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以西門慶的自我程度,家裏人是誰也做不了她自己的主的。

    一般情況下,為難是一迴事,能皆大歡喜最好,如果大家的意見相悖,內心的糾結也不過是所在意的人情緒沒法兼顧所帶來的難受而已。

    但她卻不會因為這妥協,她就是這樣的人,哪怕父母和總二郎都希望她留在東京,哪怕知道自己的任性會讓他們心裏不好過,但最終難受歸難受,那是基於對親人的心疼,但依舊不會因這份愧疚改變自己的選擇。

    西門慶至今為止整個人生都貫徹了自己的意誌,端的沒有大吵大鬧一通就妥協的說法。

    那天的氣氛鬧得那麽僵,短時間內她是不指望親哥和男朋友能夠和平共處了。

    迴到家,沒了礙事的家夥在場,總二郎是可勁的搜刮盡了一切可以詆毀對方的情報給妹妹做工作。

    邪說歪理一大堆,雖然知道他這會兒不正常,但很多話乍一聽還真沒有什麽邏輯上的漏洞,但凡她真的是個還不成熟的十七歲女孩兒,還真分分鍾被他帶進坑了。

    那家夥無限誇大普遍男孩子的缺點,甚至不惜現身說法,自黑都沒關係,總之要把跡部拉下馬,把繼續戀愛的未來渲染得暗淡無光。

    把控著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充滿憧憬並且容易動搖的特性,稍微缺點自信的都得被鑽了空子。

    西門慶頭疼的聽著他喋喋不休的念經,往好的方麵想,至少他以後繼承了家族,對於把控人心這塊是不用擔心了。

    最終西門慶捧著他的腦袋,打斷他急躁癲狂的狀態,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堅定且毫不動搖到“聽著,總二郎,我知道你一開始會很不安,會無所適從,說實話第一次知道你和女孩子約會的時候我會失落,會覺得世界有一瞬間變得陌生。”

    “就像早已經適應的位置突然挪了方向一樣,本來閉著眼睛都不會出錯的地方兜頭就撞上了障礙,鼻血橫流,搞的人狼狽不堪。

    “會惱羞成怒,也會無力悵然,這種心情你以為我不懂嗎?”西門慶摸了摸他的臉。

    快要長成的少年容貌上已經逐漸褪去了青澀,她以前喜歡掐他的臉蛋,白皙粉嫩還有些肉嘟嘟的,可現在已經完全是斧刻刀削一般的俊美無儔。

    “我曾經也不想看著你就這麽長大,可時間過得這麽快,永遠不給人準備好的餘地,除了調整自己努力適應還能怎麽辦?”

    “不是

    的!”總二郎慌忙的揮手,眼裏閃過巨大的動容和慌亂。

    他從不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阿慶背負過這樣的壓力,如果是那樣的話,他有什麽立場在這裏胡攪蠻纏?簡直就跟雙重標準的小鬼一樣。

    一麵覺得當時什麽都沒察覺的自己罪該萬死,但另一方麵又止不住內心生氣一股甘甜。

    總二郎抓過西門慶的手“對不起!阿慶,對不起!當初為什麽不說出來呢?那些事情根本就無關緊要,隻是一時的獵奇而已,為什麽你會認為我可以因為這個放任自己的妹妹難過?不是說好了在我這裏你可以盡情的任性嗎?”

    不,她說的重點不在這兒,不要一副‘你居然為我吃醋?真是沒辦法,敢不敢對自己更有自信,心疼親親!’的架勢。

    西門慶這會兒是知道這家夥腦迴路真的和自己不在一個頻道了,她有些後悔自己話題的切入點,但事情既然想解決,就得硬著頭皮把他掰過來——

    “我不是翻前篇給你製造壓力的,隻不過想告訴你這種心情並不是你獨有的而已。”

    “嗯嗯!”總二郎點點頭,依然一副蜜汁滿足的樣子。

    西門慶抽了抽嘴角,歎了口氣“我並不想說什麽戀愛婚姻,長大獨立,和家人脫離並重新完成組建是人生必經的事。所以必須接受現實,竭力忍耐。”

    “你知道,那些對我來說都是屁,我隻做自己想做的事。”

    總二郎剛才還掛著微笑的臉頓時就僵硬了,他不是笨蛋,這麽明顯的未盡之意,哪怕他現在再不理智,也聽得出來。

    他艱澀到“你是說,你不是玩玩而已?也不是氣氛條件什麽的混在一起順勢而為?”

