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誰呀?”婁言山問道。


    “小孩子家家的,你不懂。我正煩著呢。”姐姐一腔心事被他打斷,不想理他。


    媽媽吃完飯,走進房間:“香芹,你去吃飯吧。小山子這裏,我來看著。”說完,媽媽就在原來姐姐坐著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你感覺怎麽樣,小山子?”


    “還好,”不過婁言山倒是對姐姐哭泣的事情更感興趣,“不過——姐姐剛才哭了,哭得好傷心。我問她為什麽,她又不說。媽媽,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她不開心,好幾天了,你沒有看出來?你不是自己問過姐姐嗎?”媽媽說,“你們這些男孩子,就是這麽粗心!”


    好幾天了!這幾天我還在研究明清史呢,哪裏能夠知道三百多年前一個河南村莊裏的一個女孩子為什麽難過?婁言山想。穿越重生這件事,至少是現在還不能讓別人發現,免得添亂。他趕緊打一個馬虎眼:“嗐,我怎麽就忘了呢?可能是這樣一淹水,把腦子給搞壞了吧。窒息會造成大腦缺血的。”


    “你說什麽呐,你?你這是腦子被水拍懵了,休息幾天就好。別胡說八道。”胡氏不願意聽不吉利的說話,那個時候的婦女們,大多數是這樣的。


    “我真的都忘了,娘,你給我說說吧,幫我把記憶力恢複過來。娘,求求你啦!”婁言山好想盡快地把這一家子的情況搞清楚。再說了,姐姐這麽漂亮的美女傷心難過,他心裏也不好受。


    胡氏想,這個大兒子的腦子一定是出了問題了。我得引導引導他,好恢複他的記憶:“你爸在縣學讀書的時候有一個很要好的同學,就是萬家莊的萬博謙。我懷上你姐姐的時候,萬博謙的老婆也懷上了孩子。他們兩個決定訂了一個指腹為婚,就是說我懷的孩子如果和萬博謙老婆懷上的孩子性別不同,就結成親家。


    “結果是萬博謙生了個兒子,取名叫萬嘉良。半個月以後我就生了你姐姐。這樣,雙方就換了庚帖,你姐姐的婚事就這樣定下來了。”


    真是荒唐!婁言山想,兩個受精卵,還沒有發育成人形的時候,他們將來一輩子要和誰生活在一起就被決定了。也不管對方是正常人還是殘廢,更不管長得醜俊,是不是有共同語言。人和動物的不同,不就是在對性伴侶需要挑選嗎?這樣做的爸爸媽媽們不是拿你們的孩子當成了牲口?再說了,就是給你們的牲口配種,也要找個強壯的純種種馬不是?這“指腹為婚”,簡直就是荒唐透頂,喪天害理!


    “指腹為婚,簡直就是拿兒女們的一生幸福開玩笑!”婁言山憤激地說,“媽,你也不反對?要是那個姓萬的生下來是個殘疾,是個傻子呢。也讓姐姐嫁給他?”


    媽媽奇怪,這個大兒子一直是知書達理,很乖的一個孩子,怎麽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這吃河水嗆了一會兒,腦子是出問題了:“這是千百年來留下的規矩,你傻呀你?這是說明我們和萬家交好,結成了親戚、以後在官場上也好,商場上也好,我們兩家彼此都會有個照應。”


    哦,拿自己孩子一輩子的幸福來做代價構築大人們的關係網,這可真夠缺德的。婁言山突然想起自己來,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可別再還沒有出娘胎的時候,就被斷送了吧:“那我呢?別我爹也給我指定了一個不知道什麽樣兒的媳婦兒了吧?”


    “你的腦瓜子裏麵是有河水灌進去了,”媽媽胡氏感覺必須給大兒子補充消失了的記憶,“這事兒你也能忘?你的婚姻大事,也是由你爸爸指腹為婚,你還沒有出世,就有個媳婦兒啦,就是大鍾莊的塗孝廉家的大小姐,塗妍丹呀。你的命好,聽說這個塗大小姐,不但長得如花似玉,還文采了得,寫得好詩,遠近聞名呢。”


    “那都是瞎傳的沒根沒底的事兒,您也相信?”嘴上雖然這麽說,未婚妻是個漂亮的才女,總是讓人該高興的事。


    對了,還是把話轉到正題兒上來吧:“姐姐一個勁兒的哭,是不是因為這個未來的姐夫又傻又醜啊?”


    “那萬嘉良倒不傻不醜,聽說還挺帥。”


    “那姐姐應該高興才是呀。”


    “高興?”媽媽說,“萬嘉良是三代單傳,從小讓奶奶寵得不像話,不學好,誰也管不了。不到十歲就會賭博,賭癮還不小,賭輸了錢,先是偷了家裏的東西拿出去賣,後來偷偷地賣田地、賣房子。把他奶奶、爸爸、媽媽都氣死,產業賣光,自己流落到土地廟安身。”


    “可不是,人要是一陷進黃賭毒裏麵,就很難拔出來了。”婁言山附和了一句。


    “你說什麽?黃毒毒,什麽叫黃毒毒?”胡氏從來也沒有聽過黃賭毒三個字連在一起用。


    婁言山驀然想起,把色情、賭博和吸毒合在一起說,是二十世紀後期的事,明朝的胡氏當然聽不懂。於是趕緊打個馬虎眼:“我是說沾上了賭博,賭博上了癮,就戒不掉了。”


    “是的,所以我們婁家的組訓第一條,就是不準子弟們賭博。”胡氏說。


    “可不是,未來的男人愛賭博,擱在哪一個女人身上,也都是糟心的事兒。”婁言山又把話題拉了迴來。


    “你姐姐早就到了該出嫁的時候了,”媽媽說,“就是因為這個萬嘉良自甘墮落,沉迷賭博,自己也沒有能力迎娶她。就把她耽誤到現在。我想和你爸爸商量,把這門親事退了,你爸爸猶豫不決。因為男方家庭敗落就退婚,怕別人閑話,說我們嫌貧愛富。”


    “那麽,為姐姐的將來著想,應該是更為重要的吧,”婁言山覺得爸爸的腦子簡直就是進水了,怎麽能夠不考慮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輩子的幸福呢?“這麽明顯的事兒,爸爸怎麽犯糊塗呢?不是一般的糊塗,簡直是莫名其妙!”


    “你這是怎麽說話?”媽媽覺得這個大兒子真的變傻了,他從來都是個乖孩子,孝順父母,特別是禮貌上麵,一貫是很注意的。今天這樣說他爸爸,絕對是腦子出問題了。


    婁言山也感覺自己說話沒有注意。一個明朝的秀才,怎麽能這樣說自己的父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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