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是怎樣的?”歐陽清看著池小晚,輕聲問。 池小晚愣一下,在一處突出的石塊上坐下,就是在這兒,好像紅燭不再存在,好像就是在這兒,她和叢意兒合為一人,說著做著叢意兒才會做的事情,隻是隱約有些印象,好像夢遊般,做了什麽說了什麽,都不再記得。 叢意兒是人嗎?好像不是,隻是一種記憶! 桑月有說過,靈魂是沒有肉體的,那麽這一次靈魂會寄托在她身上嗎?為什麽沒有重獲新生的感覺,她依然是她,隻是隱約的記憶,沒有全新的人生感悟? “這兒曾經有一對相戀極深的男女,一個是當朝的軒王爺後來的皇上,一個是王府的千金,就如同我們故事中看到的一般,他們相遇相愛,然後曆經千辛萬苦,終於走到了一起。”池小晚慢慢的說,這是在說故事,她對自己說,在說司馬和她講過的故事,與她無關,她在講叢意兒和司馬逸軒的故事,與她池小晚一點關係也沒有。 “後來呢?”歐陽清等了半天,也沒見池小晚繼續說下去,她好像有些恍惚,就問,其實,他對故事並不感興趣,隻不過是故事是由池小晚說出來,他才願意聽。 “後來?”池小晚遲疑一下,想了想,“後來,他們分手了,因為生離死別的原因,女的死了。”她覺得自己說得很是乏味,好像一點趣味也沒有,可是,叢意兒和司馬逸軒的故事是很感人的,為什麽自己說出來卻是如此的乏味呢?不明白! “就在這兒嗎?”歐陽清也覺得故事講得有些蒼白,這好像不是池小晚的風格,她好像不太願意講,好像是她自己的私事不願意與人分享一般,“這兒是他們分開的地方嗎?在婚禮上嗎?父親說這兒應該是個婚禮的現場。” 池小晚點了點頭,想了想說:“是的,剛剛我也說過,這兒是叢意兒和司馬逸軒的婚禮現場,就在這兒,他們結合,他們分開。很奇怪,我本應該要對你講一個非常浪漫唯美的愛情故事,可是,為什麽,我說出來卻是如此的蒼白?” 歐陽清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過,聽起來好像確實有些無味。” 池小晚點點頭,歎了口氣,怎麽迴事? “好吧,我們先說一下叢意兒吧,是不是就是畫上的女子,與你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女子,確切的講,我覺得你畫出的女子幾乎就是你自己的再版,隻不過衣服是古代的而已。”歐陽清微笑著說,“我有些好奇,你是不是這個朝代的另外一個傳人,就如同司馬是這個朝代的後人一樣,你是不是也是這樣朝代的後人,才會這樣?不可能,偏偏是你可以與舊址裏麵的東西相通,而且你與畫中的女子相貌類似。” “這要問我外婆,我不知道,估計可能性不大。”池小晚開玩笑的說,“叢意兒可是一個出色的女子,我不過一介平常女子,能夠相提並論嗎?不過,我對這個女子到真是好奇的緊。” “或許她就是你的祖先。”歐陽清也開起玩笑,他們的談笑讓舊址裏多了一份溫暖的味道,“所以,她會找到你,就好像如果是司馬到了這兒,司馬逸軒會來找他一樣。是不是?” “也許吧。”池小晚有些遲疑,看了看周圍,“隻是不知道紅燭如今在何處,你相信它已經燃燒怠盡了嗎?應該不是吧。” 歐陽清有些遲疑,慢慢的說:“我看過燃盡的紅燭,應該不是真正的紅燭,那天一定是發生了什麽,紅燭應該是遺失了,我擔心的是,到底是誰拿走了紅燭,和小瑉一起檢測過,那對紅燭中確實有令人神經混亂的物質,估計我父親前段時間的反常就是由這對紅燭散發的物質造成的,幸好它丟失了,否則,父親不知道會如何。” “真的要想起嗎?”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在池小晚的耳邊,“好不容易才忘記,好不容易不用再傷心,一定要重新陷進嗎?” 池小晚一愣,四下裏看了看,什麽人也沒有,盯著歐陽清,遲疑半天才慢慢的說:“剛剛有沒有聽到有人講話?” 歐陽清搖了搖頭,“沒有,是不是又再現幻覺了?” “我不知道,感覺上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池小晚覺得自己陷在一種相當奇怪的感覺裏,她在努力感覺叢意兒的存在,可是,怎麽越來越覺得像是自己得了妄想症? 歐陽清笑了笑,“有我在,沒事的,其實自從沒有了紅燭,這兒就安靜了很多,就如我父親說的,好像沒有了靈性,似乎,紅燭是所有過去的鑰匙,它不在,一切就打不開了。” 池小晚猶豫一下,看了看周圍,這兒,怎麽就是有著莫名的親切感,雖然紅燭不在了,清冷了許多,可是,卻讓她有了莫名的親切感,“還好了,我們繼續四處看看吧,這兒,這些日子有什麽比較有趣的發現嗎?” “沒有。”歐陽清搖了搖頭,陪著池小晚繼續向前。“對了,你的故事已經講完了嗎?” 池小晚一愣,看著歐陽清,“應該是講完了,他們沒在一起,然後他們期望會再相遇,可是,彼此失了消息,再也找不迴彼此。” 歐陽清歎了口氣,“就像我們看的愛情故事,悲傷的總是令人難忘的,走到奈何橋上,要重生,總要失去一些什麽的,比如記憶,也許這一生,他們沒有了彼此的記憶,你不是說過他們因為愛得太深傷得太重,所以不願意再想起嗎?” “我有說過嗎?”