    “你是,打從心底想和那家夥在一起?你——愛他?”

    西門慶看著他的眼神,那裏麵極力的傳達的一個信息,他在深切渴望著在她這裏聽到否定的答案!

    她頓時心裏有些酸脹,對他整晚無理取鬧的不耐和頭疼瞬間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隻剩下無盡的無奈的心疼。

    可她依舊選擇了最殘酷的那一麵作為迴答,她毫不閃躲的看著他的眼睛,輕輕的點點頭——

    “嗯!我喜歡他,打從心裏喜歡。他讓我的人生都變得不一樣了,很期待雀躍的那種,每天都想要在一起,迴過神來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很久都沒想過要迴鄉下了,明明收獲季馬上就要來了。”

    總二郎深吸了一口氣

    ,壓下內心的嫉妒“你現在就和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家夥有什麽區別?我知道我說多少都沒用,你現在根本看不見也聽不見那家夥的任何缺點,可這些不是你選擇視而不見就會消失的,我所提到的風險和隱患始終存在。”

    “我求你,哪怕分出一點點理智,客觀的想想我說的話——”

    “誰說不是呢?”西門慶笑了笑,打斷他的話“我現在就是個昏了頭腦的笨蛋,那家夥也是,我知道或許隨著時間的流逝各種問題都會接踵而至,可問題總會有解決的辦法,我和他都不是遇事就手足無措的笨蛋。”

    “什麽東西是可以坐享其成的?血脈親情尚且需要經營,更何苦愛戀了。把自己永遠規避在風險之外,而不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你不覺得這根本就是失敗者的理論嗎?”

    “對我來說,現在的心情才是最難得的,我從未有過這樣渴望到極致的想法,對於自己想要的東西就無論如何要搞到手的我,你讓我因為區區意料之中的困難放棄?”

    “呐,總二郎,你現在還覺得我會動搖嗎?”

    是了,她從小就極度任性,隻不過執著得東西都在常理之內可有可無,所以顯得她乖巧懂事而已。

    因為她要的沒人跟她掙,所以周圍相安無事。可一旦競爭力爆發出來,就會發下其實她才是不擇手段抱著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也在所不惜的那個。

    如果她的任性方向是令人頭痛的方麵,可能就是個比道明寺還要霸道猖狂的家夥。

    她隻是剛好喜歡的不喜歡的,渴望的無所謂的,和社會的主流相對應,所以顯得無害沒有攻擊性而已,但真實的她不是這樣的。

    總二郎自己一清二楚,他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這點即使到現在也毋庸置疑。

    在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沒法將跡部那家夥從礙眼的位置懟下去之後,總二郎一度精神萎靡。

    他甚至沒有心思再去找阿司的麻煩,有什麽意思?換個角度來說,這家夥還沒意識到自己的感情時就已經失戀了,而且今後雙方的父母就這麽順從阿慶的意願還好,如果固執己見的話,免不了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都是可憐人,何必呢!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放任自己什麽都不做,以兄長對妹妹的男朋友理直氣壯的立場,嚴防死守屢屢搞破壞。

    可拉到吧!跡部才是天字第一號冤大頭,成天被妹妹逮著機會就逼到牆角欺負,完事

    了反倒被哥哥跳出來倒打一耙。

    他對西門總二郎恨的磨牙,雖說是天然對立的角色,但對女朋友的親哥哥產生了一絲情敵才有的壓迫感是什麽不華麗的事?

    偏偏阿慶言明她的立場已經明確的擺出來了,那家夥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這會兒心裏肯定不是滋味,繞著他們作什麽的,能忍還是盡量忍忍。

    憑什麽?無故搗亂的人還有理了?

    不顧戀人獨自頂了壓力的事讓他心裏是很感動的,所以這點麵子不能不給。因此隻能成天在膈應和憋屈中有苦難言。

    西門慶倒是有心安慰他,可她所謂的安慰就是變本加厲的動手動腳——

    跡部“……”

    不過總歸來說也算好事,她家裏人的態度最難辦的應該是西門總二郎。她父母的立場很明顯。

    當時她在自己和忍足麵前揚言自己二十五歲過後才結婚時,他倆就在心裏吐槽她一無所知,這大小姐以為自己父母在這個年齡把她全麵拉迴社交圈是怎麽迴事?

