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覃鬱依舊在線廝殺。
“我後天要去西湖。”
“哈，一路順風！”
“你繼續玩吧，從現在起，我們絕交。”
“好好好，我的姑奶奶，我不玩遊戲，轉跟你聊成不？您消消氣。”
我頓了頓，發過去：“我想去看看祖邇當初去過的地方。”
“斷橋，西湖，觸景傷懷？”
“隻是想探究，我到底算什麽……”
“你明明知道這是在做無用功。”他的話語少有地沉重。
“你還記得文理分科時我的成績嗎？”
“哈哈，左笙歌你誠心挑逗我！”
“我懷疑，那是我與祖邇緣分的開始。”
“……是嗎？……開始得再早的緣分，也有深有淺。”
高二開學那天陽光明媚，微風習習。南區總校高大現代的建築讓我的心情雀躍了不少。背著包包走在校道上，清風拂麵，mp3裏放著輕快活潑的歌曲。
“左笙歌！”大老遠就看見覃鬱朝我揮手致意。約五十米的距離，校道的另一側，他成功地頭頂著一把爆炸鋼絲大步橫行。
然後我就倚著樹幹笑得喘不過氣來。耳麥裏音樂大放，天曉得我的笑聲多麽誇張洪大。
隨即我聽到覃鬱“啊呀呀”一聲，抬頭時，隻見他已經倒在地上，始作俑者——自行車的主人，正不知所措地將車子立住。
我臉色一白，趕緊跑了過去。
“媽的！你丫的帶眼睛出門的沒？！”覃鬱一麵掙紮著站起身來，不忘罵道：“開車開到老子身上，活膩了是不？！”
“喂喂喂，你沒事吧？有事就說啊！”我著急地拉過他問道。
“左笙歌你姥爺的有必要急成這樣麽？又不是要死人！”覃鬱拂開我的手，雲淡風輕，“走人行道都能被車撞，出門看黃曆也甭管用了。”
“喂，小子……”覃鬱剛要興師問罪，卻一頓。
我也一愣，偏頭卻恰好撞上男生正正看著我的目光。
夏日的早上，陽光還不算辣烈，男生背光而立，容貌看不甚清晰，那漆黑明亮的眼眸似含著懾人的光魄，竟有些灼熱，卻隻是錯愣地盯著我的眼睛，一秒也不曾挪開。
那麽清澈憂傷的眼睛，我第一次看到。祖邇幹淨純粹的雙瞳，一如蔚藍如洗的天空，純得沒有一絲雜質。
那麽憂傷的眼神，我同樣第一次見到。他的眼中霧氣氤氳，像是在透過我看向某個不知名的遠方。那樣的憂傷，我隻在我們分手的那個晚上再一次瞥到，隻是彼時，為了忍住眼中冒泡的眼淚，我故意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他的失神過於持久，盯著我的眼睛，儼然沒了心智一般。被憂傷籠罩的祖邇，讓我聯想到童話裏的王子，惡俗老套的情節，絲毫不影響他的清秀溫柔。
於是，我驚豔了。這麽一個活生生宛如童話的人物站在眼前，愣是我再有定力，也沒辦法控製臉燒紅的溫度。
我裝模作樣地咳了咳，挪開眼睛，隻見覃鬱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不自然地張著。
這麽沒形象的覃鬱我從未遇見過，忍不住撲哧一笑，卻同時將他二人驚醒。
覃鬱危險地眯了眯眼睛，霸道地推了祖邇一把，“喂，小子！有的人不能撞，有的色心不能起！瞧你一副被迷得暈菜的熊樣，口水擦擦！”
祖邇迴過神來，抱歉地笑了笑，聲音略帶沙啞：“對不起，是我沒看清楚路。”
“切，四隻眼下迴記得戴眼鏡！”