池小晚有些意外的反問。 歐陽清猶豫一下,“好像意思是這個意思。” 池小晚覺得胸口很疼,不是傷痛,而是難過,說不出來的難過,替司馬難過,他在尋找,叢意兒卻不肯再記起,寧願消失,不願再記起,難道受了一次傷,真的不肯再去愛嗎? 手機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號碼,一個短短的短消息,“學會忘記,再不相遇。”沒有署名,但是,池小晚知道,這是司馬發來的短消息,他要她忘記他,他要他們再不相遇,他不願意傷害她,不願意忘記叢意兒,隻有這樣,不給他自己隱約的好感一點生路,絕然離開,為了叢意兒,他寧願活得如同行屍走肉,縱然麵前有段也許會溫暖的機會,他甚至連一點機會也不給自己。 但是,他還是留了短信,用他自己的手機,而不是那個借自小憶的手機號,他臨了仍然是放了一份關心,他希望她可以幸福,他相信,隻要她忘記他,她就可以幸福。 是否叢意兒也是這樣想,她的生命消失了,她狠著心要他忘記,她知道,隻有他忘記了她,他才有幸福的可能,而他,選擇了不忘! 她已經沒有時間,她必須最短時間內找到叢意兒,否則,她相信,如果司馬要在她眼前消失,她就不會再見到他。 隻是她奢望,可以在他離開前看他一眼,哪怕隻是靜靜的看一眼也好,在她能夠忘記前,她不忍忘記他。 “我有事要離開一下,很快迴來。”池小晚輕聲說,臉上的表情充滿不舍,心裏頭委屈的很,可是,這怨不得司馬,他的愛給了叢意兒,不會再給任何人,而她是個遲到者,是個局外人,她不舍,隻是她自己不舍,而且她的愛一直是溫和的,在他生命中,不強硬的存在著,她沒有奢求什麽,刻求什麽,如何要他記得。 歐陽清點點頭,沒有問短信的內容,隻是溫和的說:“不著急,你去忙,我一直在。” 池小晚低下頭,心中歉意,抱歉,這個時候,或許在很長時間內,她都不可能再接受別人,心中有了司馬,容不下任何人,隻是辜負了無辜的歐陽清,如果他可以學會忘記就好了。 匆匆趕到飲香食府,已經拆得差不多,顯得冷清了很多,遠遠的看見甘南的車,停在門口,走過去,車內沒有人,走進飲香食府,裏麵沒有客人,隻有兩三個服務生在忙,收拾著一些物品。猶豫一下,池小晚直接走進直通樓頂的電梯,心卻莫名的狂跳起來。 似乎知道她會來,對於她的出現,司馬表現的很平靜,聽著池小晚的腳步聲到了自己身後,慢慢的開口:“來了。” 池小晚立刻落下淚來,委屈的很,聲音有些不太自然,“為什麽要離開?我可以不打擾你,可以不存在在你周圍,為什麽一定要離開?難道真的一定要走嗎?”司馬頓了一下,迴過頭來,麵上帶著淺淺的,溫和的微笑,輕聲說:“一個地方呆得久了,總要換個地方,我還是比較喜歡一個人呆著,這兒人太多,太亂,不適合我。” 池小晚真的落下淚來,心裏頭亂亂的,急急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隻能喃喃的說:“不走好嗎?我保證不打擾你。” 司馬走過來,輕輕的把池小晚攬進懷中,好像一個兄長,溫和的說:“抱歉,我一定要離開,小晚,我再呆下去,對你不公平,你身上的某種東西已經開始引起我的注意,它們太像意兒的感覺,再呆下去,我會因為這些東西希望你成為意兒的替身,這樣,對意兒,對你,都是不公平的,而我隻是滿足了我自私的念頭,這樣不好。” 池小晚心中千萬遍的喊:“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可是,她說不出不來,她不在乎,司馬在乎,就算是意兒不在,他也認真的在乎著意兒的感覺,怎樣的女人可以擔得起如此的深情?! 池小晚隻能是落淚,躲在司馬懷中,無聲的落淚。 司馬並沒有再說什麽,做什麽,隻是讓池小晚默默流了一會眼淚,才輕聲溫和的說:“不要再嚐試去尋找意兒,如果她願意迴來,她自然會迴來,我有足夠的時間等她迴來,如果她不肯迴來,請不要勉強她,她如何是她的自由,如果她不肯迴來,隻能說是我的愛不夠深,不夠讓她重新迴到這份糾纏中,隻要她覺得幸福,就是最好的。” “她怎麽可以忘掉你?!”池小晚傷心的說,“她沒有權利忘掉你,當時的情形並不是你的責任,如果你沒有中毒,你肯定不會誤傷了她,她的離開不是因為你,而是那個大興王朝不容她。” “如果我能夠多一份保護給她,如果我當時真的可以舍得下大興王朝的江山,帶著意兒歸隱於無人之處,就如當時的司馬銳和慕容楓,或許意兒就不會有事,當時,我心存僥幸,才會害了她,大興王朝不容她並不是因為她是誰,而是大興王朝把所有希望放在我身上,而讓我不能做自己,我隻能做大興王朝的皇上,為大興王朝而活。”司馬平靜的說,“意兒她沒有錯,錯就錯在當時我不知道我有多麽在乎她,在乎到可以用活著來期望她的歸來,就如當年她以為我死了,卻肯活著,一樣,值得。” 池小晚無助的站著,看著司馬,看著掛在牆上寂寞的劍,它們安靜的合在一起,沒有劍鞘的保護,卻沒有任何淩厲的光芒,清風劍和流雲劍,它們因著傷害了彼此而在一起,清風劍寧願用一生一世的寂寞保護流雲劍的沉默,就如同此時的司馬,寧願用無望的活著保護意兒已經消失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