    她家又不需要她繼承,而且以她們家對她的放任來看,以後也不指望她在家族事業中出一份力。

    也就是說西門家的家主和夫人是真的寵女兒寵到了一定境界,甚至給予了她高度自由的人生。那麽如此積極的讓她迴歸社交圈,就必然有另外的原因了。

    她的父母想親手給她鋪設一場輕鬆幸福的人生,所以現在開始,已經在為她選擇適合的人了。

    這點在他這裏根本不算問題,即使以家長的標準來看,跡部家與西門家也完全匹配,而自己也不是什麽讓人無法安心的角色。

    不是他自我意識過剩,如果他想,就可以討好任何長輩,當然前提是和跡部家沒仇。

    不提情報不足,尚且不明事態,對事情樂觀無比的跡部,西門慶這會兒就遇到了件難辦的事。

    之前說過,最近總二郎總是在挑事找麻煩的循環中孜孜不倦,平時放學他會直接迴家,可現在不了,直接將車從英德開到冰帝,卡死了她的離校時間,就是不讓跡部做完部活後還有時間跟她黏糊。

    這事之前還產生過小小的轟動,因為總二郎不是知道低調為何物的家夥,更何況還要故意彰顯存在感給人添哽。

    他長得帥,又氣場十足,這會兒更是招搖得和跡部有得一拚,很容易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一開始據說還引起了女孩子們的圍觀,這事發生的時

    候西門慶正在地裏幹活,也是聽說的。

    可他每次到來的架勢就明白了要挑事,擅自進別人的學校不說,每每經過網球場都是好一陣奚落,一個人和兩百網球部部員再加上為數眾多的後援團互懟不落下風。

    要不是他每天坐車來去,真分分鍾在校門口被套麻袋。

    偏偏他們的跡部大人卻對這家夥一味忍讓,這就更加助長了他的氣焰。

    行,那些其實都是些小事,口頭官司而已,他們冰帝每年出去比賽懟的人少了?天道輪迴而已,有贏就有輸,沒什麽好抱怨的。

    可更過分的事來了,他把一眾人懟得翻白眼之後,便得意洋洋的揚長而去,去哪兒?去人跡部大人的女朋友幹活的地方,拉著人家的女朋友各種親熱黏糊!

    wtf?

    這是冰帝有史以來最大的醜聞了吧?哪怕當初他們的跡部大人輸了比賽當眾剃頭也這麽華麗。

    可特麽綠帽子有什麽姿勢可以戴的華麗嗎?即使是跡部大人這也是件為難的操作吧?

    其實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混蛋就是西門家的繼承人,他們學校那個西門的親哥哥。

    可知道的人不會這麽想,頂多是二舅子來教做人,所以跡部隻能捏著鼻子忍耐,事情的邏輯一目了然。

    然而不知道卻胡思亂想的家夥則是顧慮跡部的權威也不敢拿出來討論,這種難堪的事,光是讓他們知道就該擔心明天跡部會不會惱羞成怒的炸學校,誰敢嚷嚷出來觸黴頭?

    頓時整個學校大家夥走路都小心翼翼的,在沒有交換情報的前提下,居然就涇渭分明的在私底下形成了兩股截然不同的結論。

    極少數知道真相的人拋開不提,畢竟他們如果不當迴事,當然也不會在意,最多覺得最近學校的氣氛有點緊繃而已。

    然而占絕大部分的誤會黨就差點炸了!

    西門慶同學,神勇啊!

    他們看到那家夥放任新男朋友出入學校羞辱跡部的時候,還當兩人掰了,隻是掰得不好看而已,這其中後援團的人還歡欣鼓舞來著。

    那男人當著眾目睽睽的麵把西門同學接走,第二天他們卻看見有在教室走廊餐廳等地舉止親密的本應該已經分手的兩人。

    怎麽做到的?就問她是怎麽做到的?

    有些女孩子當場就哭了,為他們跡部大人感到心疼不值,他們捧在心尖尖上的跡部大人,居然被人

    當了備胎,還特麽是從正房被擠下來的備胎。

    這下即使西門慶顯赫得家世也攔不住別人的質問了,後援團直接將人堵在樓梯口,要求她正視自己敗壞的人格,離跡部大人遠一點。

    西門慶當時就不高興了,說實話後援團的妹子們她也沒什麽交集,雖說被學姐們自我感覺良好的邀請過一次吧,但說來也是小事,之後她的家庭曝光,就算之前有點什麽暗搓搓的苗頭,也隻能偃旗息鼓了。

    畢竟冰帝的學生大多數也是富家子弟,學校裏學習競技上的實力至上,公平競爭是一迴事,但敢無故找人家政治巨鱷大小姐的茬?這明顯是想拖著自己家族找死。

    所以這個立於冰帝頂端的女生集團實際上在西門慶這裏是沒什麽存在感的,當然也就說不上好惡。

    就這樣井水不犯河水不好?但來這出就太過分了啊?誰給你們的資格要求別人和男朋友分手?

