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誌軍和陳誌黨這一去就是半天,還是快吃午飯的時候才迴來的。


    “咋樣?有找到野豬嗎?”蘇英華一邊盛飯一邊問洗手的兄弟兩。


    陳誌軍認認真真地搓著雙手說:“沒呢,有百來號人,鬧得動靜有點大,野豬遠遠聽到動靜早就跑了。”百來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吵鬧鬧,別說野豬了,往日進山還能見到幾隻野山雞,這迴一隻都沒有瞧到。


    他們順著野豬腳印找,不過山林深處仍不敢進去,即便有這麽多人在,大夥依舊是不想進去,最後眼睜睜地看著腳印往山林深處的方向消失。


    也不是全都不敢,可你不去,就我去的,真找到了野豬也鬥不過,要是捉到了,這豬算誰的?全部人分,捉到的人不甘心,讓捉到的人去拿,沒進去的不樂意。


    每個人心裏都有把稱,想了想還是隨了大流不去了。


    蘇英華把盛滿飯的碗遞給陳誌軍,繼續盛第二碗,“那下午還去嗎?”


    “不去了。”一上午的功夫,百來號人一路抱怨個沒完沒了。天寒地凍的,大夥情願躲在家裏也不願出門挨凍,何況就差把後山外圍個翻遍了,連根野豬毛也沒瞧見,開始的熱情褪去,一個個變得散漫,一點積極性都沒有。


    陳大隊長見大夥的表現,識趣地沒再提起下午繼續的事,吩咐幾句不要靠近後山就讓眾人各迴各的家。


    吃過飯,陳國強敬業地坐到貨板前,陳誌軍和陳誌黨則在廚房和蘇英華一起做饅頭。麵發好了,豬肉上午剁好了一半,陳誌黨拎著剩下的一半說:“二嫂,把這些也給剁了吧。”就那點肉,四十個包子哪夠?


    蘇英華開始是想全都剁了,隻是見他們上午不是有事,以為要忙上好幾天沒空去城裏,便留下一半好過年吃,“剁了後天就沒豬肉吃了?”雞肉倒是有,不過這公雞不能一天就給吃完,要留著吃到正月或者它壞掉之前。


    “二嫂放心,保管後天豬肉管夠。”陳誌黨壓低聲音神秘地說,不要說四五斤肉,到時候四五十斤都不在話下。


    蘇英華狐疑地打量他們,看他們的樣子也不像是要去城裏,哪來的肉?陳誌黨嘴咧到耳朵邊,陳誌軍雖然看上去比陳誌黨含蓄,但也是滿眼的笑意。


    她見陳誌軍笑著衝她點點頭,“成,都剁了吧。”不就是塊肉。或許他們明兒進城呢。


    陳誌黨三兩下地把肉洗幹淨,放到砧板上,舉著刀哆哆哆。


    男人的力道就是比女人大,蘇英華上午剁了半天才剁好,到了陳誌黨手裏,三兩下肉就剁成了肉末。


    蘇英華不太會做饅頭,純饅頭還好,有餡的饅頭壓根不會,她上輩子也就學了些家常菜。為此她上午那會特意去跟張春蘭學,站在她旁邊看了很久。


    讓蘇英華比較氣餒的是陳誌軍起先沒動手,看著她笨手笨腳做了幾個後,然後有模有樣地上手,做出來的饅頭比她拈得還要好看,欣慰的是陳誌軍就是個特例,陳誌黨是怎麽都學不會。


    陳誌軍見媳婦崇拜地看著自己,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句,“我以前在部隊的時候學過。”部隊過年過節都會大夥一起自個包餃子包包子。


    陳誌軍和蘇英華兩口子做包子,陳誌黨剁肉剁蔥,三人分工合作,一百個饅頭直到天黑才做完。


    陳國強數了好幾遍飯盒裏的錢,興高采烈地走近廚房說:“加上昨天的一毛四,一共賺了九塊八六分錢。”他想都不敢想,這都快有他半個月的工資了。


    “爸,咋這麽多?”蘇英華驚得抬起頭,上午就五個人買醬油醋,醬油兩毛一斤,醋九分一斤,有的還是半斤半斤買的,下午來的人再多,也賺不了九塊,她家醬油、醋各十斤,攏共兩塊八毛。


    陳國強高興地說:“外麵還有三十五個雞蛋,點心糖果就賣出了三斤,還有香煙罐頭。”點心兩塊錢一斤,一斤半斤當然沒人舍得買,他想出個法子不論斤買,而是一塊一塊買,花個幾毛錢給自家孩子買上一兩塊很多人還是舍得的。


    蘇英華他們聽了自然是很高興,刨去成本他們就賺了三塊多,一天三塊,比不上賣蘑菇賺的,可賣蘑菇是靠天吃飯,看的是運氣,除了開始的一兩天,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找到過蘑菇。


    但這買賣不同,有人買就有賺,現在知曉的還是小陳村的人,等附近幾個村都曉得了,他們相信以後賺的會越來越多。


    四個人說說笑笑地解決了晚飯,陳誌軍和陳誌黨摸著黑推著車帶著繩索要出去了。


    “誌軍,都這麽晚了,你們去哪?”蘇英華問,有事下午不去幹嘛非得晚上去,看不清路,地又滑,這不是上趕著找摔嗎?