沒理會覃鬱的嘲諷，祖邇突然向我走近一步。當時我頭腦一片混濁，竟忘了後退。然後他輕輕抬起手來，在我頭上一點。我一驚，匆匆後退一步，定睛看時，隻見他晃了晃手中的枯葉，微笑著，“樹葉掉落在你的頭上了。”
我為自己猝然劇烈的反應有些窘，臉紅了又紅。
扔掉葉子，他扶起地上的自行車，臨走，迴頭看我，目光溫柔，“還有，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當天與覃鬱坐在kfc裏等漢堡的時候，我還在為與祖邇同班這個事實感慨不已。
“我就知道，你丫的這雙珠子遲早要禍害人！”覃鬱搖頭感歎，“老子我跟你走路也要被車撞，黴運都轉到老子頭上來了！”
我用大杯可樂堵住他的嘴。
“丫頭，你以後可一定要提高警惕，提防祖邇那小子！”最後，他無比認真地看著我說道。
手指靈活地敲擊著鍵盤，“我一直在想，我們的遇見，到底算是愛情，還是笑話……”
另一端的覃鬱沉默著。
“你知道嗎？我現在討厭照鏡子。”深唿吸一口氣，“因為……我恨我的眼睛，無比地恨！”
“左左，既然無法原諒，就試著去忘記，忘不掉，至少不讓自己記起……改變不了的，就試著去接受。”他轉成隱身，專心與我聊天。
覃鬱，隔著千裏，他仍舊將我看得清晰透徹。他了解我的固執，了解我的脆弱，一旦背叛，那個人便再也無法得到我的原諒，無論對錯是否，不管悔悟心誠，這是我的堅持。比如程依然，不再似當初純真，我的好感也永不會複發，或許，比如對祖邇……
沉寂許久，我飛快地迴複：“我隻是在緬懷，別無其他……再多，也不過是不甘。”
“哈哈，我等著那混球向你告饒的那一天，左笙歌，說好了，他可憐兮兮懺悔的時候，你可絕不能心慈手軟！否則我抽你丫的！”
“好。我一定踢他踩他抓他咬他拿刀砍他！叫他被林淨溪那個狐狸精勾引！”我笑不可抑，沒有人看見，幽藍的電腦前，我的眼淚淌了滿臉。
那樣的情景，終其一生也不會出現罷。林淨溪不是狐狸精，對她而言，我才是。更何況，祖邇不會迴來，不會，不會，不會，永遠不會……
“你在哪裏？”覃鬱突然問道。
“網吧。我陪室友出來上網。”
覃鬱的迴複很快發了過來，對話框裏，他的話一字一句灼熱我的雙眼：“左左，隔著南北幾千裏，我想擁抱你。”
我的眼淚流得更洶湧了。
“切！別想冠冕堂皇地吃我豆腐！”
“到底誰吃誰豆腐啊？！”
“……覃鬱，祖邇他不會迴來了，離得那麽遠，他迴不來了，況且……他走的沒有一點眷戀，不想迴來……”
“腦子有病！他不就在法學院麽？隔壁那棟樓裏，老子立馬給你抓來……你家離省大又不遠，有時間迴來，在校門口不就碰到了！”
“好。不過，我不會踢他踩他抓他咬他拿刀砍他，真的，我不會，我舍不得，我隻會抱著他，問他我到底哪裏不如林淨溪，問他過得好不好，問他跟林淨溪是不是相親相愛。”淚水晶瑩，淹沒在黑暗中。“真的，我舍不得，真的……”
“左笙歌，你哭得比死豬還難看！甭惡心人了！”
“好，我不哭。”我擦了擦眼淚。
“他跟姓林的過得是死是活都不關你的事，左笙歌，你記住，你不可能一輩子往西湖跑。”
“好。”
“不要委屈自己，我喜歡快樂的左笙歌。”
“好。”
“左笙歌，在我心裏，姓林的婊子沒有一個地方比得上你，祖邇怎麽想我管不了，也懶得管，我隻知道，在我眼裏，左笙歌處處勝林淨溪千倍百倍！”
覃鬱，要我如何感謝你，任何時候，你都是無緣不悔地成為我的支撐與依靠。你不厭棄我的眼淚，不同情我的憂傷，一份理解與默默支撐，足夠我畢生享用……
