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和八公主率領大軍歸來,一路號令各地藩王遣兵同行,還未完全平息皇城內亂的紀王急忙調兵鎮壓,但幾乎毫無懸念,叛軍節節退敗。

    一來紀王這皇位坐得名不正言不順,二來先帝也並非昏庸無能,匆忙間弑君上位,本就惹得群臣不滿。唯有幾個見風使舵的牆頭草,即刻擁護紀王,然而大多數臣子,都一一告假,不上早朝,不護新君。這令紀王大為頭疼,而今皇室正統歸來,又屢屢傳來戰敗的消息,更令他心焦。

    入夜,他從軍營迴到宮殿之中,急急忙忙進了書房。

    一會,書房裏的人影走到了盡頭,再過一會,人就不見了。

    已經進入書房隱蔽入口的紀王走過很長很長一條廊道,才終於又見到一間密室。他心中焦急,一時忘了敲門,直接推門進去。

    密室長寬約莫六丈,裏麵擺滿各種金銀鐵銅,幾乎堆滿整間密室。

    密室點了數支大蠟燭,將密室照得燈火通明,蠟燭光火隨著開門的風輕輕晃動,連帶著映在牆上的兩隻三角耳朵,也跟著晃了起來。

    一個年輕男子坐在堆疊著石頭的桌前,聽見聲音,立刻往那盯看,似目有鋒利雙刀,驚得紀王心頭一震,大氣不敢出。

    “我說過,你進來,要敲門。”

    男子動了動耳朵,沒有將它收起,細看桌上這堆廢石後,怒得將它們全都掃落桌底,厲聲道:“我要的不是這些能源!沒有能源,我怎麽離開藍星!”

    紀王嚇得麵如死灰,抖聲道:“我、我繼續讓人找,大周國土遼闊,一定能找到。”

    “三個月了……全都是廢銅爛鐵。”

    紀王不斷道歉,越發後悔聽信他的話,弑君奪位。隻是當初在郊外狩獵,見他有異能,可以一炮轟了大半個樹林,再被他所慫恿,就釀成了大錯,如今後悔也沒有用了。

    他招他做幕僚,事事信他,可後來卻發現,他竟是個妖怪!

    凡人怎麽能控製得住妖怪,還是個動不動就亂發脾氣的妖怪。

    紀王叫苦不迭,可悔之晚矣。他等他冷靜下來,才十分小心地說道:“三皇子馬上就要攻打到城下,如果再沒有對策,他們就要直接殺迴宮裏了。”

    “哦?”男子狹長的眼角微合,更顯狹長,“你是說,那個最得大臣百姓擁戴的三皇子要迴來了?”

    “是,據探子迴報,他一路召集人馬,來勢洶洶,隻怕無法抵擋

    。”紀王說道,“到時候需要你出手了。”

    男子嘲諷一笑:“我不會出手的。”

    紀王猛地一愣,難以置信道:“為什麽?當初你明明說了,會幫我鞏固皇權,殺了三皇子,鎮壓叛軍,可是現在你卻這樣說。你……你助我為王,我許你榮華富貴。”

    男子更是麵露嘲諷,說道:“就你這種腦子,又怎麽能坐穩皇位?”

    紀王已近乎狂躁:“那你為何要慫恿我弑君!”

    “因為我要拿你的人頭,去跟三皇子邀功。”男子朝他笑笑,說道,“一個義士因為實在看不過紀王弑君的行為,於是甘願冒著性命危險去拿他的人頭,獻給皇子,卻不要任何迴報,你說,三皇子會不會信任並挽留,還會重用我?”

    紀王隻覺不可思議,說道:“難道你以為,我死了,你就能活?你是我的謀士,誰都知道,我死了,你也休想活命,更別提拿我的人頭去邀功。”

    “當然能。”男子緩緩抬頭,除了不變的一雙貓耳,臉已經變成了另一張。

    紀王愕然。

    突然明白了他在打什麽算盤。

    從一開始他接近自己,就是將他當做得到榮華富貴的籌碼,亦或叫墊腳石。他慫恿自己造丨反,最後再殺了自己,就是要拿自己的人頭去獻給三皇子。

    這個妖怪根本就不會幫他。

    他被騙了,愚蠢的被騙了。

    焦急了幾個月的紀王此時忽然不急了,大限將至,沒有什麽怕的了,心裏隻有滿滿的恨,恨自己為什麽要信一個陌生人。

    說到底,是自己利欲熏心,迷失了本性。

    他仰天長歎,問道:“我還是有一事不明白,為什麽你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本事,卻還要費盡心思博取新皇信任,俯首稱臣?”

