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安南山的獨孤羊偶爾會去鎮上買點食物,還有去茶館打聽皇城的事。陸續聽了不少,有人說三皇子的大軍全軍覆沒,有些人說三皇子平定了戰亂,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消息,聽起來似乎每一個都是真的。

    ——他不知道他們是哪裏來的底氣,將這些經不起細究的話說得像真的。

    直到一個多月後,官府貼出告示,說反賊已死。又過一個月,告示再出,說新皇登基了,同時大赦天下,放出許多囚犯,普天同慶。

    直至此刻,獨孤羊才確定三皇子奪迴了皇位,但沒有追月的消息,連百姓都沒有傳出關於追月的一點消息。

    他想,這個星球的人對女人實在是不怎麽友好。

    明明追月是大功臣,在r星,早就會成為家喻戶曉的名人,人人稱讚學習的楷模了。

    然而現在所有人都在稱讚三皇子。

    三皇子的確厲害,但追月也有功勞,可沒有人提及她,哪怕一句話。

    獨孤羊有點不高興了,看完告示,去買了幹糧,就迴了安南山。

    安南山地處偏遠之地,山中多猛禽,異常兇猛,是連獵戶都不願多去的深山。也正因為如此,獨孤羊才一直住在這,日照明媚的時候,跑到山頂去變迴r星人,花式翻滾曬太陽吸收能量,沒半個月就已經容光煥發,脫胎換骨了。

    隻是飛船沒有足夠的能源,還是沒有辦法跟總部聯係上。

    “沙沙、沙沙。”

    山林中,有不同於四腳獸走過森林的聲音。他從石頭上坐起身,朝山腳的方向側耳細聽。

    “沙沙、沙沙。”

    有人在林中走動,衣裙掠過荊棘叢林,鞋子踩在了枯葉上,摩挲出了……熟悉的腳步聲。

    她來了。

    他俯身朝山下跑去,想立刻見到她,想看看她好不好。

    在安南山的日子安靜美好,但他總覺得缺了點什麽。他想再見到那個勇敢又堅強的姑娘,想告訴她他的身份,還想問她,願不願意接受他r星人的身份。

    他跑得很快,急速掠過山林的聲音,猶如禽類奔走,讓聽見聲響的八名護衛都停下了腳步,警惕地朝山上看,手已經壓住腰間寶劍,見追月公主仍朝前走,壓低了聲音喚聲:“長公主。”

    追月抬頭往上麵看,還是白天,一般不會有獸類會在人多的地方出沒。這種聲音,她聽過,獨孤羊帶著她急奔時,就

    是這樣快的。

    他或許是知道她來了,畢竟他的聽力異於常人地靈敏。

    “沙——沙——”

    聲音離得越來越近,護衛麵色緊張,將她護在中間,十分警惕。

    “唿——”

    兩個相鄰的護衛忽然覺得中間有什麽東西過去了,疾風掠得兩人衣服飛起,他們心中訝然,急忙迴頭看向公主。卻見一個男子將追月公主猛地抱住,高舉半空。

    綠色衣裙如在空中旋轉的葉子,悠悠轉入獨孤羊的眼底。

    他喜歡的姑娘真的迴來了。

    被他突然舉起的追月起先有些訝然,俯視看見他的眼睛,心底瞬間盛開了花,滿眼浸了笑意:“我迴來了。”

    他當然知道她迴來了,怕以為是做夢,所以抱住了她,手掌之下是柔軟溫暖的身體,他不是在做夢。

    護衛終於迴過神來,可看見追月公主露了笑,又急忙把拔出的刀給收迴刀鞘,不過也太失禮了吧,這年輕人。

    追月忽然想起周圍還有一堆護衛,俏臉一紅:“你放我下來。”

    獨孤羊依依不舍地將她放迴地麵上,看看一身綠色衣裙的她,美極了。他開口問道:“你還走嗎?”

    追月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轉身對護衛說道:“你們在山下等我,我有話要跟他說。”

    護衛聽令退下,追月便拉著他的手說道:“請我喝個茶吧,我到了附近的鎮子,一心想著來見你,連茶都沒喝一口。”

    “沒有茶,隻有山泉水。”獨孤羊說道,“很好喝,很甜。”

    追月笑笑,真是個假隱士,竟然連茶都沒有。不過他越是這樣,她就越覺得,她帶不走他。即便他做了駙馬,或許也不會喜歡那種每日要跟人打交道,規矩諸多的日子。

    “你不高興?”獨孤羊想了想說道,“你告訴我你要喝什麽茶,我去找找。”

    “我喝泉水就好。”追月握著他的手,問道,“你的傷好了沒有?”

    “都好了。你家裏的事辦好了嗎?”

    “嗯,三哥哥登基了,他讓我來履行承諾。除了礦山一事,還有一事,是我要跟你說的。”追月想了想怕他還是不說,那再重逢的喜悅,也會立刻消失。

    她舍不得這種歡喜的感覺,自從父皇過世後,她心中一直很壓抑,直到看見紀王的人頭,直到親眼看著三哥哥登基,她才放下了心頭大半負擔

    。如今見到他,她是歡喜的,也舍不得這種歡喜,所以她想晚點再說。

    獨孤羊見她將話斷在這裏,沒有追問,她要說的話,遲早會說,而且她又似乎沒剛才那麽開心了。他領著她往山裏走,邊走邊道:“我帶你去我住的地方,那裏有許多果樹,掛了許多果子,隻是果子還沒熟,難吃。等你住到秋天,再過一個月,就可以吃了。”

    追月微頓,看著這牽著自己往前走的男子,說得那樣理所當然,讓她在他身邊住下,可是連三媒六聘也沒有。她察覺不到他有半點侵犯的語氣,倒更像是不懂,還有……似乎認定了她是他的妻子。

    她步步跟隨,走了幾十步,才問:“你將我當做什麽了?”

