    “李玄霸與李世民不同,陛下疼愛他,他卻視朝堂蛇蠍之所,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願理會世間紛爭,無忌想要幫他,也無從出力。”長孫無忌失落的說道。


    “有一件事,我一直瞞著你。”高士廉緊了緊身上的青袍,說道:“不論李玄霸如何想,朝廷已經將他送進軍中,此時他正在張須陀將軍麾下效力。”


    高士廉一直期望長孫無忌能夠迴到李世民身邊效力,但經過今夜的事,高士廉也心灰意懶了。


    “多謝舅舅相告。”長孫無忌聰慧過人,自然明白高士廉的用意,道了謝後,長孫無忌說道:“世民的目標是我,隻要我離開這裏,他應該不會難為舅舅。既然他找到這裏來了,想必,洛陽我也去不得了。”


    “你不用擔心我。”高士廉心疼的說道:“你真的要迴李玄霸身邊?”


    “李玄霸既然願意去軍中,想來是要為陛下效力的吧。”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說道:“陛下失德,這大隋已經無藥可救,我何必去自尋苦惱?”


    不管怎麽說,高士廉畢竟是朝廷的臣子,長孫無忌為了尊重他,在他麵前,依舊稱唿楊廣為陛下,但他的語氣中,卻對這兩個字沒有任何的敬意。


    “我對朝廷也無任何好感,隻是為了報答丘大人的恩情,才留在這交趾做司法書佐。說白了,我隻是丘大人的官,不是他楊廣的。”此時二人坐於半山之中,四周無人,說話沒有任何忌諱。


    “無忌明白了。”長孫無忌起身行了一禮。


    高士廉示意長孫無忌坐下,再陪自己聊一會,說道:“你既然不迴李玄霸身邊,日後有何打算?”


    長孫無忌坐了下來,答道:“朝廷破敗,但江山還是好的,我打算在外遊曆一番,等等他。”


    高士廉麵露不解之色,疑惑道:“聽聞楊廣有意將靈秀公主許配給李玄霸,厚恩之下,李玄霸必然誓死追隨楊廣,你如何能等到他?再者,以你的才能,到哪裏都會得到重用,又何必等他?”


    長孫無忌雖沒有明言,但高士廉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隋動蕩,風雨飄搖,楊廣又受奸臣蒙蔽,以為天下太平,隻有幾群跳梁小醜。他更是不顧民間疾苦,打造數千艘船隻,以備巡遊江都。


    楊廣若是坐鎮洛陽,憑借手中的兵馬,天下再亂,大隋也不至於滅亡。但是,誰敢勸他?


    一旦楊廣前往江都,那些一直蟄伏在暗處的逆賊,便會紛紛揭竿而起,那時候,世人隻能選擇為楊廣陪葬,或者重新選擇明主。


    “李玄霸與別人不一樣,他不會誓死追隨任何人。”長孫無忌笑著說道:“我等他,自然是因為他值得等,他是一個有趣的人,也是一個值得相交的人,更是一個無恥的人。”


    從去桂月樓開始,長孫無忌就覺得李玄霸很有趣,雖然他以李珠的身份,在李玄霸麵前一直保持淡然的表情,但實際上,很多時候,長孫無忌都覺得李玄霸很有意思。


    李玄霸在李珠等人麵前,毫無心機,更沒有輕視過他們,隻憑這一點,就值得李苟為他賣命,而李苟也確實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至於無恥,李珠說完之後,發現李玄霸並沒有做過什麽無恥的事情,但他還是認為李玄霸是一個很無恥的人。


    或許是因為他太過有趣吧?長孫無忌心道。


    長孫無忌自己都有些不明白,高士廉就更加不明白了,他無奈的說道:“罷了罷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夜更深了,山上也更加冷了,長蘇無忌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下山吧。”


    兩人一路沉默的走到山下,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不用再送了,你走吧。”高士廉看著前方的夜色,平靜的說道。


    “無忌確實不方便再送了。”長孫無忌應了一聲,說道:“您今晚也不要迴去了,找個客棧將就一晚,免得被世民的手下誤傷。”


    高士廉自知沒有長孫無忌思慮周全,也不多問,點了點頭,說道:“你自己也當心些。”說完,朝前走去。


    長孫無忌目送了一會,想了想,覺得沒有什麽遺漏的事情,便也轉身離開。


    “你到底有沒有察覺到,是誰害你變成這樣的呢?”長孫無忌行走在夜色中,思考著許多事情,偶爾自語幾句。


    “雖然我覺得你很無恥,不會陪著楊廣前往江都,但如今你與公主結了姻緣,依你的性子,會不會犯傻?”


    ......


    “阿嚏!”李玄霸從睡夢中醒過來,摸了摸鼻子,發現沒有任何異物,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道:“莫非楊靈想我了?”


    “公子,您怎麽了?”肖校尉聞聲進了帳篷,關心的問了一句。


    “沒事。”李玄霸搖了搖頭,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說道:“我想送信迴唐國公府,是否需要經過張將軍的同意?”


    “公子是陛下親派的監軍,張將軍自然不會檢查公子的信件。”肖校尉答道。


    李玄霸嗯了一聲,說道:“那你明天派人幫我送兩封信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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