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娘,我說錯了。”婁言山趕緊給賠不是,別讓媽媽想得太多。


    “時間不早了,你睡吧,”媽媽說,“我也要去睡覺了。”


    躺在炕上,婁言山一直睡不著,炕那頭的弟弟婁言水已經打起了鼾聲。他在想,穿越到了明朝,不到十八歲就當上了秀才,運氣還算不錯,可是碰上的漂亮姐姐卻是要被迫嫁給一個傾家蕩產的賭棍。這個事兒不能不管。可是,怎麽個管法呢?明朝,可是個程朱理學最盛行的時代,講究的是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存天理滅人欲,最是扼殺人性不過。爸爸又是個寒儒,必然是言必稱孔孟程朱,這可怎麽是好啊?


    第二天一早,婁言山被弟弟起床的聲音弄醒。睜開眼睛想爬起來,聽見弟弟婁言水說:“哥,別著急。你的身體不好再睡一會兒,我去給你弄水漱口、洗臉。”


    婁言山一想,可不是,現在是明朝,不是二十一世紀,沒有洗手間,也沒有牙刷牙膏,還不知道他們是每天怎麽洗臉刷牙的,看看弟弟怎麽做吧,別著急。現在看起來,穿越到明朝,麻煩還挺多,什麽事都得留心學著。


    他看見弟弟下炕出去,他穿好衣服下炕。弟弟雙手端著一個瓦盆,放在炕旁邊一個磚壘的台子上。又把瓦盆裏麵兩個裝著半碗水的陶碗,拿出來放在台上,陶碗裏麵各有一根小樹枝。對他說:“哥,洗臉漱口吧。”


    婁言山拿雙手捧了盆中的水,往臉上撩了兩把,弟弟遞給他一塊舊布——對,這應該是古時候的毛巾吧——,他用舊布把臉擦幹了。看著陶碗裏麵的小樹枝兒,心裏納悶兒:這根小樹枝洗得還挺幹淨,不像是隨便放在裏麵的,那是幹什麽用的呢?


    正在不知道怎麽是好的時候,驀然想起,這別不是當牙刷用的吧?對,如果樹枝的一頭栽上一些硬毛,不就是個牙刷嗎?可是,沒有刷毛,那可怎麽刷牙啊。嗐,就當是個大牙簽,往牙齒上蹭吧。


    婁言山隻好含了半口水,在嘴裏咕嚕了幾下,吐出來,拿樹枝往牙齒上蹭。弟弟發話了:“哥,你怎麽不把楊樹枝的一頭咬爛啊?咬爛了不是好刷一些?”


    啊,敢情還有這樣一個程序啊。他趕緊分辯:“嗐,你看我這腦子,怎麽這都忘了呢?”


    “哥,你沒準兒是讓河水給淹糊塗了。”婁言水說。


    弟弟婁言山就著用過的洗臉水也洗了臉,咬爛了楊樹枝兒刷了牙。哥兒倆到堂屋裏吃早飯,媽媽和姐姐都把早飯準備好了,還是麥麩子加少量麵疙瘩做的粥,桌上還有一碟兒醃蘿卜丁兒。


    爸爸樓古蘭先坐下,他們哥兒倆才坐下。看見爸爸端著碗,動了筷子,弟弟才端碗。婁言山看見媽媽和姐姐都在旁邊站著,趕忙招唿:“媽,姐,你們也裝飯吃呀。”


    “小山子,別說話,”姐姐說,“我和咱媽等你們吃完了再吃。這是規矩。你傻了,你?”


    吃完了飯,婁言山跟著弟弟進了課堂。婁言水也是個聰明孩子,他發現哥哥讓河水淹了一迴之後,變了一個人似的,好多時候都是傻傻的,好像這個家的各個方麵都變成陌生。他就趕忙把哥哥領到哥哥平常坐的位子,自己在哥哥的旁邊坐下,免得哥哥又出些什麽洋相。


    婁言山的爸爸婁古蘭邁著四方步進了課堂,學生們起立向他行了禮,他揮揮手讓學生們坐下,走向自己的一張大些的書桌旁邊坐下,讀自己的書。一時間課堂裏學生們朗朗的讀書聲就充斥在婁古蘭家的這所小院中。


    婁言山從姐姐為他準備的一方布包裏,拿出淹死的婁秀才原來正在讀的《禮記》。還沒有翻開書本,心裏就犯開了嘀咕:他是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出生,哪裏讀過這些國學經典,就算是當作工農兵大學生從大學裏畢了業,也是學的化學工程,古文就從來沒有接觸過。周圍的同學們,小到五、六歲的剛剛發蒙的比自己小十來歲的小屁孩兒,大到比自己還大兩三歲的青年書生,都是在搖頭晃腦地大聲地在念書。


    他不敢把書本打開。他知道,一打開書本,就得念,念得聲音小了還不成。這裏麵一定有好些他不會念的字兒,更有解釋不清的句子,那不是要大出洋相?何況自己還是剛考中秀才的,這種洋相要是傳了出去,就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的名聲問題,說不定這功名還會被褫奪了去,麻煩就大了!


    怎麽辦呢?


    發現婁言山的反常行為的第一個是婁古蘭。昨天晚上,老婆胡氏就對他說過,大兒子也不知道是怎麽的了,好像變傻了,過去的事情好多都記憶不起來。很擔心淹水把大兒子的腦子搞壞了。今天一看,果不其然。可是大兒子剛剛考上了秀才,要是把這種情況傳出去,那就要出大事,小山子不能再在這裏和學生們一起念書了。


    還有一個注意到婁言山的是他鄰座的一位學生。這個人看起來比婁言山大個兩三歲,個子也比他高半頭。家住在離他們婁家莊十裏遠的七裏鋪,叫做歐陽劍雄。還是婁家的出五服的遠房親戚。因為家大人知道婁古蘭雖然家裏貧窮,可是學問很好,尤其是對於教孩子,成績一直很好。就讓歐陽劍雄寄住在婁古蘭的家裏,跟著別的學生一起讀書。歐陽劍雄雖然天分不算很高,讀書也很努力,和婁家大人小孩處得都不錯。


    歐陽劍雄走了過來:“言山,你是不是不舒服?”


    “是,腦袋發暈,還特別疼。”婁言山趕緊就坡下驢。


    旁邊的婁言水看到,也趕緊過來,說:“向爸爸請個假,迴屋休息去吧。”


    婁言山暫時逃過了一劫,迴到了睡覺的屋裏,裝模作樣地在炕上躺著,心裏可是發了愁:他這個秀才,可是一篇古文也沒有念過。就是惡補吧,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工夫可以做到的。時間一長,紙裏包不住火,還是非出漏子不可。怎麽辦呢?


    此時此刻婁古蘭也是為著這個同樣的問題走腦子:大兒子的表現大為反常。以往,大兒子是最喜歡念書的了,朗讀起來搖頭擺尾,十分享受和得意。就算是頭再疼,也不會像今天這個樣兒,連書都不願意翻開。這裏麵一定有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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