“我後天要去西湖。”
“哈，一路順風！”
“你繼續玩吧，從現在起，我們絕交。”
“好好好，我的姑奶奶，我不玩遊戲，轉跟你聊成不？您消消氣。”
我頓了頓，發過去：“我想去看看祖邇當初去過的地方。”
“斷橋，西湖，觸景傷懷？”
“隻是想探究，我到底算什麽……”
“你明明知道這是在做無用功。”他的話語少有地沉重。
“你還記得文理分科時我的成績嗎？”
“哈哈，左笙歌你誠心挑逗我！”
“我懷疑，那是我與祖邇緣分的開始。”
“……是嗎？……開始得再早的緣分，也有深有淺。”
高二開學那天陽光明媚，微風習習。南區總校高大現代的建築讓我的心情雀躍了不少。背著包包走在校道上，清風拂麵，mp3裏放著輕快活潑的歌曲。
“左笙歌！”大老遠就看見覃鬱朝我揮手致意。約五十米的距離，校道的另一側，他成功地頭頂著一把爆炸鋼絲大步橫行。
然後我就倚著樹幹笑得喘不過氣來。耳麥裏音樂大放，天曉得我的笑聲多麽誇張洪大。
隨即我聽到覃鬱“啊呀呀”一聲，抬頭時，隻見他已經倒在地上，始作俑者——自行車的主人，正不知所措地將車子立住。
我臉色一白，趕緊跑了過去。
“媽的！你丫的帶眼睛出門的沒？！”覃鬱一麵掙紮著站起身來，不忘罵道：“開車開到老子身上，活膩了是不？！”
“喂喂喂，你沒事吧？有事就說啊！”我著急地拉過他問道。
“左笙歌你姥爺的有必要急成這樣麽？又不是要死人！”覃鬱拂開我的手，雲淡風輕，“走人行道都能被車撞，出門看黃曆也甭管用了。”
“喂，小子……”覃鬱剛要興師問罪，卻一頓。
我也一愣，偏頭卻恰好撞上男生正正看著我的目光。
夏日的早上，陽光還不算辣烈，男生背光而立，容貌看不甚清晰，那漆黑明亮的眼眸似含著懾人的光魄，竟有些灼熱，卻隻是錯愣地盯著我的眼睛，一秒也不曾挪開。
那麽清澈憂傷的眼睛，我第一次看到。祖邇幹淨純粹的雙瞳，一如蔚藍如洗的天空，純得沒有一絲雜質。
那麽憂傷的眼神，我同樣第一次見到。他的眼中霧氣氤氳，像是在透過我看向某個不知名的遠方。那樣的憂傷，我隻在我們分手的那個晚上再一次瞥到，隻是彼時，為了忍住眼中冒泡的眼淚，我故意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他的失神過於持久，盯著我的眼睛，儼然沒了心智一般。被憂傷籠罩的祖邇，讓我聯想到童話裏的王子，惡俗老套的情節，絲毫不影響他的清秀溫柔。
於是，我驚豔了。這麽一個活生生宛如童話的人物站在眼前，愣是我再有定力，也沒辦法控製臉燒紅的溫度。
我裝模作樣地咳了咳，挪開眼睛，隻見覃鬱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不自然地張著。
這麽沒形象的覃鬱我從未遇見過，忍不住撲哧一笑，卻同時將他二人驚醒。
覃鬱危險地眯了眯眼睛，霸道地推了祖邇一把，“喂，小子！有的人不能撞，有的色心不能起！瞧你一副被迷得暈菜的熊樣，口水擦擦！”
祖邇迴過神來，抱歉地笑了笑，聲音略帶沙啞：“對不起，是我沒看清楚路。”
“切，四隻眼下迴記得戴眼鏡！”
沒理會覃鬱的嘲諷，祖邇突然向我走近一步。當時我頭腦一片混濁，竟忘了後退。然後他輕輕抬起手來，在我頭上一點。我一驚，匆匆後退一步，定睛看時，隻見他晃了晃手中的枯葉，微笑著，“樹葉掉落在你的頭上了。”