    陳誌軍拍怕蘇英華的手安慰,避重就輕地說:“我們去去就來,你跟爸要是困了先去睡覺。”他沒說他們要去哪,不是不想說,說了怕他們擔心,編個謊話騙媳婦他又不願意。


    陳誌軍他們迴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蘇英華聽到院子裏發出的聲響,忙提著煤油燈迎了出去,“你們迴……呀,這是啥?”


    昏黃微弱的煤油燈火下,自行車後座上馱了像座小山似的東西。


    陳誌軍一邊解著捆綁的繩索,一邊問:“你怎麽還沒睡?爸呢,睡下了嗎?”


    蘇英華走過去高舉煤油燈給他們照明,“爸剛睡下。”他們沒迴來,她怎麽睡得著?說是不用擔心,可她依舊忍不住瞎想。


    就著煤油燈,蘇英華看清自行車後座的東西,睜大眼睛,驚唿:“這……這是哪來的?”好家夥,是頭野豬,怪不得陳誌黨說肉管夠,這豬至少有二百斤。


    不是說沒捉到野豬嗎?


    這豬又是哪冒出來的?


    蘇英華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不過她見陳誌軍他們正忙,就暫且按下那些個疑問,老老實實地替他們舉著煤油燈。


    陳誌軍和陳誌黨把野豬搬進屋裏,哐的一聲扔到大木盆裏。


    “這野豬白撿來的,掉進陷進裏了。”陳誌軍這才有空迴蘇英華的問,剛才不是他不想迴話,沒看他們連搬野豬迴來都等天黑偷偷摸摸的,在院子裏說話被人聽去了不是要起爭執嗎?


    村裏不是在找野豬嗎。突然有了一頭野豬,村裏人隻會認定這豬是屬於村裏的,才不會管豬掉進的陷阱是自己兄弟挖的。


    他們兄弟在後山外山裏山都下了套,不過外山的套因為巡山的事讓他們偷偷給毀了,就留深山裏幾個。今天既然都上山了,解散後他們兩個就順道去轉了一圈,巧了,還真在陷阱附近看到一片的野豬腳印,探頭往陷進裏一看,裏麵有頭野豬哼哼唧唧,兩人站在邊上拿著鐵叉戳死它。怕別人發現,兩人商量著天黑再運迴去,又把陷進上麵的偽裝給蓋了迴去,心裏美滋滋地先迴家。


    蘇英華一看,野豬上身還真有幾個大窟窿。


    “可惜的是豬血給放光了。”陳誌黨拿著刀惋惜地說,隻是他臉上掛著明晃晃的笑,蘇英華看出他不是真的心疼那點豬血。


    陳誌軍和陳誌軍連夜把豬給處理了。


    他們殺豬都是頭一迴,但小時候看殺豬看多了,基本的幾個步驟還是知道的,依樣畫葫蘆。


    燒水褪毛,豬血已經流幹,倒省了放豬血這一環節,開膛破肚,卸腿分肉,兵兵乓乓忙活了好幾小時。


    陳國強聽到聲響起來一看,樂地眉開眼笑,心情大好地說什麽都要幫忙,勸都勸不了。


    “這豬賣嗎?”陳誌黨邊忙活邊問。


    陳誌軍把豬下水給放到碗裏說,“不賣,咱留著自己吃,都過年了,親戚家的也都送點。”家裏反正隔三差五地買豬肉,留下這豬省得去買,要是夏天他會考慮賣掉,但大冬天經放得很,不怕壞掉。


    而且他親媽家,丈母娘家,兩個姐姐家還有幾個在婚禮幫過忙的堂兄弟家,一家給個幾斤,兩百斤不到的豬也就分得差不多了。


    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守一宿。


    到了年三十,陳誌軍拿出早就買好的紅紙,寫好四副對聯,把家裏前後四個門全都貼上。蘇英華饒有興致地湊過去一看,隻見其中一幅上聯寫著“喜氣洋洋過春節”,下聯則是“身強力壯迎長征”。


    她默默地後退一步,悄悄瞥過其他幾幅,內容都和剛才看到的差不多,壓根不是她熟悉的辭藻華麗,寓意深刻的對聯。


    陳誌軍見媳婦默默地看,想到她不識字,忙把對聯給念了一遍,“城裏好多都是這樣寫的。”原本他打算跟以前一樣,寫軍民一家親,不過進城次數多了,發現對聯也有新花樣,能寫的多了,而且內容看上去比早些年的吉利喜氣,便把它給背下來,想著迴家也這樣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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