    男子微動耳朵,因為傷口太深,動一動,就疼得他麵部扭曲。他冷聲道:“因為那個該死的指揮官來了,一旦我侵略藍星,一定會被立刻找到,我要找個最安全的地方躲起來,讓他不能輕易對我動手。還有,什麽俯首稱臣?嗬,沒有人可以命令我。”

    紀王淒然一笑:“你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不惜利用我,是我愚蠢,是我害了大周的將士,是我錯了……”他說著,突然從袖子裏拔出一把匕首,雙手緊握朝那怪物刺去。

    男子陰冷一笑,瞬間抓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折。頓時骨頭折斷的聲音傳遍密室,紀王疼得跪倒

    在地,下一瞬,他就察覺不到疼了。

    因為男子將他的腦袋摘了下來。

    好似摘一顆成熟的果子,輕而易舉。

    男子抓著紀王頭發,看了看這雙目圓瞪死不瞑目的人,譏諷說道:“有野心是好,可是沒有一顆配得上野心的腦子,那就好好做你的紀王,別想不屬於你的東西。不過……沒有你的話,我可怎麽跟三皇子獻上你的人頭?”

    他又變幻了一張臉,這是一張他根據藍星人很講究的麵相而製定了的讓人覺得無害的臉,確認會讓人類覺得舒服,這才提著人頭往城外走,去見三皇子。

    &&&&&

    平定了紀王叛亂的三皇子,已經在眾臣的擁護下,準備登基的事宜。將成為大周新皇的他,有許多事要忙,有些事暫時還顧不上。

    比如褒獎那個拚死取了紀王項上人頭的男子,如果不是他冒險這樣做,叛軍也不會這麽快投降。

    又比如那個護送追月到西城的奇人,如果不是他護送追月來報信,他還不會那麽快知道紀王造反。

    兩個助他平定叛亂的人,他是一定要獎賞的,具體是什麽,他還未想好。

    又過幾日,登基之後,這日下朝,他終於得了半個時辰空閑,他讓太監將追月喚來,和她商議獎賞的事。

    追月聽後,說道:“哥哥隻要答應之前許諾的事就可以了,他不是個貪心的人。”

    “不想做官?”

    追月洞悉了兄長的想法,說道:“哥哥,他不是細作,對皇宮也沒有任何想法,他隻想要礦山。”

    司有言不是不通感情的人,迴想之前,她也是處處維護那獨孤羊,他略有遲疑,還是問道:“八妹,你難道對那獨孤羊有好感?”

    到底是麵對自己的兄長,提及男女之情,追月反而有些拘謹了。她想了片刻問道:“皇兄,你日後是不是會替我挑選夫君?”

    “當然,我隻有你一個親妹妹,一定會為你挑選大周最好的夫君。”

    “是最好的,可未必會是我喜歡的,對嗎?”

    司有言終於認真看她,發現妹妹已經是話外有話,他默了默,問道:“你想去找那獨孤羊……你要扔下皇兄,扔下整個王室。”

    追月默然,沒有說話,許久才道:“母後生前常對我說她的故土,說那裏有一望無際的平原,每日騎馬射箭,那是她

    最快樂的日子,可直到她臨終前,都沒有再迴去過。哥哥,如果沒有碰見他,我也會跟其他的公主一樣,跟皇族挑選的駙馬,相敬如賓過一世。可我碰見了,所以沒有辦法那樣做。”

    司有言知道他這妹妹的性格,從不輕易說一句話,一旦說了,就一定不是隨口說說而已。她是認真的,沒有半句玩笑話。他沉思良久,說道:“他可以做你的駙馬,可是我必須清楚他的一切,妹妹,我們不能重蹈宜國的覆轍,希望你也要明白皇兄的苦衷。”

    “皇妹明白。”追月說道,“如果他是細作,我會親手殺了他。”

    但她相信他不是,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證明他不是細作,然後讓他也做司家人。

    司有言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我讓護衛送你去,盡快迴來,不要讓皇兄擔心。”

    追月應聲,道別了兄長,就迴寢宮裏準備收拾些衣物,去找獨孤羊。一別已經近兩個月,臨近初秋,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

    她走得很快,從庭院穿過時,遠遠看見平日在皇兄身邊伺候的兩個太監領著一個男子往裏麵走,那人很是麵生,不像是哪個大臣,也不是皇族中人。她多看了他一眼,恰有風過,隱約看見他的袖子撩飛,恍惚間,那手腕上的東西,好似獨孤羊腕上鐵器。想再仔細看看,風過袖落,又重新遮掩住了。

    追月略有疑惑,太監也看見了她,領著那男子一起朝她請安。追月應了聲繼續往前走,直至走遠了,仍不能放下困惑,喚停個宮人問道:“那人是誰?”

    宮人答道:“迴長公主,聽說是那位冒死取了叛賊紀王人頭的義士。”

    追月了然,原來就是他,替他們兄妹報了殺父之仇。

    隻是他手腕上的東西……追月想,大概是她看錯了。

    她收迴思緒,讓護衛準備最快的駿馬,出發去安南山,見獨孤羊,完成兩人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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