    獨孤羊不解地“嗯?”了一聲,追月說道:“難道你打算就這麽把我帶到你家裏去住下?”

    連個名分都不給?追月臉皮再厚,也不能這麽做,畢竟她是司家的人,皇族的公主。她要求的實在不多,總不能就這麽跟他進山裏去。

    連續兩個月都在惡補藍星知識的獨孤羊說道:“我娶你,今晚會有月亮,我們以月為媒,拜堂。”

    追月頓覺驚訝,他竟連媒婆都不喊,一隻烤乳豬都不送,還文縐縐地要以月為媒。她又氣又笑:“太隨便了,我不要嫁。”

    她撇開他的手,先他一步,走在這除了林木便無其它的空曠山林中,似鳥自在。

    獨孤羊在腦子裏理著藍星人結婚的各項事宜,發現藍星人結婚真的是超級麻煩。在r星上,隻要男女明確表示彼此喜歡,就可以手牽手住一起了。

    他疾步追了上去,伸手抱住少女柔軟的腰肢,問道:“你不嫁我,那你要立刻走了嗎?”

    “嗯。”

    “不許走。”獨孤羊將她箍得更緊,看著少女的明眸,眸光粼粼,跟那晚她說在乎他時,是一樣的眼神。他明白她的心意,隻是不明白藍星人的規矩。

    追月被他緊緊抱著,雙頰緋紅,努力了兩次,都沒從他懷裏掙脫。她終於不再掙紮,枕著他寬厚的胸膛,說道:“你不願意跟我走,但我遲早要走的,三哥哥還在等我迴去。”

    “留下來。”

    “不留。”

    “我是說我。”

    “嗯?”

    獨孤羊知道她聽不懂,隻是他決定了,既然她這麽舍不得藍星,那等他抓到叛徒,迴總部複命後,就來藍星居住。

    藍星其實挺好的,如果交通工具能再發達些,就更好了。

    &&&&&

    快至中秋,宮裏沒有像往年一樣,飄滿桂花香氣。

    以前的太後喜歡桂花,命人在宮裏栽滿了桂花樹,桂花一多,氣味卻有些熏人。司有言的嗅覺素來敏銳,過濃的花香讓他不適,但礙於這是母後所栽種的樹,沒有說什麽。

    倒是司徒空察覺到了他的想法,於是偷偷命人為桂花澆灌鹽水,不多久,桂花樹就死了大半,不過兩個月,宮裏的桂花就隻剩下十多棵了,而且幾乎都在太後原來居住的寢宮中。

    司有言知道這是司徒空所為,沒有明著褒獎,但在暗中提拔了他。不知道的大臣為此還特地上諫,說那司徒空屠紀王腦袋有功,但出身寒門,不好擢升太快。

    司有言聞言隻是笑笑,但提拔的速度,確實慢了一些。他用人多疑,一旦不疑,便會視為心腹,多加任用。

    這司徒空雖然殺了紀王,但司有言對他並不放心,讓護衛去查他出身過往,知曉他出身清白,為人正直,是土生土長的大周人,這才越發重用他,不再多疑。又因他聰慧,常招至身邊,為自己排憂。

    這日遊園,司有言隱隱聞到桂花香氣,遠遠看去,見魚池對麵栽有一株桂花樹。花開正茂,美如黃金樹。

    司有言輕輕感慨道:“母後和妹妹都喜歡桂花樹,年幼時母後常會早早采摘桂花,在中秋時做桂花糕,再配上她親手釀的桂花酒。那時年幼,父皇和母後不許我們品嚐,可等我能喝酒的時候,母後已經不在了。”

    隨行大臣說道:“皇上可是想念長公主了?”

    “嗯。”

    大臣忽然歎氣,說道:“聖上,請容臣鬥膽說一句。紀王造反,剛剛平定,皇室人心不穩,如今讓一個身份不清不楚的人當駙馬,成為皇族一員……隻怕有心人造謠皇室,又擁護出第二個紀王來。”

    “若他的身份不可疑,做駙馬也無妨。”

    “可是……唉,長公主至今還未問出他的身份麽?”

    司有言看了看他,撇去往來的那一月日程,妹妹在那裏也待了半個月有餘。他這個妹妹自小被父皇母後嬌寵慣了,性子向來灑脫,如今她得了他的應允,眼見著就不願迴宮裏來,要跟那個叫獨孤羊的人走了。

    多少有些不痛快。

    然而妹妹離宮後,朝廷裏也

    沒有大臣再提及她當日多勇敢,孤身趕到西城,救了大周百姓。

    那幾日,耳邊所聽,皆是誇她的話,甚至有誇讚至失言者,說她堪比大周過往女帝。

    她去安南山待著,也並不是……不好。沒有將那聽聞十分厲害的異士招為駙馬帶進宮裏,兩人都留在安南山,同樣並不是……不好。

    他怎麽會不知道妹妹離宮多久,還需要旁人多嘴,偏是有不識趣的。

    大臣說得起勁,旁邊也有大臣開始附和勸阻,他眉頭一擰,說道:“趙將軍,去將長公主帶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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