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五一瞅這場合,他暗自琢磨是應付不了了,轉身想進院子裏找主事的來解釋這事,誰知道還沒走出去三步遠,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霹靂哐當砸桌椅板凳的聲音。

    其他桌上正在吃飯的男女老少一看大婆娘家人開始砸東西了,全都躲到棚子外麵看熱鬧,沒人上前去阻攔。

    朱老五也有點傻眼,心裏話:“這群狗日的,說動手就動手了?咋連招唿都不打一個?砸了這麽多桌椅板凳碟碟碗碗,這是想讓張家老大婆那幾個不孝子孫傾家蕩產呢。”

    朱老五站那看著想著,猶疑不定,不知道是該上前勸阻呢?還是就讓這夥娘家人砸去吧,最好砸的稀巴爛,讓三個孽子勒緊褲腰帶給人賠錢去。

    圍觀的群眾此時心裏想的也許跟朱老五一樣,沒有人上前去勸阻,都一聲不吭的站在那圍觀著。

    大婆娘家人一看沒人阻攔,砸了一桌又一桌,這夥人砸紅眼了,尤其是那小年輕,砸完第六張八仙桌後,再次掄起凳子準備去砸第七張桌子,誰知一腳踩在地上的一碗肥嘟嘟的肘子上,由於小年輕下腳重,身子直直摔了下去,後腦勺偏不巧磕在身後被他們砸爛倒在地上的桌角上。小年輕連慘叫一聲的功夫都沒有,當場就昏過去了,直到死亡。

    朱老五跟主事的說完後,主事的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說實話,從他內心來講,即使他也很痛恨大婆三個兒子的不孝,但從良心上來講,他又有點不忍心這三個孽子的家庭因這場喪事而破產。農戶過日子已經夠苦了,更何況,這三個家庭麵對這場喪事,起碼需要一年的時間來勒緊褲腰帶,以此才能度過這個難關,現在又遭遇上張老大婆娘家這些混賬親戚的打砸,以後這日子可咋熬哦?

    末了,主事的衝著朱老五擺了擺手,說了句:“現世報啊!”,轉身進了張家大院。

    院裏已經恢複了正常,鼓樂班子此時已經停了下來,靈堂裏鑼鼓家什嘁咚嘁咚鏘鏘的響著,請來的樂師正在唱孝歌,隻聽樂師唱道:

    哭一聲我的娘呀你不再言語

    拋下你的冤家好孤淒

    自從孩兒生下了地

    娘親就為我受委屈

    冬九寒天兒尿了床

    兒睡幹來你睡濕

    天晴出門你拿傘

    飽帶幹糧熱帶衣

    教兒立站學走路

    教兒讀書懂禮儀

    養育大恩沒能報

    還不如隨了娘親同路去

    人生在世幾十年

    誰道忠孝難兩全

    孝是根本忠為果

    無孝哪來忠與閑

    勸人需當以孝本

    來行孝盡義忠

    報答慈母養育恩

    。。。。。。

    樂師唱的悲悲戚戚,圍觀的村民聽的哽哽咽咽。

    大婆的大兒媳婦汪氏早就受不住了,腳下發虛,步子不穩,噗通一聲跪趴在大婆的靈柩上嚎啕大哭。

    汪氏趴在那幹嚎不見眼淚,圍觀的群眾反倒一改剛才的傷感氣氛全都抿著嘴巴偷著樂了。

    大家心知肚明,這哪是在哭她死去的婆婆,這是在哭她以後的日子呢,尤其是被這通亂砸,雖說是三個兒子均攤,可也夠她熬上幾年苦日子的。

    旁邊一半大小子忍不住了,惡狠狠的在靈堂衝著汪氏大聲說了句:“活著不孝,死了流尿!”

    話音剛落,靈堂裏守夜看熱鬧的這夥群眾都笑了,除了正扯著嗓子唱喪歌的樂師外,可他身後的鼓手笑的敲錯了鼓點,硬是敲半天才拐迴到原來的節奏上。

    汪氏正哭的竭斯底裏,猛然聽到有人說了這句話,謔的站起身,撈起身後的孝布胡亂在臉上抹了幾把,擰身就出了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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