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年?陳誌寶是六九年結的婚,中間相差了四年,該說是馬盼娣想得遠,還是說她早就打上了這幢房子的注意,以陳誌寶結婚為由頭想要陳國強把房屋讓出來。


    當時陳誌軍多大,十二歲吧。他是有多氣,才不得不拿起菜刀冒大不韙砍自己的親生母親。


    即便他不說,蘇英華也能想象這事過後村裏人的反應,說的肯定不是啥好話,他們不會說馬盼娣的不是,隻會指責陳誌軍的不孝忤逆,想想就揪心地疼,她的腦袋靠在陳誌軍胸口,緊緊抱住陳他,不想再提這些不好的迴憶,語氣一轉,說起陳國強,“咱爸下午可高興了。”


    陳國強能不高興嗎?才開張半天,就賣出了半斤醬油和一盒火柴,賣了一毛四分,也夠陳國強樂半天,稀罕得摸摸幾枚硬幣,一掃之前的焦慮,喜上眉梢,。


    買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張春蘭。


    張青青剛走不久,張春蘭又一次來了,她過來不是為別的,就是來跟蘇英華說一聲張許兩家的婚事黃了,她想張家都找上蘇英華了,蘇英華雖然沒應承下來,但張許兩家婚事的後續得給蘇英華吱會一聲。這才跟許家人在路上分開,連家也沒迴,直接來陳家這邊。


    她看到陳國強麵前的貨板,好奇地問了一聲,聽說陳家要賣吃的用的,又驚又喜地說:“這感情好,家裏剛好沒了醬油,你家要能買的話,省得我當家特意往城裏跑上一趟。”問了價格,比供銷社的貴上一分,不過這一分錢和花個三四個小時去城裏比起來,她寧願多花一分錢,忙迴家取了瓶子打了半斤醬油,臨走又拿了一盒火柴。


    陳誌軍笑了,他爸跟張春蘭嘮叨了十來分鍾,張春蘭出門的時候他爸還讓她幫著往外說說。他原以為他爸會坐不住,不想他興致高昂,十分來勁,往日沒啥話的,能跟張春蘭就醬油扯唿了半響。


    “爸既然願意,咱就讓爸賣,平日注意點不要讓他累著就行。”比起陳國強整日出去竄門,陳誌軍寧願他留在家裏賣東西。陳國強每次出門陳誌軍總不放心,深怕人在路上滑了摔了,磕了碰了。


    蘇英華也是同樣的想法,嘴上應了下來。


    有了昨天的順利開張,陳國強賣東西的積極性完全被調動了起來。


    大清早天剛亮,就讓陳誌軍把貨板給搬到外麵,“東西擺屋裏,大夥看不到,哪知道家裏是不是賣東西,放外麵敞亮,一看就曉得這是在賣東西。”到時候他在吆喝幾聲,不怕沒人來買。


    陳誌軍看著外麵地上的積雪想都不想地拒絕了,“爸,外麵剛下過雪,天兒冷,等哪天有空了我找人在院子裏搭個草棚屋,到時候你在那賣,行不?”這大冷天的他呆外麵都覺得冷,他爸更別說了,還是老老實實坐屋裏,免得凍出毛病得不償失。


    陳國強有心說他不怕冷,不過見陳誌軍嘴上是和他商量著,可那態度堅決,想必是不會同意他現在在外麵賣東西,“行,那草棚子趕緊搭起來,把誌海誌國他們都給叫上。”草棚子也比屋裏好,而且搭草棚的時候人多,剛好可以讓大夥知道家裏有這樁買賣。


    “恩,過來年我就找去找人來搭草棚。”陳誌軍拿著鐵鍬鏟院子裏的雪,滿口應下,不過心裏想等天暖了再建草棚子,草棚子在這樣的天也不防寒。


    二十七殺公雞,二十八發麵。


    公雞昨兒已經殺好,今天蘇英華開始發麵,她這迴準備三種饅頭,白糖紅糖芝麻餡、肉餡和純饅頭。肉餡四十個,其他兩種各三十個。肉餡包陳誌軍他們愛吃,就多包幾個。


    不過家裏的豬肉貌似不夠,她翻了翻豬肉,四斤多五斤不到,將就點也夠用,但她想好歹是過年,總得讓人吃個痛快,一點點肉餡吃起來不香。


    “誌軍,今兒你還去城裏嗎?去的話再買點豬肉迴來。”蘇英華衝院子裏鏟雪的陳誌軍喊道。


    陳誌軍把最後一鏟雪倒到一邊,提著鐵鍬進屋,“家裏沒肉了?”前天他才割了四五斤肉迴來,這麽快就沒了?