我為自己猝然劇烈的反應有些窘，臉紅了又紅。
扔掉葉子，他扶起地上的自行車，臨走，迴頭看我，目光溫柔，“還有，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當天與覃鬱坐在kfc裏等漢堡的時候，我還在為與祖邇同班這個事實感慨不已。
“我就知道，你丫的這雙珠子遲早要禍害人！”覃鬱搖頭感歎，“老子我跟你走路也要被車撞，黴運都轉到老子頭上來了！”
我用大杯可樂堵住他的嘴。
“丫頭，你以後可一定要提高警惕，提防祖邇那小子！”最後，他無比認真地看著我說道。
手指靈活地敲擊著鍵盤，“我一直在想，我們的遇見，到底算是愛情，還是笑話……”
另一端的覃鬱沉默著。
“你知道嗎？我現在討厭照鏡子。”深唿吸一口氣，“因為……我恨我的眼睛，無比地恨！”
“左左，既然無法原諒，就試著去忘記，忘不掉，至少不讓自己記起……改變不了的，就試著去接受。”他轉成隱身，專心與我聊天。
覃鬱，隔著千裏，他仍舊將我看得清晰透徹。他了解我的固執，了解我的脆弱，一旦背叛，那個人便再也無法得到我的原諒，無論對錯是否，不管悔悟心誠，這是我的堅持。比如程依然，不再似當初純真，我的好感也永不會複發，或許，比如對祖邇……
沉寂許久，我飛快地迴複：“我隻是在緬懷，別無其他……再多，也不過是不甘。”
“哈哈，我等著那混球向你告饒的那一天，左笙歌，說好了，他可憐兮兮懺悔的時候，你可絕不能心慈手軟！否則我抽你丫的！”
“好。我一定踢他踩他抓他咬他拿刀砍他！叫他被林淨溪那個狐狸精勾引！”我笑不可抑，沒有人看見，幽藍的電腦前，我的眼淚淌了滿臉。
那樣的情景，終其一生也不會出現罷。林淨溪不是狐狸精，對她而言，我才是。更何況，祖邇不會迴來，不會，不會，不會，永遠不會……
“你在哪裏？”覃鬱突然問道。
“網吧。我陪室友出來上網。”
覃鬱的迴複很快發了過來，對話框裏，他的話一字一句灼熱我的雙眼：“左左，隔著南北幾千裏，我想擁抱你。”
我的眼淚流得更洶湧了。
“切！別想冠冕堂皇地吃我豆腐！”
“到底誰吃誰豆腐啊？！”
“……覃鬱，祖邇他不會迴來了，離得那麽遠，他迴不來了，況且……他走的沒有一點眷戀，不想迴來……”
“腦子有病！他不就在法學院麽？隔壁那棟樓裏，老子立馬給你抓來……你家離省大又不遠，有時間迴來，在校門口不就碰到了！”
“好。不過，我不會踢他踩他抓他咬他拿刀砍他，真的，我不會，我舍不得，我隻會抱著他，問他我到底哪裏不如林淨溪，問他過得好不好，問他跟林淨溪是不是相親相愛。”淚水晶瑩，淹沒在黑暗中。“真的，我舍不得，真的……”
“左笙歌，你哭得比死豬還難看！甭惡心人了！”
“好，我不哭。”我擦了擦眼淚。
“他跟姓林的過得是死是活都不關你的事，左笙歌，你記住，你不可能一輩子往西湖跑。”
“好。”
“不要委屈自己，我喜歡快樂的左笙歌。”
“好。”
“左笙歌，在我心裏，姓林的婊子沒有一個地方比得上你，祖邇怎麽想我管不了，也懶得管，我隻知道，在我眼裏，左笙歌處處勝林淨溪千倍百倍！”
覃鬱，要我如何感謝你，任何時候，你都是無緣不悔地成為我的支撐與依靠。你不厭棄我的眼淚，不同情我的憂傷，一份理解與默默支撐，足夠我畢生享用……