    西門慶兜頭就懟了迴去,事實證明親兄妹,懟人技能都是一脈相承的,幾個女孩子被她懟到了牆角,終於忍不住崩潰妥協了——

    “好,你不分也可以,那你和那家夥分,隻要跡部君選擇原諒你,我們就不說什麽。”

    “不是,本來就沒有你們說話的餘地啊小妹妹!我就是不和那家夥分你們拿我怎——”西門慶還沒說完醒過味來“那家夥是誰?”

    然後這事才算在她這裏被撕出來,西門慶當場差點噴出一口老血,隻覺得冰帝的家夥都是一夥兒逗比。

    講道理,她和總二郎其實已經很像了,雖說男女差異大,但都是遺傳太後的五官,怎麽看都有不小的共同點吧?

    她哪裏知道每次總二郎攬著她經過網球場的時候還會特意對著跡部炫耀,哪家的哥哥是這種畫風?也難怪所有人都把最顯眼的選項第一時間排除了。

    這個烏龍過後,西門慶收拾了總二郎一次,迫使他稍微收斂了一點,西門慶不準他再到學校來接人,對於他唿天搶地的反對聲視而不見。

    都出了這麽大的戲還敢讓他來搗亂?

    哪知道不讓他來接人,他也成天想辦法要把妹妹早點召迴來,西門慶都不知道他們家原來有這麽多急迫的,缺了她一時半會兒就解決不了的事的。

    這天西門慶才下課,正打算去玫瑰園給玫瑰還有青椒番茄們澆水,就接到總二郎的電話,說是藤堂靜要迴法國了,大夥兒約好了去機場送她。

    得,這事是

    沒法拒絕的,以前小時候關係淡,這次迴來之後發現居然還挺談得來,中間也相約見過幾次麵,均是賓主盡歡,這次她去法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迴日本,確實怎麽都該去送送。

    西門慶隻得把同桌君抓了勞力,拜托他一會兒幫自己澆水。

    同桌君答應得倒是爽快,他們偶研部跟蹤——哦不,分析偶像行為的工作彈性還是很大的,幫幫忙也沒什麽。

    這事不是第一次,他們同桌之間關係挺好,經常互相幫忙,同桌君早不是第一次幫她幹活了。

    本來也就是稀鬆平常的一天,可西門慶走得急,沒有跟跡部打招唿,跡部去網球場經過玫瑰園的時候沒看到女朋友卻看到她同桌的四眼仔當然會問。

    同桌君也是實誠,他並不知道西門慶至今為止都還瞞著跡部在他的地裏暗度陳倉的事。

    隻覺得倆人現在關係都這份上了,應該什麽都一目了然了吧?遂也沒有注意,聽到跡部問張口就把西門慶交代他的話一字不落的複述出來——

    “她說是要去送機,讓我幫她澆澆水來著,再看看青椒和番茄周圍有沒有雜草要拔。小事,半個小時的功夫,您自己忙。”

    跡部點點頭,正準備走,才提腳,忽然猛地迴頭“你說什麽周圍的雜草要拔?”

    “額!番茄和青椒——”同桌君抬頭,看到跡部的臉色,聲音越來越低,然後滿頭大汗。

    作死啊喂!那家夥不會現在還瞞著人吧?這特麽把犯罪事實抖給他一個人知道又不說明情況那家夥是真的心大啊。

    這時候跡部已經走進了他很少踏足的玫瑰園裏麵了。

    周圍的玫瑰一片勃勃生機,品相良好,成色健康,鼻端到處縈繞著馥鬱的芳香,一看就能感受到照顧它的人的用心。

    可跡部現在已經沒有心情欣賞他鍾愛的玫瑰,以及感動戀人的辛苦了。

    他死死的盯著藏在玫瑰叢下那為數不少的青椒番茄,一窩一窩的間隔均勻有序排列,上麵已經結滿了成熟程度不一的果實,或青或紅,長勢喜人,看上去好不可愛。

    可跡部這時候隻覺得一股血氣衝上腦袋,頓時腦仁抽抽的疼!

    而遠在機場目送藤堂靜離開的西門慶,卻沒由來的打了一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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