    “買的還沒吃完,不夠包包子,包了包子也不夠過年吃。”家裏三個大男人無肉不歡,她也愛吃肉。


    可以說,自從陳誌軍和蘇英華結婚以來,陳家的夥食明顯變好了,頓頓白米白麵,肉就沒有斷過,要麽是陳誌軍去城裏割的豬肉就是山上獵的雞肉兔肉,最近又多了海裏撈的魚。


    不是蘇英華吃不得鹹菜蘿卜幹,而是陳誌軍舍不得讓媳婦啃粗糧,他跟他爸兩個人的時候也沒虧過自己,有了媳婦更不會委屈了媳婦。


    “包子?肉包子?”剛進門的陳誌黨眼睛一亮,興奮地說:“二嫂放心,二哥不去我去。”轉過頭來對陳誌軍說,“二哥,後山山腳下有野豬腳印,怕是野豬昨兒下山了,大隊長讓咱們趕緊過去。”他大早就被陳國強趕出去溜達,順便提提家裏的買賣,路上碰上了挨家挨戶通知的陳大隊長。


    “就咱們這一組還是全部的人。”今天原本有輪到他們這組巡山。


    陳誌黨遞給陳誌軍一根鐵叉,“所有人,不光是咱這幾個,看大隊長的意思是今天得往裏邊找找,大範圍的找一遍。”


    昨晚一場大雪過後,有人經過後山腳下看到雪地上留下的一片野豬印,忙跑去通知陳大隊長,陳大隊長一聽都快急的上火了,眼看就過年,這個時候偏偏有野豬下山,這可不同在山上見到,山上人煙痕跡,山下到處都是人,要是傷了哪個,這年還過不過,也不分組不組,是不是今天當值,喊上所有的壯丁捉野豬,野豬能下山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趁著事沒鬧大前,趕緊收拾了它。


    陳誌軍和陳誌黨跟蘇英華、陳國強打了聲招唿,匆匆趕了過去。


    “別忘了多提提咱家的買賣。”陳誌軍衝著他們的背影喊道,多好的機會,幾乎整個村的人都在。


    蘇英華舉刀的手頓了頓,老爺子真敬業,時刻惦記著家裏的買賣,狠狠開始剁豬肉。對於陳誌軍他們上山去,她倒是不擔心,這麽多人在想出事也不容易。


    “誌軍媳婦,你家前院後院牌子上寫的是啥?”蘇英華出門到泔水的時候,一位大娘喊住她,指著陳誌軍昨兒寫的牌子問。


    蘇英華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大娘,上麵寫賣油鹽醬醋,你家要是缺鹽少油了,可以在這裏買。”昨兒陳誌軍想了又想,最後隻在牌子上寫上這麽幾個字,誰家燒飯做出都離不開油鹽醬醋。隻是他們都忘了,村裏大多數都不識得字。


    “哎呦,真的假的?醋多少錢一斤?”大娘快速走過來,蘇英華注意到她手裏還拿著個瓶子。


    “誌黨說這裏有醋賣,這不我就過來看看。”大娘繼續說,家裏的醋正好用完還沒買,陳誌黨過來說他大伯家有,她就將信將疑地帶著醋瓶過來看看。沒在陳國強家的前院後院看到哪裏有賣醋的,倒是多了兩張昨天還沒有的牌子。不過上麵寫著啥卻是不認識,正猶豫要不要迴去,蘇英華出來了。


    蘇英華笑著說:“大娘屋裏進,醋在屋裏。”她讓出條道讓大娘過去。


    沒等她把泔水桶刷幹淨,大娘心滿意足地拎著瓶醋出來,邊走邊迴頭衝著裏麵的陳國強說:“成,陳老哥,下響我就讓我老頭子把雞蛋給送來,你可得把餅幹給我留著。”


    她是出來買醋的,不料陳家還有點心餅幹糖果賣,想給家裏的孫子孫女買點,咬咬牙問了價格,餅幹九毛一斤,她心裏直搖頭,而且出來的時候隻帶著醋錢,原是不打算買了,但聽陳老哥的意思他不僅僅收錢,也可以用雞蛋換。家裏別的沒有,雞蛋到有幾個,十一二個雞蛋就能買半斤的餅幹。在她看來,讓她拿出錢買餅幹她心疼舍不得,不過用雞蛋換餅幹,她還是覺得挺劃算的。


    雞蛋在家攢著也就攢著,是能換錢,不過這不是還沒拿去城裏換成錢,在她眼裏,沒去城裏前的雞蛋隻是雞蛋,不如餅幹來的精貴。想想孫子孫女見到餅幹時的高興,她立馬讓陳老哥給她留半斤。


    “誌軍媳婦,我先迴去了。”大娘風風火火地走了,她得趕緊迴家讓老頭子拿雞蛋過來。


    陳家的買賣迎來了開門紅,大娘之後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不過大多是聽到消息過來看熱鬧的,真正買的倒是隻有四五個,而且買的不是醬油就是醋。饒是如此,陳國強看著飯盒裏漸漸多起來的紙幣和硬幣,眉開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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